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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尸传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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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七姐用眼睛示意着他,说:“坐下来。”

吴侗犹豫了一下,就坐到了床边上。

吴侗想急于知道她的家里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就再次问道:“出了甚么事呵?娘。”

姚七姐指了对面的墙上,说:“你看。”

吴侗扭过头去看墙上,这才发现,墙上挂着两张白布,像白色的被单,又像白色的长袍。他知道,这既不是被单,更不是长袍。在这一带,没有谁家的被单是用白布做的,更没有谁用白布做袍子。他的心一紧,那不是孝帕是甚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是邓老板,还是香草?”

姚七姐说:“是那死鬼。”

于是,姚七姐就把家里前两天发生的事说给了吴侗听。

姚七姐停了一下,继续说:“香草一个劲地责怪自己,说是自己害死了她爹,她不顾我的劝阻,找她爹去了。”

说了这一通话,姚七姐累得不行,就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歇息着。

吴侗安慰道:“这些都是命,由不得人的,香草也大了,她像你,又能干又聪明,不会出甚么事的。我倒是很担心你,你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姚七姐说:“我,也没事的,只是,有点累,身上,心里,脑壳里,都是……”

吴侗很心疼,说:“娘,你的身子太虚了,要补气血才行啊。”

姚七姐说:“没甚么,躺一会儿就好了。”

吴侗说:“不行啊,我给你补点气血,不要多久就好了。”

姚七姐问:“怎么个补法?”

吴侗就有些害羞似地,说:“就是,我把真气,通过你的肚脐送到你的肚子里……算了,其实,你只要休息几天,也一样会慢慢好转的。”

姚七姐叹了口气:“慢慢地?慢慢地我早就……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这几天的折腾,我早没了活的心思了,只是香草她……”

一连说了几句话,姚七姐又喘了起来。

吴侗慌了,说:“娘,你莫操心,莫想得太多。”

姚七姐看着他,说:“我被这一棒子打昏了,不晓得还醒不醒得过来呢。”然后一阵猛咳,咳得气都喘不过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泪也流出来了。

吴侗拿了脸帕,把娘脸上抹了抹,又捶了捶背,姚七姐这才平静下来。

吴侗对姚七姐说:“娘,你躺下,我帮你调调。”

姚七姐盯了吴侗一眼,有气无力地笑笑:“你不怕了?”

吴侗不看姚七姐,说:“你是我娘,我怕哪样。怕只怕我没福气侍候娘呢。”

姚七姐听了这话,一阵心酸,就去扯身上的衣服,哪想她浑身无力,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折腾了半天,还是吴侗双手抱住她的腰杆,稍稍悬了空,姚七姐把裤腰带松了,往下拉一点点,直到露出肚脐眼。

吴侗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纸,划了一个字符,放在煤油灯上点燃,烧成灰,放到碗里,倒入两滴水,搅拌匀净后,糊在姚七姐的肚脐周围。然后,他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顶着肚脐,慢慢地把真气输进去。不一会儿,肝脐周围灰色的纸灰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风吹拂着,如涟漪一样,慢慢地往四周洇开去了,那灰色,渐渐地变成了黑色。

姚七姐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红晕,憔悴之气,也消失不见了。她自觉身上轻松了许多,全身上下,充满了力气。于是,她睁开眼睛,正要说甚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张大了嘴巴,惊叫起来。

吴侗问道:“哪里不舒服?”

姚七姐指着窗子说:“那里……”

一阵疹人的笑声,从窗子外面嘎嘎地传了进来。

       三

吴侗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男人把手一挥,窗户被推开,“呼”地一下,跳了进来。

吴侗以为是来了盗贼,立即站了起来,迎上前去。他还没有开口,那个男人倒先对他吼叫起来:“你这个臭赶尸的,莫以为我不晓得你是哪个,你常来这儿买糕点,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闯到我家来干甚么?”

吴侗一愣,邓金名莫非还没死?

那男人对窗户外面叫道:“你们断脚了不是?给我快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窜到了床边,把姚七姐的双手拧住,使她动弹不得。

窗户外面,接二连三地跳进来五条汉子,没等他防备,就发一声喊,把吴侗按倒在地,然后,掏出棕绳,三下五除二地,把他捆成了一个大大的棕子。

显然,他们是架梯子进来的。

那男人的脸都快要凑到姚七姐的脸上去了,他嘻笑着说:“嫂嫂啊,你这就不对了啊,我哥尸骨未寒,你就把野男人带回家来,竟然做下这等伤风败俗的事!”

吴侗明白了,那男人是邓老板的弟弟。想不到,谦和老实的邓老板,居然会有这等禽兽兄弟。

姚七姐的双手还被邓银名按着,她想挣扎,却是丝毫也动弹不得。想着自己的裤腰带还没有系上,肚脐也仍然露在外面,让那些污七糟八的男人盯着,不禁又气又羞。

吴侗对着邓银名说道:“她是你的嫂嫂,你这么对待她,你还是人吗?”

邓银名偏过头来,对着吴侗冷笑道:“人?谁不是人了,不是人的不是我,而是你,你们!一个是奸夫,一个是淫妇,想我邓家世代忠良,清清白白,今天,全毁在你们的手里了!”

姚七姐趁邓银名不备,一口咬在他的手上。邓银名杀猪似地痛叫着,那手猛地一扯,血,流到了姚七姐的脸上。

邓银恼羞成怒,“哗”地把姚七姐的衣服撕成了碎片,又发了狂似地把她的裤子扒拉了下来,丢到地上。

姚七姐一边乱蹬着,一边嘶哑着嗓子骂着:“邓银名,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邓家怎么生出你这个报应崽……”

邓银名把那一只被咬伤的手放到自己的嘴边,伸出舌头,真个像狗一样地,一下一下地舔着伤口,把血都吸进了嘴里,“扑”地一下,全部喷到了姚七姐的脸上。然后,狠狠地抽着她的耳光,左一下,右一下,直打得姚七姐眼冒金花。边打,边恨恨地说:“你这个贼婆娘,骚婆娘,偷万人的婊子婆娘,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四十岁了还打单身?要不是你,我哥怎么会不管我的死活?要不是你,这一大栋的房子,怎么讲也有我落脚的处所……”

吴侗的眼里快要喷出火来,喊道:“莫打她!”

邓银名喝一声:“把这骚婆娘也一起给我捆上!”

立即过来一个汉子,淫邪地笑着,把光里胴胴的姚七姐的双手捆了起来。

邓银名走到吴侗的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哟,你小子还真是一个怜花惜玉的多情郎啊。可惜啊,可惜,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他轻佻地捏着吴侗的鼻子,轻蔑地说道:“你不是老司吗?你作法术搞我啊,嗯?怎么了,不行了吧?你的那点破玩意儿用来赶尸还行,赶人就不行罗,还好,我就是一个大活人,是一个被这骚女人骂为吃喝嫖赌的大活人!哈哈哈,我头上长疱,脚底生疮,一身上下,坏水一包。你们呢,嗯,你们呢?你们不是猪狗,却干着猪狗不如的勾当,还好意思骂我,哼!”

吴侗说:“你不要血口喷人。”

邓银名说:“捉贼捉脏,捉奸拿双。”

吴侗气得咬牙切齿,他想不到,他和他娘的感情,是母子之间的纯美的感情,竟然被邓银名说得那么肮脏和龌龊。他腿一抬,猛地一脚,把邓银名踢翻在地。

一个汉子赶忙把他扶了起来,另外三个人把吴侗推倒在地,几只脚一起上前,招呼在了他的头上。

姚七姐哭叫道:“你们莫要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邓银名咧嘴笑道:“一个怜花惜玉,一个心疼情郎,在下佩服啊,佩服。我好受感动啊,感动得都要流眼泪了。”

他对姚七姐说:“嫂嫂,我哥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你的心痛啊,这小子好有福气的哦。”

姚七姐说:“邓银名,你要遭报应的……”

邓银名说:“骂吧,你就使劲地骂吧,等一下,你就不会骂了,不但不会骂我了,你还要求我,求我放你一马,你相信不相信?”

姚七姐恨道:“就是死,我也不求你!”

邓银名说:“好。那我们就试试看?”

他把手一挥,说:“弟兄们,把这两个奸夫淫妇带起来,先游街,后报官。”

汉子们马上行动,抓住姚七姐和吴侗,就往屋外走去。

其中一个汉子悄悄地对邓银名说:“邓哥,你嫂嫂她,还是让她把衣裤穿起来吧。”

邓银名给了他一个嘴巴,骂道:“我眼里有她这个嫂嫂,可她眼里哪时有我这个小叔了?我就是要让她难堪,我就是要让她没脸见人,我就是要让全镇的街坊邻居看看她的光胴胴到底和别的女人有甚么不同,看看她的逼上是不是绣着人见人爱的牡丹花……走!”

众人押着姚七姐和吴侗往楼下走去。

         四

正要下楼,姚七姐倚着门框,死都不肯下去。

邓银名把她狠狠地一推,姚七姐就骨碌骨碌地直往楼脚滚去。吴侗叫了一声“娘”,不顾自己的现状,也往楼下跑去。没有注意到邓银名的脚一伸,吴侗就被绊倒,也骨碌骨碌地滚下楼去了,其实,没有邓银名那一脚,吴侗一样得滚下去,因为他是一个“粽子”,手脚不灵便。

两个人滚到了一堆。

吴侗哽咽着对姚七姐说:“娘,是侗崽害了你,我不该啊,我不该,我不该叫你做娘,不该把天大的祸害带给你……”

姚七姐歙张着滴血的嘴唇,说:“不怪你,你不知道我们邓家的事,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

吴侗说:“娘,你千万不要出了这个门啊。我给他说,我愿意代替你去承担任何事,哪怕要我去死,我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姚七姐凄惨地一笑,说:“侗崽啊,你对娘,真的那么好?”

吴侗慨然道:“娘,相信我,啊?”

邓银名他们咚咚咚地下楼来了,把他们两个拎了起来。

吴侗对邓银名说:“你放了她吧,是男人,就用男人的方式解决。”

邓银名哼道:“哼,我连人都不是,莫讲甚么男人不男人。”

吴侗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遇到这样下作的人,他还真是没有办法。

邓银名挥手道:“走!”

那五个汉子正要推他们出门,这时,姚七姐开口了。她冷冷地对邓银名说:“我答应你。”

邓银名对那些人摆了摆手,对姚七姐说:“哦?答应我?答应我甚么啊?啊?我没有向你提过任何要求吧?嗯,让我想想,我想想呵,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姚七姐冷笑道:“你姓邓的心里那点小九九我不清楚?”

邓银名脸上露出无辜的神情,说:“嫂嫂,你晓得我这脑袋不好用,给点提示好不好啊?”

姚七姐说:“就让我这样提示?”

邓银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对一个汉子说:“松绑。”那汉子立即把她的绑松了,让她穿好了衣裤。

姚七姐穿好衣裤,就来给吴侗松绑。邓银名说:“慢着,我们把先家事说完了再给这个外人解绳子不迟。”

姚七姐掠了一把散乱的头发,说:“你想要甚么,你我都清楚,你开个价吧。”

邓银名把双手一拍,说:“好,我就知道嫂嫂是个好人,又爽快,又体贴我这个做弟弟的是不?”

姚七姐说:“是男人就利索点,别噜里噜嗦的了。”

邓银名说:“好事不在忙中嘛,何况,这还是我们邓家最大的家事呢?哥哥只生一女,不幸的是,英年早逝。这传宗接代的任务,就责无旁贷地落到我的身上了。那老话不是说了吗?长嫂如母啊,你这个当‘母亲’的看看吧,我这个做‘儿子’的,都快四十了,田无一丘,地无一垅,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哪个肯做你的‘儿媳’?对于嫂嫂,我一向很佩服,也很敬重,打心眼里……”

姚七姐打断他:“你有完没完?”

邓银名慢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哗”地一掸,递给姚七姐,说:“好,你自己看看吧,当然,根据你过来的性格看,你也可以当场撕掉,然后,狠狠地掷到我的脸上来。不过,没关系的,撕了,还可以重写嘛。”

姚七姐拿到手里,那是一张邓银名早就写好了的契文。契文写道:

“立卖契书人姚七姐,兹有本人龙溪镇‘金名糕点店’一所,三层三进,南北长三丈一尺五寸,东西宽二丈二尺,兹因自己不欲居住,今立卖契情愿出卖与邓银名名下,议定共作价银元九百七十元整,其银元笔下并不短欠,日后倘有本族人等争碍者,有卖主一面承当,与买主无涉,恐口无凭,立卖契存证。”

姚七姐的手哆嗦着,这家伙真的是蛇蝎心肠。原本以为他不过是要敲诈些钱财,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是要霸占她的整个家产!

吴侗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甚么,生怕姚七姐吃亏,就说:“娘,你可留神点啊。”

邓银名以温和的口气对他说道:“我们邓家在商量家事,你不要打岔,好吗?”

姚七姐说:“他要霸占我们的房子。”

邓银名说:“话可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啊,我们这是正常交易,怎么能说是‘霸占’呢?我又不是不付钱,当然,只不过不是付现钱罢了。”

吴侗赶忙说:“你千万不要答应。”

姚七姐这时倒平静了下来,对他说:“侗儿,假如我甚么都没有了,你还认我这个娘吗?”

吴侗点头说:“我不管你有没有,也不管你怎么样了,你都永远是我的娘。”

姚七姐爱怜地轻抚着吴侗脸上的伤痕,笑了,说:“娘当然相信你。”

邓银名有些不耐烦了,把印泥递到她的面前,说:“嫂嫂,先把儿女情长放在一边好吗?等办完了这件大事,你们再卿卿我我要不要得?”

姚七姐没有接印泥,她咬破大拇指,颤抖着,按在了姚七姐的名字上面。

姚七姐的手印刚刚按上去,还没有收回来,契书就被邓银名迅疾地收了回去,随即,欣喜若狂的大笑声就从他的嘴里发了出来。

邓银名双手捧着契书,激动得浑身直打颤,像打摆子一样。笑过之后,居然哭泣了起来。与他一起同来的几个汉子看他那个样子,就去扶着他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又哭又笑一阵之后,邓银名说道:“嫂嫂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嫂嫂啊,过来是小弟不懂事,有甚么过错之处,还请嫂嫂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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