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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旗袍-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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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香衣的脸色变了变,忽然觉得这屋里的空气被抽空了,无法呼吸,就假意方便,走了出去,使劲吸了几口冷气才觉得好些。

傍晚,男人们有的被女人押着走了,有的趔趄着脚步自己回家了,高原把钥匙悄悄丢在桌子底下,和他们一块告辞走出了孔宝柜家。

等人们都走了,白香衣散了架,一动都不想动。听着孔宝柜时断时续的呼噜,她恨不得踹他几脚。玉爱就像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忽然飘来的乌云,把她心中的那片亮堂堂的光影吞噬了;高原的话则像弓弦的响声,而她就是那只惊弓的雁。

有人拍门,白香衣挣扎起来,走到天井里问:“谁?”

“是我,白老师,我落你家东西了。”是高原的声音。

白香衣开了门,高原似乎不好意思地说:“回到学校,开门却找不到钥匙,我想可能落你家了。”

高原在前,白香衣在他后面,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忽然有种冲动,想抱住他,那个年轻的怀抱,一定是炙热而有力的,既可以驱散冷,又可以分担恐惧的重量。但是她没有,只是在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掩上院门,进了屋。

点上油灯,在昏黄的灯影里,高原煞有介事地东翻西找,白香衣也帮着寻找。最后,还是白香衣从桌子下面发现了钥匙。

高原接过了钥匙,反而坐了下来,和白香衣搭讪说:“姐姐,我借给你的书看了吧?”

“看了一点。”

“有啥感想没有?”

“没什么,就解闷儿。”

“看完了,我那儿还有。”

“知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白香衣盼着高原快走,心里又舍不得他走,希望他赖皮一点,主动一点。

高原不情愿地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副绒线手套,放在桌子上。“我给你买了副手套,不知合不合适?”

白香衣正了一下身子,有些冷淡地说:“谢谢你记着。”

高原向白香衣走近了几步,局促地说:“想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白香衣警觉起来,全身上下都期待着,又戒备着。

“算了,不说了。”高原吭哧了半天,泄气地说了一句,拔腿就走。

白香衣看着高原的背影,那种冲上去抱住他的冲动又涌上心头,但她忍住了,失落地关上院门。回屋的时候,她蓦然想起了玉爱和政府改造妓女的举措,连打了两个寒颤。

玉爱现了一下身,又销声匿迹了。但是她的身影却一直盘旋在白香衣的心头,挥之不去,就像一柄寒光闪闪的大板斧,悬在头顶,让白香衣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第一章 宝石蓝 雪花白 麦子黄 07 伤冬

高原买的手套很合适,也很暖和。白香衣因为珍惜,又怕长了高原的脸,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戴上,两只手上仿佛燃起两团炽热的火苗,温暖着她的手,也温暖着她的心。白香衣的手脚都冻伤了,红肿得像胡萝卜,冷了疼得钻心,热了痒得钻心。

玉翠告诉白香衣拿茄子棵熬水,泡手泡脚,可以治冻疮。中午出门的时候,白香衣嘱咐孔宝柜到地里找点儿茄子棵。傍晚回到家,看见孔宝柜趴在桌子上守着酒瓶子打瞌睡,就摇醒他,问他把茄子棵放哪儿了。

听到白香衣问,孔宝柜的酒醒了大半,支支吾吾了半天,白香衣才弄明白他没有去,不由得动了气,一抬手掀了饭桌子。“喝,就知道喝。你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过日子?”

孔宝柜并不是存心不去,只是天太冷,他想在出门前喝口酒暖暖身子,谁知喝一口觉得不过瘾,就再喝一口,一口一口地喝下去,就醉了,心跑出门找茄子棵,人却睡倒在桌子上。

孔宝柜自知理亏,见白香衣发这么大的火,心里毛毛的,忙陪着笑脸说:“香衣姑娘,香衣,好人,俺现在就去。”

“不许你去,现在已经晚了,你找回来,我也不用!”白香衣憋屈了小半年,就像一只气球充足了气,一旦戳上一个孔,哪有气不撒完就罢休的道理?于是,白香衣从南方数落到北方,从酒瓶子说落到麦子,从她每天的辛苦数落到他的游手好闲,就差说出后悔嫁给他的话了。

孔宝柜听着刺耳,却不好反驳,白香衣说的都是实情,没有冤枉他的地方,只得一声不吭,由着白香衣数落。

白香衣越说越气,一怒之下,从箱子后面扒拉出一瓶酒,扔到了天井里,当啷一声,碎了。她早发现孔宝柜爱把酒藏在那儿,一直装聋作哑,没想到今天成了她现成的撒气道具。

酒是孔宝柜的命根子,他看见香衣怒气冲冲提出酒瓶子就知道大事不妙,冲上去夺,却晚了一步,立时恨不得狠狠揍眼前这个女人一顿。他举起拳头,白香衣就直着脖子迎了上来,“有种,你就打死我,咱们都落个干净!”白香衣姣好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胸部剧烈地起伏着,仿佛里面翻滚着滔天巨浪。

孔宝柜扬着拳头,骑虎难下了,冷眼打量了白香衣半天,居然没从她身上找到可以下拳的部位,就软塌塌地垂下了胳膊。人打不成,嘴里却不饶:“别在俺跟前愣充姑娘身份!惹急了俺,俺就跟村里人说说你白香衣以前干的营生,让政府抓了你改造去!”

白香衣怔住了,整个人呆在那里,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心里是满满的绝望。她抬手指向门外,心灰意冷地说:“好!很好!!有种你这就说去。我不怕!横着是死,竖着也是死!你这就去!这就去!!不去你就是大混蛋、大孬种!”白香衣嘴上不服软,心里却怕极了。她完全能想象得出一旦身份败露,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孔宝柜狠狠地蹬了她一眼,冲到天井里。他欣喜地发现,酒瓶碎片上都还残留着些酒,就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吸吮,最后拾起最大的一片玻璃碎片,一边有滋有味地喝着,一边晃出了院门。

白香衣饭也不吃,和衣躺到炕上。木讷的宝柜,居然会说出这么歹毒的话来,令她感到心寒。昔日浮华的场面又浮现在了白香衣面前,她禁不住自问,自己选择了孔宝柜是不是一个错误。立时心中涌出无数种假设,每一种假设怎么推敲都不会比现在差。在无限的懊悔中,白香衣朦胧睡着了。后半夜冻醒了,向宝柜躺的地方靠靠,想借借他的热气取暖,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人。白香衣爬起来,走到院子里看看天,天色乌沉沉的,没有一点星光。不知谁家的公鸡率先打鸣了,全村的公鸡此起彼伏地呼应。鸡叫头遍了,离天明还有很长的时间。尽管白香衣对孔宝柜从失望到绝望,心里充满对他的鄙夷,但是也有些后悔给宝柜摔酒瓶子了,天寒地冻的,他喝醉了酒,说不定就睡在哪里的墙旮旯里,冻上一夜,还不得把命冻去大半个?想着心就跳成一团,小跑着去敲玉翠家的门。

静夜里敲门的声音传出很远,引起全村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惊醒了村里一大半人,都估摸着可能是谁家的老人没了或者是谁家生孩子了。当玉翠家男人孔宝川打开院门的时候,有几个男人也从家里出来,站在大街上问:“谁呀?出啥事了?”

“我家宝柜一晚上没回来。”香衣带着哭腔回答。

人们都松了一口气,男人一晚上不回家是司空见惯的,说不定在哪家猫着喝酒打牌呢,但碍于白香衣的情面,不好说别的,就说白老师你先回家歇着,我们分头找找看。

玉翠听出了白香衣的声气,也忙忙地起来,陪着香衣回家等消息。

白香衣一个劲追悔莫及地说:“嫂子,都怪我给他摔了酒瓶子,要不他就不会赌气出去了。”

“俺说呀,你摔得算轻了。换成俺,见一个摔一个,都摔到他的脸上去。你放心,他一个大老爷们家不会有事的。”玉翠宽慰着白香衣。

“嫂子你不知道我家的死人,他喝醉了酒,逮哪儿就睡哪儿,这么冷的天要是睡大街上,还不把小命给要了?”

“他喝酒倒不怕,就怕……”玉翠说了一半,掂量着说出来好还是不说出来好。

“嫂子,怕什么?”

“就怕他打牌去了。迷上这个,可是没底的窟窿。”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白香衣心里,令她坐立不安,她倒是情愿孔宝柜迷上了打牌,现在正在什么地方过牌瘾呢。

天亮的时候,几个男人抬着宝柜回来了。没进屋就吆喝,“人冻僵了,快生火,把他捂到炕头上,也许有救。”

白香衣听到这话吓傻了,身子绵软得动不了。玉翠麻利地走到灶上,生起了火。男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宝柜安置到炕上,厚厚地盖上被子。

白香衣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她看看宝柜,青白色的脸,头发眉毛和胡子茬上都结着一层白霜,双眼紧闭,和死了没什么分别,不由的滴下泪来,千不好,万不好,现在她只记起宝柜的好来了。

炕渐渐热了起来,宝柜脸上的霜雪融化了,凝成一层小水滴,香衣拿一块手巾,轻轻地给他擦去。玉翠呼哒呼哒地使劲拉着风箱,通红的火苗子冒出灶口老高。炕更热了,宝柜的头上升起一团氤氲的白气。

村长听说宝柜冻僵了,也赶了过来。进屋看到这个阵势,铁青了脸,大声喝斥:“你们想要了宝柜的命啊!这是谁的主意?”

屋里的女人和男人们都低下头,没人敢答话。

“快把火灭了!”村长吩咐着,一步窜到炕上,一把扯下盖在宝柜身上的被子。

玉翠提起水桶,把里面的半桶水全泼进了灶里,灶里反扑出一股白烟,呛得她打了几个大喷嚏。

村长喘了口气说:“冻僵的人得慢慢暖和过来才行,你们这样做,是要出人命的。这个宝柜也实在不太像话,整天喝得狗熊不认料勺,我就知道迟早要出事。白老师,你今天就不用去学校了,在家照顾他吧。”

白香衣的眼泪叭哒叭哒地掉下来,心里翻腾开了。如果宝柜真的死了,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好容易经营起一个家,难道老天爷就这么不开眼,说毁就毁了?

村长他们几个男人,被白香衣哭得心里也酸溜溜的,实在看不下去,就嘱咐“有事喊一声”,各自回家了。再看玉翠,也早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中午,孔宝川从邻村请来一个老中医,开了方子,说宝柜要能熬到明天出太阳,或许还有救。她们熬好了药,可宝柜紧着牙关,她们折腾了半天也没灌进一滴去。两个女人守着宝柜,眼瞅着他的脑袋和手脚肿大起来,傍晚的时候几乎比正常大出了一倍,摸摸他的身子,炭一样烫手,他的呼吸也时有时无,这光景看上去,说不定哪一会儿就要过去了。村里的女人三三两两走来探望,提出一些灌药的法子,一个个试了,却没有能行得通的。

后来,白香衣用最笨的法子,用调羹一点点往宝柜的嘴里灌,大部分黄褐色的药汁流了出来,只有少量的药渗进了他的牙缝里。这小小的成效,也让白香衣有了些安慰,她一刻不停地灌下去,心里祈祷着药汁能多渗进去一些。

夜一丝一丝地过去了,眼看天就要亮了,听听宝柜的呼吸,似乎有力气了些。两个女人看到了希望,一夜的劳累便像漫天的大潮涌了上来。

第一章 宝石蓝 雪花白 麦子黄 08 弥天

白香衣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哭哥哥,她打了个机灵,醒了,看见宝橱探着头瞅着宝柜干嚎,数落苦命的哥哥被人害得这么惨。

宝橱已经很久不登宝柜家的门了。起初宝柜收回地,宝橱觉得天经地义,没当回事,可是禁不住胡桂花天天在他耳边数落宝柜两口子的不是,听得多了,宝橱也觉得宝柜两口子确实对不住他家,就懒得过来串门了。听说宝柜快不行了,兄弟之情顿生,心里有三分疼,七分惦记,就急火火地赶了过来。

白香衣悔恨交加,悲从心来,也哭出了声。

玉翠也醒了,听了宝橱的话不忿了:“宝橱,说啥呢?你哥还没有咽气呢,就忙着欺负你嫂子。”

“俺说的不对?不是嫂子把俺哥赶出去的?嫂子呀嫂子,你也太狠了!”宝橱一百个不服,梗着脖子说。

“你嫂子没有赶他,是他自个儿出去的。别在这里嚎,你要心疼你哥,就别吵得你哥不消停,耽误了病!”

“张玉翠,俺说不过你。”宝橱恨恨地转向白香衣,“俺哥有个三长两短,俺和你没完!”说完,在屋里转了一圈,气呼呼地走了。

玉翠搡了一把哽咽着的白香衣,说:“别哭了,还没到哭的时候。”

“嫂子,千不该万不该,我真不该摔了他的酒瓶子。可,可我心里憋屈得难受。”

“又来了,净说没用的。宝橱来了给俺提了个醒,万一宝柜不行了,你心里得有个决断才行。”

“宝橱也是心疼他哥,我不怪他。”

“你真是活菩萨!你以为宝橱真那么心疼他哥?他才不挂心宝柜的死活呢,他惦记着那二亩地和这位宅子呢。他一撅腚,俺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蛋儿。”

玉翠沉吟了片刻,问:“你到底怀上孩子没有?”

“没。”

“怀上了孩子还好说,没有孩子这事儿就难办了。”

白香衣也担忧起来,心慌意乱没有了主意,只得向玉翠投去求助的目光。

玉翠忽然一拍大腿,把心一横说:“你就说你已经怀了孩子。”

“可这也只能瞒过一时,迟早要露馅的。”

“瞒过一时说一时,以后的事容俺想法子。记住,一切听嫂子的,这个时候你只要错一步儿,这里就没了你的立足之地。”

白香衣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这时候好像听见宝柜说话,两个女人一阵欢喜,忙凑上去细听,宝柜含含糊糊地说:“水……水……”

玉翠说:“老中医说的真准,看来宝柜没事了。”

她们不约而同望望窗外,初升的太阳撒了半院子黄橙橙的光。

高原是上课前听说宝柜出事的,知道自己闯了弥天大祸,无心给孩子们讲课,就布置他们写生字做算术。回到宿舍,想蒙头大睡,可蒙着被子,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自从白香衣为他包扎伤口,他以为白香衣对他有了点意思,高兴得许多天睡不成安稳觉。可是,过了几天他发现,实际上白香衣却离他越来越远,瞧都不瞧他一眼,仿佛没有他这么个人,实在没办法和他说话时,也是不咸不淡,简明扼要。他恨不得亲口问问白香衣,要他怎么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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