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玫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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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下药。。。”鲁卡身子一晃，单膝跪了下去，一手卡住自己的喉咙，眼底渐渐涌上一抹奇异血腥，原本脆嫩的音色逐渐沦为断断续续的沙哑，几乎语不成句：“那、那杯红酒。。。”

“凝血草。”维维两指一横：“服下凝血草后一小时之内，一旦吸食血液，血液便转成毒液，削弱魂力，腐蚀内脏——真是吸血鬼族的克星呀。”

“不可能！”鲁卡咬牙：“凝血草五百年前就已被琉黎伐根灭绝了！”

维维嘿嘿一笑：“你们吸血鬼毁了凝血草林又怎样，人类祖先早就存下了种子，否则我们凭何与你们抗衡呢。”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维奇剑光一闪，朝鲁卡心窝直刺过去：“你们这群吸食人血的鬼怪，下地狱吧！”

鲁卡尖牙森然，虽忿恨至极，但显然颇为顾忌青龙剑，与维奇几个来回只守不攻，远避于剑气之外。

维奇久攻不下，额头渐渐冒汗，维维对伊琳抛下一句‘你先走’便加入战斗协助维奇，慢慢缩小包围圈，左右夹击鲁卡。

“看来你年岁不小了。”维维剑锋斜刺，挑掉鲁卡一缕金发，那金发掠过青龙剑刃的瞬间化作一缕青烟：“青龙剑斩杀吸血鬼无数，你是唯一一个在凝血草的作用下还能坚持战斗这么久的。”维维的剑术比维奇略胜一筹，招式转换疾如闪电，忽而一剑抵上鲁卡心口，鲁卡侧身卸力，青龙剑沿着胸膛堪堪擦过，而维奇趁维维分散鲁卡注意的当口，背后突袭成功，一下子砍中鲁卡的左臂。

“哇！”

鲁卡惊呼一声，满地打滚。

他的左臂明明只是受了一剑，却像是被剜了十几个洞一般血流不止，稚气未脱的脸庞上满是惊惶失措，卧在地上拼命往后挪，一直挪到墙角，小小身子像一个婴儿那样蜷成一团。

维奇脸色阴沉，短剑一抖刺上鲁卡心口，刹那从鲁卡的皮肤处传来一阵焦糊臭味，鲁卡顿如发疯般痛苦尖叫起来，维奇却仰天长笑：“打那天起我就发誓，你们吸血鬼我见一个杀一个，直至把你们全都杀光为止！”

“小心！”就当维奇的剑即将捅穿鲁卡胸膛的刹那，维维忽然大呼一声，但已然不及。

只见鲁卡咬破手指，顷刻一条血红长鞭从他指尖伤口处窜了出来，犹如游蛇一般缠上维奇的脖子，将维奇高甩半空，又生生摔下。

“‘血鞭’。。。你竟是纯种血族。。。”不顾维奇鬼哭狼嚎，维维抱剑如满月，杀气腾腾冲向鲁卡，鲁卡侧首一晃从维维剑下巧妙钻过，转而朝伊琳的方向飘去。

伊琳一直徘徊在巷口暗自观战，见鲁卡袭来，慌忙五指疾伸，飞掷出光球，孰料对方形如鬼魅，偌大光球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擦着，倒是险些砸中追赶在后的维维。

眨眼的功夫，鲁卡已闪到伊琳身旁，抓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拖，拿她作盾去接维维的青龙剑。

伊琳被鲁卡这么猛地一拽一拉，顿时眼镜掉了，假头套也掉了，露出一头瀑布般的浓密黑发，以及犹如黑曜石般的明亮黑眸。

维维被迫收住剑势，步子钉在原地。

维奇摔断了两根肋骨，这会儿却惊讶地连痛都忘了，指着伊琳结结巴巴道：“臭女人，你、你、你竟然，就是那个。。。圣玫瑰公主？”

鲁卡眼角带风，趁维维和维奇歇停的档儿，趁机溜出巷子，逃了个无影无踪。

“吸血鬼！”维奇拔腿要追，被维维拦住：“算了。”

维奇回神，一腔怒火全发泄在伊琳身上：“扫把星！”

“你少嚣张，骨头都断了，悠着点儿吧。”维维白维奇一眼，拔下钉在墙上的剑，扶着维奇往酒吧里去，见伊琳还杵在原地便推她一把：“哎，三个招待都出来放风了，掌柜的还不跳脚？！”

伊琳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工作，连忙拾起太阳眼镜和假头套戴好，帮着维维扶住维奇。维奇却丝毫不知感激，一路仍旧骂骂咧咧，直到维维呵斥才收敛了。

“你别怪他，我们家与血族有不共戴天之仇。”维维对伊琳说：“为夺这青龙剑，他们杀了我们的父母、叔侄、婶姨。。。连三岁的弟弟也。。。”维维没说完，维奇已红了眼眶，闭嘴垂下头去。伊琳‘啊’了一声，张嘴也不知讲什么好，索性什么都没说。

三人回到酒吧，免不了被掌柜杰克一顿训，所幸杰克是个口硬心软的人，听维维说维奇是为保护伊琳而被劫匪打伤，又见维奇伤的颇重，便也没多追究，也没扣工钱，还让维维带着维奇提前下班，于是后半夜就伊琳一人挑梁干活，好容易挨到酒吧打样，伊琳已累得直不起腰来。

“这周的工钱。”临走，杰克递给伊琳一只小布袋，爽朗道：“伊琳，你做得不错，要是哪天又需要工作了，‘波旁吧’随时欢迎你回来。”

“谢谢。”伊琳接过工钱，出门的时候，利雅照旧候在酒吧转角的路灯下等，她从围裙里掏出一只火腿汉堡包，这原是她今晚的宵夜，但她却没什么胃口，便递给利雅。

利雅接过，三两下吃个精光，赞道：“哗，真美味，不愧是酒街第一吧呀。”

伊琳勉强笑笑，心底有些郁结，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利雅很快察觉她的不对劲，问道：“出什么事了？有谁欺负你了吗？”

“没。。。”伊琳叹口气，把晚上发生的事跟利雅说了，利雅听了一脸凝重，伊琳也是心烦意乱：

“哎，真所谓好奇害死猫，你说我没事儿凑啥热闹，现在可好，身份曝光了，该咋办呀？那个维维我一直摸不准她，至于维奇是看见我就讨厌。。。你说，他们会不会出卖我啊？”

“安全起见，奥斯丁不能待了。”利雅蹙眉：“伊琳，我们得马上离开这儿，今晚就走。”

“去哪？”

利雅还没来得及答，伊琳的问话就被一阵咯咯笑声接了过去：“虽是阴错阳差，但今天若不是因为你那小吸血鬼也逃不掉，干脆，你们就躲去巫伦尤克，求血族庇护吧？”

伊琳抬首，只见维维倚在小平房门口，翘着二郎腿，竟是等着他们回来。

利雅上前一步将伊琳护在身后：“你想怎样？”

维维拍拍屁股站起来，嘿嘿笑道：“圣玫瑰公主竟然藏匿于名不见经传的奥斯丁小镇——这消息若是卖给波兰格勒，该能得多少情报费？”

伊琳一怔：“你怎知。。。”

“我怎知你是从波兰格勒而来？”维维伸出一根指头，摇头晃脑道：“我可是赏金猎人哟，做赏金猎人的除了必须精通捕猎，还得善于收集情报——听说波兰格勒的大王子一直在通缉你，你也许想不到现在外面有多少人正翻天覆地地找你呢吧？”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黄蜡蜡的纸‘唰’一下抖开，叹口气：“就可惜这波兰格勒的画师水平忒差劲了些，竟然把你画的跟妖怪一样，眉毛那么细、嘴唇那么红、耳朵那么大。。。哎，连万分之一的神似都没有，也难怪没一个赏金猎人能寻到你了。”

其实泽西勒令画师做的那一副像本非如此，而是后来被苏兰特暗中狸猫换太子掉了包，所以传到跑腿手里的伊琳肖像，便成了这么个吐血模样。

“哎，你晓得赏金是多少？据说只要消息确凿，就能得两千银币！”维维伸出一只手掌竖在伊琳面前，表情夸张道：“我做赏金猎人十一年，还从没见过这个数呢，你看你多值钱哪！”

伊琳看了维维一会儿，推开利雅，上前开门，客气道：“进来坐吧，屋里地方虽然小，但还算暖和。”

维维扬起一道眉毛，微露惊讶。利雅则急道：“伊琳，你这是干嘛，她是来抓你的呢，快、快用神术撂倒她，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放心，她不是来抓我的。”伊琳冲维维眨眼一笑：“她若是想要抓我，何必等到现在才来自报家门，在‘波旁吧’的时候她就能下手了。”且消息若是真传去了波兰格勒，此时此刻伊琳面前站着的怎会是维维，应该是泽西才对。

“嘿，你还有点脑子嘛。”维维抬脚跨进门，随随便便往床上大字一躺：“看来这圣奥古斯都大陆，气数未尽啊。”

鲁卡逃回巫伦尤克的一路上血流不止，待爬到鬼冢桥下，已经奄奄一息。

“琉黎。。。救我。。。”鲁卡低哑的嘶喊越来越弱，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唇上忽然触及一丝粘稠的温热，那温热顺着他的咽喉缓缓淌下，就像是受困沙漠的旅人终于寻获甘泉绿洲，给即将干涸的生命注射了一针强心剂。

“鲁卡！鲁卡！醒醒！”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声唤，明明充满焦急、紧张，甚至带了一丝恼怒，入耳的刹那却犹如高山清泉、流水溅玉，鲁卡勉强睁开一丝眼皮，只见一张扣人心弦的脸庞、和那深邃飒然的眉下、世间无二的金银双瞳。

“琉黎。。。”鲁卡只觉肩上的伤痛简直要炸开来似得：“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会的，我这就带你回鬼冢疗伤。”

“琉黎。。。我看见她了。。。她真是好看。。。她本人。。。比你画的还好看。。。”

“你说什么？”一头垂悬在脸侧的金发就像是星河流泻在衣间，刹那的回旋哪怕是新春嫩叶汲取的第一束辰光韵彩也不足以形容：“鲁卡，你、说什么？”

鲁卡的眼神迷茫而遥远，好像整个人飘在云里雾里，失神般地喃喃自语：

“她的头发、她的眼珠，都黑的跟石墨一样。。。身体好柔好软，好好闻。。。”鲁卡说着说着便合上了眼睛，这次任凭旁人如何叫唤都再没了反应：“鲁卡，她在哪里？快醒醒，告诉我，她究竟在哪里？！”

☆、爱情不分男女

自那晚之后维维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找伊琳，不过利雅对维维貌似无甚好感，见到维维最多点个头，基本不搭话，而维维呢，也总是趁着利雅上工之后来放工之前走。

“我说你就没别的事可做？”伊琳修炼神术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搅，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赶维维走，毕竟维维为她放弃了两千银币的巨款，于是婉转道：“维奇摔断了肋骨，想必也很需要你的照顾。”

“他一个大男人，断两根骨头怎么了，何况即便有我陪着，他的骨头也不能飞长呀。”维维从兜里掏出一包茶叶，拎起一壶热开水泡好，吹温了才端给伊琳：“这是我们贝缇生产的独门茶叶‘莲叶仙’，尝尝。”

“我喝过，很好喝。”伊琳看着‘莲叶仙’便想起苏兰特，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哎，你跟波兰格勒的大王子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呀？”维维抓一把瓜子磕着，顺口问：“他是你情夫？我听说他‘那方面’很厉害哒。”

伊琳手指一颤，茶水险些翻出来：“你果然路道粗、消息多。”

“真不是真哒？”维维两眼放绿光：“说说，说说！”

伊琳摸额角：“你试过不就知道了。”

“我感兴趣的对象，又不是他。”维维朝伊琳挤眉弄眼，再问：“他究竟有多厉害？据闻他身怀七七四十九式呢。。。你都记下没有？”

伊琳小脸憋红，有些不能淡定了。

毕竟青天白日的，两个女人聚在一起大谈那档子事儿，还谈得如此直白坦诚深入生动，委实有点不太合适，但维维似乎没有一点关于羞涩的概念，讲到兴处简直唾沫横飞：“听说他神术高超，于神族子弟中排行第一，但他名头最响亮的却非神术”，维维故作神秘：“而是——他能以一抵十，夜夜高升不怠。”

伊琳喉咙里一直哽了一口茶，这会儿勉强咽下，搔搔脑袋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要指导我剑术？昨天利雅做了两把木剑，咱俩试试？”

这倒是维维自个儿夸的海口，说伊琳如今需要强化本领，身手、术法，缺一不可，而方圆百里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剑术老师。当然，伊琳的剑术已是极好，须知她曾赢过神族第一美女蕊丽，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句话是一定的，尤其当对方是成天生活在刀光剑影中的赏金猎人——如果说维维是拥有超强生存技能的野犬，那蕊丽和伊琳就只是上上剑术指导课从理论打基础的家驹。

“哟，差点给忘了。”维维终于想起一茬，拍拍屁股走到院子里，接过木剑掂两掂，沉吟须臾，道：“听说泽西王子的那玩意儿。。。有这么长？”

伊琳想也不想，直接劈了过去。

两人酣斗整一上午。

伊琳素来乖乖牌，剑术社团的导师怎么教便怎么学，马步、手势、刺挑都做得一丝不苟、中规中矩，直到遇上维维才始知从前太受教条束缚，以至使剑之时总有点缩手缩脚，不能完全施展开来。

其实，剑术跟拳法一样，达精深境界者则当随心所欲，伊琳在维维的帮助下，剑术逐渐上升到一个新的境界，而后每天，维维都会陪伊琳练两小时的剑，然后就拉着伊琳闲话家常。

维维打小出来混生活，虽没比伊琳大几岁，但生活阅历却是丰富多彩，常跟伊琳叙述旅途中遇见的奇闻趣事，听说伊琳来自异世界也并未显得特别惊讶。两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唧唧喳喳，有时从大白天侃到晚间维维上工。伊琳这才知道，维维和维奇曾是贝缇族长的公子和小姐。

“贝缇二字，在圣陆古语中，乃是‘卑贱’的含义，就算是族长的孩子，也是奴族，本质上与其他贝缇并无不同，唯一特权也就是我们能拥有自己的名字。”维维说到这里一丝骄傲涌上脸庞：“因巴斯，乃是我家祖先的姓氏，因为我家祖先曾协助各大族完成一项艰巨使命，作为报答，因巴斯这个姓氏代代流传，是贝缇族中唯一被保留的姓氏。我父亲说，因巴斯，代表‘勇猛强悍’。”

“你确实非常‘因巴斯’啊。”伊琳想起巷子里维维激斗吸血鬼的场景：“我几乎都没怎么看清你的招式。”

维维得意地吹一声口哨：“那是，血族身法迅捷，要想逮住他们就势必得快、狠、准。”

提起血族，伊琳不禁好奇：“为什么只有青龙剑能伤的了血族？血族要是被青龙剑伤了，会怎样啊？”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此乃自然规律，虽然人类不幸沦为吸血鬼的食物链，但人类也拥有能够反向制约的青龙剑，以此维持人鬼之间的平衡。”维维掂一掂掌心的剑：“青龙剑是第一代因巴斯祖先传下，拥有斩杀吸血鬼的力量，到我们这代，由于被吸血鬼灭门，只剩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