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休书-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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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北，算你狠！

因为你已经把我逼到无路可走了。

第五卷　六道篇　轮回万象　第九十六章　知本者的代价

第九十六章　知本者的代价

令我意外的是，就在我准备出发前往魔之域的时候，却在迷踪城的外面遇到了罗凌。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牵着一头白色的魇马，站在远处怔怔地望着我。

虽然模样上有着很大的差距，虽然我最开始以为那只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大叔，但我最后还是认出了他。

此时的罗凌，已经不是那个有着一双璀璨蓝眼，意气风发的金发少年了。他的身量足足高出了我一头，先前象阳光一样金灿灿的长发变得暗黄，原本光洁的下巴生出了细细密密的胡茬，脸上散布着好几道稀稀拉拉的刀伤，颧骨更高，眼眶也变深了。

如果说之前的罗凌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那么如今的他就是个三十左右岁的中年人。但重要的是——才不过短短几天，罗凌的年纪变化怎会如此之大？

我扬手叫他过来。罗凌沉默着注视了我一会儿，牵着马慢慢走了过来。

模样变了，罗凌的性格似乎也跟着变化了一大截。他不再如之前那样活泼爱笑，脸上始终凝着一层浓重的阴云。我以为他是因为碧瑛国的事在怀疑我，才要开口解释，罗凌却先出言道：“星冕去魔之域了。”

噢，他说的是这个。“这件事情我知道，是理……”

“我没有拦他。”罗凌继续道。

总感觉他的话里好像还有话，但我实在搞不清他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想听他继续说，素来八卦的罗凌却开始闭口不言，我只好又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找你。”罗凌低声道。“前几**一直漂泊不定，难以寻觅。我算到你今日会出现在迷踪城，便赶来了。”

算到？“难道你懂得玄黄卜卦之术？”我闻言不禁大惊，罗凌苦笑一声道：

“在一起呆了也有些日子，原来你至今还不了解‘知本者’的内在能力。”

“什么能力？”

罗凌无奈地看了看我，想要开口，却又摇头叹了口气。我埋怨他不该把话说到一半徒惹人心急，于是罗凌开口问我，还记不记得家里那只名叫小贝的狗。

他很成功地一语惊人。我千方百计隐瞒的身世秘密，竟然就这么被一个认识才不过数十日的家伙给一语揭穿了。

“这就是我家族的传承力量，我们可以了解一切事物的究极根源，谓之‘知本’。”

“啊？那你岂不是天下之事无所不晓了？”居然会有这么变态的能力，都快赶得上醒事本了！

“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罗凌叹了口气，“身为凡人，窥探天机是会遭天谴的。身为一个‘知本者’，如果想要动用能力，每动用一次都会付出极为昂贵的代价。”

“什么样的代价？”我奇怪道。总不可能是要钱吧？

“每通晓一事，必将献出五年寿命。”

“啊，那你现在的模样就是——”我惊讶地张大了嘴，罗凌轻轻点头，同时用双手撑住了我的肩膀，沉声道：

“夏，不要去，你会送命。”

如果是以前的罗凌，这样的动作做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充其量挨上我几拳头并被我一脚踹出去。但现在的罗凌身材高大，相貌老成，一双暗沉的蓝眼紧盯着我的眸子，脸上隐约可见风霜袭痕与刀剑划过的未愈合的伤。一瞬间我只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似乎并不是曾一起冒险过的同伴，而是个电视剧里常出现的半路钻出的劫道土匪。

罗凌大概是看出我神色有异，悻悻地放开了我，摸着自己的脸背过身去沉默不语。我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态度伤害到了他，赶忙道歉，罗凌却摆摆手，神色落寞地强挤出笑颜说没有关系。

我想起当初在碧瑛国的时候，罗凌一脸认真地说喜欢我的神情。当时他对我说的这样一句话：

就这一次，请让我喜欢你吧。

当时我只认为他在矫情，现在想起来才觉得，难道他那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少年时光已不久矣了吗？

“你不用自责。”罗凌强笑道，“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难看得很……只是你要听我一句，不要去魔之神殿。你真的会送命的。”

“我怎会不知，但我不能放着星冕不管啊……”我微微叹气，缓步上前拂去罗凌脸上的一片灰屑，轻声道，“我只是不太习惯而已，你不难看的。我们的罗凌可是最有女人缘的大帅哥啊！”

罗凌淡淡一笑，摸了摸我的头发道：“帅哥是谈不上了，我只感觉我现在像是你爸。”

“找死！”我闻言大怒，意识到这厮是在占我便宜，拳头立即挥了上去。罗凌想躲，没躲开，被我一拳捣在眼睛上，当即成了半只熊猫。

我动完手也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些。罗凌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捂着眼睛继续劝导我不要去魔之神殿，我坚定地告诉他，就算是为了我声誉着想，我也必去不可。罗凌冷冷道恐怕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星冕吧，我想说不是，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作声。

我怕万一我说的话与内心不符而被是非果揭穿的话，我会无地自容的。

我和罗凌彼此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罗凌开了口，沉闷地道：

“一定要去的话，就再等一天吧。今天晚上，我给你算一算。”

“不不，你怎么可以用自己的寿命为我……”我慌得不知说什么好，急急忙忙地道，“我有可以帮助我提点的宝物的！”

“你是在说天地鉴吗？”罗凌冷冷一笑，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我揣着醒事本的胸口处，淡淡道，“你觉得那个家伙能告诉你多少东西？”

天地鉴？

呃，他说的是醒事本吧。叫醒事本叫得顺口，我都快忘了这家伙还有一个满正式的学名了。

“它跟随你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让你能顺利完成你的任务。夏，你要记住，它是为了任务来的，而并非是为了你本身！”

我只觉心神一震，待要开口说些什么为醒事本辩驳一下，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正迷茫间忽觉怀里的醒事本骤然滚烫，像是变成了一块烙铁，烫得我险些蹦起来，赶忙将其拿出来翻开，发现纸页上写着这样一行巨大的黑体字：

告诉那个臭小子，少管闲事！

汗，醒事本又生气了。我赶紧安抚了它几句，并把它的话向罗凌转述了一遍。罗凌听后淡淡一笑，没说什么，示意我把本子重新揣到怀里。我对罗凌解释说毕竟有醒事本在，大多数东西我都是能了解的，而且就算是有一些不知道的事情，也不想让朋友用寿命去换。况且……

况且后面的东西我并没有说，只是在心里想：你丫现在都三十岁多了，要是再动用几次能力干脆就入土为安了，我岂不就成了杀人犯？

“我的命是你救的，为你奉献出寿命又有什么不可以？”罗凌淡然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在魔之神殿内所将要经历的遭遇吗？只要我事先为你预算出来，你就可以避开许多隐藏的危机！”

“我当然想知道，但我更不想用同伴的宝贵生命，去换得一点点无聊的冷冰冰的资料！罗凌，我知道你想帮助我，但我不需要你的所谓帮忙，如果你当初真的有心助我，又为何没有去阻拦星冕？”

“我……”罗凌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悻悻地停了口。我有点儿不忍，又怕他会继续不依不饶地要为我预算前路，索性坏人当到底，一连串地攻击道：“你怕死，所以自己逃了回来，想带我走。见我不走，才假意要帮我预知资料，想要吓住我，让我不敢去魔之域，对不对！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的面貌已经是个过了而立之年的中年人了，你要拿什么去让我喜欢上你？”

罗凌面目惊愕，显然是没想到我把他的好意歪曲得乱七八糟。由于我已经在心里对是非果下好了一些不显形的变身指令，故此身体外部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形态变化。眼看着罗凌神色越来越颓然，我知道自己在他心里营造坏印象的目的已经差不多达到，便猛然跳上是非果飞毯，冲罗凌大喝道：

“你如果不能帮助我杀了魔主夜魂洗刷冤屈，就还是少来管我的闲事为好！我再怎么弱，也要比你强上千倍百倍！”

当我坐上飞毯上疾驰而走的时候，我看到罗凌牵着白马在下面怔怔地抬头望着我。他的目光里满含着说不清的忧伤，满布刀痕的脸上萦满了落寞。

他是一个曾经那样帅气可爱的少年，有着如最澈晴的碧空般波光潋滟的眸子。他的黄灿灿的金发曾经比阳光还要耀眼。

曾经的风流少年，曾经的俊逸少年，却在弹指一挥间，容颜不再，青春不再。

是命运的捉弄，还是生存的无奈？

我们都不过是利益的牺牲品。

不要再付出了，罗凌，为了我，不值得。

哪怕是为了这世界，也不值得。

有风流少年，跨马扬袂，倚剑执卷，飒飒博雅。

淡守回忆间。

第五卷　六道篇　轮回万象　第九十七章　亵渎之地

第九十七章　　亵渎之地

遗忘大陆上地域分布广泛得很，有光之域，暗之域，影之域，隐之域，魔之域，冰之域，火之域，雷之域等十八域。其中魔之域位于遗忘大陆的东北角，占据了地图上巴掌大的一块小地方。暗之域则位于魔之域地图的东南角，也占了巴掌大那么一块小地方。亵渎之地又位于暗之域的西北角，魔之神殿位于亵渎之地的西南角……

果然，变态的人住的地方也有够变态。

魔之域乃是邪魔驻扎之地，素来混乱不堪。暗之域长年阴暗不见阳光，是神抛弃之地，里面集聚了魔之域中最可怕的恶魔们。但往往也会有一些害怕阳光而又不曾拥有可以进驻暗之域的强大力量的低等魔兽们偷渡入暗之域，这种时候它们就会选择——潜入亵渎之地。

亵渎之地位于暗之域的西北角，是暗黑神的专属领地。据传言当年暗黑神在与创世神的战斗中落败，躯体掉落在了空灵海，化为海中魔域暗黑墓地，血液凝为了环绕墓地的恶流死水。而暗黑神的灵魂则被创世神的法力所束锢，永远地封存在了这片不见天日的亵渎之地。

怎么感觉这个暗之域有点儿像黄昏森林呢？

这个世界的神邸们还真是事儿多啊，动不动就弄些什么恶魔之渊啊，亵渎之地啊，邪灵之谷的，要死就应该干干脆脆死个痛快，非要留下一大堆烂摊子让后人拾掇，真是一群不负责的神邸。

进入魔之域后我就开始后悔，可是如今这状况，后悔药是没的吃的，我也不可能放着星冕在那里不管。

依望北的性子，说不定会把星小子剁巴剁巴炖汤喝掉——之前在我家借宿的时候，我可没少见他吃生肉，一块块血水直流就那么径直往嘴里塞，端的吓人。

连生肉都敢吃，人肉算得了什么？到底是割据一方的恶魔领主，魄力惊人啊。

可是，我来这里，究竟能做些什么呢？

要求他为我恢复声誉？请他饶恕星冕？也或者，只是不想让罗凌为我作不必要的牺牲而逃避至此？

不，这些都不是我真正的目的。

我来这里，不过是想寻求一个答案罢了。

那些醒事本不曾也不能知会我的事情……望北那些古怪而又与我息息相关的莫名举动……还有其他的许多许多……

我隐约感觉到，我在这个世界的旅程，即将驶向了终站。

而我此行，便是在为我的旅程，寻找一个终点。

生也好，死也罢，我只不过想寻求一个答案罢了。

给自己安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大道理，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壮胆罢了。来都来了，不去还能怎么着？我被望北弄得在这个世界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魔之域也真对得起这么个响亮的名字，里面的妖怪多得数不清。我才在醒事本的指导下打开重重机关从一座高山的狭窄山峰里钻进去，迎面就扑来了一大群密密麻麻的血蝙蝠！

这群蝙蝠每一只都至少有篮球那么大，扑扇着黑色的膜翼呲着一对尖利的兽牙恶狠狠地朝我扑来。幸好我事先有准备，拿着理之前所送的除虫剂，“嗤嗤”一顿狂喷，并驱使着是非果使劲往高空中飞，费了好大劲儿才算甩开了那群血蝠。

魔之域的天空是暗红色的，苍穹中挂着一轮炎日和一轮墨日。现在的时辰应该是正午时分，我实在搞不明白蝙蝠怎么会在大中午就跑出来攻击人。

不过幸好它们的活跃范围只是在低空，跑不到高空中来撒野，要不然我还真有的受。

除了血蝠，会在空中肆虐的嗜血生物还有一种名叫血鸦的鸟类，它们也是成群结队地出行，而且活动范围要比血蝠广得多。幸好因为它们承受不住剧烈的阳光，无法在魔之域外面生存，否则绝对是低等级生物们的噩梦。

魔之域内虽然在炎日的活动范围之内，但其所接收到的光线强度与热度都无法与外面相提并论，再加上有个墨日驱光驱热，使得炎炙之气简直降到了最低点。

由于我是在高空飞行，除了一些动不动就过来骚扰一会儿的血鸦之外，别的魔怪大部分都只能在地面上蹦跳着嘶吼，眼睁睁地看着来之不易的宝贵食物从它们头顶上直飞而过。

一路飞往东南方向，我很快就进入了暗之域。暗之域内一片漆黑，连丝点阳光也无，甚至连光筒所发出的光亮也很快便会被黑暗所吞噬。我无奈，不得不让是非果将我的双眸变为可以夜视的碧瞳。

在这种地方如果两眼一抹黑，我干脆把自己洗洗干净送去给那些妖兽做夜宵好了。

暗之域内的魔怪们数量虽然没那么恐怖，但实力上却是又大跨了一个台阶，甚至有很多拥有御空的技能。不过很奇怪的是，那些魔怪们本来都已经朝我扑过来了，却在看到我的脸时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嘀咕着溜走了。偶尔有几个不长眼的想来把我吃掉，也会被另一些等级高的魔怪上来一巴掌拍死。

额，它们这样算得上是在……保护我？

醒事本说这些家伙们由于食物短缺，基本上饿了几十或几百年的大有魔在，怎么会放着嘴边的食物不吃还不让别人吃？

奇怪也哉。不过不吃我当然是最好，求之不得，赶紧驾飞毯一路前驰。

又飞了约半个钟头，我终于进入了整个遗忘大陆中最为可怖的堕落土地——亵渎之地。

进入了亵渎之地后，我意外地发现视野中骤然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