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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三部曲-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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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家是喊我?哎哟,您家咧,听您家在喊好汉,我就以为不是喊我的。老总咧您家,我哪里敢当咧,”“吴大哥”转过身,似乎才领悟过来的样子,神气天真。

“是这里的人?听口气,蛮多汉口口音咧?”张腊狗问。

“是这附近的人咧您家,到这里来打零工,混个肚子咧您家!您家的耳朵狠哪,总在汉口做零工唦您家,挑脚呀扛码头呀,别的不会,就是有点蛮力气您家!”可能是见到这么多当兵的,“吴大哥”面色有些腼腆不安。

“叫么名字?想不想跟着我,吃一份饷?”

“我?我……”显然,“吴大哥”很不情愿,但又不敢当面拒绝。

“叫么事哦?哦,叫吴明?嗯,吴明,跟着我,蛮快就会有名的。么样?看你的意思,是不想?我晓得,你是瞧不起跟日本人扛这七斤半,怕穿着这身黑皮被人戳背心骨惹人骂?是啵?不要紧,又不要你真的去为日本人做么事,未必要你去打你的乡亲?哪个那么苕咧?样子么,做做么!跟着我,不错的!你晓得我是哪个?老子是张腊狗!清乡局长?清乡局长算个鸡巴——张腊狗才是硬招牌!噢,在汉口做工听说过?我说么,汉口,不晓得张腊狗的人,还冇生出来!诶,对了,摇头不算点头算,好,就这样!老子们也不游了,回去,荒货,回去!”

这多年来,投奔在帐下的徒子徒孙倒是不少,可像这个年轻人这样的,一个都冇得。张腊狗收了吴明,很有点当年得了一只好蛐蛐那样的快感,嘴皮子少有地利索起来,也不咳喘了。

“难得,今天老大这般高兴!像捡到个欢喜坨样地,把一年的话做一次说了!”

见张腊狗高兴,荒货也难得地咧了咧嘴。

“回了?冇碰到么事吧?”吴明的到来,让张腊狗难得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冇碰到么事。还不是按您家嘱咐的,转一下,是个意思罢咧。”吴明恭敬地站到跟前。

张腊狗略见浑浊的眼珠子,在盯着吴明的这一会工夫,少有地闪出了几星精光。这种待遇,在张腊狗的帮口香堂里,能够享受的人不多,除了荒货,就是吴明了。荒货基本上是成天守在身边的,张腊狗也就很少给他这种机遇。对这个吴明,张腊狗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特别喜欢,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由一个普通的兵蛋子,把吴明提升成中队长直至副大队长。名义上,汉口清乡局统辖一个清乡大队,三个中队,实际上,也就一个中队而已。

别的“局长”大都在“衙门”里办公,张腊狗却喜欢在家里“上班”。

汉口清乡局也有一衙门,衙门就设在四官殿一栋二层小楼里。那原是吴秀秀为方便管理一江春茶楼,在四官殿置的产业。日本人来了之后,茶楼被日本人改成了茶道馆。那栋小楼,也成了日本人的一个税务所。汉口清乡局搭台之后,恰好日本人要把税务所迁进江汉关,就把这里让给了张腊狗。几十年前,为追捕受伤的共产党人李长江,张腊狗到这里来过一次。印象中,这栋二层小楼,外表与周围的民居别无二致,很是一般,可里头装潢得很是雅致。几十年过去了,这房子也显得很陈旧了,使得张腊狗的占有欲无从伸张,很是无趣,就叫吴明在此“办公”,自己基本不来。好在日本人近年来战线太长,战局也越来越糟糕,穷于应付;加上日本人收编张腊狗,也只是意在收编这股社会势力。日本人深知,占领武汉,不收服穆勉之张腊狗这样的力量,是不行的,那是连睡觉都难得安稳的,可对他们收得太紧,也是不行的,也是睡不踏实的。所以,对张腊狗是否在“局”里“上班”,根本就懒得在意。

“算了,吴明哪,我就委你做个副局长,代我在办公室办公,免得我总到那里去。”

张腊狗随口就把“副局长”的官帽子戴到了吴明头上。他知道,日本人只在乎他香堂这股势力,只要他张腊狗是局长,副局长是哪个、有几个副局长,日本人是不得管的。

“哎呀,您家这样抬举——局长,看您家的样子,是有么事?咳喘得好了些冇?”对于这突然的提拔,吴明没有太多感谢之类的表示。

吴明与他的哥哥吴诚、弟弟吴用,都长得很相像。区别在于,吴诚年长许多,外表老成憨厚;吴用身架稍显单薄,脸相更加秀气些。吴明有他大哥魁梧的身材,也有弟弟吴用清秀的脸相,外表看,可谓英气勃勃。

“是有事噢,还是蛮麻烦的事咧。”张腊狗瞥了吴明一眼,心想,这小狗日的,真是蛮沉得住气,要是别个,听到被封了副局长这大个官,晓得要说几多感谢劳慰的话!可得,是个人才。想到这里,他又朝周围扫了一眼……

“我说了好多回了,在家里,就莫喊个么局长鬼长的了!”

“是的是的咧,喊师傅您家!我听说哦,财鱼煮汤,趁热的喝,治您家这个毛病蛮好。要不要试下子?反正,财鱼这东西,也不是么坏东西,吃起来也不败胃口——噢?蛮麻烦的事?”

武汉人把乌鱼叫做财鱼,据说用这种鱼炖汤,可治哮喘。吴明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尽管张腊狗很信任自己,但并不说明待在这里没有危险。如果仅仅只是自己有危险,那也还罢了,组织上给的命令是“长期潜伏,伺机动作”八个字,一出问题,将会坏了大事。所以,任何时候,吴明都很谨慎小心。

“可得,那就叫他们去弄几条财鱼来,试下子咧!我说噢,吴明哪,日本人交下个事情,要押运一批粮食,到宜昌那边去,接济那里的部队。那边,听说最近响动有点多。我想呀,是不是就由你去办。么样办,走水路还是走旱路,还是有别的么主意,你先说说。荒货噢你的师傅咧,也一把年纪了,你看是跟你一起去咧,还是就你带人去?”

“师傅噢,这倒真是蛮麻烦的个事咧!往西边走,是顶不安全的哟。”看了茶馆里得到的纸条,吴明心里有数,有意夸大困难。

“是唦,是唦,靠西边,这些时打得狠。还不是穆勉之那个烂屁眼的,出的锼主意,说从汉口买粮食运去。在当地征不是蛮好么?说什么冇得粮食征。要真的冇得粮食,当地的人,还有那些专门打日本人的队伍,不早就饿死了?真多事!”

提起这次押运粮草,连带着想起穆勉之推荐他当清乡局长的事,张腊狗气就升上来了。

“么事冇得粮食征唦,还不是趁机捞几个钱么!这样吧您家,我们弄两套方案,水陆并进。”

“点灯,点灯咧!弄点菜来,喝酒,喝酒,边喝边吹!”

听吴明说得投机,张腊狗心里极痛快。

第12节

一条逶迤的田间小路,被绿色簇拥着,袅袅娜娜地蛇行而来。晨霭还没有散尽,如恋山的云,不舍地在田野空阔处缠绵。从远处看,人走在这样的田间小路上,似乎不是人在行走,倒是路在蜿蜒。

这是三个人的小队列,吴秀秀走在最前面,跟着的吴安,用一只手虚托着,做出随时准备搀扶老板娘的动作。

秀秀发现了吴安的这个动作,说:“我说吴安,未必我真的蛮老?”

“哪里哟,您家哪里蛮老唦!我这是小心咧您家,小心无大差唦。”吴安笑眯眯地,马上把手放下来,可没有一会儿,他又做出随时搀扶的动作来了。

“你呀,你呀……看这草噢,真多咧,挤密挨密的,蒿草,丝茅草,狗尾巴草,蔓根草,嘿,还有车前草咧,这是一味好药咧——药铺里用戥子称,我们这里满地长的都是。”

看到吴安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由想起刘宗祥来,要是吴安当时也在宗祥哥身边,二苕也许不会出事罢?刚一有这个念头,马上就否定了,嘴里也就转移了话题。

芦花跟在吴安后头,在这条小路上,跟着秀秀,曲曲折折地朝前走。

不远处,田间小路接着一条黄褐色的大路。这衔接似乎很突然,仿佛一支箭,啪的一声,箭簇射进土黄色的靶子,长长的绿色的箭羽,兀自在外头颤悠。

“吴安哪,那是罗跛子的茶馆啵?进去歇下子?”

“好哇,是该歇下子了!”上了大路,听见老板娘吩咐,吴安就走到了前面。

“哟,稀客呀稀客,几位老板,您家们请进,请进。”

罗跛子腿脚虽然有点不便,眼睛却是极其灵光的,他几颠就颠到了门外,殷勤地迎接这几位有身份的客人。罗跛子的话,说得很得体:说客人是稀客,称客人为老板,表示恭维,也表示认识;没有称呼姓名,又表示不熟,关系不深,仅认识而已。这也是生意人的精明处,表示熟络,客人有亲近感,好照顾生意;表示关系不深,保持距离,有麻烦事可以不沾火星。罗跛子是冯蝶儿安插在汉口城乡交界处的一颗钉子,把握住生意人的角色,极其重要。

“泡一壶好茶!您家有些么叶子?噢,就是当地的春茶?那就算了,我这里恰巧还有点叶子。么叶子?今年的碧螺春唦!哪里哟,还不是生意场上朋友送的一点。秀秀……娘娘,您家们先坐,歇口气。”显然,不称老板娘而称“秀娘娘”,吴安很不适应。但秀秀坚持,这不是在汉口的生意场上,这是在乡下,称老板娘有张扬之嫌。

其实,这十里九村的,稍微有点年纪的人,都认识秀秀。就是年轻后辈,也被老辈人把秀秀作为“出身贫寒、奋斗有为”的教材,广为宣传了。

“诶,这不是芦花么!”还是那几个茶客,搭腔的,是那位老者。

“是的咧您家,您家……么样认得我的咧?”芦花不知道自己也有这样的知名度。

“哪里哟,不好意思,说句您家不喜欢的话,我是猜的。你做姑娘的时节,还在我们湾子边上砍过柴咧,你不记得了?我是黄家湾的,狗粪唦——二苕跟我们都是蛮好的咧!还是他好,跑到汉口去了。不像我们,才是真苕,脸朝黄土背朝天,弓着屁股做了一辈子,穷死!”自称黄狗粪的老者,真是好记性。

这里乡下虽穷,可养个儿子,却看得很金贵,生怕有个三灾两病的夭折了,就取个贱名,图个经摔打经磕绊的吉利,所以苕货荒货狗粪石头瓦渣一类的名字,就特别多。

“是的,这是我们湾子里的狗粪叔。二苕叔,我们也是见过的,我们都蛮佩服他您家咧,就是冇得跟他您家学功夫的福气。”看芦花还愣怔着,中年汉子出来证实,二苕的武功和闯荡汉口的成就,在他们乡下很有名。

“噢,噢,哪里哟您家们,还不是奔命罢咧。”芦花本就是不不善言辞的,眼前的这些人虽然也是乡亲,可完全不知底,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应答。秀秀嘱咐过,不要暴露她的身份,怕横生枝节,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叫吴安,您家们都是我的长辈,这是我的两个婶娘,来,您家们吃烟!”吴安朝吴秀秀看了一眼,见老板娘低眉顺眼,脸上涂着的那一层笑意,完全是礼节性的,知道是该自己出面的时候了,“烟不好,烟不好,您家们莫嫌弃。”

在此之前,吴诚赶回汉口去了。祁小莲一直在乡下照看祖屋田产,顺便照顾刘宗祥,也方便。看芦花年纪也大了,吴安就留在旁边,有事也好有个得力的人出面。

“噢,不客气,不客气!这好的烟,还说不好?我们几时吃过这好的烟啰!这是你的婶娘?你不是二苕的儿子?我是说么,不像么!前天来的那个,真像噢,我们还以为就是二苕的儿子咧!”黄狗粪一边点烟,一边叨叨地说。

“哦?有这样的事?”吴安没有认真,也就当作无话找话客气罢了。

“那还有错?硬是跟二苕叔一个模子搕出来的!”驼背中年汉子盯着吴安不眨眼,一副极认真的样子。

“是吗?不会吧!我的几个兄弟……天底下长得像的人,肯定是有的咧,肯定是有的咧。您家们说的那个人,他是搞么事的咧?”吴安不愿暴露几个堂弟的行踪,又觉得黄狗粪说的有些蹊跷。

“像噢,像极了噢,连姓都是一样的,就是年轻些,姓吴!对了,听人在后头说,吴明吴明么事的……只是咧,只是,嗨,不说也罢。”那个背不驼的中年汉子,好象尤其讨厌穿黑衣服的伪军,语气中就有些不恭的成分。

“吴明?他是叫吴明?呵——?么样哇?您家说唦!”听到这里,芦花急了。儿子是娘的心头肉,儿行千里母担忧。

“您家真的有个儿子叫吴明?您家未必不晓得,他穿了一身黑皮子,为日本人扛七斤半?”见芦花惊诧着急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黄狗粪顿生怜悯之心:也是,儿大不由娘,伢们多了,出个把杵逆东西,也是有的。即使再没有出息的庄稼人,也不愿意自己的伢给日本人当狗腿子唦!都是养儿养女的人,人心都是肉做的呀。

“哦,噢——噢?”芦花张口结舌,一副非常窘迫六神无主的样子。

“吴安,不早了,走哇。”秀秀一直没开口,半低着头。她想说点什么,话到口边,又缩回去了——她想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样的事情,是在这里弄得清楚的?可她知道,茶馆里所有的人,眼珠子都在盯着呢,这样说,不是无端得罪乡亲么。

两只雄青蛙,努力地鼓起腮边的气囊,“呱——啦啦”地叫着,全然不管它们所处的环境是否已经换了主人。那只雌青蛙,藏身在岸边的菖蒲丛里,认真地听两位雄性为她唱的情歌,它在比较,哪一位蛙先生的嗓子更响亮,更一往情深。终于,它觉得蹲在睡莲叶片上脊背上镶着两根金线的那一位,更有魅力一些,就拿定主意,朝它游了过去。

断断续续的蛙鸣,把一层寂寥的网,从浮碧轩开始,撒向整个刘园。青灰色的暮霭,似躲藏了一天的精灵,游出水面、钻出树林草丛,无声无形地浸染开来,在刘园寂寥的网上,又敷上一层淡淡的凄凉。

穆勉之扶着浮碧轩的栏杆,尽力想感受一偿夙愿的欣慰,但没有感受到。倒是感受到一些苍凉——咦!怪了,老子怎么有这样的感觉咧?这又不是老子的产业!几十年与刘宗祥斗法,做梦都想有个比他还气派的公馆、更加气派的园子,如今,他的公馆被老六占了做维持会,他的园子,老子也进来了,么样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找不到咧?未必是因为老了,冇得雄心了?年纪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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