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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里路云和月-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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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龙,那些舞小姐都已经是阅人无数的了,眼睛毒得不得了。可为什么她们都看不穿老大呢?这么多回了,我不信她们没有一个能看出老大身上的破绽。”
  阿龙听了一直没说话,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四毛听见了他的话,挑高了眉毛,一反常态的没有挖苦阿根,而是静静地站起身,踢开了脚边的烟屁股,拍了拍自己的裤腿,悠悠地说了一句:
  “这就叫各取所需,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不然这苦日子又该怎么过下去?得过且过吧。”
  阿根没听懂四毛的话,本想再问,这时老大和黑皮已经走了过来。他们三人赶快迎了上去,老大没说话,只是使了一个眼色,一行人立刻明白,脚下加快了速度。很快,他们五人的身影就隐入了夜幕之中。
  喧闹的舞厅门口,一如既往的热闹,依然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依然灯红酒绿的上演着一幕幕真真假假的戏。没有人会在意,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就好象,没有人会在意,这一幕幕男男女女上演的大戏里,到底谁交付了真心,谁又只是逢场作戏。
  直到走过了好几条街之后,四周已经寂静无人,除了夜风吹过街面,拂动了街边大树而发出“哗哗”地声音外,只有偶然传来的几声狗叫与远处汽车经过发出的轰轰的引擎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老大飞快的换下了华服与皮鞋,穿上了最不起眼的穷人衣服与鞋子,又将头发弄得凌乱不堪,觉得自己安顿妥当了,这才提着破帆布包缓缓地走了出来。
  其他四人本来就在外面守着望风,听见老大的脚步声,纷纷回头去望,昏黄的路灯下,就见老大一手提着包,一手插在裤兜里。他微低着头,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然后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样在路灯下发出金光的东西,看也没看就抬手抛了过来。
  阿龙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接,定睛一看,是一只金表,簇新,金表的牌子他认得,是劳力士,即使是外行人,也知道这只表价值不菲。众人皆大喜,四毛接过金表,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掂着,高兴的低声说道:
  “老大,今天的收获不小啊!光是这只表,就够咱们不愁吃穿整整三个月!”
  “真没想到,万小姐这么阔气,居然一出手就是一只金表哎!原来当舞小姐能赚这么多啊,难怪舞厅里的小姐那么多!可惜我不是女人,不然的话,我也跑去做舞小姐了!”
  “滚蛋,你要是女人,天下的男人都要被你吓跑了,谁还敢跟你跳舞啊,就你那副尊容,夜里看到都要吓死人了,不是找死是什么!”
  “老大,那万小姐怎么还会跟你出来的?是她发现什么了,还是她看上你了?”
  “老大,看到你和万小姐当众调情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哎!你是不是挺喜欢她的?”
  
  四毛他们三人兴奋极了,话很多,问题也很多,当然因为他们一直在外头,没有进到舞厅里去,不知道其中情况。黑皮站在旁边,沉默着,一点都不想说话。他看着他们几个人兴奋的样子,再扭头去看老大,老大的身影几乎全部隐在了电线杆下的阴影里,站得笔直,若不仔细看,他已经快要和电线杆的阴影融合在了一起。
  这样安静到无声的老大,身上再也找不到刚才在舞厅里时,嬉皮笑脸,潇洒不羁,风流好色的年轻阔少模样,变得这样快,这样彻底,想要寻到先前的一丝影子都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老大突然想到了这个弄钱的法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他就带着大伙这么干了起来。也就从那以后,他们几个再没有回到过那个破旧逼仄的小弄堂,而是远远地搬离了那里,住进了莺莺燕燕最多的四马路(即今天的福州路)。
  老大带着兄弟们开始在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舞厅里转战,寻找合适的目标,寻找合适的下手机会,然后一次次的得手,几乎没有失手过一次!于是,靠着这么骗来的、偷来的钱,他们的温饱再不成问题,冷暖也有了保障,但是,他眼看着老大一反常态的在舞厅里和那些有心勾男人的舞小姐周旋,看着他突然间变得像个无往不利的花花公子一样泡在女人堆里,看着他没事在弄堂里和那些莺莺燕燕嬉皮笑脸的开玩笑,便越发的觉得老大的那颗心,变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又冷又硬。
  以前,他们的日子虽过得艰难,但老大的脸上喜怒形于色,高兴就大笑,不高兴就皱眉头,再不高兴就二话不说的出去打上一架,哪怕是浑身是伤的回来了,心情好歹也能让他们看得明白。可现在却变了,日子好过了,老大的脸上就好像真的戴着一张面具,可以在瞬间变换表情,有时他笑得很高兴的时候,突然翻脸,有时他面色凝重的时候,又瞬间大笑。
  总之,无论何种变化,都快得让他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不过短短十多天,竟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让大家都快要认不得了。老大究竟心里是在想些什么,他突然变得这么陌生与奇怪,该不会是和那个人有关吧?
  黑皮低头想了一会儿,见四毛他们还在兴奋的聒噪着,而老大则像是雕塑一般,悄无声息的站在一旁,视若无睹。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腿轻踢了阿龙一屁股,扬了扬下巴,提示道:
  “哎,深更半夜的,别瞎嚷嚷了,想把‘阿三们’找来是吧!我看应该没什么情况了,该走了,回家去再说。”
  被黑皮一提醒,大家这才意识过来,连忙噤了声,收起了金表。黑皮走到老大身边,从他手里接过那只破帆布包,低声道:
  “老大,我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老大慢慢地从电线杆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脚步走得极慢,落在了众人的最后,仿佛脚上绑着重若千斤的铁块。黑皮走到他的身边,无意中抬头一望,竟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了老大脸上有两道浅浅的泪痕滑过脸庞!黑皮惊讶的张大了嘴,眼前这一幕,着实让他感到震惊,比起先前看到老大和那万小姐亲热还要让他难以想象。
  他认识老大快七年了,这七年里,他见到的老大,是个宁愿流血流汗,哪怕是打落牙齿都要活血吞的人,何曾会轻易落泪眼泪在老大的字典里,几乎就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的字眼,可万万没有想到,老大,也会有黯然落泪的一天啊!为了什么?为了他自己,为了他们,还是为了她?
  震惊之余,黑皮停下了脚步,四毛他们三个勾肩搭背的走在前头,脚步飞扬着,显得格外欢跃。而他们的老大,孤独的走在墙根边,背影被路灯的光芒折射拉得很长很长,长得仿佛没有尽头。黑皮看着那两种截然不同的背影,忽然想明白了老大近来奇怪举动背后的原因。原来,一切不过都是一种无妄的逃避与放纵。沉沦与堕落,为的,不过就是想要彻底让自己变成那样一个不堪的人,为的,不过就是想要以此来绝了自己的念想,彻底的忘记某些人,某些事罢了!
  唉!说到底,谁都逃不过那命里的情关,就好像戏文里唱的那般——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终需心药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上海,一个城中有世界的奇怪地方。在租界的保护,又或者该称为“庇护”之下,上海的市民生活如同冰火两重天。租界外,人烟凋敝、残垣断壁,满目疮痍,所见尽是战争的遗迹。租界内,莺歌燕舞,灯红酒绿,一派天下承平的迹象,鲜少看见被战火影响的痕迹。
  租界外的老百姓想尽了办法要在战火之下活下去,而租界内的达官贵人与工商巨贾们则想尽了办法要将开战前的悠闲生活继续下去。于是,在上海几乎被中日两军战火包围、燃烧的这一个多月以来,租界里的很多人还是歌照唱、舞照跳、马照跑,仿佛那场死伤无数的硝烟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在很多人看来,那不过是一场很快就会结束的小摩擦,人们并不相信日本会有胆量真正与中国开战,人们也并不怀疑国民政府是有想要通过和谈来解决争端的想法。因为在过去的百余年来,中国就是靠着一场场谈判,一次次的退让才让发端于各国的战火在神州大地上消退下去,湮灭于无形。在无数中国人根深蒂固的想法中,和谈远比打仗更得人心。
  当年慈禧太后不是有一句名言么——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显然,大清亡了之后,民国时代的人们,或多或少的也都受了她老人家的影响。不过,她的衣钵与精神,她说的这句话被后世的掌权者们运用到了极至。
  果然,在中方守军最终因后继无援而只能被迫放弃吴淞的同一天,中日双方的高层在英美法意等国的调停下,宣布在沪停战。被国民政府寄予高度希望的国联也在这一天在日内瓦召开特别大会,讨论中日上海冲突问题。
  打了一个多月的战争,在这一天停战了。枪炮声和呐喊声也停止了,一切归于了平静,双方都开始了各怀心思的等待,等待和谈之后的最终结果。这一天是民国二十一年的三月三日,星期四。这个结果,也许是大势所趋,众望所归,但依然有很多人的心里都明白,当这场输赢已定的战争成为了谈判桌上的筹码之时,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和谈,可能又会是一个《北京条约》、《马关条约》或者是《辛丑条约》
  
  3月5日,星期六。天晴无雨。入夜之后,沪上著名的银行家唐伟光在华龙路(今雁荡路)家中举办的大型舞会已经热热闹闹的拉开了帷幕。唐家别墅的门口,熙来攘往的车辆川流不息,一辆辆高级轿车上走下来的无一不是满脸笑容、神情轻松的中外宾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一不是珠光宝气、豪衣华服。恰逢其时的停战,让每一个与会者都感到了舒畅,仿佛乍暖还寒的冬末春初之夜,都无法抵挡他们此刻欢娱无比的热烈心情。
  韩婉婷身穿着清雅的淡紫色大衣,坐在黑色纳许车里,微低着头,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手提包上的装饰扣。相比于身边兴致颇高的林穆然,她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林穆然身上穿着新做的藏青色西装,脚上蹬着最时髦的镶拼色黑白皮鞋,头上梳着用刨花水定过型的最标准的三七开头发,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甜蜜笑意。
  这是他与韩婉婷之间,非常难得的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只要想到整个晚上,婉婷都将陪伴在他身边,而他则将成为他的护花使者,他便是忍不住要兴奋,浑身上下几乎都被幸福的感觉所紧紧包裹着。掩不住的笑容绽放在他的唇边,他侧头凝视着身边低头不语的娇人儿,兴奋之余,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眸光,全是温柔至极的爱意。
  他看着她清丽的侧颜,柔声说道:
  “怎么不说话?还在担心叔叔阿姨?不用太担心了,天下哪对夫妻没有吵架的时候?牙齿和舌头这样亲密呢,都还有打架的时候,所以,放宽心吧。”
  韩婉婷闻言,满腹的无奈与酸楚却无法言说,只能抬起头看他,对他淡淡一笑,摇头回答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要麻烦你特意过来跑一趟。”
  “怎么说这样客气的话呢?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么见外的话么?婉婷,只要你能快乐,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林穆然的话,让韩婉婷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别扭起来。她有些坐立不安,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这样满含着爱意的表白,于是只能面带尴尬的笑笑,顾左右而言他:
  “阿芬她这个机灵鬼,为了要让我能陪她参加这个舞会,脑筋都动到你的身上去了。你怎么就这么惯着她,将来不怕她老是这么支使你?”
  林穆然低头一笑,并不以为意,反而颇为自得的说道:
  “我看她是伯乐呢,至少她知道只要找我出马,就能解决问题。你看,现在这样不是挺好,韩叔叔总算还卖我几分面子,同意你参加唐叔叔的舞会。这样你既能陪了她参加舞会,又能听到自己喜欢的爵士乐,不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么?”
  “真的谢谢你。”
  韩婉婷看着身边这个俊雅的大男孩,真诚的向他道谢,为他对自己的这份深厚心意。从小时候开始,他总是不遗余力的照顾自己,支持与爱护自己,让她感受到了如亲人一般温暖的情意。他对自己的好,她懂,也很感激。只是,他对她的这份情谊,她却无法回报。唯一能够对他说的,就只能是真心的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微笑着的他,脑海里总是会跳出另外一个男孩的面容。眼前的林穆然斯文、儒雅,是所有人眼中最优秀的年轻才俊,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而那个男孩却是桀骜、粗狂,是所有人心中最鄙夷与不屑的对象,迟早都是要吃枪子的流氓。
  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任谁做选择,恐怕都会毫无例外的选择林穆然。从小开始,她就听身边的长辈们笑着对她说,将来她是要和林穆然结婚的。每一个人都说的那样肯定与坚决,仿佛所有人都已经在她的身上,烙下了“林家妇”的烙印。仿佛除了林穆然之外,她没有更好的选择。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决定,也没有人告诉过她,如果她不想要这样的话,还是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当然,她知道,如果选择了林穆然,那么她将来的人生路,也许就和大部分上流社会里的太太们一样,过得无惊无险,平淡而雍容,一生荣华无忧,只是一心的相夫教子。可是,她的内心却一直在隐隐的排拒着、逃避着这样的安排,她不想按照别人既定好的路线这么走下去,她想按照自己的心,走自己选择的路。
  曾经,她也以为自己的将来和母亲是一样的。念了几年书之后,嫁个家里长辈做主定下的门当户对的丈夫,然后安心的在家相夫教子。每天的工作,每天脑袋里所想的,除了丈夫就是孩子,成为一个尊崇门第的女主人,被女人们羡慕,被男人们夸赞。只除了,没有自我,没有自己的生活。
  但是,不久前父母之间爆发的这场冷战,就好比一只重锤,彻底的击碎了她所看到的一切假象,同样也给了她无比深刻的警醒。一个月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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