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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儿-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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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正是城市一年中最热的月份,他为了赶制后期制作,一直住在招待所里。突然一天晚上乔虹敲开了他的房门。乔虹手里捧了一束鲜花,塑料袋里还装着一些吃的。他不解地望着乔虹说:这是干什么?乔虹笑而不答,她把鲜花插在一只空杯子里,又把一些吃食放在茶几上。乔虹这才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小型收音机,打开,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点歌节目,他仍很疑惑地望着乔虹。过了一会儿,主持人用一种很甜美的声音说:今天是章立早先生的生日,乔虹小姐为他点播一首歌,歌名叫《友谊地久天长》……他这才想起今天是28日,自己的生日。那一刻他真的很感动,只一遍遍地说:谢谢。后来他才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乔虹笑着说:是你的身份证告诉我的。他这才想起拍外景时,乔虹帮他登记过房间。他想乔虹的心真细。
那天晚上,他一直把乔虹送到公共汽车站。她登上车的一刹那,他仍真诚地说了句:谢谢你。她回过头冲他嫣然一笑。后来李摄像告诉他,街头不少小报上有关于他和乔虹的文章,文章都没有点他和乔虹的名字,但凡是看过他们拍的片子都知道说的是他和乔虹。
那时,他已经没有能力阻止这样的花边新闻在小报上泛滥了。
那时,有一段时间,章立早发现肖南芳不太爱说话了。以前他每拍一部片子回来,她总是问这问那的。他也不厌其烦地向她叙说。他知道她也有一个没圆的梦,论表演她有一定的基础,那时黑子还小,他就想等黑子再大一点就让她到电影学院学学表演,说不定以后有合适机会会用得着的。
她的沉默他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拍片子经常在外面跑,夫妻之间欠沟通吧。他每次从外地回来总是默默地看着她接孩子送孩子做饭上班,他便在心里叹口气想,以后有时间一定把欠给母子的感情补回来。
那几天他正准备去外景地拍一个新片子。他收拾东西准备走时,肖南芳把一叠报纸扔在他面前,他不知道那是一些什么样的报纸,他随便翻开几张报纸,愣住了,那上面都是有关他和乔虹的花边新闻,大部分报纸他都没有看到过,他惊诧她这些报纸是从哪里来的。
他当时并没有把问题想得有多么严重,还冲她笑了笑说:你也信他们这个?他看到的是她一脸严肃。他把那些报纸随便往一旁一推说:等我回来和你好好谈一谈。
她说:没那个必要,我要和你离婚。
两岁的黑子坐在床上看着他们。
他笑着说:开什么玩笑。
这时楼下有汽车喇叭响,他知道那是司机在催他下楼。
他想伸手拍一拍她的肩膀,她躲开了。他重新放下手提包来到床边把黑子抱在怀里亲了一下,黑子却清晰地说:爸爸是个坏人。他愣了一下,心想这一定是他妈妈教他的。他把黑子放在床上笑着冲黑子说:那就和坏爸爸再见。黑子没和他再见而是把身子扭向了床里。他心里叹一声:这小东西。他知道自己在感情上欠他们的太多了。
他匆匆地开门下楼,他关门的一刹那,他听见她在背后一字一顿地说,我一定和你离婚。
他听了这话在楼梯口上停了一下,楼下的汽车喇叭又响了一声,他想了想最后还是下楼了。
到了火车站和剧组的人员会合。人们热闹说笑着一路,他心里仍然想着肖南芳的话。一直到了投拍现场,工作一忙他几乎把这事又忘了。那次出演这部片子的女主角仍然是乔虹,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每次接到一个新本子选演员时,他总忘不下乔虹。
那次在外景地一忙就是三个月。他们是在三个月以后的一天下午才回城里的。这期间他给肖南芳写过几封信,他自然没收到她的回信。那天回城后车一直把他们拉回制片厂,他一直看着剧组人员把机器从车上卸下来,才打开自己的办公室,他一推门看见门缝下塞了几封信,这些信里夹了一张法院的传票非常惹眼,传票上说,肖南芳已经向××人民法院提出离婚起诉,让他于×月×日到法院听审。他一看到这张传票他的头就大了。他呆怔着坐在那,一时竟不知自己在哪儿。
他回过神之后,匆匆地往家赶,家里的门关着,他拿出钥匙去开门,钥匙插到锁孔里可怎么也开不开,他定睛去看时,才发现已经换了一把新锁。他摇了摇头,复又去文化馆找肖南芳。文化馆的人告诉他,肖南芳已经调走了,去了一家公司。文化馆的人说这话时,一直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他只好蹲在门口等肖南芳,一直到天擦黑他才看见肖南芳抱着儿子出现在他面前,他眼睁睁看着肖南芳打开门又“砰”地把门关上,他站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说:南芳你听我说。里面没有声音。他又叫黑子,黑子说:你走吧,你是坏爸爸。这时他就听见肖南芳冷冷地说:你走吧,有话明天去法院说。
他点燃一支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太了解她了,他们在一起生活的这几年里,只要她认准的事,十条牛都拉不回来。他还想再敲门试一试,这时他看见楼道里不少门都打开条缝,里面的人幸灾乐祸地偷着看他。他只好无声地离开了。那一晚他是在李摄像那儿过的。李摄像似乎也没什么主张,只一杯杯地陪他喝闷酒。这时,他就想起了以前在文化馆时的日子,想着自己的初恋,想自己上学那两年,想着黑子……这时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李摄像就一遍遍感叹地说:女人哪,女人哪……最后法院在肖南芳视死如归的申请下还是判离了。那天他拿着离婚证书不知自己是怎么从法院走出来的。在法院门口他看见黑子蹲在法院门口正看地上的蚂蚁在咬架。他叫了一声,黑子抬起头冷漠地看着他。那一次,他在李摄像那里昏睡了三天。他不知道乔虹来看过他,更不知道乔虹把一束鲜花放在他的枕边。第三天他醒来的时候,那束鲜花已经枯了。李摄像就冲他说:女人哪——
12
一天晚上,章立早正在房间里看后期制作出的片子。李摄像推门进来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章立早闻到了他满嘴的酒气,便伸手把电视关上了。
李摄像不说什么,伸手从兜里摸出一盒带子,插在录像机里,两眼红肿着说:人呢,真他妈没劲。
章立早不解地盯着电视机里出现的画面。他先看到的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他认识,是个作家,他不知道这个作家为什么也出现在那套公寓里。
他两个月前买的这套房子,狗日的我早就盯上他了。李摄像打着酒嗝说。
接下来他就看见了王丽,王丽曾是他们摄制组的化妆师,人很年轻也很漂亮,和李摄像正在谈恋爱。当初李摄像放弃广告公司不干,一半就是为了她才来到电影厂的。章立早每次组建剧组时,只要有李摄像参加,他总要同时约王丽参加。经过两年的发展,两人的感情已经如火如荼,但不知为什么李摄像从没让王丽到过自己的住处。一次喝酒聊天时章立早问过这件事,李摄像非常神圣地说:我尊重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到结婚那一天我是不会让她踏进这个门的。那时他看见李摄像的眼睛里有一种透明的亮光在闪动。
章立早看见王丽走进作家的房问,作家迎上去拥抱着王丽,王丽很甜蜜也很幸福的样子冲作家说着什么。最后作家坐在沙发上,王丽就坐在作家的腿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章立早看见画面有些不稳就像在风浪中拍摄的。他能够理解李摄像当时的心情。
李摄像不说什么,“啪”的一声关掉电视,点燃一支烟,恶狠狠地说: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最后李摄像抱住自己的头呜咽着哭起来。章立早一时觉得大脑很空荡,他站起身,推开窗子,莫名其妙地他也想哭,不知为了李摄像还是他自己。
后来他听人们说:李摄像在制片厂的大门口当众打了王丽两个耳光。当时王丽愣了,所有的人也都愣了。李摄像打完王丽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再后来他又听说李摄像辞职了,参加了中国赴北极考察队。没多久,他又听说北极考察队的人要去西藏接受耐力训练。他想去为李摄像送行。他还没有去,李摄像来了,一进门就把一串钥匙交给了他说:你若不嫌弃那套房子归你了,也许我还会回来,也许我回不来,总之我不想再看见它了。
他默然地望着李摄像。李摄像冲他淡然一笑说:还没有几个人能登上北极呢,祝福我吧。李摄像抓住他的手,他发现李摄像的手很热也很有力。文人小说下载
李摄像走了以后,他去了一趟那套公寓,他看见熟悉的客厅里丢满了乱七八糟摄像机的零件。阳台上空空荡荡的。公寓门前那片菜地没有了,一群民工在那里施工,准备在那里要建一块花园。对面那幢公寓正浸在一片夕阳里,很宁静也很美丽。临出门时,他检查了一遍门窗,走下楼时,他看见有一辆压路机正轰鸣着碾压昔日的菜地,他随手把那串钥匙扔到压路机的轮子下,顷刻间那几枚薄薄的铁皮便看不见了。他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很轻松。
13
他没想到厂长会找他谈话。他坐在厂长办公室里,脑子里空荡一片,他不知厂长都说了些什么。他看见厂长办公桌上堆满了报纸,他知道那些小报上都印有有关他和乔虹的花边新闻,他不知道那些报纸都是哪些有心人收集的。他两眼迟钝地看着厂长一张一合的嘴就想,当初如果认真地和那些小报打官司将会如何呢?
他走出厂长办公室时猛然想起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乔虹了。她在干什么呢?他接着又想,要是乔虹同意就和她结婚,越快越好。
14
黑子死了,黑子死的消息是小葱跑来告诉他的。
黑子死时正是幼儿园放学的时间,有孩子的人家都在等待着接回孩子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晚饭。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他黑子已送到太平间去了。
路上小葱告诉他黑子是被车撞死的。小葱一边哭着一边向他诉说:
下午幼儿园的窗外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蝴蝶,那几只蝴蝶又大又漂亮,不停地在窗外飞来飞去。小葱发现黑子坐在屋里一直望着那几只蝴蝶。
幼儿园放学的时候,有一只蝴蝶从铁门里飞了出去,那是一只红色带黑点的蝴蝶,黑子去追赶那只蝴蝶,那只蝴蝶翩跹着飞到马路上,黑子眼里只剩下蝴蝶。马路上车流人流正稠密地向前奔淌着。黑子追到马路上左躲右闪去追那只蝴蝶,小葱发现时已经晚了,她看见一辆满载货物的卡车迎面向黑子开去,她叫了一声,卡车刹车的声音像一声尖利的唿哨,接下来,人们看见黑子像只飞起来的蝴蝶,很美丽地在半空中舞蹈着。她拦了一辆车和急匆匆赶来的肖南芳一起把黑子送往医院。小葱说:其实她发现黑子时,黑子就已经死了。
他们来到太平间时,发现太平间的门是掩着的。小葱几乎是抱着他的胳膊。屋里很黑,半晌他才适应过来。他看见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一张床前,他们走过去,见是肖南芳,床上躺着黑子。屋里很静,一点声音也没有,肖南芳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朦胧中他看见小小的黑子的身体很美地舒展着,那样子仍像在飞,两只小手向前伸着,他要抓住那只美丽的蝴蝶,他抓到了么?
黑子被送到火葬场火化了。肖南芳一声没哭,她两眼痴迷地望着火葬场的烟囱有一股蓝烟很短暂地飘了一下,便不见了。
他抱着黑子的骨灰盒把他寄存在墓地里,那片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墓地里从此多了一个小人,他的名字叫黑子。他把黑子放在墓地的一刹那,他的心抖颤了一下,那种感觉像过电似的很快传遍了他的全身。黑子从生下来一直到死,他觉得黑子离自己是那么远,是黑子早熟的思维把他和他之间拉开了距离。
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嘶叫。他看见肖南芳尖利地叫完了一声之后,没命地向山下跑去。那花点衬衫和飘扬起来的裙裤像只大蝴蝶。那时,莫名其妙的,他满眼里都是蝴蝶。医生说肖南芳的精神已经垮了,需要在医院里治疗一段时间再说,若不行就送精神病院。
他听医生这么说时,眼前仍有一只美丽的蝴蝶在飞。
15
他再一次见到乔虹时,已经是秋天了。乔虹把一个咖啡色的小本递给他看,他打开才发现是乔虹去英国的护照。
乔虹说:我要走了,就是明天。
他这才想起,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乔虹了,他以前听说乔虹有个姑妈在英国。
他冲乔虹轻笑了一下问:你去英国还演戏么?
乔虹说:不,去学历史。
他不明白乔虹为什么要去英国学历史。
转天,他去国际机场为乔虹送行。他看机场上空腾起一只硕大的蝴蝶,那只蝴蝶轰鸣着一点点在他眼里变小,最后消失在遥远的天空里。蝴蝶,蝴蝶,他心里默念着。
他刚走出候机大厅,就听见一个女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抬起头,看见小葱向自己跑来,秋天的阳光真实地照耀着小葱。他看见小葱变成了一只蝴蝶向他飞来。他冲那只蝴蝶笑了一下。
·10·
残局
上
孟董的祖爷就酷爱下象棋。乾隆皇帝私服出访时,曾与之对弈,被孟董的祖爷杀了个三比零。是否是三比零,没有人考证过,但孟氏家族曾有一块“弈林无敌”的匾,是乾隆亲笔手书的,有人曾亲眼见过,这一点确实无疑。
悠悠岁月,岁月悠悠,日子复日子地过去了,老的逝了,新的又生了。老的留下的故事被人传颂着,新的自然又有了新的故事。
公元1925年3月的一天,在槐树飘满槐树花香的那天早晨,孟董出生了。孟董在重复的日子里长大了,长大的孟董自然也离不开下棋。三岁的时候,在父亲的指点下,伏在棋盘上,已经走出很有眉目的招数。五岁时就站在棋盘一旁瞅着父亲与人对弈,每当与父亲对弈的棋手僵在那不知将棋怎么走下去时,他会稚气地喊一声:“将五平四,兵六进一。”棋手总是惊诧地望他一眼,待聚神琢磨时,确道极是,不仅惊出一身冷汗,吃惊不小地瞅着孟董,孟董一副料定结局的神情。这时的棋手,摸一下渐亮的脑门,连声说:“输了,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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