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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三小姐-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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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对话一样,让人云里雾里的,可荣瑾瑜到底是当事人,洛雨菲如此隐晦的话意,他到底全都懂了。
  哎,人在世上人哄人,鬼在阴间鬼倒鬼。李安年这种有野心的余孽,又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是个如此放浪的废物?想当年的楼语凝,可是他这师父一手抚养成人的呢。
  洛雨菲说自己出手,与自己有利,可自己一直谋求的,却从来都是因为顾思敏呢。
  许久之后,收敛起心思情绪,荣瑾瑜看了眼渐黑的天色,畅然大笑,道:“你真是不毒枉为女子呀!”
  洛雨菲毫不示弱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家那个,难道不是?”
  洛雨菲这话,噎的荣瑾瑜一愣,他唇角抽了抽,楞了三秒之后,无奈的扯了扯已经有些僵硬的唇角,改口长叹:“你们真是不毒枉为女子啊。”
  洛雨菲却轻勾唇角,眼里有丝笑意滑出,不以为然,道:“不论手段,我但求朝朝暮暮。你求的,不也是如此吗?”
  洛雨菲这一句,也确是真的。荣瑾瑜把心思,可明目张胆的写在了房间的匾额上了呢。那院落,就随着那匾额,叫了朝暮。
  有时候,只一眼,就能将心,沦陷了一世。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洛雨菲那自信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看的荣瑾瑜心里噎的慌。让他不由得觉得,自己当年在顾思敏面前,是多么的无知和幼稚啊。荣瑾瑜心里想着,嘴上说着,就不由得有些悲戚之意了:“我只怕,你算尽了人心,却算不尽天意。终落得个劳燕分飞、凤鸾离散的下场,岂不是可惜了这副心思和皮囊?”
  荣瑾瑜说着,心里又不由一叹:想当初,自己还不是如此过来的么?只是自己知道,顾思敏的命运,不在自己手中,不在天下人手中,只在她自己手中。如何选择,也是她自己一念之间的事情。他当初那场豪赌,赌的,就是自己在顾思敏心中的份量。
  可是唐染,显然她的命运,不在她自己手中呢。
  “天意?是什么天意?天意就是让人相逢、相知、相爱、相许,却不得相守么?如果你也信天意,那么如今,你会是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可也会有这顾府,有那朝暮?”洛雨菲不屑的笑容中,有着满满的不甘与凄凉。
  自古多情多悲戚,从来天不遂人意。是了,天意,天意,就是天不遂人意。
  荣瑾瑜深深的一叹,微微点头,以示赞同。不去争取,又怎能扭转乾坤?不去争取,又怎能甘心一辈子悲凉凄惨,要靠这日日念想,夜夜思量度日如年。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沉默了许久,洛雨菲屏息间,只听得远处的一声弦断之音,心中更为惆怅起来。
  荣瑾瑜自然也没能错过那弦断之音,换了话题,微叹道:“已凉天气未寒时,围炉煮茗,谈天说地最是惬意了。”
  这种情爱间的话题,太过沉重了,就跟死了爹似的,一抽一泣间,悲伤到压抑,直让人喘不过来气呢。
  “我看,此时喝酒最好。”洛雨菲瞅了荣瑾瑜一眼,淡淡的说着。可她总觉得,荣瑾瑜这人,不似外表这般简单。
  终究不是敌人,也还算,谈得来。也许是没有异样的情份,还多了份同谋的关系,与聪明人说话,弯子绕的再多,也不觉累嘛。
  “我看,青梅煮酒最好。”荣瑾瑜突然有些怀念自己曾经在长乐公主府里的红豆树下,埋的梅子酒。那淡淡的酒香里夹带着酸涩的微甜,像最初的人心一样的青稚甜涩。
  虽然他每年还是会在红豆树下埋上几坛梅子酒,可是顾思敏却从没有告诉过他,那没被她浇愁完的几坛酒,早就被她带到顾府来了,重新找了颗红豆树埋下了。
  二人正说着,就见个女子自远处来,身姿绰约,形态飘逸,手中还提着个竹篮。
  待走至跟前,她将手中的竹篮放至桌上,里面竟是几壶酒呢。荣瑾瑜看了眼洛雨菲,又看了看夏优璇,道:“心有灵犀啊,这词语其实有时候一点也不显得暧昧。”
  “哪里不显得暧昧了?”夏优璇坐下头都未抬,自顾的点亮了红泥小炉,温上了酒。
  荣瑾瑜拿了瓶酒出来嗅了嗅,赞道:“是上好的梅子酒呢,优璇从哪里弄来的?”
  “偷着在你家的红豆树下挖的。”夏优璇面不改色,语气平和,荣瑾瑜表情痴呆,脑子打结。
  看了眼二人,洛雨菲倒是拿出酒盏,摆好了才对夏优璇,道:“久闻兰陵长公主大名,我倒觉得,还是峨眉女侠更为英姿飒爽些。”
  “洛宫主玩笑了,这里怎么会有什么兰陵长公主呢?我只是峨眉派的夏优璇。”夏优璇抬眼,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的表情,万年不变似的。
  “一曲游园惊梦,可惜转瞬成空。”荣瑾瑜也不再提起夏优璇那关于心有灵犀的问话,这时,低低的开了口,提起了夏优璇方才所奏的曲。
  “弦断,终是有人听见了,也不枉它今日断的生脆。”夏优璇轻轻的叹息,她的神情被面前桌上那红泥小炉里的隐隐火光,衬的有些鬼魅:“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
  荣瑾瑜却笑的开怀,伸手勾了勾旁边的一株未有花苞的紫丁香的叶子,轻轻的扯动着。他的神情,被漆黑的夜色遮的让旁人看不清楚表情。只是这笑,竟像是有些悲凉的颤抖:“是啊,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
  看着荣瑾瑜那动作,洛雨菲的眼前,就闪过了这样一个情景:暮春时节,正是在丁香花开的季节。丁香花那或白或紫的颜色,都不轻佻。有着丁香花气息的女子,带着份淡淡的伤春之情,在寂寥悠长的雨巷中,撑一把浅色迷蒙的油纸伞,竟凭添了一份漠凉凄清。
  “拈花一瞬,往事皆付笑谈中。”洛雨菲淡然,她终是明白了。这个园子,为何会叫做松梢月了。原来,是那个故人的栖息之所。
  果然,这里,是再适合不过对月惆怅时的饮酒之所了。
  夏优璇自顾的满了盏酒,一仰而尽,那份大气,竟似饮尽了爱恨情愁。
  洛雨菲也端起酒盏,荣瑾瑜看了眼二人,一杯又一杯。
  他终于是放下自己手中的酒盏,道:“喂,你们慢点喝,这酒虽然不烈,入口甘醇,后劲可是十足呢。”
  夏优璇不语,昏暗的月色中,眼神有些凄惶。
  洛雨菲竟笑了,像是唐染在身边的时候一样。
  她是想,放纵一次,醉上一次。她从来不曾如此过,每每放下了松弛的神经,就有生命危险一样。现下想软弱一次,哭一次,可眼泪却始终不争气,是坚强的久了么?
  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
  这香醇的甜酒,微微的青涩,竟也是透出了浓重的酸苦之味。
  怪事天天有,今天不算多。劝了几句,见没人搭理自己,荣瑾瑜无奈的撇过脸,也自顾的饮酒不再说话。
  “风起吹花花不语,雨斜润叶叶有情。却不知,这千里明月为谁好?”夏优璇长长的一声叹息,手中酒盏里的酒,就被她尽数洒在了身侧的地上。
  “今日春来,明朝花谢。若能白头,何妨一醉?”洛雨菲收了笑意,恢复了神色。可这眼神,始终透着份凄凉。
  “哎呀,长醉酒沾衣,倚身慵无力。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夏优璇那优雅的动作,荣瑾瑜明白,他也举了酒盏,洒于地上,轻声叹着。
  叹夏优璇,叹逝去的故人,叹洛雨菲和唐染之间的情,叹自己将要面对的愁。
  荣瑾瑜才刚收起叹息,蓦地耳朵里就钻进了一个极烦躁又生冷的声音:“夜色正朦胧,花前月下单影成双,孤月冷遍了夜。夜里风寒,夜里风寒,更深露重。”
  话音才落,荣瑾瑜就见自己面前的一壶酒离了桌面。他侧目而视,看了身侧的荆若漓半响,脖子都酸了,最终还是放弃了仰视,送他了个白眼。
  荆若漓也不用酒盏,也不饮那温酒,只就着那酒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待那微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漫自心口,又逐渐变热之后,他才一屁股坐下,愤愤的冲荣瑾瑜哼道:“你们喝酒,也不叫我!扔下我一人,独自在那花前月下惆怅叹息。真真是狠心。”
  荣瑾瑜听他这责怪,忍不住干笑了两声,问道:“你自己说,你对得起这美好的夜色月光么?你对得起那花前月下的流光美景么?人人都道是明月千里醉相思,你的单思,何时才能变成相思?”


☆、第八十九章 讳莫如深

  荣瑾瑜摇头晃脑;像是酒劲上来了似的,痴笑道:“话说,若漓呀,这千里寻妻的温情戏码,你可是没少上演呢。你要多使苦肉计啊;吃小亏就是占大便宜!”
  荆若漓听得那话;不由得心酸的很,他长叹一声,道:“事与愿违;更应该心性淡薄才是!”
  听到荆若漓说事与愿违;荣瑾瑜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洛雨菲道:“你果然是命好,若是再早些时候;你必死无疑!”
  洛雨菲送到唇边的酒盏一顿,问道:“你指七夜相思?”
  “不对呀,你说,真人是为什么非要研究七夜相思的解毒之法呢?只因为是医仙药痴么?那同为医圣的药王也是药痴呢,她如何偏偏只是不医这七夜相思呢?”见荣瑾瑜点了头,荆若漓这一疑问,竟引得几人都看向了荣瑾瑜。
  荣瑾瑜蓦然一笑,徐徐讲道:“听说从前,有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妹。二人一起学医习武,感情甚笃,这小师妹爱慕了大师兄多年。在人人都称赞这对青梅竹马,感叹天作之合的时候,大师兄竟心许了她人。”
  “故事接下来的发展,便顺理成章的是大师兄和心爱之人结为夫妻,伉俪情深。小师妹则是黯然垂泪,独自神伤。谁知后来,大师兄成亲没几年,不知是为了什么,妻子竟中了天下第一奇毒,七夜相思。”
  “大师兄用尽了毕生所学,竟也解不了那毒,他便带着妻子去找小师妹。毕竟是爱了许多年的师兄相求,小师妹慨然应允。可谁知最后,竟连小师妹也没能解得了那毒。”
  “那时候,爱妻辞世,大师兄悲痛欲绝、心伤不已,情绪失控之下误以为是小师妹故意用错了医药,延误了治疗时间。便心有不忿,严词质疑。小师妹一向心高气傲,见得心爱之人对别人关爱怜惜,本就是透骨酸心。又被心爱的师兄这般疑心,一时间肝肠寸断、伤心欲绝,心里不免负气。”
  “而后,小师妹一怒之下,当场立下重誓,说是今生今世,但凡是药王谷弟子,断然不会研究七夜相思的解毒之法,若然有一天,她无意中能解了此毒,她也定然不会医治任何一个七夜相思的患者。”
  “大师兄却再也无心去探究这些事情的真相,伤心之余,便入了道门。从此之后,常年四季游走他乡,遍寻天下奇药,只为找出这七夜相思的解毒之法。”
  荆若漓听罢,又是微微一叹,道:“竟,还是因为一个情字。”
  举杯问询,问这世上又有几人,逃得开?
  “其实,我也只是知道个大致而已,就这些,还是零零散散听来的。”荣瑾瑜讲完,又看向洛雨菲,补充道:“这解毒的方法,也是前两年我离了官场之后,才和师父研究出来的。那上百种的药材里,有几味是极为珍贵难寻的,可谓是千金难求。”
  荣瑾瑜看向洛雨菲那眼神,可不就又是对她说了一遍她命好么。若不是夏优璇被伤再前,自己缺几味珍贵药材,也不会叫泽雅前去药王谷取药。那这后面的事情,会不会发展下来,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了呢?
  “这人情,你要我,”洛雨菲举杯饮酒,偏头看他:“如何还?”
  荣瑾瑜沉了沉眼眸,唇角微微扬了扬:“我再送你一个天大的人情,算是你还了欠我的情份,如何?”
  “一言为定。”洛雨菲望着他,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
  荣瑾瑜也抬眼看她,轻轻点头,似笑非笑。
  “不甚了了。”荆若漓看了眼二人,问夏优璇道:“优璇,你明白了吗?”
  “不言而明,了然于心。”夏优璇也似有些醉意朦胧的样子,连眼皮都没抬就答了话。
  荆若漓一脸茫然的看了看众人,道:“我怎么就觉得我好像知道点什么,又不完全明白呢?”
  “于不疑处有疑,方是进矣。”荣瑾瑜起身,拍了拍荆若漓的肩膀,转身离去时,边走边扬声道:“一杯浊酒,饮尽了多少凄凉与心酸?纵是一夕红豆落,谢了合欢,我却仍信曲木为直终必弯,守取团圆终必遂!”
  听得这话,荆若漓算是明白了。这事情,果然是和自己之前猜的不差。荣瑾瑜帮助洛雨菲无非是要找寻真正伤了夏优璇的人,还有那个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的真相,顺便,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罢了。
  那怜我世人,忧患实多,说的不就是顾思敏么?喜乐悲愁,皆归尘土,讲的,却是已故的楼语凝。这话说到底了,荣瑾瑜最关键的出手原因,不是因为顾思敏,还会是什么?
  如果鬼见愁那一伙人只是密谋武林,倒是没什么要紧,最怕就是联合朝廷中人,图谋不轨。
  谁说在明主之下的太平盛世,会没有叛逆?也许,那些叛逆为的,不全是这万里河山吧?
  “萧尹。”荣瑾瑜离了松梢月往朝暮走去,半途中轻轻的叫了声,还没走出几步远,萧尹便现了身。
  “少爷。”萧尹静静的立在荣瑾瑜后面,一如往常的忠犬摸样。
  “你去查一查鬼门,看他们近日来会有什么举动。京城和江湖中的消息,也要多加留意。”萧尹沉默不语,荣瑾瑜又道:“顺便,去查一下那伙蒙古人。”
  待荣瑾瑜吩咐完毕,萧尹才点头去找北山花影了。
  “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荣瑾瑜蹙眉,轻声的念叨着,神情还有些恍然。
  恍然间,又回到了那些旧时光。
  洛雨菲自苏醒过来,又开始了她想要颠覆唐门的计划,可唐染却日日夜夜在赶往唐家堡的路上,片刻不敢耽搁。
  等唐染才回到唐家堡,就被守着门口专程等她的唐阔,叫去了雨阁。
  才一进了园子,唐桦倒是开心的过来抱住唐染的胳膊不撒手,还是一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模样。
  唐玥和唐钰都在,唐钰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打发唐桦去别的地方玩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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