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外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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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回到大殿，见到陶力后，和声问道：“张族长让你来此可有要事？”

陶力道：“眼下已是秋收时分，我有陶部刚刚收获了一批粮草，族长让我押解这批粮草至此，以为供奉。”

蚩尤微微一笑，道：“我与张族长平辈论交，怎能向张族长索要供奉。先前蚩尤部缺粮，张族长送来粮食，助我蚩尤部渡过难关，蚩尤已是感激不尽。如今我蚩尤部已无粮荒之忧，就不劳张族长破费了。”

陶力闻言，惶恐道：“大巫千万不要这么说，当初我有陶部迁居九黎，若非大巫收留，我有陶部早已烟消云散，大巫对我有陶部有再造之恩，我有陶部自当年年供奉。”

蚩尤见陶力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部族大事，在祀与戎。我巫族乃盘古精血所化，当是盘古子孙。先前在中原之时，我巫族兴旺昌隆，因此年年祭祀盘古大神。可自从流落九黎以来，因为粮荒所扰，各巫族部落便疏于祭祀之事。现如今张族长发明开田种稻之法，我巫族情势已大为好转，因此，我想请张族长修建一座盘古大殿，以使我巫族祭祀之用。

眼下已是秋收时节，再过一个月便是盘古寿辰，还请张族长务必在这一个月内修成盘古大殿，待大殿落成，蚩尤当率九黎各部族长前去紫雀山祭拜盘古大神。”

“修建盘古大殿！”陶力心头一跳，急忙道：“我有陶部也是巫族一脉，修建盘古大殿的事自是责无旁贷，只是盘古大殿工程浩大，短短一月间如何能够修建完成。”

蚩尤摆了摆手，笑道：“这盘古大殿也无需修得如何豪奢，依有陶部的实力，一月时间应该足够了！”

“可是……”陶力还想再说，蚩尤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时日不早，陶将军且去休息，待明日一早，我带陶将军到我蚩尤部游览一番，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不必劳烦了！”陶力见蚩尤心意已定，只得道：“修建盘古大殿之事耽误不得，我这便回有陶部向族长传达此事！”言罢，他猛一咬牙，转身离开了大殿。

陶力一路疾行，不几日便回到了有陶部。见到张柳后，陶力说明情形，而后恨恨地道：“族长，再过一个月便是盘古寿诞，短短一月间如何能建成盘古大殿，蚩尤此举分明是难为我们嘛！”

张柳摇了摇头，叹息道：“天下之事，皆有因果。这几年我有陶部招纳巫人，广结善缘，已经威胁到了蚩尤在九黎的地位。如今他借修建盘古大殿之事削弱我们的实力，却也无可厚非！”

“削弱我们的实力！”陶力一惊，疑惑道：“蚩尤只让我们修建盘古大殿，又如何能削弱我们的实力？”

张柳笑了笑，道：“眼下正是秋收时节，若要修建盘古大殿，定然会耽误农时。蚩尤令我们修建盘古大殿，岂不是要削弱我们的实力！”

“原来如此！”陶力闻言，愤愤道：“蚩尤用心如此歹毒，族长，不如我们反了吧！”

“混账！”张柳怒喝一声，道：“当初我有陶部迁居九黎，若非蚩尤收留，我有陶部早已烟消云散。况且如今巫族势弱，炎黄二帝在旁虎视眈眈，这种情势下，我巫族又岂能自相残杀！”

陶力见张柳发怒，连忙低下头，呐呐道：“既然不反，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柳想了想，沉声道：“眼下正是秋收时节，切不可误了农时，不过修建盘古大殿之事也耽误不得。这样吧，你去周遭的部落招募闲散人手，让他们帮我们修建盘古大殿，我有陶部用粮食酬谢他们便是。”

“我这就去办！”陶力见张柳转眼间便想到了解决之法，不由大喜着答应一声，自去安排去了。

第三十八章　祭祀

十月十六，盘古寿诞。这一日，紫鹊山里人声鼎沸，鼓乐喧天，九黎之地各部巫人齐聚有陶部，前来参加祭祀盘古大帝的盛典。

当初盘古开天，身殒之后其精血化为巫人，因此巫人视盘古为祖，每到盘古寿诞，皆隆重其事，诚心祭祀。只是自退居九黎以后，因为条件所限，各部巫人早已疏于祭祀之事。此次张柳修建盘古大殿，召集各部巫人祭祀，这对各部巫人来说，着实意义重大。

眼见各部首领一一抵达，张柳不由言笑晏晏，带着陶墨等人热心接待各部来宾。待到巳时，陶力忽然来报：“蚩尤已率众到了紫鹊山外！”

张柳闻言，对众来宾笑道：“蚩尤大巫就要到了，诸位不妨随我一道前去迎接。”

诸部首领闻言，皆点头称善。于是张柳携同陶墨等人，带着诸部首领出了紫鹊山，在紫鹊山外十里处的一座凉亭前停了下来，准备在此迎接蚩尤。

蚩尤骑在马上，远远望见远处凉亭里，张柳迎风而立，诸部首领跟在张柳身后，隐隐有以张柳马首是瞻的架势。蚩尤见状，不由微微叹息一声，暗道：“张柳在九黎之地已是深孚众望，希望我这次的决定没有错。”

蚩尤挥动马鞭，带着风伯、雨师等大将一阵急赶，不一会儿便到了张柳近前。

张柳见蚩尤来了，连忙迎上前去，笑道：“大巫贵脚踏于贱地，直令我有陶部蓬荜生辉！”

蚩尤翻身下马，拱手对张柳笑道：“蚩尤姗姗来迟，累张兄在此久候了。”

张柳笑道：“大巫事物繁忙，来得晚些也是应当。眼下天色不早，大巫风尘仆仆，不妨先去有陶部洗去风尘，待到了午时，我们便去祭祀盘古大帝。”

蚩尤点了点头，便在张柳的带领下，跟着诸部首领一起向有陶部赶去。

正午时分，蚩尤沐浴之后，便穿上祭祀所用的华服，带着各部首领缓缓向张柳兴建的盘古大殿行去。

盘古大殿由一块块条形青石堆砌而成，顶部以百年柏木为梁，明黄琉璃为盖，虽不精致，但却古朴大气。蚩尤远远看见这大殿，心中不由叹服：“有陶部仅用一月时间便建成了这般磅礴的大殿，其部族实力果真非同一般。”

蚩尤带着众人进了盘古大殿，但见大殿正中，一尊巨大的盘古塑像面南坐北，屹立中央。有陶部本就善于制陶，张柳又特别叮嘱，因此这尊盘古塑像雕的美轮美奂，既刻画出盘古君临四方的威严，又凸显了他悲天悯人的心怀。

“若是后世，这尊塑像怎么也值上百万吧！”尽管大殿中的气氛庄严肃穆，但张柳仍然忍不住如此想到。

献上三牲祭品，各部首领在蚩尤的带领下向盘古的塑像行了跪拜之礼，又由蚩尤念了一篇祭文之后，庄严肃穆的祭祀典礼便结束了。

祭祀典礼过后，作为东道主的张柳便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偏殿，安排众人饮宴。

偏殿里，数十矮桌列在大厅，矮桌上摆放着各种美酒佳肴。美酒醇香，佳肴味美，直让众人看得垂涎欲滴。

张柳领着众人进了偏殿，指着上首的矮桌对蚩尤道：“大巫，请上座。”

蚩尤看了一眼上首处的矮桌，淡淡笑道：“今次张兄乃是东道，蚩尤岂能喧宾夺主，还是请张兄上座。”

“大巫乃我九黎共主，大巫陛临，自当坐于上首。”张柳谦逊地一笑，推让道。

“不可，不可！”蚩尤连连摆手道：“这些年张兄不辞辛劳，教授我九黎巫人开田种稻之法，使我九黎巫人免于粮荒所扰，此有功于巫族，因此这上座还需张兄来坐。”

诸部首领见张柳和蚩尤在那里来回谦让，不由疑惑不解。这些年来，有陶部迅速崛起，作为九黎共主，蚩尤的地位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依诸部首领想来，两人相见，即使不怒目相向，起码也是冷言冷语，面和心不合，可此刻二人相互谦让，仿佛多年不见的知交好友般，如此强烈的反差让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张柳和蚩尤正谦让间，陶墨却走上前来，笑道：“蚩尤大巫庇护巫族多年，张族长亦为巫族解去粮荒之扰，二位皆有功于巫族，不妨同坐上首。”

张柳闻言，微微有些犹豫，蚩尤却大喜地道：“如此甚好，还请张兄在上首多设一席，你我同坐上首，也好说些知心话。”

张柳闻言，只得点头道：“如此张柳便僭越了。”

陶墨见张柳答应，连忙又命人置了一席酒菜放在上首。张柳和蚩尤相携着走到上首，而后并席而坐，诸部首领见状，亦纷纷落座。只是落座间，各部首领明显分成两个阵营。忠于蚩尤一方的坐在蚩尤下首，而心向张柳一方的则坐在张柳下首。蚩尤凝目望去，但见自己下首的人数明显少于张柳一方，他微微叹了口气，心中一时五味陈杂，不知何种滋味。

待诸人坐定，蚩尤端起酒杯，道：“盘古大帝乃我巫人之祖，我巫族本应隆重其事，年年祭祀。可自我巫族退居九黎以来，因为条件所限，各部巫人早已疏于祭祀之事。这些年张族长不辞辛劳，教授我九黎巫人开田种稻之法，使我九黎巫人免于粮荒所扰。今次张族长又建盘古大殿，我巫族才能重新祭祀盘古大帝，如此功劳，我们当敬张族长一杯。”

众人闻言，连忙举起酒杯向张柳敬酒，张柳推辞不得，只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待众人放下酒杯，蚩尤又倒了一杯酒，道：“先前我出征中原，本想与人族争夺中原的沃野良田，不想出师不利，险些被人族所灭。幸赖张族长出手，助我脱困，我蚩尤谨以这杯酒谢过张族长救命之恩。”言罢，蚩尤端起酒杯，又向张柳敬酒。

张柳见状，连忙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待张柳喝下杯中之酒，蚩尤又叹道：“这些年蚩尤厚颜窃据九黎共主之位，外不能抵御人族兵锋，内不能消除粮荒之扰，每每思及于此，蚩尤总是惭愧于心。反观张族长，自他来到九黎之后，不几年便为我巫族解决粮荒之扰，此有功于巫族，因此，我决定卸去九黎共主之位，推举张族长统御九黎！”

“什么？”蚩尤话音刚落，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第三十九章　分歧

“我不同意！”蚩尤话音刚落，他手下的大将风伯便出列反对道：“张柳何德何等，如何能够统御九黎？”

“正是如此！”张柳听了蚩尤的话，也连忙站起身来道：“张柳才疏学浅，见识浅薄，如何能够担当如此重任。大巫统御九黎千载，威望卓著，此时正该整顿人马，带领我巫族重返中原才是！”

蚩尤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虽统御九黎千载，但在我任上，因为粮荒之故，平白饿死了许多巫族同胞，如此景况，蚩尤如何还有脸面统御九黎。张族长学识渊博，这几年开田种稻，使我九黎贫瘠之地成了沃野良田，如此功绩，正该继承巫族共主之位，统御九黎！”

“大巫言重了！”张柳听了蚩尤的话，连忙道：“这些年若非大巫庇护，我巫族早已被人族赶尽杀绝，与大巫的功绩比起来，张柳些许尺寸之功，简直不值一提！”

蚩尤摆了摆手，道：“张族长不必过谦，若非你教授九黎巫人开田种稻之法，我巫族也难逃覆灭之危。如今张族长在九黎深孚众望，正该继承巫族共主之位，统御九黎！”

张柳闻言，慌忙道：“大巫切莫误会，张柳来九黎只三载有余，虽有些薄名，却不敢说深孚众望！如今九黎之地，真正说得上深孚众望的，除大巫之外，别无他人！”

蚩尤哈哈一笑，无奈道：“你我在此推让也是无用，如今九黎各部族长都在，不妨让诸部族长说说，你我二人谁更适合做这九黎共主！”

张柳见蚩尤似乎真有让位之意，心中不由犹豫不决。正在这时，却听风伯道：“蚩尤大巫法力高强，这些年来我九黎之众在蚩尤大巫的带领下屡屡打败人族袭扰，其功绩斐然，可为我巫族共主，诸位以为如何？”言罢，他怒目圆睁，虎视眈眈地看着在场诸部首领，仿佛择人而噬的猛兽。

听了风伯的话，蚩尤下首的各部首领自是纷纷响应，而张柳下首众人却大都沉默不言。

当初巫妖大战，十二祖巫战死，巫族失去共主，一时间各自为政，乱作一团。这时人族趁虚而入，将巫族赶到了九黎之地。蚩尤眼见于此，便立志统一巫族，重返中原。之后他厉兵秣马，四处征伐，虽最终统一巫族，却也在巫族中留下了赫赫凶名。

先前九黎巫人被粮荒所扰，蚩尤为了保留巫族元气，下令诸部驱逐老弱，此举大失人心，诸部早有不瞒，但碍于蚩尤凶名，一直无人反抗。今日蚩尤欲将九黎共主之位传给张柳，诸部首领虽然颇为心动，但因担心蚩尤今日所为乃是试探之举，因此一时犹豫不决。

风伯见张柳下首的诸部首领沉默不言，不由轻蔑地一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巫族共主便是蚩尤大巫了，以后……”

“且慢！”风伯话音未落，便有一声叫喊打断了他的话。

这叫喊声虽然略显无力，但此时在这寂静的偏殿中却似一声炸雷。众人听了这声叫喊，连忙看向一个持杖而立的白发老者。

这老者满头白发，颌下留着三缕白须，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此刻，他拄着一根盘龙树杖，在风伯那似要杀人的目光中，缓缓走到偏殿正中，泰然自若道：“诸位，关于我巫族共主的人选，老朽倒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巫咸，今日九黎诸部首领齐聚于此，乃是为了推举九黎共主，此事关系重大，你可不要再说什么糊涂话，徒惹他人笑话。”风伯站在一旁，面色不善地道。

“老糊涂，莫非你今日又要犯糊涂了！”

“今日事关重大，你这老糊涂还是少说些为妙！”

风伯话音刚落，蚩尤下首的各部首领纷纷大笑地对巫咸道。

原来这巫咸乃是九黎之地一个小部落的族长。蚩尤虽然统一了九黎之地的巫族部落，但因为粮荒之故，各部落间仍然时有摩擦。巫咸所属的部落势力弱小，为了生存，巫咸只得装疯卖傻，插科打诨，竭力周旋于各部落间。此举虽然保存了巫咸的部落，但巫咸也因为此，在九黎之地得了一个老糊涂的绰号，经常被人嘲笑。

耳听着众人的嘲笑声，巫咸虽然心中愤怒，面色却不敢有丝毫显露。他轻咳一声，肃容道：“诸位族长说笑了，巫咸虽然平时糊涂，但巫族共主之位关系我巫族气运，老朽岂敢在此事上开玩笑！”

听了巫咸的话，风伯正要反唇相讥，这时却听蚩尤道：“巫咸族长有什么提议，尽管说出来让大家参详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