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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恶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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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为什么这样信心十足呢?”

“我有一门职业。木已成舟了。”

钥匙就放在“密室”里,放在盥洗室的搁架上的一只花瓶里。古罗夫推开立柜的一块假侧板,打开了铁门。保险柜里有个笔记本和两个厚厚实实的信封。其中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大叠美国钞票,密探把它取出来,翻了翻,仔细地看看信封口,看见它里面有一颗针。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抖在手巾上,包起来,藏进口袋中。

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待在客厅里,什么也没有看见。密探所找出的并且藏在口袋里的那颗针原来是注射器上的针头。另一个信封里有一包业余摄影爱好者尤里雅·戈尔斯特科娃的相片。在几张照片上,这个姑娘穿着一身袒胸露臂的衣服。古罗夫无意中看出,她的体型很美丽。厚厚的本子是这个姑娘的私人日记,最后一页日记是在1995年12月写的。古罗夫把钱和相片放回原处,拿起日记簿,向客厅走去。

“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纯洁无瑕的照片您可以索回,我把日记薄拿去,让我们告诉您丈夫,说我发现了保险柜钥匙。谎话是微不足道的,因为我在刹那间把它找到了。”

“您不把这些相片拿给别人看,省得闹出……”

“我不了解什么,我不把什么拿给别人看,”密探打断女人的话。“我工作这么多年了,一向当傻瓜。”

“多谢您,列夫·伊凡诺维奇。”

“这不算什么。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我们还要回报啦,”古罗夫微微一笑。

金融家和密探坐在办公室里,对那个秘密保险柜的钥匙被藏得多么“巧妙”这件事付诸一笑。有关相片的事儿,古罗夫默默无言,但是提到他拿走了女儿的日记。毫无疑问,密探决不会无意中说出,他已经发现注射器上的针头。

“这个问题与所谈的事无关,尤里·卡尔洛维奇。”古罗夫用掌心烘热一杯白兰地,可是没有喝。“请您告诉我,一个人为何要有第二个百万美元?”

“怎么样?”主人感到惊讶。“一百万美元是数量不大的一笔钱,还不够维持生活。”

“我指的不是那件事,问题是理论上的,比方说,为什么要有第二个十亿美元?那些您花不掉的钱有什么用处呢?您在干活儿,”密探指指摆在桌上的生意人的证券。“您一天工作十二个钟头,您挣那些您用不着的钱。为什么?”

“我老早就不需要这样的钱,”戈尔斯特科夫回答。“我所需要的是地位、权力,归根结底是自我肯定。我所企望的是向我自己和周围的人证明,我能够办成‘这件事’。大多数人对金钱的态度是光顾满足个人要求的态度。皮鞋、衣服、套间、别墅、快艇、女人,总而言之,是可以买到的一切。生意人渴望扩大自己的影响、权势。这种事情是没有止境的。亚历山大·马凯东斯基赢得了和平,拿破仑……”

“希特勒、斯大林,一目了然。”古罗夫推开酒杯,抽起烟来。“从全人类的观点出发,您是个不幸的病人。”

“有人以各种丑名称呼我,”生意人沉吟起来。“不幸的人吗?很有意思。迪奥耿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还感到幸福。我们如若高谈幸福,那就离题太远了。”

“不能囊括无边无际的天地。您极少地想达到地平线,您奔跑,您呕血,折磨您自己……”

“但要根除犯罪现象也只是幻想。”

“就像消除疾病那样,但是医生有本事,能够帮助具体的人,成为幸福的人。好吧,”古罗夫挥挥手。“您喜欢自己的女儿吗?”

“愚蠢的问题!”

“绝对不是!许多人对自己的儿女漠不关心,有些人简直很不喜欢自己的儿女。”

“我是个正常的人,我爱自己的女儿。”

“我们把有关您精神正常的问题抛到一边去,而女儿,即是说,您是喜欢的。所以一个人晓得,该往哪里大打出手。”

“您认为威胁是现实的吗?”

“我和您一样,尊敬的尤里·卡尔洛维奇。您为啥要向内务部副部长请示呢?或者是现实的威胁,或者是痴人的戏言,使您心绪不宁的愚笨的尝试。我不太熟悉您的情形,但是从各个方面来推测,要使您心灰意懒是很难的。”

“也许越来越简单嘛?有人打算抢走我女儿,并取得一笔赎金,是吗?即是指金钱。什么都死盯着钱。您却说为什么要第二个百万美元?”

“您的商业活动我搞不清楚,”古罗夫沉默片刻。“您的敌人就像小母狗身上的跳蚤那样多,真是算不清。多数敌人您简直不认识。最近几个月您开始搞什么业务,一项重大的设计?人家想把您撵出去或者强逼您作出某种决定吗?”

“一项重大的、新的决定吗?”戈尔斯特科夫把头发弄得蓬乱。“这种决定是没有的,而是有人经常企图要我站到这一边,或者站到那一边。”

“当然,”古罗夫低声模糊地说了句什么话。“您加入什么党呢?”

“加入过。当我被捕后,就给开除了,再也不加入什么党了,”戈尔斯特科夫哈哈大笑。

“十二月间您投票赞成谁呢?”

“赞成‘苹果’。这具有什么意义呢?”

“有人给过钱,现在您打算把钱交给谁?您打算六月间拥护谁呢?”

“他们自己都不能明确自己的立场。”

“即是说,是自由民主党人……”

“这么说,既不拥护共产党人,也不拥护比斯科维梯吗?您怎么,认为……”

“我不会开除人的,”古罗夫打断他的话。“选举总统是意义重大的事件。您是资本家代表,您有一些同盟者,即是说,您代表着不可轻视的势力。”

“您把这件事弄得太复杂,人家只是想偷走我女儿,夺去我的一部分财产。”

古罗夫以审视的目光端详交谈者,低声地问:

“您给我进行职业教育吗?”

“列夫·伊凡诺维奇,亲爱的,但愿不要如此!”戈尔斯特科夫画了个十字。“我打听了您的情况,我知道,您是自己这一行的教授。所以我不向伊里亚·谢尔盖耶维奇,而向尼古拉请示,因为我希望,研究我这个案子的正是您——密探古罗夫。”

“谢谢,真见鬼,您向我提供了不可估计的帮助。”

“列夫·伊凡诺维奇,我们转而采用‘你’这个人称说话吧。”

“你随便称呼吧,只是不要把我塞进炉子里去。尽管我没有责任,但是我可以说明,为什么我不纯粹倾向于刑事案件的调查,而是倾向于政治方面。如果某个刑法权威决定夺走你的一部分财产,那么只有他知道这种情况。执行任务的人接受了一项任务,偷走一个人并按地址送出去。是谁抱有什么目的才会给你写信呢?如果这是一种策略,那么掌握情况的人士就更广泛,向你警告的原因就更多。为什么用手而不用袖珍计算机写信呢?而是因为,如果您赢了,书信的作者就会声明自己的事,并且说:‘尊敬的尤里·卡尔洛维奇,我总是您的拥护者,对于您女儿,我曾经向您提出警告。’”

“真见鬼,我脑子里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唔,你是个聪明人,毋须争论。你喝酒吧,列夫·伊万诺维奇,你痛快地干一杯吧?”

“你在工作的时候喝酒吗?”

“偶尔也喝酒。”

“你撒谎,偶尔喝酒;当你架设桥梁的时候,当你采取决策的时候,你绝对没有时间喝酒的。否则你只会有一条替换的裤子和痔疮而已。”

“你生来就有这样聪明吗?”

“我锻炼过二十五年。就是这些,到此结束了!”古罗夫喝完了白兰地酒。“我需要现钱,暂时需要五万左右。这类案子一个人干不了。需要一些人、交通工具以及技术。总之,这与你无干。”

“也许,需要的更多?”戈尔斯特科夫拉出桌子的抽屉,把五叠美钞放在古罗夫面前。

密探把它塞进几个口袋里,问道:

“你在什么时候和你女儿最后一次谈话呀?”

“今天。我们每天打交道。”

“她在哪里呢?”

“在巴黎。”戈尔斯特科夫说出了旅馆的名称。

“我需要两个人的法国签证和两张票。明天傍晚以前我把证件转交给你。”

“巴尔金不能干嘛?”

“在加强自己营业所的警卫工作方面你正式向我求援了。我明天下午走一趟,顺带看一下这个问题的实际情形怎样。咱们走吧,我向你夫人行礼告别。”

第二章

第二天克里亚奇科听了朋友的叙述并且说:

“你有积极探寻冒险事的惊人的能力。无论谁站在这个案子的幕后,我们很快就会碰到反间谍机关的同事们,还会碰上科尔夏诺夫的小伙子们。总统竞选运动的款子是有着落的,但是你十分清楚地知道,在上层,和任何地方不同,人们都热诚地关心,以免有人闯进了他们的垄岗””

“我们现在在担负掩护部队的角色,”古罗夫不很自信地回答。“我们要检查一下商业机构的警卫系统。”

“列夫,你是个聪明人,其他人只是路人而已。一当他们向将军报告……”

“斯坦尼斯拉夫,你想,总统的警卫处里有多少案子?那里的情况日益白热化。他们需要我们侦探的娱乐活动吗?”

“我昨天打听过有关我们的顾主的情况,”克里亚奇科打开了摆在桌上的公文夹。“他有多少钱,当然,谁也说不出来。税务检查机构拒绝与外界谈话,目前需要的是正式咨询。不过他的进款对我们毫无用处,而且眼下只有有关俄国部分的资料。我很顺利地打听到,他和欧洲的三家最大的公司、美洲的一家最大的公司打交道。而当他们也打听到,我们在一块忙来忙去的时候,他就是个显要的人物了……”斯坦尼斯拉夫叹一口气,合上公文夹,挥挥手。“真所谓钱迷心窍?有啥用呢?”

“你知道私人侦探代理处吗?”古罗夫问道。“更正确地说,你认不认识我们那些在私人事务所有一席位的同事?”

“认识某些人,可以进一步弄清楚情况。”

“你得弄清楚,碰碰头,明天要派两个人到巴黎去。你要找两个合适的伙伴,带上他们的护照,自然是出国护照,然后把他们拖到这里来。”

“到巴黎去吗?明天吗?”克里亚奇科搔搔后脑勺。“我的护照是现成的。”

“我替你高兴,但是你暂时留在莫斯科。希望有个小伙子除开俄语以外还能用某种语言表达思想。”

“用拉丁语怎么样?如果他会用拉丁语乱说几句,也不错嘛?”克里亚奇科很想亲眼看见巴黎市,所以民警机关的侦察员还在继续胡说乱道:“每个正常的侦察员都会灵活地掌握希腊语。”

“必须掌握,”古罗夫微微一笑。“你和某个侦察处谈妥吧,我们要租用他们的汽车,按照他们的限价支付现钱。今天我们只需要两个人,明天你就去着手征集一队人——六至八人。”

“为什么征集外面的人呢?这里一些挺好的小伙子们最后一次和我们在马戏团里搞过工作。”

“不,斯坦尼斯拉夫,他们是正在外边行动的侦探,我们时常帮助他们,他们都很感激,”古罗夫反驳。“昨天给了我们一些人,明天是决不会给的。我们需要一些今天有空闲的旧同事。我们要给伙伴们保存他们领到的钱,如果他们的工作很顺利,我们就向他们发放奖金。你的任务是复杂的。斯坦尼斯拉夫,你试试看,暂时变成一个严肃的人。”

“我不能,”克里亚奇科两手一摊。“过分严肃的人往往会精神变态。”他提醒古罗夫,说在参与最后一次战役时,一位朋友神经失常了,他们叫密探在那安装有滴瓶的病床上留医两昼夜,时常喂药给他吃。

“你必须使那不能兼有的东西兼而有之,”古罗夫力图不露出微笑。“必须找到几个你本人熟识的密探,我们一定要得到保证:不泄漏情报。既然你熟识某人,即是说,他是已不年轻的,因循守旧的侦察员。而且他应当会穿时髦的衣服,觉得自己在高价餐馆和夜总会不受拘束。”

斯坦尼斯拉夫沉思起来,不再狡黠地微笑,甚至变得更加忧郁起来。

“电影院的这种情景是可取的,我并没有向你提出这种要求,而霍塔贝奇老头子倒是一个很有用的人。六十岁的侦探,他是一名侦探,所以他的衣服是和他的职业相称的,从外表一望就知道他是个侦探。目前他用来表达思想的只是整个俄国都能听懂的两种语言。”

“只有你能够胜任这样的一项派定的工作,我经过刻苦努力也学不会这种本事。所以你不要飞到巴黎去,暂时在家里工作吧。”

“喏,你甭践踏自己吧,只要愿意,你就自己去招募一批人吧。”

“有可能,但是比你更糟哩。我不够纯朴,有许多傲气。所以人们都不太记得我,我的姓或是没有人知道,或是像句骂人的话。据某人说,你,‘古罗夫’一躺到地上,就会有许多臆想在头脑中浮现出来……”

“的确会想象一番,但是我们是养成了这种习惯的人。”斯坦尼斯拉夫的眼睛里又闪现出任性的神态。“老是不协调,主任。我能够找到用得着的小伙子,我光用鼻子也掀得起柏油马路,不过我准能办到。可是下一着棋呢?你有你自己的想法,而我好像是小伙子们的领头。他们要在高价酒楼狼吞虎咽地吃些大螯虾,并靠强烈的劳动来挣得美元,而我被你的饺子卡住了喉咙,只能把用纸币支付的工资送给自己的贤妻吗?这样的地位是以正义为口实的吗?”

“你还没有迈出一步,就乱开口了……”

“我不存在了!我已经消失,蒸发了!”克里亚契科拿起自己的茄克,但当电话铃一响,他就一个劲儿向门边冲去。

古罗夫用手势制止朋友,取下了听筒。

“莫斯科吗?”一个女人似的悦耳的声音说话了,“维也纳找古罗夫先生。”

“喂,是古罗夫。”

“你好,你不要大喊大叫,我又不是从阿尔巴特①给你打电话,听得很清楚,耶兰丘克。你是找我吗?”

① 阿尔巴特是莫斯科一条热闹的大街的名称。

“你好,尤里·彼得罗维奇,家里人都好吗?”

“谢谢,列夫·伊凡诺维奇,一切都正常。皮埃尔问候你。”

尤里·彼得罗维奇·耶兰丘克从前在对外侦察机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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