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休书-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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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刚才的偷袭物，却是一支蓝汪汪的箭，此刻正深深地插在我身后的石头里。脚手架上的金瞳矮人已经列队下架，步伐齐整地向这里走来。

——被发现了！

已经没时间去研究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无数箭矢铺头盖脸地迎面扫来，原本用以掩盖身形的石头，土丘都被扎成了蜂窝煤！

再弄上几柄冲锋枪这都快赶得上一支武装部队了！

“后面那只猫，过来！”我一声大喝，左手臂立即化为盾牌，横挡住呼拉一大片的箭矢。星冕还在那发愣，要不是我挡的快，恐怕现在他身上就得多出几十个窟窿！

“臭小子，跑什么神呢，要不要命了！”我回头忿忿地骂道，星冕一对上我的眼睛，脸倏地通红，刚要说什么，被我一个爆栗揍得抱着脑袋不吭声了。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闲心想闲事，真是找打！后面藏着的那只狗也呆不下去了，匆匆跑来找挡箭牌，那些箭真是锐利，石头都能直穿而过。幸好我聪明，变形时候要求的是“能完全挡住那些箭的盾牌”，要不然咱这胳膊就保不住了。

光这么挡也不是办法，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怎么进攻？

我偷眼瞅瞅前方密集的箭阵，看看那些逼近的金瞳矮人，再回头瞧瞧我身后抱脑袋的星冕和缩头白狗，……这仗还有的打吗？

当前首策，是阻住箭雨！

我想让是非果变成一个巨大的无敌防御罩，结果那果子根本不理我，看来是能力不够。我的手臂现在挡箭挡得又酸又麻，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怎么办，要怎么做？

如果能绕到脚手架那边就好了，矮人们肯定不敢对脚手架放箭，那东西要是塌了，这山洞就热闹了。不过说回来，现在要是想争得一线生机，咱还真就得弄塌那个脚手架！虽然这样可能会对那些矮人……

我咬了咬嘴唇，回头对白狗道：

“萨德尔，你来这里，是想救那些被操纵的矮人吧？”

白狗怔怔地抬起头看我，目光里写满了惊疑。星冕也呆了。我没心情给他们找借口解释什么，便道：“有问题以后再问。现在这种状况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须同心协力。现在脱身的唯一办法是弄塌脚手架，你是矮人族长，这关系到许多矮人的生命，我不希望你恨我。由你来做个抉择吧！”

“是任由他们继续当操线木偶，还是我们破釜沉舟，闯一回！”

萨德尔怔怔地看着我，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眶里滚出了一滴豆大的泪水。

他，是无法说话的。

我也无法感知他那巨大的痛苦。

我不是一个王，我没有那些视如儿女的子民，我也没有那一颗悲愤的心。

他的心，痛不痛，与我无关的。

他的心，碎不碎，与我无关的。

我，不过是个过客而已。这个世界也好，那个世界也好，我都只是过客。

一个连名字都叫“瞎编”的人，还要在意些什么呢？

我只求心安罢了。

不摇头，那就是默认了。我一声令下，是非果立即急速冲出，灵活地躲过一支又一支飞蝗般的毒箭，一头撞上了脚手架！

咔吧。

小小的断裂声。

我看到萨德尔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星冕看着我，他的目光里有探索，有悲伤，还有同情。

同情？怜悯？

为什么会有同情，为什么会有怜悯！那种讨厌的眼神不要在我的脸上扫过！可怜的人是萨德尔，不是我！

疯狂的巨响声。

眼前仿佛坍塌了一座摩天大厦。

破碎的木块，腾起的烟尘，还有悲怆的嚎叫，沉闷的砸地声响。

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

漫天的箭支消失了。

山洞里一片哀号。残墟中横七竖八地堆满了矮人，抱着自己的断手断脚无意识地悲鸣着。有的矮人还挣扎着捧起自己手中破碎的蛊，爬向竖插在废墟中央的星火神剑。冰寒的水流过剑身，落在下面还未断气的矮人的伤口上，又激起一声惨叫。

星火神剑在落下之时，精准地钉入了一个矮人的胸膛。

我不忍再去看萨德尔的脸，只是将盾牌变回手臂，一刻钟的时间，早就过了。

金瞳矮人们已经挥舞着鞭子冲了上来。萨德尔狂嚎一声，冲上去死命咬住一个金瞳矮人的腿。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他眼中滑落。

怀中的醒事本微微发起热来，我轻念了句“白狗笑了”，双肋下立即生出一对羽翼，托着我悬浮在空中。

我翻开了醒事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五个黑色大字：

击杀萨德尔。

呜呜呜，我想要评论，为什么感觉都没有人在看我的书……

第二卷　修书篇　萝卜英雄　第十四章　虚魂宝剑（三）

击杀萨德尔。取其心头血散之，可绝矮人之患。

要杀了萨德尔？

为什么！

因为这会减少很多麻烦，醒事本道。杀了他，你就可以迅速带走星火神剑，否则，你一时半刻绝对对付不了这么矮人。如果不能及时离开，就会遇上大麻烦。

为了减少麻烦，就要杀了他吗？

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悲哀感和无力感。我没有资格批评醒事本什么，因为我知道，它是对的。

这世界，是个利益为上的世界。

萨德尔与我只是一面之交，我也可以毫不怀疑的说，如果此刻我的血能让矮人们恢复神志，他定会毫不犹豫地上来捅我一刀。

罢了，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是为了帮星冕夺回星火神剑，助他完成杀龙大业，不是为了几个矮人婆婆妈妈！

醒事本很明确地告诉我，用涂抹了墨旱莲泉水的箭尖刺入萨德尔的心脏，将会衍生出极毒的咒怨之血，萨德尔则会化为没有意识的邪魔咒尸，吞噬灭绝他见到的一切有生命的生物。到时候只要我带着星冕在空中取走星火神剑，然后密封住石缝，就可以把他们就此活葬在山洞里。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

这……

我低头看看正挥舞着木剑抵挡金瞳矮人的星冕，如果我这样做了，他的脸上还会露出那如露水般清新温柔的笑吗？

假如我是魔法士归月，想必现在已经解除了萨德尔所中的黑魔法，与他们一起战斗了吧？可是我不是，我什么都不是，我只会依靠是非果变身，以及听从醒事本为我打点安排的前路。

我就是这么窝囊的人。

原来所谓平坦的路，都是踏着别人的身体走过来的。

不杀了萨德尔，我就过不了这一关吗？

不踩着萨德尔，我就夺不回星火神剑吗？

不，我要试一试。

“我会成功的。”我喃喃道。话音未落，就觉屁股上一凉，竟是身后冒出了一条尾巴！

死是非果，太不给面子了！！！！！！！！！！！！！

记得罗耶说过，变身的限制是最多三处和最少一刻钟，最多一个时辰，还有就是无意中说出的谎言会由是非果决定变形状态，看来这条尾巴就是那小果子的杰作。现在我已经有两处变形了，羽翼和尾巴，最后一处要用在刀刃上才行！

考虑了一下，我决定，先去拔星火神剑。

星火神剑现在正竖插在废墟之中，牢牢地钉住一个抽搐的矮人（这丫居然还没断气……），剑身上流动着一层氤氲的黑气。在它旁边是无数缺胳膊少腿的矮人，还在哆哆嗦嗦地往剑上倒药水。我看准一个空挡，斜身俯冲下去，一尾巴撂倒两个矮人，双手握住星火神剑就要用力拔出——

不，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全身流过一股无力的酥麻感，象是有电流击过，星火神剑上传来极大的吸力，我感觉到灵魂深处的震撼，星火神剑似乎要吸走我的魂魄！

我想松开手，但却挣脱不开，星火神剑牢牢地吸住我的手，黑气愈发浓郁。

“蝴蝶是胎生的！”我大吼一声，双臂立即变成了光秃秃的棒槌！

额……一时间想不出怎么挣脱星火神剑，索性让手掌缩进手腕里去了……我看你还怎么吸……

正在星火神剑旁边绕来绕去不知从哪下手（貌似现在没有手了，那么，下脚？），神出鬼没的星冕同志忽然在我旁边冒了出来！（额，这家伙把白狗萨德尔自己扔矮人堆里了？……）

“老大！”星冕用身体撞开一个矮人，满脸悲怆地抓住我的肩膀，“怎么会这样……”

额，怎样？我迷糊地瞅瞅他，这家伙怎么做出这种表情？没等我开口，就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

妈妈妈呀，他要干吗！我想推开他，无奈没有手掌，尾巴也抽不到他，只好满脸通红地任他搂着，鼻腔里闻到的全是少年身上的清爽味道。只听星冕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以后我不会再躲在你身后了……你的手，我会负责的……我会保护你……”

他奶奶的，搞了半天是以为我的手被他们家剑弄伤过来忏悔来了！听听他那话，好象我暗恋他才帮他这么多忙，然后我的手被他们家剑祸害坏了，星冕自觉罪虐深重，决定从此放弃人生幸福对我负责到底。

——“鬼才要你负责！我没事，快放开！”

“不，我是……”

咚！

我一个头锤把星冕撞了出去，然后拍着翅膀飞了起来，大叫道：“看好了，星小子，我的手没事，一会儿就会长出来的！”

“你，是瞧不起我吗？”星冕沉着头，低声道。

瞧不起？额，他是怎么了，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星……”

“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我懦弱，没有本事，没有能力。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这样的，每个人都看轻我，我也早已经习惯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来帮我，为什么不让我自生自灭！”

“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星冕沉声道。他猛然抬起来，原本黯淡的眸子里闪出耀眼的光芒！

我突然发现，在星冕的双眸中，出现了两颗灼亮的星星！

星冕一个箭步冲到星火神剑前，大喝一声，竟然将剑拔了出来！他的全身立即弥漫着朦胧的黑气，星火神剑黑光流转，星冕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星云破——风卷云涌！”星冕迅速转动剑身，耍出一式华丽的剑招，剑尖上挑，剑气扶摇而上，直直击中山洞顶上悬挂的吊灯！

我心神一动！难道说……

山洞里瞬间漆黑一片，我命是非果变成夜明珠，照亮四周，发现所有的矮人都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如泥雕木偶。

“那盏灯，就是控制他们的源头……”星冕喘着粗气道，他费力地控制住手里的星火神剑，星火神剑则不停地挣扎着，似乎要从他手中脱离开去。“老大，不要碰我……这剑，入魔了……”

“嘿嘿嘿嘿，不是入魔。”我们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尖细的狞笑声，“是虚魂剑，快要大成了！”

第二卷　修书篇　萝卜英雄　第十五章　黑巫师卡巴卡

虚魂剑？

难道星火神剑已经入魔如此之深了吗！

回过头，只见石缝口悬浮着一个干巴巴的瘦老头，身上套着件肥大的黑袍子，（请想象一个麻袋里支根木棒子的情景。）脸上道道ju花纹，眼珠是诡异的绿色，一望之下不禁让人联想到黑夜里两爪搭树上的猫头鹰。他的手中持着一根黑色的法杖，杖头上镶着两颗硕大的猫眼宝石。

额，这法杖看起来比罗耶那厮的好很多呀，那宝石一定满值钱的。（罗耶：你懂什么？我那是神木，神木法杖！）这老头模样虽然委琐，能力却貌似很强，看他用法杖轻轻一指，萨德尔就被无形的力量勒住了脖子，（萨德尔：为什么坏事都落到我头上！作者：谁让你是龙套，下辈子投胎当主角就好了。）这时候羽翼已经够时间缩回去了，我也不管四只胳膊是不是会吓到小朋友和花花草草，赶紧额外生出两条手臂，偷偷翻开醒事本，只见里面写道：

卡巴卡，魔之黑巫师，擅长炼金及黑魔法，酷爱禁术，冷暴残忍，性喜各种古怪发明。

原来他就是卡巴卡！

“小小年纪，竟生着洞穿金石的砺风星眸，想必你便是星楚那老儿的后辈了吧！”卡巴卡的声音又细又尖，怪异的很，听起来并不象个干瘪的老头。话说正常人的嗓子是不可能发出这样像在玻璃上呲拉一声划过去的声音的，我猜他可能是被什么药物伤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法师也不是容易当的。

对了，他说星冕长着什么？砺风星眸？那是什么东西？

砺风星眸，星火一脉血继传承。觉醒后可拥有奇异能力。具体能力，不详。

……不详……我有种把某本撕碎的冲动……

星火神剑黑气愈浓，星冕几近把持不住，卡巴卡挥起法杖，开始念起咒语。我自不会任他得逞，从地上随便拾起一块木渣向他掷去！

木渣才飞近卡巴卡身前，就见一缕黑色火焰从卡巴卡的身体上蹿了出来，瞬间吞噬了木头渣滓。卡巴卡得意地一笑，杖头上喷出数道黑烟，向我和星冕急卷而来。

怎么办，怎么办！这老头好厉害，我那两下子变身法貌似根本奈何不了他！我急忙倒退数米，从怀里摸出醒事本希望能找到对付卡巴卡的办法。

结果……

活该，谁让你刚才不杀了萨德尔带剑跑路，现在自己想办法，别找我！

罗大官人……你给我拿的这叫什么秘宝啊，还带发脾气的……问题是现在这情况，生气也得看场合吧！

醒事本连封面都合上不打开，看来是打定主意不理我了。可是萨德尔那个样子，我怎么下的去手！而且就算杀了萨德尔我和星冕收拾掉矮人拿了剑，星火神剑如今这个样子，也不一定能及时脱身啊！

我还在和醒事本纠结，身后黑烟却已萦绕而来，化为玄链锁住了我的身体，那边星冕也被连人带剑牢牢捆住，是非果早已经不知道逃哪去了（这个叛徒！），卡巴卡一扬手修复了山洞顶部的吊灯，原本滞立的矮人们恢复了动作，以缓慢而杂乱的步伐，向我包围而来。

“虚魂剑还差一步就要大成了！本来我还要去找你，没想到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卡巴卡狞笑道，“嘿嘿，拿星火血脉祭剑，可是我一直都非常期待的事呀！等祭完了剑，我要把你那对眼珠挖出来做寻风镜，小子，能被我卡巴卡巫士看上眼，可是件很荣幸的事情啊！”

荣幸个脑袋！本姑娘要不是手脚动不了，我……（在地上蹭蹭蹭蹭——刚才被绑上的时候没站稳摔地上了）啊谁踩我！（脑袋被一个矮人踩住了）你以为这是奴隶斗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