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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宰场之舞-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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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马屎。你这个狗娘养的,少跟我来这套,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我没有。”

“操你的没有才怪。是不是那些聚会教你,当人家想喝闷酒的时候,怎么样才能做一个讨厌鬼?”

“不是。”

“不要因为自己是个无法承受酒精的甜心,就认为上帝派你来劝全世界的人都戒酒。”

“你说的没错。”

“坐下。你要去哪里?看在上帝的份上,你给我坐下吧。”

“我该回家了。”我说。

“马修,对不起,刚才我太过分了,好吗?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

他又跟我道歉,我又说不要紧。然后呢,酒精又开始作怪。他说不喜欢我刚才说话的音调,“等一下。”我说,“待在这儿别动,我马上就回来。”说完走出酒馆,回家去了。

他喝醉了,酒还剩下大半瓶呢。他的红色警铃放在座垫上,车子停在街边的消防栓旁,看起来挺危险的,可是上帝并没指派我来让他妈的全世界人戒酒,也没要我确定每一个人都能平平安安回家。

第20章

那天晚上我上床睡觉前,把录像带搁桌上闹钟旁。第二天早上一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盘带子。我将它留在桌上,出门迎接这新的一天。那天是星期四,我没去马佩斯看拳赛,赶回家开电视看转播,效果和临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又一天过去了,到了星期六,我才想到应该把录像带放进保险箱中,可是周末银行不上班,我便和伊莱恩在苏荷区的艺术馆逛了一下午,在城里吃了意大利菜,然后到甜蜜巴兹尔去听钢琴三重奏。那天,我们之间浮动着一种恬适的静默,那是只有在两个人经历过共同的成长后才会出现的默契。回家的路上,出租车里我们紧握着双手,默默无语。

早先我对她提起乔和我之间的对话,不过那天下午和晚上我们都没再回到那个话题上。星期天晚上我和吉姆照例一起吃晚饭,也没再跟他谈起那件案子。聊天时,它曾在我脑海中闪过一两次,不过我并不觉得有必要再拿出来讨论。

现在看来这好像有点奇怪,可是那几天我真的没有在那上面放多少心思。倒不是因为同时还有许多事在忙,更不是由于那些运动竞赛让我看昏了头,至少不是超级杯从冬季一直停工到春季训练。

就我所知,我的大脑分隔成许许多多不同层级的区域,它常会使用一些超乎意识所能想到的方法来处理事件。自从我当上警员之后,便很少正经八百坐下来在意识层面上试着理解什么事,大部分附加的细节会自动整理出一个明显的解决之道。然而洞察力通常不像是灵光乍现这么容易出现,而是脑中潜意识的那部分明显地把有用的资料都处理过,从一片谜团之中提供我一线新的启发。

所以应该可以说下意识的决定,我暂时将斯特德夫妻这件案子摆一边,从脑海中挥去(或是放进脑海中更深、更隐蔽的领域里),直到我想出解决方法为止。

这要不了多少时间,至于成效如何……呃,就很难说了。

星期二清早,我拨114査号台问住在中央公园南面的伯根·斯特德的电话。可是接线员说,这个电话她不能给,不过倒是愿意提供列克星敦大道一带的商业电话册,谢过她后,我挂上电话。过会儿我又拨了一次,这次是一个男接线员,我告诉他自己是警察,并附上姓名及警徽号码,要查询一个未公开的电话号码,我给了他姓名地址,他把电话给我,我道了谢,照着拨去。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我说要找斯特德先生,她说出去了。我问她是不是斯特德太太,停顿了一两秒钟,她才决定承认。

我说:“斯特德太太,我这儿有一样东西,原是属于你们夫妻俩的,我希望交还给你们时,可以拿到相当的回报。”

“你是谁?”

“我叫斯卡德。马修·斯卡德。”我说。

“我想我不认识你。”

“我们见过,不过我没有期望你会记得,我是理查德·瑟曼的朋友。”

这次是明显的停顿。我猜她是在琢磨与瑟曼之间的友谊,显然她最后决定列入记录。

“那件事真是太悲惨了,对我们冲击很大。”

“想必也是。”

“你说你是他朋友?”

“没错,并且也是阿诺德·莱韦克的好朋友。”

又是一阵踌躇,“恐怕我不认识他吧。”

“那是另一桩悲剧。”

“对不起,你说什么?”

“他死了。”

“真遗憾,不过我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人。如果你能告诉我到底你想干什么——”

“就在电话里讲?你确定要这样吗?”

“我丈夫现在不在家,如果你能留下你的电话,也许等他回来后可以给你回电。”

“我有一盘莱韦克拍的录像带。”我说,“你真的要我在电话中告诉你内容?”

“不。”

“我想私下跟你见个面。就你一个,不要带你丈夫来。”

“我懂了。”

“找个公开的场合,可是隐秘得不会有人偷听到我们说话。”

“让我想想。”她说。过了足足一分钟,她说:“你知不知道我住的地方?唉,这还用问?你连电话都有了。但你是怎么弄到电话号码的?这种不公开的电话应该不可能查到。”

“我想他们弄错了。”

“这种事情他们不会弄错。哦,当然啦,你是从理査德那里问到的,可是——”

“什么?”

“没事。你知道地址,这栋大楼里面就有一个鸡尾酒吧,一小时之内在那儿见面。”

“好。”

“等一等,我要怎么认出你?”

“我会认出你的。”我说,“只要戴上面具,再把衬衫脱掉就好了。”【wWw。wRsHu。cOm】

鸡尾酒吧的名字叫哈得里安之墙,哈得里安是一位罗马皇帝,而以他之名起的这道墙建于北英格兰德,用来保护罗马人以防蛮族入侵。至于这名字的背后还有什么丰功伟绩,我一无所知。酒吧里的装潢保守而昂贵,红色的皮靠背椅和黑色云母石桌。灯光幽暗,音乐也只隐约可闻。

我早到了五分钟,坐下来,点了一瓶沛绿雅矿泉水。她迟到了十分钟,从大厅进来,站在门口向里头张望。我站起身来,她一看见我,便毫不迟疑地走过来。“希望没让你久等。”她说,“我是奥尔佳·斯特德。”

“马修·斯卡德。”

她伸出手来让我握住,那是一只冰冷而滑腻的手,手劲很大,让我联想到丝绒手套里的铁手。指甲很长,涂着与唇膏同色的猩红。

录像带里,她的乳头也是同样颜色。

我们刚坐下,招待就来了。她叫他的名字,要了一杯白酒,我要他再给我来一瓶沛绿雅。我们一直保持沉默,等侍者把饮料端上离去,她才开口,“我见过你。”

“我告诉过你,我们见过。”

“在哪儿呢?”她皱皱眉,然后说:“哦,对了,在拳赛场楼下,你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干什么。”

“我在找男洗手间。”

“就算是吧。”她举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酒,只是润润舌罢了。她穿着深色丝质衬衫,颈项上系条花丝巾,用别针固定在喉头处。那个宝石似乎是青琉璃石,她的眼睛看起来也蓝汪汪的。不过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很难辨别眼珠颜色。

“告诉我你要什么。”她说。

“为什么不让我先说一下我知道些什么。”

“好吧。”

我从自己曾经做过警察开始说起,她听了并不吃惊,大概是我有警察相吧。在一次时代广场的扫黄行动中,我们抓了莱韦克,他是一家成店的店员,以侵占及贩卖猥亵物品的罪名被逮捕。

“后来出了一些事,我离开了纽约警局。去年,莱韦克听到我在做私人侦探,便跟我联络。几年没见,阿诺德那家伙还是老样子,长胖了些,不过还是没变。”

“我压根儿就不认识这个人。”

“随你怎么说吧。我们碰了面,他向我透露一个有关某人在地下室拍自制影片的故事,其中涉及一些专业领域所以人家找他当摄影师。就我个人来说,像阿诺德那种电影狂看的片子我可不感兴趣,但你不会毫不知情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身上没有监听装置,可是就算用麦克风大喊,结果都一样,她一句口风都不漏。从她的眼中我看得出她完全了解我说的话,但却小心翼翼地不在话语中漏出任何可以留下记录的讯息。

“就像我说的,”我继续,“阿诺德很谨慎。他想用一盘拷贝带来赚一笔钱,不过当然他很小心没有说是多少。他怕买主会不利于他,所以才找上我,我的工作是协助他以确保买主不会要他的命。”

“那你做到了吗?”

“那就是阿诺德不聪明的地方了。他只要一个保镖而不要合伙人,因为他想独占得到的钱,虽然也许他会象征性地付一些给我。他对我有所保留,处处提防着我,却忘了提防他的买主,因为他被人拖到地狱厨房的黑巷里用刀刺死了。”

“真可怜。”

“这种事情常常发生。人家常说,这个世界不是狗咬狗,就是黑吃黑。一听到消息,我马上就赶去他那儿,买通了管理员,进到他公寓里四处搜查。警察已经去过,而他们并不是第一批进到公寓里的人,因为阿诺德尸体被发现时,他身上的钥匙已经不翼而飞,所以我也不期望能有什么重大发现,可能连次等货都捞不到。斯特德太太,请恕我开黄腔。”

她看着我。

“事情是这样的,我知道阿诺德那里留有一份拷贝,他跟我说过。于是我把所有录像带收集起来,一共有四十几盘之多,都是那种如果你看到包准会关电视的老片子,但他就爱那种东西。我呢,坐在录像机前面,一盘一盘地放,一盘一盘地找,我用快进来检查每一盘带子,放到这盘时,电影画面突然消失。切入的是一个在房间里的少年,像中古世纪西班牙宗教审判似的被挂在金属架子上。屋了里还有一个美丽的女人,穿着皮裤、手套,脚蹬高跟鞋,除此之外一丝不挂。我注意到你今天也穿皮裤,不过跟那件不一样,录像带里的那件,下体是空的。”

“多告诉我一些录像带的事。”

我详细地描述以示我真的看过。“没有什么剧情,”我说,“不过结局出了一点小毛病,血液象征性地流经地板注入排水管中,你不得不归功阿诺德,这是他最具创意的表现,还有那棋盘式的地板,竟然和马佩斯的地板一模一样,这不太巧了吗?”

她抿抿嘴唇,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桌上的白酒还剩半杯,不过她没碰,反而伸手把我的沛绿雅取去啜了一小口,然后再摆回原位,非常暧昧的动作。

“你提到理查德·瑟曼。”她说。

“对啦,你瞧,我手上有阿诺德的带子,但是该拿它怎么办?这个误入歧途的混蛋又没告诉我那些人是谁。我相信失主一定会很高兴能收回带子,而我呢,由于提供了替他们收回带子这项深具意义的服务,一定也能得到相当的回报。可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我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然而如果不能恰好撞见一个穿着橡皮衣、挺着鸡巴在街上逛的男人,我实在无计可施。”

我把装着沛绿雅矿泉水的杯子在手中转,举起来在她红唇停留过的地方喝了一口,代替了一个吻。

“然后瑟曼出现了,”我说,“还死了老婆,舆论大概分为他到底有还是没有涉嫌杀他老婆两种说法。我们是在一家酒吧认识的,因为他也在电视台工作,所以我自然提到在我们相识之前也在电视网服务过的阿诺德。奇怪的是,他提起了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你和你丈夫的名字,很特别的名字,就算在酒馆里泡一整晚也不会忘记。瑟曼那天喝得比我醉,酒后嘛,便很可爱地吐了一堆线索和暗示。我本想跟他再多谈谈,可是接下来你也知道,他死了,据说是自杀。”

“真是悲哀。”

“而且就像你在电话里说的,很悲惨。他被杀【文】的同一天,我们约在马【人】佩斯见面,他要指出你的【书】丈夫给我看,当然他【屋】失约了,我猜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死了。不过我也不需要他的指认,因为我认得你们俩。不但如此,我还认出了地下室的地板,你们拍片的房间我是没找到,也许是那些上了锁的其中一间,也许拍完片后你们又重新装潢过了。”我耸耸肩,“这已经无关紧要了。瑟曼要干什么?他跳出窗户时有没有得到什么协助?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现在我正处于一个可以做些有用的事,并让别人报答我的优势。”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那简单,基本上我要的东西和阿诺德要的一样,每一个人要的不都差不多吗?”她的手放在离我只有几寸的桌面上,我伸出一根手指,碰碰她的手背。“唯一的一点不同是,我不想得到像他一样的下场。”

好长一段时间,她只是坐在那儿垂眼看着我们交触在桌上的手,然后她将手覆上来,定睛望着我,此时我可以看到她眼里那汪慑人的蓝。

“马修,”她试着叫我的名字,“不,我想我还是叫你斯卡德好了。”

“你喜欢就好。”

她站起身,我还以为她要走了,相反的她绕过桌子,挨紧了我的身子坐下,又把手覆在我手上。

“现在我们是在同一边了。”她说。

她擦了很多香水,闻起来像麝香,这倒不令我吃惊,我并不认为她闻起来会像一株松树。

“像那样实在不好说话。”她说,“你知道我的意思吗,斯卡德?”我不知道原来她有口音,语调带着轻微的欧洲腔。“我能讲什么呢?也许你在耍诈,戴了监听器好把我的话都录下来。”

“我没有戴监听器。”

“我又怎么知道呢?”她转向我,把手放在我的领结下方,顺着领带而下,将手塞进我西装外套里,然后仔细地摸衬衫前面。

“跟你说过了没有。”我说。

“是啊,你跟我说过,”她喃喃道,她的唇就在我的耳际,暖暖的呼吸拂过我的脸颊,手则游移而下,从我的大腿内侧向上厮磨。

“你把录像带带来了吗?”

“在银行的保险箱里。”

“真可惜,不然我们现在就可以上楼去放来看了。你看那盘带子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不知道。”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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