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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假面-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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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你没有生气?”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微笑着说,“这种局面没有过分破坏你的财务计划?”

“当然,是破坏了,”努格焦尔笑着回答,“但是可以用新的计划代替被破坏了的计划。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想出一个合适而且新颖的广告手段,不至于使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女读者们感到失望,不让她们感到自己受了欺骗并且友善地转而接受新的名字。我在想,怎么才能够做到这一点。当然,如果你还没有什么主意,你可以不必非要想出点什么来。如果有什么看法,我很高兴倾听。”

“没有,”她摇摇头,“我还没有任何主意,我本来就对广告和市场学知之甚少。但是我想让你明白,努格焦尔,这次所发生的事儿是你自己的错。你在未与我商量的情况下,让记者去见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母亲,而且你对他讲了我为这些新书向你要了多少稿费,所以有了这样的结果。如果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不知道你为这两部手稿付给了我六万美元,她就不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那么我的秘密在某段时间里就还是个秘密。毫无疑问,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向你公开这个秘密,因为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遗稿不可能是无止尽的,迟早它将会枯竭。但是你就会有时间重新确定对这些书的市场销售策略,新名字的出现就会顺理成章。你一定还记得涅兹南斯基和托波利这两人的事儿。先是我们出版了涅兹南斯基单独写的书,而后又出版了他们合著的书,之后他们之间发生了争执并又开始单独写作。但是他们一起写的那些出色的书起到了自己的作用,奠定了两位作者的声望,读者们一如既往地愿意购买他们的书,尽管他们单独写作的书比起他们合著的书差了许多。现在对我的情况你也可以想出类似的东西来,你可以在通俗刊物中预约一些文章,向读者们讲述,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与我合著了自己的小说,杜撰出令人断肠的故事,为什么我隐瞒了自己的著作权和面孔。这样的故事会使女读者感动得落泪,此后她们会踊跃地购买署有我的名字的书。此外,当她们相信了新书在哪一方面也不比过去的书逊色,这些书没有因为其中的一位作者已不在人世就变得差了,她们就渐渐地产生一种令人愉快的感受,那就是女人总是显得比男人更具天才。但是,我得强调,如果你的做法理智,所有这一切都是可能的。而你,努格焦尔,干了一件蠢事。是你自己给自己挖了陷阱。如果加林娜·伊万诺夫娜·帕拉斯克维奇真的把我送上了法庭,我将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还有律师费,而这一切都是由于你的过错。你撒了谎,努格焦尔,你说你从我身上看到和感觉到某种精神上的深不可测的东西,事实上你没有看到也没有感觉到。你把我当成了没有头脑的傻瓜,可以用轻浮和愉悦的笑话对我巧妙地进行欺骗。情况正好相反,你从来没有为我预约和准备过关于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宣传文章。你首先应该跟我说一声,我们一起来探讨,这篇文章应该写什么、怎么写,以便不至于堵死自己的退路和随之而来的我的著作权的出路。如果你考虑过我的看法并且认为我的头脑里有哪怕是一点点有用的平淡的东西,毫无疑问,你都会这样做的。但是你像大多数高加索人一样,认为女人终归是女人,即便她是在莫斯科长大的。”

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说得不紧不慢,语气十分平静,在她的声音里努格焦尔没有听出激动、暴躁和怨怒。他明白了,她对这次谈话作了精心的准备,她现在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先演说过并且可能还不止一次。

“请原谅,斯韦特兰挪·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趁着女人抽烟而做停顿的片刻努格焦尔插话说道,“我承认,我的举动欠考虑。但是我怎么也不明白,就因为这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因此你会有这么大的麻烦和不幸。我愿意弥补我的过错,只是请你说说,我该怎么做。你是不是想,如果你婆婆把你送上法庭,由我来出诉讼费?”

“是想。”

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吐出一口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努格焦尔像油橄榄果一样黑黑的眼睛。

“我还能做些什么来减轻我的罪孽?”

“你应该给我一个承诺,在有关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和他的妻子的出版物中将不再出现事先未与我商议过的一个句子,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向一位记者预先进行广告发布。此外,因为光凭你说的话对我来说是不够的,我想就此按规定格式签署一个书面协议。而如果你,努格焦尔敢于破坏协议,我将按法律程序起诉你。”

“为什么?我们有出版自由。”始终感到不对劲的出版商试图用玩笑话来搪塞过去。他明白,他完全搞不懂这个说话无任何征兆的女人,他无法去感觉她,而这意味着他还不能预知她下一步的行动。是的,与她打交道将是不轻松的,“每一位记者有权利写任何一个题目的文章,而不应该强迫他为迎合你个人去做什么。”

“我并不是蓄意去侵犯记者的自由,”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尖声笑道,“我要起诉的不是他们,而是你,努格焦尔,为的是你破坏协议条款。但是也许我也将起诉他们,比如,为维护我的人格和尊严而起诉,抑或是诽谤,抑或是污辱。而在私下里我将向他们解释,你应该事先提醒他们,因此,他们的不快只是你一个人的错,是你一手造成的。请记住,亲爱的,在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和我的生活中有很多东西是不能用旁人的话来写而不必承担突遇某种不愉快的事的风险的。写我们只能用我的话来写。你明白了,努格焦尔?只能用我的话。这样,你和你的记者朋友不可能避免犯错误。如果他们试图在别人的泥潭中收获枝繁叶茂的红莓子,而你也不制止他们,最终是你们咎由自取。”

“但是要知道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某个我并不认识的记者自己想写有关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文章,难道我也得为他负责?”努格焦尔愤愤地说。

“你得了吧,”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突然大笑起来,“除非我不知道有这回事。什么样的独立记者会对一个女性小说的作者感兴趣?议员、部长、总统、大银行家——是啊,在他们身上可以搞出材料,过后人们就会谈起你。如果走运,你还会像波埃格利一样出名。而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呢?他就不存在这种情况了。如果写的是一个作家,那么只能是出版商花钱为他的作品做广告。因此,没有你的介入这些文章是不会出现的,别欺骗我天真的双眼。”

“你等着吧,斯韦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他没有让步,“又不只我一个人出版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书。一个月之后帕维尔将出版一部新的小说,他也可能开始广告宣传的运作。还有阿涅契卡,我知道还有几个月有两本书将授权再版,她也将预先采取某些步骤,以激发读者对这两本书的兴趣,对他们将怎么办?”

“努格焦尔,你什么也没明白,”她懊丧地皱起眉头,“一切都要付钱,包括要取得出版伟大的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遗著的版权也要付钱。稿费的多少不管怎样,不管是安娜还是帕维尔,你付给我多少,其他所有的人就该忖给我多少,但是你还需要其他的手稿。我把手稿都带给了你,而没有给他们,这你也要付钱。你们都是魔鬼—莱卡狗,尽管分属于不同的出版社,不要以为这是个大秘密。把所有人的责任都承担起来吧。跟他们去说,即便是恐吓、游说、收买,想干什么你就干去吧。但是请记住,如果伤害到我的词儿有一个成了铅字,我们的业务关系就将终止并转向民用造船领域。谢谢,努格焦尔,午餐味道很好。”

她站起身,在男人们赞许的目光护送下穿过整个大厅走向出口。努格焦尔目送她离去,慢慢地嚼着烤干的牛里脊,他想,该把这只母狗夹在刺猬手闷子里,不让她耍威风。当然,她的这种性格是很难相处的,应该说,岂止是难以相处,她简直就是厚颜无耻,但事情就是这样让人费心。无论如何要跟她结婚,那样她就会拼命地创作自己的小说,而他将去出版这些小说。他会理所当然地成为这些书的惟一的出版者。而这将会给他带来很多的钱,很多。

侦查员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奥利尚斯基的办公室不大,因此当肩膀宽宽的尤拉·科罗特科夫和娜斯佳一起拥入,办公室马上显得拥挤起来。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奥利尚斯基显得很平静,但是透过认真的语调爆发出来的往往是紧张和激动。

“我们不能以这种形式把事情推上法庭,”他说,“坦白地说,一个人不能被审问,这是站不住脚的。特别是如果这个人给人的印象是心理上不健全,这是其一。第二,谋杀的原因,像柳德米拉·伊西琴科讲述的那样,也是显得十分离奇的,立刻就让我们相信这一点是不可能的。因此,必须像对柳德米拉·伊西琴科那样对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进行精神病学司法鉴定。这个女人所做的事当然能说明她的病情,但是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好像向她请求过什么,这一点也不能证明他的过分健全的心理。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口供的每一句话都要仔细审查。第三,该说说这位时髦的作家。我们不能相信的是,他的被杀害和整个侦查过程会不引来社会舆论的广泛关注。但愿别让记者们知道得比我们还多,主要的有以下两个方面的情况会引起人们的关注: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自身的心理健康和谋杀本身(事实上是自杀)实施的可能性,他的小说的著作权。这两个问题正是专事揭露丑闻的黄色刊物所追逐的,它们对于那些想喝酸果蔓黑种草汁的人来说是最具诱惑力的。因此,在这些问题上我们应该比任何一位记者都了解得更清楚全面。”

“我的天哪,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奥利尚斯基,”娜斯佳拍拍手,“从什么时候您也开始害怕记者并注意起他们来了?!您可是一向瞧不起他们的啊。”

“是瞧不起他们,”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奥利尚斯基说道,“但是我有我的上级,而且为数不少,他们显然超出了我的忍耐力。他们恰恰非常认真地对待刊物,特别是如果记者们描述的是他们不知道的某种结果或者是没有注意过的某件事情。因此我将考虑做出一个进行语文学鉴定的决议。而你们,亲爱的,该手脚并用跑去寻找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和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从出生到最后临近死亡那些日子的病历卡。给我找到柳德米拉·伊西琴科周围发现她的行为怪异的人们。找到那些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死之前两周与他打过交道的人,从他们那儿搞清楚,他有没有特别地沮丧,有没有说过打算结束毫无意义的生命之类的话,等等。你们知道,寻找他们不是小事。我们还要开始搜集对他们进行心理健康司法鉴定的其他材料。一旦找到病历卡,马上跑我这儿来取搜查令。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是个庄重的姑娘,什么都害怕,而你,尤拉·科罗特科夫,该力求在某个地方找到不拘泥于规定形式的罪证,然后我将绞尽脑汁也要把它同这件事情联系起来,以使律师不会在法庭直用手指头来吓唬我。”

尤拉·科罗特科夫哼了一声,皱着眉头扫了娜斯佳一眼。他们两人都明白,侦查员说的是什么事和暗示的是什么。不过三个月之前娜斯佳犯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错误,她在嫌疑人的书桌里发现了一本受害者的日记。是在没有其他人看到的情况下,她打开了书桌,这就意味着她违反了所有规定,违反了诉讼规定和业务规程。之后,她不得不以不可思议的方法来摆脱这种状况。但是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奥利尚斯基不想责备娜斯佳,因此他决定选择尤拉·科罗特科夫当靶子,提醒她必须遵守程序规则。

他们走出市检察院大楼,立即就去了挨得最近的一家自助餐馆。尤拉·科罗特科夫已经很饿,而娜斯佳还不想吃东西,不过她想喝一杯热乎乎的浓咖啡。自助餐馆的样子从外到内都没能唤起她特别的信赖感,因为餐馆极像苏维埃时代的煎包屋,那时的咖啡像是用泔水兑制的,从大桶里倒出的咖啡是淡褐色、甜腻腻的。娜斯佳环顾四周,发现一个正在洗贝壳状小杯子的十分年轻的小伙子。她把目光投向价格表,发现这儿的“黑咖啡”标价是一千四百卢布,便走向那个小伙子并递过去一张五千卢布的票子。

“年轻人,”她非常严肃地说道,“看着我,我是一个疲倦的、被繁重工作折磨得疲惫不堪、快要生病的女人。请给我调一杯人喝的咖啡。总共只要一杯,但是要像一杯真正的咖啡,去吧。好吗?”

小伙子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作为回答,动作麻利地擦了擦手并把票子塞进了口袋。

“这是最好的咖啡,”他把咖啡从娜斯佳的身后放到桌子上,急急地就向饮食部黑暗深处的某个地方跑去。

尤拉·科罗特科夫没有这样耍性子,他无非是点了两份汉堡包、一个露馅小圆饼、一个果汁面包和两杯用浓缩果汁加上很多水对成的饮料。娜斯佳和他站在一起,尽力不去看那汉堡包,汉堡包的外形开始让她感到恶心。

“你怎么什么也不吃?”尤拉·科罗特科夫觉得奇怪,“不饿,是吗?”

“不,我还是忍一下,今天廖什卡反正要来,他会做好晚饭的。”

“幸福的人,”他不无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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