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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三小姐-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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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染不喜欢这里,许是因为不喜欢这里的人吧。所以,这里再是像云楼,也永远不会有家的存在感。可是洛雨菲的半夏,却能像唐染的云楼一样,一样的让唐染觉得安心舒适,恋恋不舍。
温正初也似觉得自己太过于拘束,少了份男子的随意大气,便努力的平静着迷乱的心。他起身到桌旁满了两卺酒,过来递了与唐染一卺。
他还未来得及说是要喝合卺酒,就见唐染仰头,一饮而尽。入口的酒,是极为涩苦的,还伴着丝丝辛辣。原本要是和心上人一起喝的合卺酒,也许,辛辣苦涩里面也是会带着丝丝甜腻的。可现在,辛辣苦涩,就只是辛辣苦涩,永远都不会被喝出第三种味道来。而这些苦涩,让她心里干的发疼。
温正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过唐染递回来的卺,又转身回桌旁满了一卺酒,再端过来递了与唐染,又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又见唐染一饮而尽。像是要消愁一般的一口饮尽,完全没有要与自己喝合卺酒的意思。
的确,唐染不傻,自然知道他递过来这酒的意思。合卺酒,自古以来就只有一种喝法,男女交卺,各饮一半,然后将剩下的酒相互交溶之后,再次交卺饮尽,以示夫妻二人合为一体,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永不分离。
可唐染是打心里不愿意与温正初喝合卺酒的,这不愿意,一如当初一样,是从心里流露出来的不愿意。这会子,便借着昏暗的烛光,装作没看见温正初的表情和动作了。
都道是,事不过三。可这才是第二次,温正初就愣住了,他看着唐染,有些犹豫着不知道还要不要再去倒第三卺了。
唐染忽然抬头看他,就见温正初正舀着卺楞在了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脸上也不知是因为方才的酒意未消,还是因为被自己这样的行为动作弄的不知如何是好,而憋的脸色通红。
唐染看了他许久,温正初才缓过神来,也仰头喝尽了自己卺中的酒,转身去放了酒卺又坐回了唐染身边。
又是一阵安静,坐了许久之后,温正初才鼓起勇气,握了握唐染的手,可触手的却是一片如水的冰凉。
温正初有些讶异唐染手上的温度,唐染也是习武之人,纵使是雪夜严寒,手也断不可能会如此冰凉。
他心疼的紧了紧握着的手,想要传了温暖与她,又轻声道:“婚期提到了三月,其实是因为,现在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我想让你在这个时候,嫁给我。”
唐染喜欢的东西,温正初就想给她。不是梨花盛开的季节,他可以装扮成它盛开的样子,送与唐染看。现在这满园的梨花,开的正盛。纵使父亲和母亲嫌它不吉,温正初也不在意,只要唐染喜欢,他就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反对。
唐染双手的冰凉,怎能敌的了她心里的冰凉。唐染的体凉,源头根本就是心凉,这如何能暖的热呢?只怕是暖手的人不对,心不热,手决计是热不起来的了。
面对手上突如其来的温柔炙热的感觉,让唐染不满的蹙了蹙了眉头,她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没有任何反对和不允的动作。
见唐染脸色微红的盯着自己握着她的手有些呆愣,温正初以为她是矜持羞涩。这不反对,便会被默认为允许。
何况温正初原就是极为尊重唐染的,想要亲近她,却从来都不敢有过分之想和轻薄之意。
一路过来,唐染的情绪都是极为冷淡的,对任何人都是。温正初倒也觉得能理解,自当她是出嫁离家,难免心有不舍。难过伤心之时,莫说是掉几滴眼泪,就是和娘亲姊妹抱头痛哭的,也是有的。何况,唐染也只是心里难过,不喜言谈,待人平淡些罢了。
可温正初总能隐隐的觉得,唐染的安静,让人心疼。
不过,今日既然已经拜了天地,现在又入了洞房,这夫妻之间的事情,从温静少女到初为人妇,总是需要个时间的,想来唐染日后也会慢慢适应这过程的。毕竟男女,总也要经历这么一遭,才算是经历了人生大事了。
看着看着,倒是又被迷了心窍一样,不由自主的想要近亲她。着了魔似的,小心翼翼的倾身靠近,想要亲吻她的脸颊。才一近前些,就闻见了唐染淡淡的体香和方才那酒的芬芳气息,温正初正自迷恋的靠近时,温热的呼吸打在唐染脸侧,唐染才像是想明白了事情,一下子收回手,突然抽身离开。
温正初一个不稳,顺势就倒在了床上。唐染却头都没回,就径自走到桌边,自顾的倒了酒,一连的饮了好几杯。
温正初看不见背对着自己的唐染的表情,只是有些尴尬的坐起身,用询问的语气,道:“染儿,时间不早了。我们,我们早些休息吧。”
唐染转身看他,没有好或是不好的回答,却自己动作轻轻慢慢的挽起了左手的衣袖。
耀入温正初眼里的,自然是洁白如藕的玉臂,还有那一点朱红色的守宫砂。
温正初的心,莫名的就慌了。他知道,他不了解唐染。甚至他都想不到,唐染此刻的这些动作,到底是想要表达些什么。可他觉得自己唯一清楚的和唐染有交集的,只是自己喜欢她,又因为这喜欢才有了的婚约。而唐染是不是喜欢自己的,他从来没有去计较过。他想,娶了唐染,随着时间的变迁,她日后也定然是会喜欢上自己的。
温正初想要掩饰心慌般的冲唐染笑了笑,唐染却只是用沾了酒的娟帕,轻轻的擦拭着那颗守宫砂,在那颗守宫砂消失的那一瞬间,唐染蹙着的眉头,也瞬间平和了。
眼睁睁的看着唐染手上轻柔的动作,又眼睁睁的看着那颗守宫砂突然消失不见。温正初的七分酒醉,霎时就醒了五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唐染,想从唐染的表情里看出来些什么。可方才他以为的脸红羞涩,现在在唐染脸上再看到的时候,他才彻底的明白了。
那不是脸红,只是因为唐染饮了酒,才温润了脸色,方才她默不作声的呆滞,也不是羞涩,根本就是她自己在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做接下来的这些动作而已。
因为唐染从不和他玩笑,何况这么大的事情,必然是当真的。
温正初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下来了,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坐着都觉得腿脚有些发软。他的嗓子有些哽咽,许是因为大脑阻塞的有些缺氧,而导致他呼吸也更为困难了。
与他相反的是,被他目不转睛盯着看的唐染,依旧平静自若的很。
唐染的平静,这时也让温正初觉得刺眼,他起身一把拉住唐染的手腕,问道:“可是那人逼你的?你不是自愿的对不对?”如果你说是,我绝不会怪你。纵使我明知道那是欺骗,我也愿意相信你。
温正初急切的询问,情绪激动到手也不自觉的用力,抓的紧了些。
因为疼痛,唐染皱了皱眉,却还是摇了摇头,丝毫不打算避讳的直视着温正初,道:“没有人逼我。”
☆、第五十二章如坠冰渊
“那你,可曾,可曾,”
温正初舌尖都有些打颤,那你可曾后悔过?这话在温正初的嘴里转了几个弯,却断断续续的,怎么都问不出口。
看穿了人心似的,唐染又道:“我从不曾后悔。”
事情到了这一步,唐染也从不曾后悔过。可这话听在温正初耳朵里,真真是刺耳非常的,而且不只是刺耳,还直直的刺痛了人心吧。
温正初直直的盯着唐染,眼里的悲伤,不只是因为清白不清白的问题,而是因为唐染不喜欢他,不论事情的后果,也都执意不悔。
他双肩微微发颤,紧绷的声音柔和了些:“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能骗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好好的跟我在一起,骗我一辈子?
其实,即使唐染和温正初在一起,她也绝不会干涉温正初的任何事情,包括他会不会纳妾,或是和别的女人相好。这才是真正的不在意,是彻彻底底的不在意,无悲无喜,只求心如平镜的过自己的日子。
不闻不问,就是毫不在乎。那这骗与不骗,如此算来,也都只是从表面上到内心里的自我欺骗罢了。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强烈性打击,普通人的确是很难承受的。见唐染蹙了蹙眉头,温正初才发觉自己的确是用力过大了,松开了紧抓着唐染手腕的手,温正初泄了气似的,重重的瘫坐在一侧的凳子上,他神情有些恍惚呆滞,脑子里也乱乱的。只是觉得血液翻腾,气血上涌,有口气散不出来,憋的胸口很是难受。
“你待我很好,我不想骗你。”唐染无视掉被抓红的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感,也缓缓坐下,自顾的满了酒饮着。
唐染不想欺骗温正初,却不是因为温正初待她好不好,正如温正初想的,如果真是唐染觉得对不起自己,大可以骗自己一辈子,来满足自己爱她的心。
可唐染却不愿意骗他,非要扔给他一个能让他一辈子有压抑的真相。
那是因为唐染不想骗自己,她根本就不可能在现在就接受温正初,若她还是清白之身时,也许,真是会死了心的。可现在,她会觉得对不起洛雨菲,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温正初。
也许,这是唐染心里还抱有一丝想保留清白的希望吧。把事实说出来,这样结果会如何,自己都无所谓。
温家为了笼络唐门的势力和顾及自己的脸面,也绝不会将此事作为兴师问罪的把柄,更不会因此休了唐染,断了与唐门的交情,落了话柄与武林人士耻笑。那么,如果温正初一直冷落自己,才真是遂了唐染的心意,别人看似最坏的结果,与唐染来说,才正是最好的。
呆滞了许久,抬起头来时,他看不下去唐染这样一杯一杯的饮酒,便一把夺过唐染手中的酒杯,道:“你,你没有与他在一起,可是因为与我这婚约?”
唐染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没有温正初,姥姥也一样不会同意她和洛雨菲在一起的。那么,还是会有第二个温正初、第三个温正初,不是吗?
温正初的询问,竟然还带着些许自责的口气,这点让唐染很是惊讶。也许,温正初的人品和爱着唐染的心,的确是很纯净的。他以为,若不是自己插了这一扛子,事情的结果也许会不一样,他怕唐染会因此而恨他。
唐染微微摇了摇头,直言回答他隐晦的担忧,道:“错不在你,所以我也从不曾怪你。”
所以,错不在唐染,错不在洛雨菲,错不在她们相爱,同样这错,也不在于温正初。
唐染苦涩的一笑,自语道:“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这许久的爱意和心情,到头来,不过是也只得了这一句情深缘浅。
唐染想借酒来掩饰自己的脆弱,温正初偏又看不惯她对她自己的不在意。唐染像是没了掩饰脆弱的方法,方才又听到他问出这问题,这会说话时,不免又因为提起了和洛雨菲的纠缠,竟忍不住落了一行清泪。
文思无如悲思涌,泪痕总比墨痕浓。温正初到底是喜欢唐染的,一见她落泪,硬不起来的心,又忍不住更软了。
温正初隔着桌子轻轻的拉过唐染的手腕,红色的於痕刺痛了眼睛,温正初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理智的去伤害唐染。
他轻轻的揉着那道红色於痕,唐染原是想抽回手去的。不过温正初是隔着桌子的,而且动作很是轻柔,分明是带着些许询问的意思。他也是怕唐染会拒绝,拒绝自己的关心。
唐染只是怕伤了温正初的心,像补偿一样的,由着他蘀自己轻揉着。
“不几日,梨花就要谢了。花开花落的,太匆匆,不如我们明日一道赏花吧。”温正初的声音柔柔的、情绪也淡淡的。
从大喜到大悲,也终是敌不过深爱。他可以接受唐染欺骗他一辈子,现在大家能这么直言以对,他觉得唐染不想欺骗他,还是在乎他的感受的。那么,他还是可以等,等唐染接受他,何况都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抛去这层夫妻关系不说,自己和唐染住在一起,也算是亲近多了。
唐染的默许,又让温正初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在温正初的心里觉得,这起码能证明,唐染是不讨厌他的。现在成了亲,日后机会多的是,唐染也许会慢慢喜欢自己的。
不论是感激自己对她的好,或是从了夫妻这事实,只要唐染还能留在他身边,他总算是还有机会的。
岂料唐染却幽幽的,说道:“其实,我不喜欢梨花,我喜欢木芙蓉。”
温正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就又听见唐染淡淡的,问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是我?还是那个站在梨花树下,一身洁白忧伤的小女孩?”
从前,第一次见到初云楼时,唐染就明白了。温正初一共也没到过唐门几次,定然是在幼年时,到过自己的云楼。
唐染这话问的,让温正初迷茫了。喜欢了这么多年,却被一个问题,扰乱了心神。
这算是唐染的疑问,或是怀疑吧。唐染是在怀疑自己喜欢她的心,最起码,温正初是这么觉得的。
他看着唐染的眼神,有些复杂,道:“那个一身洁白忧伤的小女孩,难道不是你吗?”
温正初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不同。难道不是一个人吗?既然是一个人,不论她随着时间怎么变化,那个人也还是她啊。
若是要论起来温正初和洛雨菲的相同点,一个是都喜欢唐染,那么另一个,应该就是他们都相信,不论自己喜欢的人,怎么经过岁月的变迁、生活的摧残,始终都还是那个人一样。那个人不会变,自己爱她的心,也永远不会变。
对于温正初的不明白,唐染也只好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时辰不早了,正初早点休息吧。”
终究是不一样的,洛雨菲一定明白,一定明白唐染的心。而温正初,只因一句疑问,就连自己的心,都有些不明白了。这样的人,又怎能懂得别人的心?
“那你,”温正初看了看铺着大红锦缎的床铺,又看了看唐染,有些犹豫。
“我还不困。”唐染未曾看他就回答了,真是一点要起身休息的意思都没有。
“忙了一天,怎会不累。”回床边看了眼那大红色的鸳鸯锦被,温正初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苦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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