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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牡丹-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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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在船中拜了四拜,认为义父。鲍自安分付众人:“俱以大姑娘呼之。”又分付:“将私娃桶存好,后来遇见那才高学广、博古通今之士,方能明白此案。”这且不表。

再说鲍自安分付开船。在路非止一日,那日到了龙潭,鲍自安同任、骆二位先至庄上,令人抬轿一乘,将修氏母子抬到家中,把前后事情告诉金花小姐一番。鲍金花见修氏生得聪俊,甚是可爱。且修氏小字素娘,家人、奴辈皆以“素姑娘”呼之。鲍自安分付将老梅、梅滔俱下在后园地窖之中,每日以稀粥两餐食他度命,以待明日审问。鲍自安走至大门,问门上人道:“家内可有甚人来否?”门上人禀道:“昨日山东花老爹从早过来,分付小的:等老爹回来,避着任、骆二位知道,说宁波之事已做过了,老爹自然明白。因老爹与任、骆二位爷同来,故未禀知。”鲍自安想道:“宁波之事既做,这老儿必上扬州,也不过几日就有信来。生法即叫任正千回山东去才好。”临晚吃酒之时,鲍自安道:“本意代任大爷捉奸雪恨,不料二下嘉兴,俱是劳而无功。我料今后嘉兴防护更是加紧,一时不可再往,须待两三月才可前去。”任正千道:“虽非成功,而老先生之意已待晚生不浅矣!事原不可大急,前蒙花老先生所嘱,晚生也要回山东,暂为告别!”鲍自安道:“既是如此说道;我也不敢相留了。大驾不在此,得便我即将奸淫捉来,请大驾至此处治便了!”骆宏勋道:“晚生在府坐扰一月,明日亦要告辞,动身赴杭。”鲍自安道:“你也要赴杭?只是二位一时都要起身,奈老拙寂寂寞寞;待任大爷先起行之后,骆大爷再定起行日期吧!”一夜提过不表。

次日清早,任正千告别起身回山东。鲍自安留骆大爷再住三两日,许他赴杭。骆宏勋亦不好一意别去,只得又住了两日。

那日晚饭时候,那鲍自安陪着骆大爷正在用晚饭,门上人进来说道:“启上老爹:门外来了一人,口称道是骆大爷家人,名唤骆发,有紧要事情要见骆大爷。小的不敢擅自叫他进来,特禀老爹知道!”鲍自安已明知是花振芳又做了那一件事,故此今骆府差人来通知。遂向骆宏勋问道:“君家府中可有此人否?”骆大爷道:“原有这个小厮。”分付余谦:“你出去看来,果是骆发,令他进来见我。”余谦领命,去不多时,同了骆发大哭而进。骆大爷急忙问道:“何事?”骆发走向前来,磕了一个头,站立一旁,说道:“昨日午时,接得宁波桂太太书信一封,云:于二十日前半夜之间,来了一伙强盗,并无偷盗财帛,只把小姐杀死,将头割去。桂老爷见小姐被杀哀恸,过了五日,桂老爷因思小姐吐血身亡;我家太太闻知,悲痛不已,意欲今早着人来此通知大爷,不料今夜太太所住堂楼之上急然火起,及救熄火时,太太已焚为炭!徐大爷书信一封。”双手递过。骆宏勋先闻桂府父女相继而亡,已伤恸难禁;及听母亲被火烧死,大叫一声:“疼死我也!”向后边便倒,昏迷不醒。走过余谦、骆发连忙上前扶住呼唤,过了半日醒转过来。哭道:“养儿的亲娘呀!怎知你被火焚死!养我一场,受了千辛万苦,临终之时,未得见面,要我这种不孝之人有何用处!”哭了又哭。鲍自安劝道:“骆大爷,莫要过哀,还当问老太太骨骸现在何处?徐大爷既有字来亦当拆看。只是哭,也是无益!”骆大爷收泪,又问骆发道:“太太尸首现在何处?”骆发道:“火起未有多时,南门徐大爷前来相救,及见太太烧死,说;大爷又不在家,恐其火熄之后,有人来看,太太的骨灰铺地,不好意思。徐大爷遂买一个磁坛,将太太骨灰收起;我家堂楼已被烧去,无有住房去放,徐大爷自抱太太骨坛,送至平山堂观音阁中安放。又不知大爷还在龙潭,还是赴杭去了。意欲回家速速修书差人通禀。不料平山堂之下,栾家设了一个擂台,见徐大爷由台边走过,台上指名大骂。徐大爷大怒,纵上擂台比试,半日未见胜败。谁知徐大爷一脚蹬空,竟自跌下来,将右腿跌折,昏迷在地,小的等同他家人拿棕榻抬至家中。徐大爷不能修书,请了旁边学堂中一个先生,才写了这封字儿。中饭时,小的在家中起身,故此刻才到。”骆宏勋将信拆开一看,与骆发所言无差。这骆宏勋就要告别奔丧。鲍自安道:“老太太灵坛已由徐大爷安放庙中,大爷今日回府也是明日做事,明日到家也是明日做事。今日已晚,过江不是玩的,明日清早起身为是。”骆宏勋虽然奔丧急如火焚,怎奈天晚难以过江也。无奈只得又住一晚。思想母亲劬劳之恩,不住的哀哀恸哭。鲍自安也不回后安睡,在前相陪,解劝道:“骆大爷,你不必过哀。我有一个朋友不久即来,他得异人传授,炮制得好灵丹妙药,就是老太太骨灰、桂小姐无头,点上皆可还阳。若来时,我叫他搭救老太太、桂小姐便了。”骆大爷满口称谢。余谦在旁道:“他既有起死回生之术,何不连桂老爷一并救活?”鲍自安道:“他是吐血而死,血气伤损,怎能搭救!”余谦暗道:“砍去头者岂不伤血?烧成灰岂不损伤血?偏说可救!而吐血死者,尸首又全,反说不能救,我真不解是何道理也?”又不好与他争辩,只自家狐疑罢了。鲍自安又对濮天鹏道:“你明日同骆大爷过江走走,亲到老太太灵前哭奠一番,谢谢太太之恩!”濮天鹏道:“我正要前去。”次日天明,鲍自安分付拿钥匙开门,将骆大爷包袱行李一一交明,着人搬运上船。骆宏勋谢别,鲍自安送出大门,骆、濮等赴江边去了。

正走之间,只见后边一个人如飞跑来,大叫:“濮姑爷,请慢行!老爹有话相商酌。”正是:惧友伤情说假计,独悲感怀道真情。毕竟不知鲍自安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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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回 鲍家翁婿授秘计

却说骆宏勋同濮天鹏正行之间,只见后边一个人飞跑前来,请濮姑老爷回去,老爹有要紧话相嘱。濮天鹏向骆宏勋道:“大驾先行一步,弟随即就来的。”将手一拱,抽身回庄。进了内庄,鲍自安见濮天鹏回来,说道:“我有句话告诉你。”遂将花振芳因求亲不谐,“欲丢案在骆宏勋身上,谋之于我。我恐骆大爷幼年公子,那里担得住?是我叫他将桂小姐、骆太大都盗上山东去,不怕日后骆大爷不登门相求。今日杀头火焚者俱是假的。虽如此,而骆大爷不知其假,母子之情自然伤痛。我故着你陪去,将此真情对你说知,你只以言语解劝,使他莫要过悲,切不可对骆大爷说出此言,以败花老爹之谋计也。”又拿银二十两,交付与濮天鹏带去,备办祭礼。濮天鹏一一领命,又复出门赶奔江边,与骆大爷一同上了过江船。骆宏勋问道:“适才老爷相呼,有何分付?”濮天鹏道:“因起身慌速,忘带办祭之资,故唤我回去,交银二十两与弟带来。”骆宏勋道:“大驾幸临,已感激不尽,何必拘于办祭礼否!鲍老爹可谓精细周全之人。”

未到下午时候,已至扬州。骆宏勋向余谦道:“这太太灵坛安放平山,我们也不回家去了,进南门先到徐大爷家。一者叩谢收骨之恩,二者看问徐大爷腿伤如何。三者将包袱寄在他家,我好上平山堂奔丧。”余谦闻言,同骆发二人照应人夫,将包袱担往徐大爷家。进城之时,来往行走之人,一见这余谦回来,大家欢喜道:“多胳膊回来,明日我们早些吃点饭,上平山堂去看打擂台去。”又一个人道:“他家主母被火烧死,今日回来赶着料理丧事,那有工夫去打擂台!”这人道:“你那里知他的性格!其烈如火。他家主母灵坛现安放平山堂观音阁中,自然要随主人往观音阁去。设擂台之处乃必由之路。经过观音阁,他若看见此擂台,忙里偷闲,也要上去玩玩。我打算三日不做生意,明日我家表嫂生日,我也不去拜寿,后日再补不迟。”那人说道:“明日是我姨妈家满月,也不去恭喜了,陪你去看看余老大打擂台吧!”不讲众人筹计偷工夫看打擂台。

且说余谦等押着行李过了南门,不多一时来至徐大爷家门首。进门到了内书房,看见徐大爷仰卧在棕榻上。徐松朋见余谦押着许多行李进来,知表弟骆宏勋来了。忙问道:“你大爷现在何处?”余谦走向前来请过安,道:“小的同骆发押行李,大爷同濮大爷在后,少刻即到。”徐松朋道:“那个濮大爷?”余谦低头说道:“就是向日刺客濮天鹏,乃是鲍自安之女婿。因感赠金之恩,闻老太太身亡,特地前来上祭。”徐松朋道:“既有客来,分付厨下,快备酒席。”又分付挪张大椅子,拿两条轿杠,自己坐在椅上,二人抬至客厅去。正分付间,只见骆大爷同濮大爷已走进来。骆宏勋一见徐松朋,不觉放声大哭,跪下双膝叩谢。徐松朋因腿疼不能搀扶,忙令家人扶起,说道:“你我姑表兄弟,理该如此,何谢之有!”濮天鹏道:“在下濮天鹏,久仰大名,未得相会,今特造府进谒!”徐松朋道:“恕我不能行礼,请入坐吧!”濮天鹏道:“不敢惊动了。”濮天鹏转道:“骆大爷请坐。”骆宏勋正在热孝,不敢高坐,余谦早拿了个垫子放在地下。骆宏勋说要奔丧,徐大爷道:“这等服色怎样去法?倘若亲家知你已到,随去上祭,如何是好?今日赶起两件孝衣,明日我同你前去。”骆宏勋闻得此言有理,分付余谦速办白布。徐松朋道:“何必又买,我家现成有白布。”分付家人到后边向大娘说:将白布拿两个出来。又差一个人,多叫几个成衣来赶做。拿布的拿布,叫成衣的叫成衣,各自分办,不必细说。

不多一时,酒席完备。因骆宏助不便高坐,令人拿了一张短腿满洲桌子来,大家同桌而食。骆宏勋细问打擂台之由,徐松朋道:“愚兄将舅母灵坛安放观音阁,回来正在栾家擂台前过,闻得台上朱龙吆喝道:‘闻得扬州有三个人,骆宏勋、徐松朋并余谦,英雄盖世,万人莫敌。据我兄弟看来,不过虚名之徒耳!今见那姓徐的来往,自台边经过,只抱头敛尾而行,哪里还敢正眼视我兄弟也!’老表弟你想:就十分有涵养之人,指名辱骂,可能容纳否?我遂上台比试,不料蹬空,将腿跌伤。回家请了医生医治,连日搽的敷的,十分见效,故虽不能行走,却坐得起来,也不十分大痛。愚兄细想,栾镒万设此擂台,必是四方邀请来。知你我是亲戚,故指名相激!”余谦在旁闻了这些言语,气得眼竖眉直,说道:“爷们在此用饭,待小的到平山堂将他擂台扫平,代徐大爷出气!”骆宏勋惊喝道:“胡说!做事那里这等急,须慢慢商酌。”徐松朋道:“此言有理。我前日亦非输与他,不过蹬空自坠。现今太太丧事要紧,待太太丧事毕后,我的腿伤也好时,再会他不迟!”余谦方才气平。临晚,徐大爷分付:“多点些蜡烛,叫成衣连夜赶做孝衣两件,明日就要穿的。”大家饮了几杯晚酒,书房列铺,濮天鹏、骆宏勋安歇,徐松朋仍然用椅子抬进内堂。

次日起来,吃过早饭,裁缝送进孝衣。骆宏勋穿了一件,余谦穿了一件白厂衣,濮天鹏翻个套里。奠丧不便乘轿坐马,濮天鹏相陪步行,出西门至平山堂而去。徐松朋实不能步行,他坐了一乘轿子随后起身,又着人挑担祭礼奠盒,办了两桌小酒席,往平山堂而来。骆宏勋同了濮天鹏步出西门口,见来往之人一路上不脱,及至平山堂那个擂台,那看的人有无千上万。一见骆宏勋等行来,人人惊喜,个个心乐,道:“来了!来了!”拥挤前来,不能行走。余谦大怒,走向前来,喝道:“看擂台是看擂台,到底要让条大路,人好行走!”众人见他动怒,皆怀恐惧,随即让条路。余谦在前,濮天鹏、骆宏助二人随后,来到观音阁。徐大爷早打发人把信,和尚已经伺候。骆大爷到了老太太灵坛面前,双膝跪下,双手抱住灵坛哭道:“苦命亲娘!你一生惯做好事,怎么临终如此!怎的叫你孩儿单身独自,倚靠何人?”余谦亦齐边跪下,哭道:“老太太呵!出去时节还怜我小的无父无母之人!”主仆二人跪地,哀哀恸哭。那个陪祭的濮天鹏暗想道:“怪不得花振芳与老岳这两个老孽障都无儿子,好好的人家,叫他二人设谋定计,弄得披麻戴孝,主哭仆嚎。欲将真情说出,恐被俺那个绝子绝孙的老岳知道,又要受他的闷气!”只得硬着心肠,向前来劝道:“骆大爷不必过哀,老太太已死不能复生,保重大驾身子要紧!”正劝之间,徐松朋轿子到了,叫人将祭礼盒设在灵前,亦劝道:“表弟莫哭,闻得亲朋知你回来,都办香纸来上祭。后边就到了,速速预备。”

未有片刻,果来了几位亲朋灵前行祭。骆大爷一旁跪下陪拜。徐松朋早已分付灵旁设了两桌酒席:凡来上祭之人,俱请在旁款待。共来了有七八位客人,拜罢,天已中午。徐松朋道:“别的亲友尚未知表弟回来,请入席吧!”濮天鹏想道:“我来原是上祭,今徐大爷催着上席,世上那有先领席后上祭之理?还是先行礼方是;但不知是谁家的个死乞婆,今日也要我濮天鹏磕头!”心中有些不忿,欲想不行礼又无此理,心中沉吟不定,进退两难。不知行礼否,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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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回 骆府主仆打擂台

话说濮天鹏行祭礼又不眼气,欲要不祭又无此理,只得耐着气,走向骆太太灵前行礼。骆大爷道:“隔江渡水,仆承驾到,即此盛情之至,怎敢又劳行此大礼!”徐松朋道:“正是呢!远客不敢过劳,只行常礼吧!”濮天鹏趁机说道:“既蒙分付,遵命了!”向上作了三揖,就到那边行礼坐席去了。

骆宏勋心中暗怒道:“这个匹关,怎么这般自大法?若不看鲍自安老爹份上,将他推出席去,连金子也不收他的!”余谦发恨道:“我家太太赠你一百二十两银子,方成全你夫妻。今日你在我太太灵前哭奠一番才是道理,就连头也不磕一个,只作三个揖就罢了?众客在此,不好意思,临晚众客散后,找件事儿打他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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