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可以借给我吗-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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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了。”

“医生，你告诉我，牧岩现在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依芊焦急地问医生。

“这还不太清楚，肋骨断了几根是其次，关键是有一根插到心脏，导致大出血，最坏的可能就是要更换心脏，因为心脏受损十分严重。”医生摇摇头叹息地说。

依芊虚弱地站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刚抽了很多血头晕目眩还是因为听到牧岩生命垂危的消息而六神无主，她几乎是扶着墙走到门外的。

“医生有没有说牧岩现在怎么样？”林天信开始愿意和依芊说话了，这时王丽艳已经不知所踪。依芊抬起头来看看林天信，一夜之间，不！就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面前的这位神圣不可侵的长者变成可怜无依的老者。皱纹在一夜之间爬满他的额头，脸上除了无奈、屈辱还有更多的是哀求，似乎现在谁能救他唯一的儿子要他马上去死都可以了。

依芊无言以对，是的，没有她的出现，说不定面前这个老人还有两个儿子，可以安享天年。现在，却要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指望她的血能救活唯一的儿子，指望从她口里能说出牧岩没事的消息。

依芊的泪止不住地滑落，她对林天信说：“我会让他活下来的，如果需要，我会赔给你的。”

林天信听到这话，知道依芊这根稻草根本没办法救牧岩，完全崩溃：“我不要你！你把我儿子还给我！你要赔我什么？把他的心脏赔给我吗？”

“女人都是祸水！全是！都是！”林天信不再强撑着要守住身份和尊严了，他如果没有儿子可以继承的话，他还有什么可守的？

“你给我滚！”林天信快疯了似地赶走依芊，依芊输给牧岩的那点血如果救不了牧岩就不再值得他低声下气了。

依芊不知道怎么走出医院的门口，完全失去力气的她似乎不再对医院反胃和感到不舒服了。

靠着医院转角的墙静静地站着，默默地落泪。

过了好一会儿，依芊才发现在墙角里还有一个人蹲在那里，依芊本来是不想管的准备离开，却发现是立岩，一个刚才在重症室门口说要输血给哥哥的人。

立岩哭得很伤心，还时不时地用头去撞墙，要不是依芊刚才伤心欲绝，是不会过这么久才发现的。

“对不起，如果没有我，你哥哥不会这样。”依芊蹲在立岩身边。

“他不是我哥哥，我没有哥哥，没有爸爸，没有亲人了……”立岩连头也不抬地捂在双膝里说着。

“一定要有血缘关系才是亲人吗？”依芊干脆坐到立岩的身边，这个因为自己迷失方向的孩子，依芊真的不能不管，“我也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的爸爸，但是我们是一家人，我很爱他们。”

“你骗人！”立岩愿意抬起头来了。

“我为什么要骗你？”依芊转过头看着立岩，这个二十出头却因母亲的骄纵还稚气未脱的大孩子，今天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依芊的心内疚极了，因为自己，因为和牧岩的相识，有那么多的人脱离了自己的生活轨道，小贝受到了前所有未的惊吓，林天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而面前这个孩子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

“家人是因为爱在一起的，不是因为血缘在一起的，如果没有爱，就是亲生的又如何？如果你爱他们，就算不有血缘关系又如何？”依芊说出自己的感受。

“可是我救不了哥哥，爸爸不会再要我了……”立岩哭着说。

“你爱他们吗？”依芊反问。

立岩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用你的爱尽力去做，你的血帮不了哥哥，可是你可以照顾哥哥，你爸爸现在可能生你的气，生你妈妈的气，但是你可以用爱告诉他他可以依靠你。”依芊说完用手摸了摸立岩的头。

依芊站了起来，也许自己没办法把心给牧岩，因为还有家人，有小贝，但自己也要尽力让牧岩活下来。

立岩也站起来了，用力地抱住了依芊：“姐姐，让我抱一下下，我需要勇气。”

依芊用手拍了拍立岩的背：“要像个男子汉哦。”

立岩没去找妈妈，而是听从依芊的话进了医院。依芊知道自己现在再进去无济于事，便先回家，明天小贝还要上学，还要帮罗娅耐去医院拿药，自己还要上班……依芊咬紧牙往家走。

无人可说话的她，在电脑里写下这些字——

当人背负着太多的责任而活着的时候，你就没办法任意地决定自己的生命。有些悲哀，我居然没办法把心给你。牧岩你一定要努力活下来，不然我的生命从此没有意义。

☆、　第四十八章把心给你（下）

第二天，依芊没上课，一大早就请了假到医院看牧岩。牧岩在重症监护室，没人能进。林天信因为打击过大体力不支，在一间高级病房内休息。坐在门口长椅上的是立岩。

“现在情况怎么样？”依芊看到立岩张口就问，似乎这个家里除了牧岩只有立岩让她感觉很亲切。

“哥哥的情况很糟，爸爸从北京请来的医生过两个小时就到了，具体情况要等医生会诊完才知道。估计要换心脏的可能性很大。但一时间上哪去找心脏呢？哥哥的心一点点在衰竭。”立岩难过地说。现在，愿意跟他说话的也只有依芊了。

虽然昨天已经听到医生说过了，但再听一遍时依芊仍然感到眼前一黑，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依芊都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个梦，醒来就能听到牧岩安然无恙的消息。

“不会有事的，不是请了北京的医生了吗？牧岩不会有事的。”依芊像是安慰自己，也像是安慰立岩。

“爸爸……”立岩看到这么难过的依芊，就试图转移话题“我昨天进来求爸爸了。”

依芊恍了一下神，才回忆起昨天跟立岩说过的话，“怎么样？爸爸还是爸爸吧？”依芊顺着立岩的话回了一句，这时她的心里一直在担心着牧岩。

“嗯。”立岩低下了头。

也许是立岩难过的情绪太明显，所以暂时把依芊拉了回来，依芊同情地看着立岩：“没关系的，你爸爸也是受了太多的打击，给他一点时间。”说完依芊又像安慰孩子一样摸了摸立岩的头。

“爸爸说如果要当他的儿子就不能要我妈妈，虽然我妈妈做了错事，但她毕竟是我妈妈啊。”立岩的手紧紧地攥成一团，鱼与熊掌的难题让他在为哥哥担心的同时又多受了一份煎熬。

“啊。”依芊看着立岩，听到这个要求她也不知道怎么劝慰立岩了，原来人生有很多解不开的题，手心手背都是肉，应该如何取舍，这是依芊也想不到的答案。

“会好的，如果你哥哥好了的话，你爸爸不再那么生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依芊只能用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话来安慰立岩。

立岩又一次抱住了依芊，像一个孩子抱住妈妈一样：“可是哥哥他……”话还没说完又一是阵哽咽。

依芊轻轻拍着抽咽着的立岩，两个人像是被抛到了无人的荒岛，除了互相取暖别无他法。

“咳咳”林天信站到了他们的身后，依芊和立岩吓得松回了手，彼此坐得远远的。不知道的人还为是偷情的人被人抓了个现行。

“你们在干什么？牧岩还在里面躺着！”林天信愤怒地说。

“爸爸，你误会了。”立岩想解释，却被林天信那快着火的目光给堵了回去。

依芊低着头站起来：“立岩和你都需要彼此的支持，请别把彼此推开，这样牧岩会更难过的。”说完依芊鞠了个躬就走了，经过林天信的时候，依芊回过头向立岩努力地挤出微笑。

放学时间到了，依芊到学校接小贝，等了很久却没等到小贝出来，依芊吓了一跳，以为小贝又出什么事情了，结果过一会儿手机响了，是老师打来的，请依芊进学校。

原来小贝下课的时候打了一个小朋友，老师批评他他却不认错。幸好那个小朋友没什么大事，依芊向老师和那个小朋友的家长赔了不是，生气地带着小贝回到家。

依芊压住自己的怒火，努力用平缓的语调地问小贝：“告诉妈妈，为什么打那个小朋友？”

“他讨厌！”小贝冒出了一句让依芊想不明白的话。

“你说那个小朋友讨厌吗？”依芊继续问：“那他为什么讨厌呢？能不能告诉妈妈。”依芊尝试跟小贝讲道理。

“谁都讨厌！”小贝的话又让依芊冒火了。

“那你是无缘无故打人家了？”依芊厉声地问。

“是！”小贝大声地回答。

“小贝，妈妈不相信你会这么做，你告诉妈妈为什么可不可以？”依芊试图给小贝一个机会。

“我就是想打人。”小贝的话让依芊彻底火了。她拿出细竹棒，把小贝拉到厕所，让小贝脱下裤子，小贝没反抗就把裤子脱了，依芊对着小贝的大腿边抽边掉眼泪：“刘昊泽！你怎么会打其他小朋友呢？妈妈说过用武力解决事情是最低等的办法。”依芊抽得手都要脱臼了，小贝只是哭，却不肯回答。

“小贝，你到底要妈妈怎么样？妈妈知道你昨天受了惊吓，可是叔叔现在生命垂危，你就不能乖一点吗？”依芊感到从胸到肩一大片酸痛得不行，虽然很多下是打到墙上，但是小贝的腿上也是很多道红了，依芊正在用自己说的最低等的办法处罚小贝。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她抓住小贝：“你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再不说，妈妈就不要你了！”这句话一出依芊就后悔了。

“你本来就不要我了！”小贝哭着回答。

“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依芊的心里一酸，想抱小贝，小贝却躲开了。

“你不要我就算了，我还有爸爸和爷爷奶奶。”小贝的话让依芊的心碎了。

“小贝，妈妈没有不要你，真的。刚才打你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情。”依芊解释着。

“你就是不要我了！”小贝坚持着。

“刘昊泽！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依芊也快崩溃了。

小贝光着屁股，拖着裤子就跑到客厅给刘松恒打电话，边打边哭：“爸爸，你说的是真的，妈妈不要我了，我不要住在这里了，你快来接我……呜……”

一听到小贝这样说，依芊疯了似地冲出来：“小贝，你爸爸说我不要你了是吗？”

“你快说！是不是你爸爸说的？”依芊这时的举动更是把小贝吓坏了，他拼命地躲：“我不要你这个坏妈妈，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你确定要跟爸爸在一起是吗？”依芊哭着问：“妈妈从你那么一点点大把你带到现在这么大，妈妈放弃……”依芊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知道说再多小贝也听不懂。

就这样，依芊看着哭哭啼啼的小贝缩在电话机边上黙黙地流着泪。

很快门铃响了，刘松恒冲进来抱起小贝，对着依芊大喊：“你还算是个妈吗？把小贝打成这样子？”

小贝搂着刘松恒的脖子大哭。

依芊仿佛在做什么决定似地问：“小贝，你真的不要妈妈了是吗？”这时依芊胸口里的心已经像一个导火索燃到尽头的炸弹，小贝的一个回答就可能造成山崩地裂。

小贝没作声，依芊流着泪，从包里拿出钥匙，递给刘松恒：“小贝以后就你带吧，这个家我也不住了，你看着办就行了。”

说完依芊就往门外走，刘松恒没想到依芊会这样，有点愣住。

依芊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远远传来小贝的声音：“妈妈……你还是，你回到以前我就要你……”

可是这时小贝的话已经影响不了依芊的决定了，小贝的声音完全没有传到依芊的大脑里。依芊默默地走着。

走到娘家，依芊把脸上的泪痕擦干，把自己的存折拿给罗娅耐：“妈，我老是丢三落四的，这存折放你这吧，你帮我管着。还有密码也写在上面了。”

“你这孩子，都当妈多久了，还这样。”罗娅耐也没起疑，接过存折锁到抽屉里。

“妈，有空就和爸出去走走，我要带孩子，没办法经常过来看你。”依芊继续说。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没指望你什么，老了还是要靠老伴才行。你就忙你的吧。”罗娅耐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依芊的脸色不太对：“依芊啊，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啊？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啦，也就最近比较忙，睡不太好。”依芊赶紧走到房间假装拿东西，不敢再让罗娅耐看到正面。

“妈，你最近睡得好一点了没有？”依芊背对着罗娅耐问。

“这毛病就是时好时坏，刚睡两天好觉，昨天又睡不好了……”罗娅耐一提起自己的病就一堆的牢骚。

“什么事情都看开一点就好了啦，妈。”依芊又叫了一声。

“知道了，你今天怎么嘴这么甜啊？一直叫我。”罗娅耐奇怪地绕到依芊的身边，看着依芊。

“人家不叫你你又说不关心你，多叫你一声你又嫌烦了是吧？”依芊怕再呆下去会让罗娅耐看出异样，便说：“妈，我要走了，还要上班呢。”

“哦，对啊，小贝呢？现在才两点，小贝不会这么早就上学去了吧？”罗娅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哦，今天去他爷爷奶奶家吃饭了，我学校有课来不及接让他爸爸接去了。”依芊说着谎，心里一阵抽痛，今天中午都来不及给小贝炒菜，就让他饿着肚子，真的是个坏妈妈。

“你呀，如果真的太忙，就来我这里吃，我又不是不让你们来。”罗娅耐终归还是心疼依芊的。

“好啦，妈，我先走了。”依芊跟李义明也告别了一下才走。

出了妈妈家的门，依芊一直在想：要怎么死心脏才能好好的，才能把心脏给牧岩。依芊拿出手机，给牧岩的手机发短信：我要把心还给你。

想了想，依芊又给梦涵发了短信：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请把我的心脏给林牧岩，一定要做到。然后依芊就关了手机，她知道梦涵看到后肯定会阻止她的。而现在，她都还在矛盾中。

依芊想自杀，但一想到小贝，想到罗娅耐，依芊还是没勇气主动去死。每每过马路，依芊都走得很慢，心里都在祈祷有一辆车能撞到自己。天啊，可以有一辆车把我撞死吗？我真的想把欠牧岩的还给他，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做，如果我在家里自杀，妈妈爸爸会伤心的，小贝会以为我真的不要他了。依芊在心里呐喊着。

这时真的有一辆车歪歪扭扭地像个醉汉似的冲过来。依芊闭上了眼睛，没再往前走。

☆、第四十九章　恍然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