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裂-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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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龑

【由文】

第一集　　初征

第一章　　匹马退敌

残阳低垂，秋风染寒。

整齐而沉闷的脚步轰鸣声，轰轰的在这片平原之上震颤，铠甲撞击之声，不绝于耳。一面长约三百丈，高约五丈的城墙，轰然夹落在两座山脉之间，前方是一个小型峡谷，背后则是汾城。

汾城城主聂凤手扶箭垛，眉头紧皱，却也不敢抬头看一眼城外的景象，额头沁满汗水。与城主聂凤相比，城卫兵倒是显得从容一些，拈弓搭箭，战立城头，身边滚木礌石，堆积成山，油锅沸腾，只等敌人上前，好倾倒而下。

俯瞰城门之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银色盔甲，映着寒寒秋日，肃杀之气，弥漫天际。一个个方队，犹如一块块移动的地毯，待得距离城门一箭之地，才轰然停下。

为首一将，年过而立，胯下一匹白色战马，身穿白色战甲，手握长戟，此戟有名：飞龙斩月戟。

战将坐于战马之上，脸色肃穆，不苟言笑，举头仰城，拔戟扬言：“我乃宛国中将军莫灵，汾城城主聂凤何在？”

“聂凤在此，有话便言……”聂凤躲在箭垛后面，微微露头，随后又缩了回去，心头暗骂，若非秦云那小子逼着我来，我才不冒这份险呢。

看到聂凤的样子，莫灵嘴角一挑，傲然喝道：“我宛国兵震四海，沿途所掠，各路城池无不望风归降，尔等还不大开城门，迎我进城，更待何时？”

“我呸……”聂凤又露了一下头：“我洛国大将秦云就在此处，有话你和他说……”

这时，站在聂凤身边的一位衣着破旧的青年上前一步，对着城下的莫灵断然喝道：“我乃洛国臣民，谨守我朝城池，尔等践我国土，伤我黎民，还敢在此大放厥词，好不要脸。”

莫灵眉头一皱，举目打量说话之人。此人虽然衣着破旧，但英眉冠目，气沉言犀。仅此一眼，莫灵便知此非常人。

飞龙斩月戟横空一指：“你是何人？”

“秦云是也。”城墙之上，秦云傲然而立，直视莫灵。

“可敢出城与我一战？”莫灵大喝一声，胯下战马向前急行五步。

秦云冷笑一声：“有何不敢。”话音落下，一人早已将一杆长枪送于秦云身前。

秦云手握长枪，欲向城门之下行去。

正在此时，聂凤猫着腰，从箭垛之后走来，满脸惊惧之色：“秦云，你这是作甚？”

“敌军刚到，锐气正盛，若是此时攻城，汾城必然不保，待我先去挫一下他的威风。”

聂凤眉头紧皱，满脸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无知小儿，你若出城，城门大开，敌军若是趁势攻来，该当如何？”

秦云眉头一皱，沉默片刻，举目对城下的众人道：“此次只我出城。”

城下众人，皆身着布衣，手拿武器，显然并非正规军队，倒是仿如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兵。早有一人，牵过战马，递送于秦云之手：“将军小心。”

秦云跃上战马，对着部下微微点头，旋即扬枪而去。

嘎……吱……

巨大的铜门缓缓打开一条隙缝，只见一骑纵跃而出。来人未穿战甲，一身布衣，但是英眉阔目，英姿坦荡……

见到城中只出一骑，莫灵一愣，随后嘴角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

秦云跃马而来，距离莫灵十丈之远，停下脚步。

“洛国秦云，你是何人？”秦云对着莫灵拱手道。

莫灵嘴角微挑，已然明白此人来历，自从破了封谷关，一路而来，见到不少农民起义的领袖，想必眼前之人，也是如此身份吧。

想到此处，莫灵居然没有对秦云还礼，反而长戟一横，道：“我乃宛国中将军莫灵。”

秦云眼睛一眯，知道对方有意侮辱，也不多言：“来吧。”话音落下，手中长枪一挥，胯下枣红战马嘶叫一声，向莫灵冲去。

莫灵嘴角含笑，这一路走来，杀了不知道多少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忘胆之辈，丝毫未把秦云看在眼中。

待得秦云距离莫灵只有五步之遥，莫灵眼神陡然冷厉起来，双腿一夹，战马吃痛，嘶叫着向前冲去。

两者一挥枪，一挥戟，只听嘭的一声，罡劲四散，两人身体同是一震，随后双马错开，秦云面色自若，而莫灵却是脸颊泛红，刚刚一个交击，在枪戟接触的一刹那，莫灵只觉虎口一麻，飞龙斩月戟险些脱手而出。

回马而来，秦云面色不变，长枪一挑，刺向莫灵胸口，莫灵深知对方力大，不可硬抗，只见其长戟微斜，想借此将对方力气御去。

然而，他却哪里知道，秦云这招只是虚晃，两马交错之际，秦云一脚快若闪电，罡风扫过，正中莫灵胯下马腹。

白色战马痛嘶一声，竟是横着被秦云一脚踹翻，白衣战将莫灵落马而下，还不待其回头，秦云回手一枪，顶在了莫灵脖颈前。而其战马，竟是被毙命于秦云一脚之下。

场面出奇的静，双方将士，甚至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主将擂鼓助威，宛国中将军莫灵便是已经败于秦云的长枪之下。

莫灵眼神复杂的看着秦云，沉默良久，低头道：“要杀要刮，给个痛快吧。”

秦云面色没有丝毫波动，手中长枪一甩，已经收了回去。

“你不是我要找的对手，我不杀你……”话音落下，秦云催动战马，向城池行去。秦云没有杀莫灵，并非是如他所说的那般，而是他有意侮辱敌军，重挫敌军锐气之举。

城墙之上，沉默片刻之后，欢呼之声骤然响起，鼓声震天。

看着秦云的背影，莫灵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后摘下头盔，放在原地，手拖长戟，低头向回行去。

对于一名将军来说，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对手都不愿意杀自己，这不是对莫灵个人的羞辱，而是对莫灵所在国家的羞辱。莫灵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去的，只是其双拳已经攥的滴滴渗血，直至麻木。

秦云将战马交给手下，随后手持长枪，登上城楼，洛军一路欢呼，军心大振。

看到周围将士突然变得兴奋起来，聂凤心中一动，匆匆向城外撇了一眼，正看到敌军如潮水一般撤退。

“呼……”聂凤长吐一口气，站直腰身，双手负于身后，转过身时，正看到秦云提枪而来。

“哈哈，秦将军今日以一人之力，击退十万敌军先锋，当真是虎将啊……”

“过奖了。”秦云面无表情的对着聂凤拱了拱手。

“呃……”秦云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聂凤一滞，随后开口干笑道：“我汾城有秦将军镇守，定然是万无一失，今日我就当着全军将士，将指挥权都交给你罢。”说完，拍了拍秦云的肩膀。

“那我就谢过城主了。”秦云微微躬身，面色依旧冷漠。

“恩。”聂凤点了点头，道：“好吧，城墙就交给你了，敌军已退，我就先会府中一趟。”言罢，也不管秦云是否同意，便是扬长而去。

看着聂凤远去的背影，秦云只能无奈苦笑，有臣如此，何愁不亡国啊。

第二章　　狄飞劝反

正在秦云沉思之际，其身边突然出现一人，此人身着轻甲，显然是军队中人。

“大哥，如今朝中腐败，不知援军能否如期而至，还是不要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援军之上的好啊。”

秦云从沉思之中惊醒，看了一眼身边的轻甲少年，轻叹一声，道：“如今城兵不过万余人，加上我组织起来的民兵，也才不过一万五千人，若不将希望寄于援兵，又能如何？”

轻甲少年沉默不语。

秦云看了他一眼，道：“狄飞，你我相识多年，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轻甲少年狄飞微微犹豫，这才开口道：“自从开挖乌洛运河以来，我大洛王朝已是劳力尽用，田农荒废，烽烟处处，民不聊生，朝堂奸臣当道，军中处处冗杂，江山分裂，社稷崩离，民心涣散，亡国灭种，不消多时。”

秦云摆了摆手，并不愿意听狄飞这些无关痛痒之言，直言道：“有什么话你直说罢。”

狄飞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如今各处运河劳工，纷纷揭竿而起，凤阳李雄，千安郭貌，早已经算得上一方诸侯，大哥在汾城威望甚高，何必拜首于那聂凤之下，大可自立一旗，东拒敌兵以保国土，西通洛安以占皇庭，大哥振臂一呼，响者如云，到时候天下可定，大事成矣……”

“你是让我造反？”秦云眉毛一挑，声音并未丝毫隐晦。

狄飞吓得急忙上前，捂住秦云口鼻：“大哥，大事未举，不能乱言啊。”

“不行。”秦云回答的干脆：“我为大洛子民，怎可吃糠忘本，不念旧情，纵然粉身碎骨，也算报得苍生，无愧于心，以后此事，不可再提。”

狄飞步步紧逼：“如今朝中奸佞当道，民怨沸腾，大哥若以苍生为重，则当高举义旗，揭竿而反，此乃民意，大哥若以一国为重，亦当高举义旗，清君之侧，铲除奸佞，拨云见日，此乃天命，民意天命尽皆如是，苍生社稷本为一体，举义则上报国家以安天下，不举则背离苍生而弃皇朝，还望大哥三思啊……”

狄飞与秦云也算是发小之情，这一番言语可谓是洞观时局，透彻深明，说得秦云一时也没了下文。

洛国是位于大汉帝国北方的一个小公国，大汉帝国以分封诸侯制立天下，如今权柄尽丧于诸侯之手，皇族刘氏只掌京畿。而洛国四周强国环绕，但互相牵制，也算是无亡国之危，且洛国虽为塞上，但是却有大河松江纵贯南北，一路平原，遍地膏腴，富庶非常。

但是到了如今的第三代继承人元乾继位，高建楼宇，开挖运河，终年不停，致使哀鸿遍野，苍生涂地，且松江大河纵贯西北，但是洛国运河开挖，将截断越国水路，致使越国率先出兵洛国奉阳郡，宛国本来是洛国的运河合作伙伴，但是也趁火打劫，出兵洛国，一时间早已经浮浮沉沉的大洛王朝更是风雨飘摇，就要分崩离析。

“大哥，你倒是表个态啊。”狄飞看秦云一直沉默无语，终究是忍耐不住，急声问道。

“唉……”秦云幽幽而叹：“援军就要到来，还是先守住汾城再说，若是汾城不保，都城洛安将无险可依，宛国可一马平川，直捣皇城。”

“大哥，你……”

见狄飞还要说话，秦云摆了摆手，道：“不必说了，准备苦战吧。”说完，便向城门南侧行去，查看城防去了……

入夜，汾城城墙之上，灯火通明，一排排布衣之士，一手拿武器，一手执火把，而官兵此刻却是手里搂着长枪，坐在地上呼呼大睡。

秦云巡视城防，不由微微叹气，如今的正规军队，都不如自己组织的民兵，今日若非他一人将敌人惊退，恐怕这汾城也要失手了，如果明日援军还不到，那么汾城必失啊。

“但愿朝中的那些奸佞还没糊涂，援兵若是还不来支援，都城将危了。”秦云心中暗叹。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寂静的深夜，突然一道兴奋的大喊传来，令得原本正在酣睡的军士身体一哆嗦，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刚要破口大骂，而看到呼喊之人时，这才住了嘴。

秦云举眉看去，正看到狄飞一脸兴奋，风风火火的从城墙之下跑来。

“怎么了？”秦云问道。

“他们……来了……”狄飞气喘吁吁的跑到秦云面前：“大哥，援军刚刚赶到。”

“真的？”

“是的，是后方的兄弟们快马通报的，只离城五里了。”

听到消息，秦云大喜：“走，和我前去迎接。”

“好……”狄飞也是满脸兴奋之色。

秦云和狄飞二人骑着快马，迅速的从西城门行出，正好看到远处有一条火龙，正缓缓的向己方行来。

见此情景，秦云更是大喜：“走。”吼声落下，马鞭一扬，战马快速向前奔去。

“来者止步。”待得秦云和狄飞二人满心欢喜的来到援军阵前的时候，前方一将大喝一声，随后挥手示意队伍止步。

秦云和狄飞都知道规矩，双双从战马之上跳下。

狄飞上前一步：“我是汾城守军，前来迎接援军。”

援军为首一将，身披战甲，肩披斗篷，手拿长剑，面容英俊，年岁不大。那人听到狄飞如此说，也不多言，跃下战马，快步行到狄飞近前，对着狄飞和秦云二人拱手：“在下中央军、中将军匡世衡，两位请随我来见过将军。”

秦云和狄飞对视一眼，跟随在匡世衡身后，向队伍深处行去。

虽是夜晚，但是火把通明，秦云仍旧是将远处的胜景看在眼中。

只见远处，一座华丽的座驾夹杂在军阵之中，那是一辆四轮马车，前方八匹战马驾辕，整个车身为朱红之色，长约三丈，宽约两丈，高越丈许，车棚之上，做四角朝天之盖，由红瓦覆之，鎏丹飞甍，如移动的宫殿。一面而过，秦云和狄飞眼中都显露出震惊之色，如此华丽车架，可谓平生仅见。

匡世衡带领秦云和狄飞来到马车前，微微拱手。

“将军……”

“什么事情啊。”一个身着宫服的女官突然打开镶有黄金图腾的车门，柔声问道。透过车门，可以隐约看到，内部黄纱帷幔，灯火如金。

匡世衡面色不变，沉声道：“汾城守军前来迎接将军。”

这个时候，秦云和狄飞都有些变色。这是来打仗的吗？竟然乘坐如此华丽的车架，倒是像游山玩水来了。

女官听了匡世衡的话，转身关上车门，等了一会，这才再度打开车门：“将军说了，一路劳顿，叫守军准备好迎接酒菜和驻地便可。”

“是……”匡世衡应了一声，躬身施礼。身在其后的狄飞拳头紧握，上前一步。

“不可。”秦云一把将狄飞的手拉住，对其微微摇头。

匡世衡回过头来，对着秦云和狄飞二人拱手，道：“将军一路劳顿，有劳二位了。”

秦云对着匡世衡微微拱手，也不多言，转身便走，狄飞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看着秦云和狄飞远去的背影，匡世衡却是连连苦笑，摇了摇头，最后，终于是化成一声幽幽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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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援军统帅

“聂凤跑了？”秦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他妈的。”狄飞一脚将城主府大厅的一张桌子踢飞：“那聂凤本就是胆小之辈，大哥这般助他，没想到他却忘恩负义，等我抓到他，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秦云刚刚去迎接援军，看到那华丽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