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流香-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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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言无奈的摇摇头，也跟着苏夏在这片树林里穿梭，不停的寻找着‘琼浆玉露’。其中伴随着嬉笑。
　　“柳言，快来，你看。”柳言闻言朝苏夏指的方向望去。
　　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有一棵枝叶繁茂，枝干挺拔，周身笼罩着莹莹光亮的香木树。一阵清风徐来，那一簇簇翠绿的木叶随风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那不甘寂寞的浅黄色小花，也随着风的韵律，在空中肆意舞动，此刻的天空似乎都笼罩了一层浅黄色的光晕。
　　对天空无论你有多么的不舍，多么的流连，只要那阵风停，那花的宿命依然是跌落大地。零落成泥碾作尘？？？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陨落便是花的宿命。苏夏想到此处心中不免有些黯然。当她偏头看看柳言时，她眼神充满了困惑，错愕，震惊。什么时候起柳言的身体也开始变的透明，似乎与这片树林奇异的融合在一起。苏夏这才意识学校附近怎么会有如此广袤的树林，在这里所有的植物都闪着幽幽的光芒，这里的空气出奇的清新，空中没有一丝飘浮的尘埃，宛如上好的水晶，晶莹剔透。这一切如此的完美，完美的近乎于一种不真实，苏夏心中生出了不可遏制的恐惧。苏夏拉着柳言的手拼命的往前跑，但她的手从柳言的手里穿过，无论怎么样她都无法向以前一般握住他的手。苏夏心里很是着急，似乎隐隐都可见到泪光在闪动。
　　柳言幽幽开口，“苏夏你喜欢这吗？”
　　苏夏大急，声音有一丝颤抖，“不！我不喜欢！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柳言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柳言似乎不在乎苏夏的哭闹，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寂寥，颇为自嘲的说：“呵呵？？？原来你不喜欢啊！我以为你会喜欢这里。你不是说你喜欢山清水秀，无人打扰之境。我特意按照你的意思幻化出来的场景，原以为你会喜欢，呵呵？？？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如此的深恶痛绝。”
　　苏夏看着柳言的身体变的越来越透明，几乎与空气别无二致。“我喜欢，喜欢，我喜欢这里。”苏夏急忙改口，她以为这样便可换回他。可惜太迟了。
　　嘀？？？“小姐，你没事站在大马路中间干嘛。”一位司机探出头，抱怨道。
　　苏夏愕然，不由的环顾四周，“啊！我怎么会在学校拐角的十字路口？柳言呢？那片树林呢？”
　　“苏夏，快醒醒。”萧斯摇晃着苏夏的肩。
　　苏夏迷惑的睁开眼，喃喃道：“柳言？？？”
　　萧斯一愣，但随即道：“你被梦魇住了。”
　　苏夏从临窗的那个白色书桌上起来，用手轻轻搓着脸，看来是太累了，自己看书都能看得睡着。看着被自己压出褶皱的《牡丹亭》不由的苦笑，自己的这场梦何尝不是杜丽娘在牡丹亭附近小憩时出现的场景？那梦里的场景不断的闪现在脑海中。闪着莹莹光亮的香木，纷飞的花蕊，沁人心脾的露珠？？？梦中的场景如此的熟悉，但在怎么熟悉，它依然是假。苏夏紧闭双眼，纤细修长的指狠狠的扣着自己的衣摆，依稀可见指节处的白色印记。
　　萧斯为不可闻的叹息，伸手将苏夏的手指掰开，轻轻的握在手中，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她紧皱的眉角，“和有情人做快乐事，莫问是情是劫。”
　　苏夏抬头看着这位眼神剔透的女子。仿佛透过她的眸光能看清世间的纷繁。苏夏了然的笑了，“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萧斯略微将脸往窗的方向偏去，一道阳光刚好打在她的侧脸，仿佛镀了层光亮，闪耀着圣洁的光芒。这场景如此熟悉，记得自己初见柳言时也是这样，阳光也是打在他的身上，苏夏还记得当时抬眸的那一刻，有一种阳光灼伤的刺痛感，在那一刻周围的喧嚣霎时湮灭，周围的人都模糊了面容，只有他，深深的镌刻在她的心里。
　　“那就起来吧！‘过往’还需要打理。”萧斯站了起来，淡淡的吩咐下去，也便转身离去。这种事还是自己去参透，旁人永远也无法代替你去选择。
　　对‘过往’还需要打理，苏夏快速起身，穿好衣服打算开始工作。
　　‘过往’是一个傍着丽江边的酒吧。记得那年高考失利便自己来到此散心，来到这里她便在也不想离去。她不想去过那种拼命与别人争抢，倾轧的生活。为实现自己所谓的人生价值，为得到所谓的社会认可，踩着他人的肩不停的往上爬。她倦了，她从一开始便不是那种与别人争抢的人，既然他们那么想要，那她便舍弃。因此她做出这18年来最疯狂的举动，拒绝复读，只身来到丽江。在这里她遇见了一样有故事的‘过往’老板——萧斯。
　　她在这家酒吧里清扫，拖地，洗酒杯。虽然在他人的眼里这简直就是自我放纵，自我堕落。但苏夏很喜欢这里，在‘过往’里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开心或烦恼。他们带着不同的心境来到‘过往’，有的是为逃避都市的压力，天明之后又会返身回到那迷离的都市展开新一轮的厮杀。有的单纯为寻找一次艳遇，游离的眼光不停的在周围穿梭。
　　选择即放弃。当苏夏选择留在丽江时，她便放下了她在城市的一切。当初她没来丽江也许她会听从父母的安排去复读，也许经过一年的沉淀她可能会上一所好大学，在大学可能也会谈一次不咸不淡的恋爱，打发让人忍不住破口大骂的青春。出了大学找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到适婚年龄跟一个同样适婚的男子结婚，组建家庭。然后不停的为家庭忙碌。像大多数人一般平凡庸碌的度过这一生。苏夏每每想到此处不由的心惊，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她想为自己而活，人生短短数十载，理应及时行乐。所以她跟随心的指引来到丽江。
　　柳言之于她而言，从一开始就注定为一场镜花水月，相遇的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身份不对。所以她也不去奢望能走进柳言的生活，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幸福的模样。
　　心里有点难过，但绝对谈不上后悔。柳言有柳言的人生，苏夏有苏夏的生活。他们曾并肩走过一段交汇的路口，但到了路的尽头也只能挥手再见。苏夏选择不被束缚的人生，那么理应付出代价。就如同那个瑰丽的梦境，当柳言问她喜不喜欢时，她回答不喜欢。幻境的消失就是她付出的代价。
　　牡丹亭畔杜丽娘那场绮丽绚烂的梦，毁灭了她也成就了她。而我呢？我的梦呢？

　　第八十九章　嘉华故人

　　苏夏直了直身子，活动活动已然僵硬的腰肢。听见几声熟悉的骨骼碰撞时发出的声响。不知不觉间来丽江也有两年了。曾经无意识的选择，竟然会在此处呆上如此长的时间，并且没有考虑到离开。苏夏曾说过自己是随时准备离去的人。但似乎忘了，随时准备离去的人亦是随时准备停留的人。苏夏在丽江停留两年也就不足为奇。
　　苏夏似乎很习惯丽江这里悠闲散漫的生活，不用刻意去适应，如同本能，似乎她从一开始便是如此简单闲适的活着。现在的苏夏会像所有丽江女子那般打扮，穿着靛蓝色的褶皱长裙，露出细细的脚踝，脚下踩着一双用藤条编织成的麻质拖鞋，偶尔缀上几丝小亮片，走在阳光下时小亮片会折射太阳的光线，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来丽江这么久，苏夏一次都没有踏入过理发店，现在她的头发已经达到腰际，用萧斯的话来说就是青丝如瀑。苏夏的发质，柔顺坚韧。唯一的不足就是不够黑亮，反倒像时下流行的栗色，尤其是在阳光下竟然有光在闪。苏夏将她那头长发用簪子挽着，有些短的发也会滑出来，看上去有股慵懒的意味。
　　在这外出的几年，苏夏偶尔在街道附近的公用电话亭跟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刚开始苏父苏母勒令苏夏赶紧回来，要不然不认她这个女儿。苏夏淡漠的回答一个‘好’字。此后又是好长时间没有联系，就如同她那次莫名其妙的离家出走一般。最终苏然跟苏夏发了一个邮件，叫她还是过段时间便跟家里通次电话，他会帮她做好父母的思想工作。自从那次电话事件后，苏夏便在也没跟家里打过电话，偶尔写封信寄去家里，从来不留地址。每三个月便会邮寄一个包裹回去，有当地一些有名的干货药材，以及苏父爱喝的普洱茶。在这个期间她从未联系过那人，似乎刻意将他淡出她的视野一般。而那个人也从未试图联系过她，苏夏知道以他的本事，如果他想要知道她的下落只不过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他之所以不联系她结果只有一个他也在遗忘她。
　　有些情愫本只能生活在暗夜中，他和她都太清楚，所以谁都不会主动去打破那一丝微妙的平衡。他们两人通透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人都会如他们这般做想。
　　“调一杯‘暗影流香’。”苏夏觉得这声音有丝耳熟，不经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浅绿色吊带，在胯骨那微微收了一下，有一种向上拢的蓬松感，下面是微微露出的下摆，随着她的走近也轻轻的摇晃着，并且在外面套了一个透明黑色丝质小坎肩的女子，俏皮却不失优雅。下身为一条浅蓝色紧身牛仔裤，下面有些微微的喇叭状，将她原本修长的腿包裹的更为迷人精致。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在鞋扣处坠着一颗淡蓝色的水晶，低调却难掩它的华贵。
　　“嗨，好久不见啊苏夏！”语气上扬，有一种老友相逢的错觉。
　　“你怎么把头发给烫了？”这么久没见，苏夏的第一句话会是这句。刘月不由的苦笑。
　　“难道不好看吗？”刘月还故意在苏夏面前甩甩她微卷的发。
　　“好看，美极了。”苏夏一向对刘月都是不吝赞美的，自然这次也不例外。
　　“你还是这么的会说话。”刘月坐在高脚椅上，打量着许久不曾见面的苏夏。
　　她眉宇间的淡然之色更为明显，眼神清澈，似平静的湖面。自己站在她面前尽然觉得自己会如此的庸俗。刘月不由的摇摇头。拿眼睛环顾四周，一边开口询问，“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没等苏夏回答，刘月便自问自答道：“你怎么会过的不好，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估计是那会我们读书那会你最向往的吧，现在你梦想实现啦！”语气轻快，但苏夏似乎感觉言语中透着些许寂寥。
　　苏夏那眼神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原本在蝴蝶骨那的直发现在被她烫成微卷，现在只及肩膀处。原本秀丽的面庞化了些许淡妆更显精致动人，配上微微的卷发看上去更为成熟妩媚。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苏夏慢慢喝着酒，享受酒入口时那辣辣的滋味。
　　“非要这么一针见血吗？”刘月端着‘暗影流香’轻晃。
　　突然她惊呼，“果然下层的液体不能超越上层的，呵呵，真神奇啊！”
　　苏夏站起身来，“有些东西还是弄清楚些比较好。”既然当初要断，今日便在也不会给它任何粘连的机会。
　　刘月抿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柳言要结婚了。”
　　苏夏端起酒杯的那只手似乎在那一瞬间脱力，熟悉的心痛在度袭来，苏夏敛下眉眼，尽量用与平时别无二致的声音说道：“是吗？那得恭喜他了。”但凡有心人便可看出苏夏此刻的不正常。
　　“苏夏，你不用伪装什么，我知道你喜欢他。虽然你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总是试图否认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敢说你没有一丝动过心？”刘月很讨厌苏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但那又怎样，就算我喜欢他又怎样？他身边已经具备好世人渴望的一切。家世，身份，名望，地位，爱他的女子。我算什么？我又算什么？”说道最后，苏夏声音有了细细的颤抖。
　　说到底苏夏还是自卑的，在潜意识里她还是认为自己不够优秀，没有足够的资本与他并肩站立。她不习惯于仰视，她不喜欢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她会觉得自己好无能，只能生活在他的庇佑下，如果哪天他突然撤离对她的这种保护，庇佑那么她该怎么办？舍弃自尊？跪下祈求？不，不，不，苏夏宁可去死也不要这么做，她的骄傲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么做。仰着看人好累，她喜欢直视他的眼睛，看着他目光中盛着的暖意。柳言出现的这一切都显示他和她的距离，家世，她没有。身份，她没有。名望，地位。她统统没有。她凭什么去喜欢他，单凭苍白的一句——我喜欢你。讽刺，真的讽刺。
　　有一段时间苏夏家里过的特别拮据，每次跟妈妈出去逛商场，总是精打细算，恨不得将一半钱拆成两半花。苏夏偶尔看上一件衣服都得反复的比量，才决定买不买。因此苏夏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她多么喜欢某件东西，一旦超过她所承受的范畴她便不会对它多看一眼。就如同前些年与柳言逛阳春白雪百货时，自己说的那句话——有些东西我无力拥有，但我可以选择不去触碰。
　　“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吗？”刘月直视苏夏，眼神锐利，容不得她丝毫躲闪。
　　苏夏摇摇头。
　　“是柳言给我的，你不相信吧！呵呵你的一切行踪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你说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说啊！”刘月大叫，充满了不甘。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但却从来没有找过我这句话一直在苏夏脑海里盘旋，答案指向何方，她无从得知。

　　第九十章　柳家旧事

　　“你对柳言的感情就像我现在手里握着的这杯‘暗影流香’对吧。无论在怎么涌动，下层的液体都不会超过上层，无论内心深处在怎么涌动，但表面依旧是那么的风轻云淡。刘月摇晃着酒杯，一字一句的说道，最后她转过脸直视这表情淡漠的女子，轻笑一下，“你在怎么喜欢，你在怎么不舍，你都会选择离开，你压根就没有勇气去面对，你从来都没想过去争取！苏夏原来你是这般的怯懦，胆小。不敢去追求你的爱情！”刘月语气急速，透着不解，她明明有机会扳倒谢雨桐，她不懂，真的不懂她为什么会选择离去，选择放弃柳言。
　　“追求爱情？呵呵”苏夏冷笑。
　　爱情是多么苍白的字眼，因为喜欢，因为在乎就一定要在一起吗？时间会让它变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