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壳中少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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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王八蛋!去死!”
她下意识怒吼着。当气动车离去,她贴在车窗上目光追寻车子离开,接着车窗只映着她的影像。
“人渣,你这个人渣!去死吧,人渣!”
她不断咒骂人已经在别处的男于——FOOLISH(笨蛋)、TRASH(垃圾),像在唱歌似的。刺鼻的空气呛得她流出眼泪,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手则拼命想把车门打开。男子的热情还残留在她体内。
——FOOLISH(笨蛋)、TRASH(垃圾)、ASH(灰烬)、CASH(现金)
这些押韵的词藻在她脑里不断盘旋。这就是自已,一瞬间她想找寻抱持这种想法的自已。但只看到自己映在车窗上的悲哀模样。这时候她的手还是继续扳动把手。
——JOSH(臭掉的蛋)、FISH(死鱼)、HASH(杂碎)、GASH(王八蛋)
绝望的波涛突然不断袭击她,让原本跟外界一直隔着薄膜的自己露出脸。
“我不要,救命哪”
剎那间车内的气压下降,还发出”铿”的声音。看来是某个地方着火了。
——FLASH(闪光)。
她受到的痛苦只有一瞬间。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卷来的爆炸压力袭击只让她看到一片白光。
“我不想死,”
那是少女在这世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秒钟她的肉体被炸裂的驾驶座椅背跟后座夹住,并随着熊熊的烈火化成一团火球。
“您头痛吗?榭尔先生?”
坐在气动车驾驶座的男子询问瘫坐在副驾驶座的男子。
“是压力的关系。”
男子——榭尔一面回答,一面把刚刚贴着额头的手伸进怀里。他从西装暗袋拿出苏格兰威士忌酒瓶,跟装了药剂的瓶子。他先暍了一口威士忌,然后拿两颗药塞进嘴里。接着像吞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似地把威士忌大口吞下去。
“是多幸剂吗?”
司机小声问道。谢尔点点头并深深地叹了一口氯.这时他睑上的变色墨镜闪着类似铅灰色的深蓝。
“我脑部在小时候曾接受A10手术。”
谢尔说道。
“只要”感受到一定的压力,脑部就会自动产生幸福感”。这是社会福利局针对贫民区所实施的防范犯罪政策之一,但是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发现手术有缺陷而被迫中止。”
榭尔看着开车的司机.司机彷佛有在仔细聆听般地点头回应。
“那乒术有可能对脑部产生障碍,小时候当我朋友感受到压力的那一刻.眼睛就会看不见。那是因为掌管脑部视觉的部分遭到感受幸福的化学物质破坏。至于我则是产生重度的记忆障碍这时候就必须用多幸剂来代替。它完全没有缺点。只要服下它就不会感受到压力.也没有副作用。不是吗?”
“最起码你知道不幸的使用之道。所以才雇用我。”
驾驶的男子说道。他说这句话绝不是在安慰榭尔,因为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他平坦光滑的白色皮肤跟硕壮的体格及不相符,往上推剪的短发.发色几乎是白的。谢尔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像是一把左轮手枪。
“一点也没错,鲍伊德。因此我才得以克服”这项仪式”,进而.步步登上这马什克市荣耀的阶梯。”
谢尔笑了,他封邻座的男子有种单纯的信赖感.那比任何蔡都来得有效.他从后视镜确认自己跟邻座男子的脸.相照之下,自己是浅黑色的皮肤跟黑色的长发.一想到自己履用这么专业的男人,还让他替自己板车。不仅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也使他更确信自己往后的人生计
“每当我跨越一级阶梯就会增加一颗美丽的蓝钻。”
怀抱不断涌出的幸福感.谢尔对戒指闪耀的光芒看得出神。
“有件事让我很在意。”
鲍伊德打断了榭尔的幸福感,榭尔耸了一下肩说:
“什么事?”
“我在刚刚的公刚看到一辆奇怪的车。”
“奇怪的车?”
“今天七点在巨蛋有棒球赛。公园里竟然会出现附有轮胎的车子,未免太奇怪了。”
“轮眙跟棒球赛有什么关系,鲍伊德?”
“这公园为了防止噪音.因此无法接收现场转播的电波.住他们最大娱乐开始的时候竞躲在船坞后面,你觉得会是在做什么?”
榭尔一面露出微徽的笑意,一面摇头。
“管他做什么.反正关于我今天做的事情都没有留下任问证据.甚至没有一丝记忆。况且就算有什么麻烦,还有你会帮我处理呢!鲍伊德,”麻烦”不正是你的工作内容吗?”
4
少女在自己的肉体被火焰团团包住以前,就因为爆炸的冲击而失去意识。
也使得她好个容易免于吸入浓烟,让呼吸器的细胞受到重度烧伤——也就是受到致命的伤害。但就算是如此,少女在意识蒙眬的时候也曾突然清醒,导致口内的细胞被烧伤,因此只好靠气管插管的技术让肺部以一定的频率自动呼吸。而终于保作一条命。
这时候突然有声音飞进少女蒙眬的意识里。
“她还活着呢,博士!她——露恩·芭洛特还活着!”
那是打从心底感到开心的声音,还有,听起来非常悠哉的语气。
“由于先用防护泡将她全身包住,所以她不会有事,乌夫库克。不过她的状况还是很惨。整个人都焦黑了。这样她的皮肤已经没救了,搞不好连味觉跟嗅觉部失灵了。”
“真可怜。或许她会怨我们为什么要救她呢?博士?”
“人类——尤其是女性,一量自己的价值造成损害。就会放弃求生意志或变成怨天尤人又不讲理的生物。不过,这时候就要用合理的想法跟她谈。”
“不晓得她是否会选择Scramble…09呢?或者是放弃求生——”
“只希望她不要选择后者啦,”
这时候在没有任何感觉的世界里,少女——芭洛特看到奇妙的景象。
那个叫博士的是一名又瘦又高的男子,他有着斑驳的头发,脸上戴着电子眼镜。红棕色短外套的下方,是缝满各种色彩鲜艳布料的白衣,腰际跟胸前则挂着针筒及携带型显微镜等物品。彷佛走精神陶醉路线的乐团歌手,做了强调”我是医生”的打扮.然后——
更奇特的是,那男人的肩上正站了一只”金色的老鼠”。
“她或许会成为我们的新伙伴,要好好照顾人家。”
听到金色老鼠这么说,博士耸耸肩说:
“我只觉得她不过是一具新鲜的尸体。”
金色的老鼠完全没把博士的话听进去,只是看着芭洛特。
它湿润的红色眼睛带有中年男子酷酷的感觉,身上还穿着小小的吊带裤,彷佛想撑住它凸起的腹部,看起来很好笑。
老鼠留了像针般绷紧的金色胡子,而一本正经的脸庞却流露出过去从未出现的温柔表情。
突然间他们俩的眼神交接,老鼠金色的脸明显露出动摇的神色。
“她恢复意识了,还看了我一眼哩!”
“我帮她注射了大量的吗啡,而且照她这身严重的烧烫伤来看,应该还无法正常思考吧!况且你不是要当她的搭档?是否已经做好跟她见面的心理准备呢?”
“总而言之,女性都讨厌老鼠”
金色的老鼠轻轻点点头,而博士则安慰似地抚摸它的背。
芭洛特稍微挪动身子想看看他们——基本上她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只有身体摇晃而已。意识模糊的她知道自己被收容在庞大的容器里,那是个呈蛋状的移动式巢中治疗舱——当她全身包裹着防护泡。浸在那充满溶液的内部,竟然有种安心的感觉。全身焦黑,连一根指头都无法动的芭洛特,以两手抱膝的姿势漂浮在那厚实的蛋状物里。
(那个蛋壳里面——)
那句话随着跟过去截然不同的心境,突然穿过笆洛特的脑海——
但是当她一闭上眼睛,就又再次打盹昏睡了。
芭洛特就像这样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老鼠跟博士则开始奇妙的对话。
“记忆障碍?”
老鼠语气讶异地问,博士则是这么回答。这时候芭洛特稍稍睁开眼皮,从溶液里看着博士发色严重斑驳的后脑勺。
“根据我的推测,你应该早就察觉到那家伙的压力与快乐了。那家伙之前进行的脑部手术——应该是A10手术的后遗症吧。只要一感受到压力,会有部分大脑选择性地发生崩溃的状况,这就算是记忆自杀哟,而那也正是榭尔那家伙所犯恶行的秘密。”
“记忆自杀”
“导火线应该是跟少女被杀害有着密切的关系。每当那家伙杀害少女,应该就会忘记是自己下的手吧。但是当他找到类似的少女,一定会再下手的,这算是一种仪式。该怎么说呢?这跟过去东洋某宗教里不承认末亡人存在的道理是一样的。”
“什么?”
“丈夫去世的话就必须用火葬让他们一起死,过去好像也曾发生过把汽油浇在不想死的女性身上,然后直接把她烧死的情形。我觉得这跟现在的他很像。”
被安置在后座的芭洛特看到博上似乎是在开车,然后在他肩上的老鼠则“这样啊”地回应。
“这么说我嗅到那男人的”自杀愿望”,就是他的记忆自杀啊?而他带那少女一起陪葬——竟然是用来缓和压力的部分仪式啰,博士?”
“那么想的话就很合乎逻辑。毕竟没有直接对榭尔进行精神分析,所以无法详细了解。只是”知道自己会失去接下来的记忆”这种事,可见他压力一定很大。毕竟自己有部分精神将消失,就算会有硬拉某人一起陪葬的冲动,或许也不足为奇。搞不好对那家伙来说,让自己的记忆跟少女一起消失”是一种浪漫呢!”
(那男人也会死)
大吃一惊的芭洛特的意识里。认清那件事是确实无误的。我用来隐身的蛋壳(榭尔),虽说只是暂时,但他终究是赋予像自己这种出身贫民区的雏妓一个身份的男人。而这个可能爬上这城市最顶端的男人,怎么会用这么不起眼的死法?此时她心中小小的悲哀突然转变成陶醉的情绪.她心想,”我们一起死吧”。那感觉有点类似同情。
要是同情别人就能拯救自己,现在正是时候。
“用浪漫来当借口,根本就不正常。”
老鼠这句话剎时打断了芭洛特的心思。
“死亡是孤独的。不能用别人的死来提升自己死亡的价值,也不能拿来当做自己人生的慰藉。”
芭洛特无意识地摘下贴在脸上的氧气罩。
她想对老鼠说话,可是连一根指头部动不了。
而混浊的意识里夹杂了对那只老鼠的愤怒与感谢。
“是没错啦!毕竟那家伙的浪漫可是个花费不少的烂摊子,维修费就让乌夫库克跟那女孩两个人分摊吧!”
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博士这么说道。
后来芭洛特的意识好几次浮出现实世界又一下子陷入沉睡。失去意识时虽然让她感到极度不安,但当下又会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安心感拯救了她,那就是老鼠跟博上的声音。她明白死亡确实远离了白己,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接近的现实,让她不得下活下去。
(妳要做出选择——)
梦里有人这么说。但不是用命令的语气,反而比较像是询问。
(决定踏上那条路的选择——是为了生存而傲的选择,因此选择权在妳手上。)
芭洛特梦见自己飘浮在黑暗中,然后另一个自己慢慢地从上面降下来。另一个自己边问:
(做选择——或者死了还比较好呢?)
边跟飘浮在黑暗的自己重迭交错。
这让她想起过去常常在街头的霓虹灯所感受到的噪音。
死了还比较好——这是一句让内心轻松的咒语。如今这句话不断逼近自己,而且噪音的背后是悲哀连连的人生。希望妳跟我一起死——火葬的时候一起当烧焦的傀儡,那是他最后的要求,而自己也照做了。但是,
(为什么是我呢——?)
那个问题在交错的意识里像一颗小泡沫往上飘。
结果没有答案。为什么是自己——当你领悟到人生是没有答案的,剩下的就是死亡而已。没错,那就是选择。究竟要不要活下去?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如此卑微的自己还活着呢?而且这个选择——只有二选一。
那是从未得到无条件的爱的人,总有一天必须面临的最后抉择。
(我真的可以活下去吗?)
总觉得不会有人告诉我YES,那正是没尝过无条件的爱的人具备的缺陷,要顺从那个缺陷吗?或是——为了寻找YES这个答案而活下去呢?为了寻找——”为什么是自己”那个答案。
芭洛特的心思整个扩散,分解之后便往下沉,不久又封闭在之前的蛋壳里。而过去一直小心守护的某样事物则慢慢从内心的残骸浮了上来。
(我不想死——)
当封闭在蛋壳里,直到最后一刻都没被残杀的心灵微弱地如此低喃——
那成了芭洛特的选择。
5
——一JOSH(臭掉的蛋)、CRASH(破坏)
芭洛特突然发现这些押韵的名诃不断在她脑里盘旋。
——DISH(盘子)、WASH(清洗)、BRUSH(刷洗)、MASH(捣碎)
觉醒就在一瞬间,在那之前的梦游状态仿佛是假的。
——GOSH(伤脑筋)
在一片奇妙的祥和中,芭洛特睁开眼睛。
紫外线杀菌灯在天花板某个角落发出滋卡滋卡的声音。反射镜就固定住她头上,还有支臂状物从床铺延伸出来,简直就像僩手术台。
。
她感到背后有东西在动,那是为了防止床垫偏离,因此上面的衬垫正慢慢左右扭动。当芭洛特想要起身的时候,床就自动往上推,把她的上半身撑住,同时床的下半部慢慢降下,变成让腿部可以弯曲的形状。
整张床慢慢变成安乐椅,彷佛像个摇篮。
她把视线从天花板栘到室内,如宴会厅一般大的房间里挤满了仪器。其中一个还配合芭洛特的心跳波动,所有的线路与管线都伸向床铺,还有几条就黏在她手臂跟头上。那些仪器好像都是为了芭洛特而启动,听着仪器发出稳定又像摇篮曲的节拍,她动着眼睛眺望室内。
这里没有窗户,所有墙壁与地板都贴上杀菌用磁砖。
干燥的空气让人有着和缓的疯狂感觉。
然后她突然明白——自己还活着这件事。
她轻轻抚摸自己的身体,做出确认自己生存的动作。
发现自己并没有赤裸着身体,穿着绝缘体素材制造的薄病患服,从衣服伸出来的手脚并没有任何斑点,而是摸起来舒服又滑嫩的肌肤。
至于头发仿佛刚长出来似地清爽,平齐的头发长度约在肩膀以上,整体看起来比过去短了下少。
她伸出左手,从手肘到手腕用右手慢慢抚摸。
这宛如白煮蛋蛋白的皮肤似乎有感到些微的刺激。
(是电?)
除此之外没打其它说法,微弱的电流正在她皮肤表面流窜。
而且那还是由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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