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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亿遗产杀人事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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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我父亲不在日本,那年恰巧发生满州事变,父亲被征召前往中国的满州。”

  “满州事变发生于昭和十二年(西元1937年),当时你才六岁,你是昭和七年(西元1932年)十一月八日出生的吧?”

  “没错,你知道得很清楚嘛!”

  “除此之外,你对其他事情都没有印象吗?”

  “对。只有按手印这件事让我印象非常鲜明、记忆犹新,至于前后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你母亲在你十三岁的时候过世,对于这件事情,她有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没有,她没有留下任何有关此事的只字片语,可能我母亲当时也没料想到自己会那么早过世吧!”

  “半年之后,你父亲接着过世,他也没交代你任何事情吗?”

  “我父亲什么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话,应该会告诉姨丈这件事。”

  “你母亲对你父亲也是守口如瓶,不漏半点口风?”

  “我不认为,即使玄藏老人和我母亲之间有某种约定,我母亲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讲;再说,玄藏老人过去的种种作为也都已经过去了。主要的原因是住竹家中,‘佐竹玄藏’这个名字是一项禁忌。”

  “音祢!”

  堀井敬三突然回过头看着我,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烈焰。

  “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就是玄藏老人事前要你按押手印、指纹这件事”

  “现在我终于了解这件事的意义。人的指纹在一生中都不会改变它的纹路,而且,每一个人的指纹都不相同。”

  “所以他要我押下指纹,日后有助于证实我的身分,这样一来才不会出现纷争。你认为是不是这样?”

  “那是当然的喽!总之,玄藏老人竭尽所能地防范,绝对不让他的宫本音祢出现冒牌货或替身。对了,音祢。”

  “什么事?”

  “你别以为玄藏老人对你如此费尽心思,而另一位他所属意高头俊作就没有那么用心喔!事实上,高头俊作和你一样,曾经被带到那座塔楼里,也在锦缎上按押掌印、指纹,而这卷锦缎目前还藏在‘三首塔’内的某处,我们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锦缎拿到手。”

  堀井敬三语气渐渐转强,似乎无法压抑高涨的情绪,说着他从枯草丛中站了起来。

  “你、你打算如何处理锦缎?”

  堀井敬三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只是一把将我抱住,低头给我一个深深的热吻。他疯狂地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热切地拥吻着。

  然后我们俩挽着手,循着刚才来的路径回去。

  莲华供养塔

  距离位于黄昏村的“三首塔”不到半里路的地方,是一处富有浓厚乡上气息的温泉地,有一家名叫“鹭之汤”的温泉旅店。

  这个地方正好位在播州平原的尽头,搭乘山阳线可以到达;若搭姬路往津山的支线则比较远。

  但是不论在哪一站下火车,仍要换搭汽车,大约一个小时以上才能抵达,因为那个地方是位在偏僻深山中的小村落。

  我们在姬津线的一个车站换乘巴士,车子走了很久,沿途的景致除了山峦还是山峦,这让在都市中成长的我,不禁开始怀疑起怎么会有人住在这种穷乡僻壤的深山里,内心跟着忐忑不安起来。

  我们在“鹭之汤”卸下行囊,堀井敬三佯称自己是大孤人,在旅店的住宿登记簿写下“古桥启一”这个名字,带着自己的妻子——达子前来投宿。

  一路上,我们声称“古桥启一”是西洋绘画界的后起之秀,达子则是冀望自己成为一名优秀的女作家。

  说到变装,堀井敬三可是个中好手,他不但展现出绘画界明日之星的丰采,还说着一口流利顺畅的大阪腔。

  我无法说出精准的大阪腔,不过拜宝冢戏剧风行之赐,大阪腔调曾在学校里流行一时,所以我能说些简单的大阪方言。

  如此一来,旅店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对我们的身分起疑心,我和堀井敬三在他们眼中真是一对来自大阪的西洋画家夫妇。

  堀井敬三认为以“西洋画家”作为职业非常恰当,由于是画家,所以在“三首塔”附近徘徊流连、写生等都是很正当的行为举止。

  在我们初次观察“三首塔”回来后的当晚,堀井敬三向前来送晚餐的女服务生探问一些事情。

  “这位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清子。”

  “清子啊现在是农闲时期,旅客却这么少,真是令人意外。”

  “不,在这之前,住宿的人相当多,几乎每家旅馆都爆满,那时因为春节将近,旅客们都赶着回家。而现在是过年期间,所以才会这么冷清。”

  “前一阵子的生意很好吗?”

  “说不上很好啦!你也知道最近通货膨胀、经济不景气,旅客没有往年那么多。大阪方面怎样?景气还好吗?”

  “一样不景气啊!到处都是这家倒闭、那家破产的,纺织、金融啦!所有的产业都很差,一切都显得十分萧条。”

  我静静地吃饭,并好奇地看着眼前这幅奇怪的对话场面。

  堀井敬三一边吃饭,一边侃侃而谈,怎么看都像是既罗嗦又寡情的地道关西人。

  “虽说现在经济不景气,但古桥先生好像没受到影响嘛!您还能带着美丽的太太来到温泉乡渡假、作画,尽情享受悠闲的情趣。”

  “啊!那是因为我手头上多少有一些财产,但是也不能太过于奢侈、浪费,所以就到这种不用花很多钱的地方看看,我们说别的吧!清子,我这位太太很了不起哟!”

  “你太太很了不起?”

  “她在写小说。”

  “真的吗?”

  我不由得满脸通红,堀井敬三洋洋得意地笑着说:

  “虽然她还在尝试的阶段,但是她非常有潜力;况且这个地方很安静,所以她现在已经开始动笔写作,我就像是在一旁侍候的仆人一样。”

  堀井敬三已经知道我持续不断地记录事情的经过。我刚开始记录是在逃离江户川公寓,住在鹤卷町的鹤卷食堂二楼的时候。

  那时,堀井敬三由于头部、手腕的伤势逐渐复原,他外出的时间增多,我为了排遣寂寞、无聊的日子,于是开始整理一连串恐怖事件的经过。

  现在到了这个地方,我很自然地将这些稿件带来,尽可能地整理、汇集先前断断续续写下的东西。

  既然堀井敬三知道我有记录事情的习惯,不晓得他是否偷偷读过内容。

  他若是真的看过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因为在我的记录中,我一直称他是坏蛋、恶魔

  女服务生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经过,她的眼中充满崇拜的光辉。

  “你太太写哪一类的小说?”

  “这个嘛清子,我也不清楚。老婆,你一定要让我看看喔!她大致上已经掌握大概方向,决定写出与我有关的故事。”

  “真的吗?啊哈哈”

  “你不要笑啦!清子,我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为我太太服务,而她却在书里面叫我坏蛋、恶魔,真是好心没好报。”

  “哎呀!太太,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先生呢?”

  “好了、好了,不要再讲写小说的话题了,一提到小说,我太太会很不好意思。对了,清子,在这种穷乡僻壤的深山里,像我们这样好奇的都市人来得多不多?”

  “这个嘛!好像很少。”

  “最近呢?这附近不是还有一间‘鹤之汤’温泉旅馆吗?从都市来的人会去那里住吗?”

  堀井敬三不断地向清子探问,想要打听古坂史郎和他那些狐群狗党的情况。他猜想古坂史郎一发现“三首塔”的照片不见了的时候,一定会预先来这里“布局”。

  “最近没听说有从都市或城镇来的客人。”

  “哦,我想从明天开始去那一带写生,那个地方只要一架起画架,说不定会有很多人围在旁边看。嘿!真是不好意思,我的绘画技巧很差,竟然还敢大言不惭。”

  “古桥先生,你已经知道作画的地方了吗?”

  “刚才我和我太太去散步,看见一座奇怪的塔楼,那是什么地方呀?”

  “哦!那是莲华供养塔。”

  “莲华供养塔!我想去那座塔后面的山丘画画,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家骂?”

  “不会被人骂的。”

  “有没有人住在那座塔里面?”

  “有一个五十五、六岁,叫做法然的和尚住在里面,他原本还有一个年轻的弟子,但是在一年前便不知去向了。”

  堀井敬三聚精会神地听清子说话。

  “那座塔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传闻。以前那个地方是刑场,对面就是川崎的小城镇,由于现在已经没有铁路经过,因此街景荒凉、人烟稀少。以前这里是御城的工商业集中地区,据说相当繁荣呢!”

  “到了明治时期,前面一点的鸟之巢山蕴含银矿,投机客蜂拥而至,曾经风光一时。之后,‘银山梦’破灭了,铁路也被拆掉,那里就越来越萧条,现在只剩下曾经是刑场的莲华供养塔。”

  “到了昭和年代,一位不名人士出钱在那里盖了供养培,因而分配到一块相当广大的田地作为塔楼的经济来源。战后由于农地改革,那片宽广的田地被某位人士夺走。”

  “不过,法然和尚也不是省油的灯,供养塔的一切都由法然和尚全权负责;大约一年前,年轻的弟子逃离之后,法然和尚便与世隔绝。你去那里写生没有关系,但是不要惹到法然和尚,因为他是一个性情乖戾的老家伙。”

  清子不问自答地说了一大堆,堀井敬三似乎从中掌握了一些“三首塔”的近况。

  法然和尚

  以上是三个月来在我周遭发生各种巨变,截至“莲华供养塔”出现的所有经过情形,我利用空档的时间,将事件持续记录下来,然后在“鹭之汤”旅店作总整理。

  当时我就有预感“三首塔”会有事情发生,我尽可能以告自的方式,将发生在我宫本音祢身上的不幸,以及我如何艰辛地从颠沛流离的道路上重新站起来的心路历程,真实地公诸于世。

  原本我不打算再写日后所发生的事情。如果再写下去,对我实在是一项残酷的考验,而逼我步向残酷深渊的人,正是金田一耕助先生。

  金田一耕助先生告诉我:

  “好不容易已经写到这个阶段,没有理由半途而废。而且你这样做,对堀井先生不会感到内疚吗?”

  经他这样一说,我也觉得不无道理。

  为了对我原先的不明事理表示歉意,我决定将这篇纪录写到最后的篇章——“尾声”为止,因此我强打起精神,继续写下后来的经过。

  我们到达“鹭之汤”的隔天,很幸运地,天气非常晴朗,堀井敬三一大早就带着画架、画布外出。

  “老婆,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帮我送个便当来呀?今天的天气非常暖和,我们在草原上一起吃便当好吗?”

  “好啊!我要把便当送去哪里给你呢?”

  因为清子在我旁边,我也用不流利的大阪腔调回问他。

  “啊!我会在莲华供养塔的附近写生。清子,不好意思,到时候可不可以麻烦你带我太太来找我?”

  “好啊!没问题。中午我会陪你太太去找你。”

  “那就拜托你了。”

  堀井敬三出去之后,我关在房间里继续写“小说”,为了避开充满好奇心且敏锐的清子,我同时开始着手“遗书”的整理工作。

  十一点多的时候,清子带着便当来邀我,我匆匆将稿纸塞进皮箱内,锁上房门一起和她外出。

  一路上,清子不厌其烦地询问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新生代画家与女性作家的结合,大大地撩起清子的好奇心。

  对于她的各种问题,我必须尽量动不动就表现出害羞的神情,除了回答“是”或“不是”之外,我很少说其他的话,因为我担心自己的大阪腔会露出破绽。

  一到达昨天和堀井敬三两人来过的黄昏岭,清子告诉我:

  “啊!古桥先生果然在那里。”

  堀井敬三在距离“三首塔”大约一百公尺的地方架起画架,神态悠闲地挥洒着手中的彩笔。

  他的旁边站着一位身穿黑衣、头上绑着头巾、手里拿着拐杖的和尚。

  “那个人是谁?是法然师父吗?”

  “没错,他就是法然师父。既然他也在场,那么我要先回去了。”

  “嘿!怎么回事?”

  “我曾经惹毛过他。太太,便当就交给你了。”

  清子把便当塞给我便匆忙离开,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往堀井敬三的方向走去。

  当我愈来愈靠近时,他们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

  “是达子呀!辛苦你了,清子为什么没有跟你一块儿来?”

  “哈哈,那女人大概是被我吓到了吧!”

  “对了,达子,这位是法然师父。师父,这是我刚刚跟你提到的内人——达子。”

  “幸会。”

  法然和尚这个“老不休”目不转睛地看着低头的我。

  “古桥夫人长得非常漂亮呢!难怪你先生一直对你赞不绝口。哎呀!我真是太失礼了,我是法然”

  法然和尚光滑细嫩的皮肤与他的年龄不成正比,一绺白髯长至胸前,头巾包裹着剃得光亮的头。

  “啊!对不起、对不起。古桥太太,你丈夫很会画画,他的画应该很卖钱吧!”

  法然和尚的话使站在堀井敬三身后出神望着画布的我,不禁深深地呼了口气。

  只见画布上“三首塔”的草图已经快要完成了。

  (我从不知道他除了会讲流利的大阪方言之外,居然还会画画!)

  恐怖的头颅

  我越来越不了解堀井敬三这个人了。

  自从那天以后,他几乎每天都前往“三首塔”附近作画。随着日落西山,眼看着画布上尤多利罗(1883—1955,MauriceUtrillo法国的画家)风格的沉静风景完成时,我总是难以遏止内心的骚动、澎湃。

  “亲爱的,你学过绘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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