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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的神-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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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
酒喝到一半,猫、高东风和罗曲直赶来了。乌力天扬不高兴地说,不就几件衣裳吗?又不过野猪林,就扛不动。走死你们了?高东风没回乌力天扬的话,往桌边一站,举了酒杯,先说了几句酒逢知己干杯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千金散去还复来莫使金樽空对月的话,然后挨个儿点射。
罗曲直把包袱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小声向乌力天扬解释,不是他们走不动,是出来时碰到简明了,说了一会儿话,所以来晚了。罗曲直看了乌力天扬一眼,又吭吭哧哧地小声加了一句,简明了说,简雨蝉回来了。
乌力天扬正往酒杯里倒酒,想把沙洋的朋友往死里灌,灌到不关照汪百团就对不起人的程度上去,听罗曲直这么一说,心里嗡地一沉,人就像抽掉一根筋,往下一坐,杯子里的半杯酒泼在衣领上。
“而且,简明了说,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他还得给简雨蝉干活儿,帮着简雨蝉带孩子。”高东风打了个酒嗝儿。
“她有孩子了?”乌力天扬吃了一惊,血往脑门儿上冲,话没拦住。
“孩子的爹是海军,没套住简雨蝉,结了又离了。孩子一岁多,男孩儿,鬼机灵,磨人得很,简雨蝉被他磨苦了。”高东风喝猛了,又打了一个酒嗝儿。
猫吃醋,拿脚在下面蹬乌力天扬。乌力天扬没反应。接下来的酒全靠高东风和罗曲直,乌力天扬完全不能喝了,废了,人坐在那儿发呆,然后傻笑,拿一支筷子东戳两捣,哈,哈,哈,哈。
喝完酒,送走管教干部,乌力天扬和猫回警官学校,高东风和罗曲直回基地。本来已经到了车站,乌力天扬突然决定和高东风罗曲直一起回基地。
猫恨恨地说乌力天扬,你就那么傻,你以为你的魅力比山高比海深?人家早就把你给忘了。乌力天扬根本不听猫的,酒上了头,哪里拦得住,撇下猫,抬脚上了车。猫拦不住,后脚也跟着上了车,看乌力天扬沉着脸,不敢再吭声,拿眼睛一下一下地瞟乌力天扬。高东风和罗曲直撵上车,看看乌力天扬,再看看猫,也不敢吭声。
9
进了基地大门,乌力天扬径直往干部宿舍走去。
猫紧紧跟在乌力天扬身后,要小跑才能跟上。人很紧张。高东风和罗曲直用不着跑,可是不敢跟近,远远地掉在后面。
四人一条线到了干部宿舍,隔着好几栋宿舍楼,看见简雨蝉站在门口的水池旁,衣袖绾得老高,在给简雨槐洗头。
乌力天扬先站住,然后是猫。高东风和罗曲直慢慢跟上来。四个人站在那里,看简家姐妹俩。
简雨蝉一副居家女打扮,短发随便顺在脑后,一绺被汗贴在脖颈上,露出高高的额头,一件看不出牌子的白色棉布圆领衫,一条水洗布牛仔裤,裤腿七分长,露出脚脖子。这样的简雨蝉光彩照人。锐不可当,不是人们熟悉的月亮,或者习惯中的星星,而是宇宙万物的中心。
还有那个孩子——那个在传说中磨人的孩子,扬着两条小胳膊,从水龙头溅起的水雾中摇摇晃晃地穿过。水珠泼洒下来,洒在孩子的小脸上。孩子喜欢极了,咿咿呀呀叫嚷着,摔进水里,被简雨蝉哈哈大笑着捞起来。孩子要下地,继续疯,简雨蝉不松手,孩子就在简雨蝉的怀里踢蹬着腿,水淋淋地大叫。
乌力天扬像是种结实了的白杨,呆在那儿。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可能走近她,因为他不是那种可以穿越雨林的虻或者天牛,而是老在蛹和成蛾之间来回徘徊的蝴蝶。而她,是不会对蝴蝶感兴趣的。
10
猫那天哭了。乌力天扬不知道猫哭什么,她有什么必要那么激动。后来猫告诉乌力天扬,她不是因为乌力天扬回基地看简雨蝉哭,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满二十岁,她想和乌力天扬一起过她的二十岁,生日没过成,她才哭。
乌力天扬在路灯下站下,很认真地想自己的二十岁。军号声像狗一样地追咬他的屁股,班长在拉练的尘埃中骂他昨晚打的洗脚水不烫,米饭里满是硌牙的沙子,被窝儿里的手抄本。姑娘,如果你是地狱,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永坠之中。没有,他没有二十岁。没有姑娘,没有谁可以让他和她在一起,可那的确是他的二十岁,他就那么过来了。
现在,猫也二十岁了,她的无忧无虑彻底结束了,这太可怕了。乌力天扬觉得,他有责任给猫过一个生日。但是,他给猫过了二十岁,以后呢?三十岁呢?四十岁呢?他拿什么给猫过?他怎么承担猫,承担自己,并且承接住?他活着,经历着活着的每一分钟、每一天,可他什么都没有把握住,没有找到他的开始。他把目光投向永坠之处,比如说,明天,比如说,未来,可是,没有,没有什么明天,明天根本不存在,那都是扯淡。他在欺骗自己,他在欺骗中扯淡。
乌力天扬这么想,他知道他已经荒唐到了头,他要结束掉“这一个”开始,去寻找另一种新的生活。乌力天扬这么一想,就温存地伸出胳膊,把猫弯过来,弯进自己胳肢窝下,很爱惜地替她掩了掩衣领。
“好了,结束了。”
“我早就困了。我们回家吧。”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们俩,结束了。”
猫钻出乌力天扬的胳膊,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看着他。她渐渐地蹙起眉头,鼻子上皱起了一道小纹路,眼睛在灯光下泛着暗蓝色的幽光,那两点幽光一跳一跳的。这是不是说,她的真身要出现了呢?
乌力天扬做好了准备,他想她会怎么对付他,是扇他的耳光,咬他的手指,掐他脖子上的肉,狠狠踢他的裆,还是亮出她的青铜刀,宰了他?
“乌力天扬,你累死我,你就不能早点儿说出这个话?你还算个男人吗?”猫说,真的一副累极了终于解脱掉的样子,“喂,你听到没有?我是说,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肯定早就这么想了,对不对?”
“不对。”乌力天扬有些缓不回劲儿来。像个无知的小学生,呆呆地看着猫,“我没有早这么想。我是刚刚才这么想。”
他们不再说什么,继续往回走。
等回到警官学校,一进屋,猫就慌了。没等乌力天扬把门关上,她就把他紧紧抱住,不肯松手。
“别让我走,求你,别丢下我!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让我去爱。我没有朋友,一个朋友也没有。我害怕。请不要让我走!”
乌力天扬挣开猫,去找啤酒。没有。乌力天扬不知道啤酒都到哪儿去了。他去接了一大缸子自来水,喝了一半,猫抢过去,把另外一半喝光。他们其实很相像,而且彼此在乎。
“我早就受不了你了。我早就受不了你了。”猫喝过自来水后冷静多了,捋了一下头发,“我都二十岁了。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知道那是为什么吗?是因为你,因为你是英雄,我想和你在一起。”她有些发愁,像是把一件心爱的玩具弄丢了,“可是。你要我干什么,你要我怎么办?”
“别再回合唱团。别再去唱《我爱北京天安门》。别相信任何英雄。”乌力天扬认真地想,为猫盘算,“你读书吧。你读书。要是不想当孩子头。随便读点儿什么都行,毕业以后找个老实厚道的男人,把自己嫁掉。”
“你就这么狠心?”猫的眼泪流淌下来。
“别这么说。”乌力天扬觉得自己很卑鄙。
“你爱过我吗?”猫擤了一下鼻子问。
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乌力天扬想,猫不过是一个被生活遗弃的女孩,还没有懂事就知道孤独是什么,与其说她想要找到快乐,不如说她想要摆脱掉害怕。她这样的生命,在快乐面前从来都是顺从的。可惜。她不是快乐的宠儿,在哪里都找不到快乐。
“相依为命算不算?”
“算。”
“那我爱过。”
“还有一个问题。我可以偶尔来找你吗?。”
“不。已经结束了。”
“那我怎么办?我真的不行。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猫泪流满面,那张动人的小脸蛋儿乱得一塌糊涂。
“过来。”乌力天扬向猫伸出胳膊,牵着她的一只手,把她从床上接下来,抱进怀里,让她在自己的腿窝里坐得舒舒服服,“我刚刚在书上看了两个故事。讲给你听。”
猫抹一把泪水,往乌力天扬怀里靠了靠,仰了脑袋看着他。
乌力天扬讲的第一个故事是五祖法师的故事。
一天夜里。五祖法师和几个弟子返回寺院。走到半路上,突然一阵大风刮来,众人手里的灯笼全熄了。法师问他的弟子,光不在了。你们靠什么走路?有个名叫佛果园悟的弟子回答法师:看脚下。
“第二个故事呢?”猫耸了耸鼻子,那里挂着一颗泪珠。欲坠未坠。“释迦牟尼八十岁时染上病,在传道途中死去。临终前,弟子阿难问他,我师死后,我依靠什么生活?释迦牟尼说,以自己为明灯而依靠自己。以佛法为明灯而依靠佛法,其他的没有一样可以依靠。”
“乌力天扬,你原来很会讲故事嘛!”猫破涕为笑。鼻尖上的泪珠滚落下来。她换了个姿势,在乌力天扬怀里跪起来,捧住乌力天扬的脸,很郑重地亲了亲他的脸,然后松开他。
“生日快乐。”乌力天扬真诚地对猫说。他想。她是一个好女孩,她是值得他爱的。但是,他没有把这话告诉她。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能在黑暗中对一个人说出真话,如果你真的在意这个入。就应该明白,黑暗会毁掉他(她),真话也会毁掉他(她)。
11
第二天,乌力天扬没有去给学员上枪械课。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背着行囊出了警官学校,跳上一辆长途汽车,离开武汉,去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乌力天扬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向单位请假,他就这么消失得无踪无迹。两年后,警官学校不得不对乌力天扬教员做出处罚,他们把乌力天扬的事情上报给市局政治部,以自动离职为由,将乌力天扬从学校教职工的花名册上勾掉。乌力天扬的档案被转往市人才交流中心,和一大堆失踪人员的档案堆在一起,很快被灰尘覆盖住。
乌力天扬从武汉消失几天后,简雨蝉在染厂职工宿舍里找到了猫。两个女人,一如蛾,一如蝶,盘着腿,促膝坐在一张乱七八糟的床上说话。
“他不是一个狠心的男人,不是。每次我说我害怕,他都会抱着我,抱得紧紧的,直到我不再害怕。他那天走的时候把装着钱的信封留在枕头下,他说你去读书吧,一定得读。”猫的泪水止也止不住,这让她失去了做一把青铜刀的资格。她从简雨蝉手中接过手绢,胡乱揩了一把脸,把手绢团在手心里。神经质地揉捏着,“不,他不喜欢和我做爱。他喜欢喝啤酒,还有,发呆。我们只是说话,像兄妹一样,说累了,就闭眼睡觉。我睡床上,他睡床下。他喜欢像婴儿一样蜷缩在床脚。他比我更害怕。他是在害怕黑暗。我心疼他,从床上下去,躺在他身边。他钻进我的怀里。他就像我的孩子,一动也不动,一觉到天亮。”猫用手绢团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看着面前那个百娇千媚的女人,“知道吗。我真的希望和他做爱。他是我见过的最迷人的男人。可我不会勉强他,不会那样做。我见过他解决自己。就在我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把自己给解决了。你明白我的话吗?他是那样地容易受伤。他是一个孩子。他就是一个孩子。”猫笑着抹掉脸上的泪水,她问了简雨蝉一个问题,“可是,我弄不明白,我已经答应和他分手了,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不再把他当成一个英雄,他为什么还要逃避?”
“他不是在逃避你。”简雨蝉想也没有想,回答猫。或者说,回答她自己,“他不是在逃避任何人。而且,他不那么想,他不会认为他是在逃避。”
第三十六章 跃上日光翩翩起舞
1
乌力天扬就像一点雨滴,在阳光出来之后,悄然消失在亲人和熟人的视野里。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他做过一些什么事,甚至他是否还活着。
乌力家真是一个很奇怪的家庭。这个家庭的孩子老是出走,而且是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走了以后也不给家里来信。告诉家里他们在什么地方。在那个地方站着,躺着,思考着,或者发着呆。
乌力天扬没有离开地球。他始终生活在地球的引力中。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他做过一些什么和他是否活着的原因,是他从不和人交流这些事情。他甚至不怎么说话。在这七年当中,他说过的话寥寥可数,全部记录下来,不会记满小学生的一个抄写本。
当乌力天扬再度回到武汉时,这座城市刚刚成为中国首批期货市场的开设城市。中国正在发生着一些橘红色的变化:《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基本法(草案)》公布……美国总统布什访问了中国……民工在国务院的紧急通知中被称作盲流……居民身份证查验制度开始实施……公安部严厉打击拐卖妇女儿童和卖淫嫖娼活动……八九政治风波……西方对中国采取经济制裁……违法走私现象猖獗……伪劣商品充斥市场……“扫黄”风暴在全国展开……邓小平要求辞去中央军委主席职务……艾滋病病毒感染者被发现……中国对其他国家开放的一二类口岸达到了四百五十二个……
对这个国家正在发生着的那些大事情,乌力天扬置若罔闻。回到武汉的他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那就是父亲乌力图古拉的中风。
乌力图古拉歪着脑袋看扛着一只肮脏的行囊走进家门的老五,目光中透出一股尖锐的蔑视,因为中风后遗症,嘴巴合不拢,张嘴冷冷地哼了一声。乌力图古拉每天都要完成医生叮嘱并经自己修改过的康复锻炼计划:一瘸一拐地走五公里,踢三十组一共九百次腿,接受公勤员心不在焉的软组织按摩,一本正经地深呼吸,转身、再转身、继续转身,等等。他看自己老五的姿势有点儿像康复训练中的一种。
乌力天扬觉得不可思议。他的不可思议不在于乌力图古拉对他事隔这么多年突然出现在家里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乌力家的人,干什么都决绝,干什么都往漫长里去,不会为这种事惊讶。乌力天扬不可思议的是乌力图古拉。
这个在乌力天扬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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