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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何以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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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凑馊顺鋈チ艘惶艘院笮那椴淮怼!禖roatian Rhapsody》的节奏明朗轻快,到高潮的地方,手指几乎要在琴键上飞快地移动,让人有种畅快的感觉。

于是,只要苏念衾心情一好,就爱弹这只曲子。

“你出去遇见什么好事了?”余小璐敷着脸,嘴角不好活动,含糊地问。

“没什么。”他继续弹他的琴。

“居然不要我送,也不要接。”余小璐顿了顿,冒死问了句:“你该不会是去约会吧?”

苏念衾听了过后居然没发火,很平静地回答:“不是。”

这个态度就让余小璐更奇怪了,她不禁回头看了眼苏念衾的背影,“你们办公室那个小姑娘最近还烦你么?”

这回他没有答她,又将那首曲子弹了第二遍。

余小璐索然无趣,走到厨房洗水果,洗到中途,忽然听到曲子拐了两个弯。她便探了个脑袋出来,感叹说:“不是吧,苏念衾。你心里在想什么呢?开小差开成这样,调子都弹错了。”

苏念衾脸色一沉,手指一顿,琴声骤然停下。

余小璐眼见不妙,连忙道:“我什么也不说了。您继续。”

周一一大早,桑无焉出办公室去倒垃圾,迎面遇见苏念衾。

她的目光不禁滑到他的唇上,然后脸突然就红了,迅速拐个弯绕开他匆匆离开。桑无焉想,男人的这招够狠的,她从此再也不敢跨越雷池半步去烦他,难道他就不怕当时自己一失足,真的盖个印上去?

以后许多天,桑无焉就算去学校,也总是速去速回,以免见到他再生尴尬。想到才到中旬,原来教盲文的郑老师修完产假回来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桑无焉甚至都没看到苏念衾收拾过东西,对面办公桌就换了主人。

郑老师笑盈盈地朝桑无焉打招呼,“你就是跟着李老师实习的小桑吧。听说孩子们都挺喜欢你的。”

小王老师打岔:“郑老师,大伙儿都盼着你回来呢。”

“你家那个胖小子就满月的时候我们见过,什么时候带到学校来让我们逗逗啊?”另一位老师说。

“嗨,别提了,整天就知道哭。嗓门大得跟唱戏似的。”邓老师笑。

顿时,办公室的气氛就热闹起来,和苏念衾在此的氛围完全不一样。没有任何人提到苏念衾的离开,看的出除了她,所有人都知道这事。

桑无焉也笑着寒暄了几句便离开,出门的时候不禁回头又望了那张桌子一眼,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他就这么走了,招呼都没有打。

三月底的某日,桑无焉发了一场高烧,开始她以为只是轻微的感冒,不以为意。

早上一起床发现胳膊上出现一些红疹。

到了医院,脸上脖子四肢已经发了一片,医生说是麻疹。

她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健康,并未生过大病。医生说传染性很强,程茵不在,她俩本不住在学校和其他同学又不是很熟,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吃了药便昏昏沉沉的睡。

窗帘拉着,也不知道是何时,电话响了。

她擦了擦鼻涕去接,是家里的长途。

妈妈好像有灵犀一样说总觉得有什么不放心。桑无焉并不想让她担心,于是胡乱地说了几句便撑不住,急忙说有事挂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她却有点想哭了。

真的好难受。

睡去后醒来,夜已经深了,身体却更加难受。她鬼使神差间按了苏念衾的号码。

本想只是听它响几下就挂,结果听筒里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喂——”他低缓而沉稳的声音从另一头通过无线电波传了过来。

一时她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说话。”这个男人依旧严重缺乏耐性,语气严厉。

“桑无焉,你说话。”苏念衾突然说。

桑无焉的愕然使掉眼泪的心情都止住了,“你怎么知道。”她问。即使她用手机给他打过电话,即使他不是全盲,也不能看见屏幕上的来电呀。

这个男人,总是那么神奇。

“你有事?”一个问题三个字,结尾语音略微上扬。

听他冷凝的语气,要是桑无焉此刻搪塞,是自己不小心拨错了,肯定会引的他雷霆大怒。

“我出麻疹了,好难受。”桑无焉怯怯地说。好难受三个字刚刚出口,自己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便像败溃一样,眼泪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苏念衾沉默了稍许,缓缓问:“你住哪儿?”

“你不用来,我只是在这里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想说说话罢了。我会传染给你的。”

“我出过麻疹,所以不会。”他的口气稍微比刚才缓和些。

苏念衾出现在桑无焉的家门口是在半个小时以后,身旁还有那个随时为他开车引路的漂亮女孩。

她冲桑无焉笑笑,“我叫余小璐。”这是招呼也是告辞,显然她是要把苏念衾留在这儿,然后离开。她并没有问苏念衾,“不需要我留下来帮忙么?”

因为她知道,问了也只白问,无非引来他冷漠的回绝。

关上门,桑无焉说,“难道她是你司机?”不同姓也不是妹妹咯。

苏念衾依旧未答。

一个瞎子要来照顾一个麻疹病人,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特别是在一个瞎子所不熟悉的陌生环境里,磕磕碰碰。他才进屋几分钟就失手打碎了程茵的花瓶。

他伸手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还是去我家吧。”

然后他给余小璐打了个电话。

“我带她回去。”

“你不用来接我们。”

“去超市买点吃的东西放家里。”

“这几天你都不要回家来。”

桑无焉听见美滋滋的。不论那个余小璐是女友、妹妹还是司机的,总之为了照顾自己苏念衾都不要她回家了。

但是桑无焉依旧强忍喜悦,故意问:“那样不好吧,余小姐一个女孩子怎么办?”

“她没得过麻疹,很容易被你传染。”

苏念衾不冷不淡的一句话将桑无焉刚刚喜悦的心情浇了个透凉。

半晌过后,桑无焉晕晕忽忽的脑袋突然有了重大的发现,“等一下!”她拍了拍额头努力重整脑中的逻辑,“她为什么会住在你家里?!?”

苏念衾摸索着从卧室拿了一张毯子严实的裹在桑无焉身上。

“我已经很热了。”

“那不是热,是发烧。”他纠正。

然后将她横抱起来。

她惊讶,“为什么要抱我?”

“你觉得你能下楼?”他反问。

“可是你是……我……我们……”桑无焉忍了忍没说。

“你只要告诉我转弯下楼就行了。”苏念衾依稀明白她的意思。

那是一种很坚定的神色。桑无焉蓦然觉得从这个男人不甚粗壮的臂膀中传来安心的稳定,她微微一笑,“好的。”双臂自然的勾住苏念衾的脖子。

此刻,苏念衾一贯漠然的脸上居然有了点绯红。

下第一阶楼梯的时候苏念衾的动作略显谨慎。显然他还不太适应这个台阶的高度,脚步探了一探才缓缓放下去。

“是九阶楼梯,然后右转。”

苏念衾小心翼翼地在怀中人的指引下走着,忽然桑无焉“呀”一下。

他知道,灯熄了。

“灯黑了。”声控的灯,桑无焉打了个响指,还是没有反映。

“有没有灯,对我没有妨碍。”他说,然后心里继续默数着楼梯的阶数,七、六、五……

“可是我害怕呀,晚上要是我就不敢上楼了,要打电话叫程茵来接才行。”说着她收紧了搂着苏念衾脖子的双臂,朝他怀里又缩了缩。

她因为出疹而滚烫的脸颊,隔着薄薄的衬衣,贴在苏念衾的锁骨上,苏念衾一时间走了神。恍惚之后发现自己忘记数到几了,于是脚步刚迈却一下子触到实地,一个踉跄滑向右手墙壁。

桑无焉一惊,却见苏念衾身体一侧将她护在怀里,让自己的胳臂狠狠地擦过墙面。

“没事吧?”

“没事吧?”

遇险之后两人同时发问。

出租车进了城西湖边的小区,然后停在了一栋两层楼的小别墅前面。

“你家?”桑无焉瞪大了眼睛,这个地段这样的房子有些太奢华了。

“不算是。”

第五章 2

桑无焉吃过药躺在苏念衾的床上,靠着他的枕头,身上是软软的棉被。

她想,生病也不错。

只不过,这种想法仅仅在桑无焉的心中维持了半个小时。因为她现在头晕的要死,还有高烧与咳嗽。

她躺在黑暗里开始胡思乱想,上回她和程茵一起看那个泰国电影挺恐怖的,睁大眼睛,渐渐觉得有些害怕。她这几年开始怕黑,尤其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中。

她开灯,走到客厅里想喝水,看见苏念衾穿着一套蓝格子的睡衣坐在沙发上看书。

他光脚穿着拖鞋,坐姿端正。他洗过头也许刚吹干,头发有些蓬松,显得比平时所见的模样要稚气了些。

膝盖上一本平放着很不太厚的书,上面全是密密麻麻如同天书的点字。他闭着双目,而指间飞速且有节奏地在行间移动着。

桑无焉从房间里溜出来,手脚都很轻,自信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还是被他敏锐的察觉了。苏念衾睁开眼睛,停下手指,侧了侧头,“还没睡?”

“你睡沙发?”桑无焉看见沙发另一侧摆的被子与枕头。

房子不是很大么?虽然楼下只有一间卧房但是,“二楼不用么?”她问。

“二楼是小璐的空间。”

“这么大的房子就你们两个人住啊?要是余小姐不在呢?”桑无焉言下之意,谁来照顾你。

“她不在,我就一个人住。”

“你……”桑无焉很想告诉他,你说的是一句废话。

“什么?”

“我想喝水。”

他稍微停滞,然后将书签抽出来夹在刚才看过的那一页上,合上书,起身右转走了七步半刚好在冰箱处停下来,手本来是要拉冰箱门的结果考虑了一下,又右转进了厨房。

桑无焉听见点火的响声,她怕他弄出麻烦于是裹着被子跌跌撞撞跑去看。

不锈钢水壶安稳的坐在炉灶上,他环抱着双臂安静地看着火苗的方向,眼眸明亮。火光映在他英俊的脸上,轮廓格外明显。

“新鲜的温水对身体比较好。”他说。

桑无焉才明白,“她不在,我就一个人住。”这话的真正含义。

她手软头重地抱着被子坐在地毯上,可怜巴巴的盯这那杯热气腾腾的开水,嗓子冒烟,口渴难耐。难道这个男人不知道动一动手为她加速一下水温的散发么?

她又望了望苏念衾,他在无动于衷的继续“摸书”。

“你在看什么书?”

“名人传记。”

“谁的?”

“一位名人的。”

“……”

桑无焉极其怀疑他患有轻微失语症。

沉默了许久,桑无焉又忍不住和他说话。

“你看电影不?”这个是桑无焉的爱好,她自信就算再冷场她也能找到话来闲扯。待这个问题出口以后,桑无焉才觉得提到这个话题很脑残。

“我从不看电影。”苏念衾终于停手中的动作,缓缓地说出这几个字,字字僵冷。

他有点被惹恼了。

但是,生气也总比没有反应来的有趣,桑无焉达到预期效果,满意的继续这个话题。

“那下次我请你去看。”

“不用。多谢。”男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你可以试试。这世界上有丰富多彩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我们只能体会其中一种,而电影就好像一种程序,让你能短时间的尝试其间不同的滋味。仿佛一次脱离轨道的冒险一样。”

“读书一样。”

“电影来的更加直接。”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不同。”

“读小说的时候你会哭吗?”

“……”

“我看电影就会哭,剧中人伤心,我也会感动。”

“那是因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构造不同。”他顿了顿,“也许你爱哭。”语气中全是嘲讽的意味,和他刚才抱她下楼时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同。

桑无焉听到他异常不客气的语气思维停顿了一下,然后说。

“是的,例如我现在就想哭。”

这句真的带着哭腔的话,引的苏念衾有点惊讶,然后就听见桑无焉大哭起来。

桑无焉本来是想说来威吓他的,因为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固执。当听到他漠然的冷嘲,居然很难过,自己不过是想和他能多说几句话,瓦解一下他冰冷的躯壳。这么一装腔连她自己都没料想到,居然真的忍不住哭了。

眼泪决堤后,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老是这么对我这么凶。在电梯里遇见那次,我想帮你忙是错;情人节那天我想送你回家是错;我求你和我假装一下情侣也是错;我帮小薇买东西,还是错。我病得厉害,睡不着觉起来找你聊天,那真是错上加错。所以你就讨厌我,偏要对我冷嘲热讽,是不是?”

她扯了张纸巾,抹了抹鼻涕,继续申诉:“我现在头重脚轻,脑仁儿里就像有个榔头在拼命捣腾一样,难受得要命。你不但不同情我,还朝我凶。”

原本安静的客厅,现在充满了桑无焉的哭诉。

苏念衾坐在旁边,真有一种无奈的挫折感,听见她哭得告一段落,便说:“水凉了。”随即把杯子递给她,妄想转移其注意力。

语气确实比刚才缓和许多。

桑无焉喝下几口,润了润嗓子继续擦眼泪,哽咽地说:“我是病人,你怎么狠得下心来这么欺负我。”

苏念衾不敢再与她搭腔,唯恐再生什么事端出来,于是翻开刚才的书,继续读。只不过,速度比刚才慢了许多。

桑无焉裹着被子蜷在他脚边背靠着沙发,哭着哭着就有些累了,加上苏念衾几乎就跟个木头人似的,居然一句话也不接,她也渐渐觉得无趣,到后来,伤心的心情都没有了,几乎忘记自己为啥要哭。

过了一会儿,苏念衾听到她渐渐地静了下去,某些字句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后来几乎低不可闻,到最后,她的呼吸变得绵长。

大概是睡着了?

他的手指停下来,侧耳静静地等了几秒钟,确定她是睡着了。

下了这么一个结论过后,苏念衾才敢松口气,揉了揉额头。她至今为止在他面前哭过两回,每回都称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

他放好杯子和书,轻轻离开,唯恐将她吵醒。他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有些迟疑。

因为沙发那儿铺了厚厚的地毯,所以她才随意地坐在上面和他说话。但是要是这么由着她蜷在地上睡到天亮,恐怕会病得更加严重。

想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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