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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往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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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船走的。现在,曾经和江水联系在一起的烟囱和汽笛,被放到火车上和陆地联系起来了,既熟悉又不熟悉的情景,朦胧的象征,令人兴奋。
烟囱和汽笛在我生活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在心中的印象是具有美学意义的。儿童时代画画,涉及辽阔的画面,常常爱画上火车或轮船,并且要有烟囱和烟。1972年冬季,北方农村冬闲时节,我离开插队的雁北农村,南下到太原、平遥一带游历并访问朋友,尔后又到河北白洋淀农村小住。在从保定登上去北京的火车后,挤坐在车厢的地下闲而无事,正好遐思。构想诗句便是一种遐思游戏。在火车的“咣当咣当”的晃动中,凑成一首“七律”。诗的头两句是:“喷云吐雾三千里,几处留踪几处家。”末尾两句是:“一教长笛惊别梦,青空碧海眺京华。”前两句和最后两句都和火车有关,其代表性物件则是烟囱和汽笛。从上个世纪70年代后期开始,有关环境污染问题方面的东西读多了,这两个物件就越来越难和写诗这样的情感活动相联系了。不过,它们在我记忆中的特殊位置,是抹不掉的。
那次坐上从重庆到成都的火车后,对于火车那有点摇晃的运行,感觉有趣。特别是在车厢里走动,别有一番滋味。但这种摇晃感在吃饭的时候,却觉得是一种麻烦了。那天在火车上吃的是面条。在重庆家里绝大多数时间是吃米饭,面条算是一种点心,偶尔食之。因为不常吃,所以用筷子把长长的面条夹起来放到嘴里的技术有欠熟练。恰恰那天吃饭的时候火车又晃得厉害,因而几度不能顺利地把面条夹到嘴里。于是,便向祖母要求用筷子把面条先卷成一个卷,再放到嘴里,这样比较稳一些。为什么要向祖母请示呢?因为这种吃法我曾在家里自发采用过,但被祖母认为是“没吃相”而制止了。这次,要重用故技,当然要祖母同意。结果很是顺利,条件变了,祖母放宽了要求,这碗面条也比较顺利地吃完。这大概是我接触到的规则变通的第一个例子。
第二次随祖父、祖母长途旅行,乘坐了飞机。1955年,祖父到北京开会,祖母和哥哥及我一同北上。记得我们乘坐的是一架小型运输机,机上的乘客就是我们一家人。机舱里没有现在客机上那种面向前方的成排座位,而是在机舱两侧有两条长座位供乘客使用。
第一次坐飞机感到很新鲜,但起飞后很快就觉得颠簸得很厉害。那种颠簸使人越来越觉得头晕、恶心。哥哥忍不住,首先呕吐了,吐在飞机上准备好的呕吐袋里。我努力忍耐,不想吐出来,但后来终于忍不住了,并且蓄之既久其发必速,还来不及打开呕吐袋,就一下子吐到祖母身上。祖母本来没有事的,被我这样一折腾,又忙着让我漱口、清洁衣服、打扫秽物,结果她也吐了。一家人中只有祖父一切正常。不知是他本来就不晕,还是坐过多次后适应了。
                  旅途中(2)
飞机到西安机场降落加油,我们下来吃午饭。哥哥和我每人得到一个大苹果――比我们过去见过的都大。四川盛产桔子,苹果不多,况且这个苹果又那么大,本来对我们来说是很有诱惑力的,但当时却无食欲。我只把它放在鼻子上闻,闻那股清香。午餐中还有我特别爱吃的鱼,用辣椒烧的,很香,但是因为食欲不好,加之怕一会儿坐上飞机后又呕吐,只以饱眼福为主,没有多吃。
飞机重新起飞后,仍然觉得不舒服,不过没有再呕吐。有一段时间,我是躺在长椅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觉得热,脸上发烧,这时已经快到北京了。飞机开始盘旋下降,我好奇地从窗子往下看,地上的建筑越来越清楚
到北京以后,见到父母、姐姐和出生只有几个月的弟弟。我问姐姐,看到我们坐的飞机了吗?她说,看到飞机从天上飞过,不知是不是我们坐的。我接着讲起了在飞机上的感受,向她说,如果你在飞机的窗户上看到一个小红点,那就是正往下看的我。我告诉她,在飞机上觉得脸上好烧啊。我觉得自己脸热得通红,居然料想在机窗外甚至也可以看出来的。我还问她,看到飞机窗户上的小红点了吗?
我再次乘机,已经是上个世纪80年代了。登机后,想起小时候的经历,真有要再次忍受一番不适的精神准备。然而,今非昔比,不论是起飞、降落,还是遇气流颠簸,都没有什么不适。无疑,这首先要归功于航空技术的发展。
第三次和祖父、祖母一道旅行是1959年暑假期间。那一年祖父被中央政府任命为林业部长,调到北京,哥哥和我也随之迁往北京。选在暑假期间搬家,是为了不影响哥哥和我的学业。这次是乘坐火车,一行人除了祖父、祖母、哥哥和我之外,还有一位长期住在我们家中的出家人法贤(祖父祖母称其“法贤师”,我们称“师傅”,关于她的情况,后面再述)、厨师张汉文师傅(我们称他“张师”)、工作人员姚月明。在火车上,祖父、祖母、陈师傅和我在软卧包厢,哥哥和张、姚在硬卧车厢。哥哥白天不睡觉的时候,都到这边来。
现在,从成都乘火车到北京只要二十四五个小时,但我们那次足足走了三天三夜。山路多、车子慢,当然是重要原因,另一个原因是火车走到石家庄附近时遇到发大水把路基冲坏了,火车又退回到郑州,取道徐州、济南回京。
这三天对我来说是充满乐趣的三天。大山、隧道、河流、平原,窗外变化的景致引人遐想。记得火车从成都出来后进秦岭之前一路有江伴行,有的地方有江水一度上涨后退下留的印迹。四川多红壤,一些印迹呈红色。快到秦岭的时候我竟然想到,那是不是大禹治水的遗迹呢?把这个问题向祖父、祖母提出来之后,他们都笑了,祖父说,大禹治的不是这里的水啊。随后又说,想到了也不错。
在火车上,祖父每天看资料,并要打坐练功一次,这和在成都时一样。有时也到车厢过道里走一走。我发现,他好几次在表示肯定时用北京话说:“得!”“你怎么也会说北京话?”我问他。他告诉我,他年轻时在北京上过学。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他还有这个经历。他还说,那时到北京要走好多天。看来,重新迁居北京,引发了他对青年时代的回忆。
火车上住在邻包厢的乘客来自西藏,他个子高高的,喜欢用一种带点奇怪音调的汉话逗我和哥哥玩。他常常不在包厢里坐,而是到两节车厢连接处去,我们就到那里去找他。当张师傅过来的时候,就和他一道“吹牛”。他是谁,我不知道。
在这次旅行中还发生了一个小“事故”。我睡在包厢中的上铺。那时的卧铺车厢的上铺不是像现在的那样有一个栏杆,而是靠两根吊在顶上的宽带子来保护乘客不从上面掉下来。但那时我个子小(到北京后有相当一段时间中在班里是小个子),晚上睡着后不知怎的就从两根带子之间滚下地来。当时摔醒了,但没有觉得有什么,立即又爬上去睡了。第二天,发现包厢里一个茶杯的把断了,显然是我昨晚造成的。祖父、祖母庆幸我没有碰伤。我当时觉得很不好意思,认为是“出笨”了,并认为是犯了一个错误,因为那时受的教育是不能损坏公物。乘务员来了以后,祖母告诉他小孩摔下来把杯子碰坏了,表示要赔偿。后来是否赔偿了,我不知道。现在想起这个情节觉得好笑,哈,那时怎么没有想到指责铁路方面没有保护好“消费者权益”、要铁路方面“赔偿精神损失”呢!
                  十七街3号(1)
到成都以后,家住新南门外十七街3号。从新南门向南不远有一条先向西再向南的街,就是十七街。街的南端和东西走向的大学路相接,而大学路的南面当时都是农田。3号处在靠近十七街南端的路西。这是一座独立的院子,院内的主建筑是一栋小楼。类似结构的院子向北比邻排列还有两座。和我家相邻的一座住着邓锡侯将军,我们称其邓爷爷。邓爷爷比祖父年长,他和祖父一样也是毕业于保定军校,上个世纪40年代当过四川省省长,抗日战争时期率川军出川,任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参与指挥台儿庄战役。1949年12月,和祖父一起离开成都到彭县宣布起义。解放后任四川省副省长。
3号的院门坐西朝东,比较高大,至少当时觉得如此,门框是水泥的。进得门来有一条宽四五米长十几米的通道,通道两边种着葡萄,上面是葡萄架。 走过通道向右亮出一块“坝子”,和通道面对也即坝子的西面有一排平房,大约五六间,是工作人员的住房。坝子北面有一个花园,花园是圆形的,围种着齐腰高的万年青,有几个口可以进入。挨着花园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楼门坐北朝南,外面有一个敞厅。
进楼来是一个厅,正中央挂着一个大表。厅的左侧是秘书的办公室,右侧是客厅。穿过客厅是饭厅,饭厅是南北向矩形的,里面摆着一张可围坐10人的大圆桌。饭厅西北角上的一个门通到楼后面门廊,门廊东西狭长,北面是后院。后院不大,通过楼侧的两条狭窄的过道和前院连通。后院的西北角是厨房,厨房门和门廊仅距一两步,遇下雨天把饭菜端到饭厅虽略有不便,但也无大碍。
从楼厅直走是一个过厅,厅的左手是楼梯,楼梯下有可堆放杂物的小屋,小屋旁有一间居室。厅的右手边也有一间居室。这两间居室分别是两个保姆以及她们的家属居住。过厅北面的门通向后面的门廊和后院。
楼梯拐两个弯就上了二楼。上楼后的左边有一门通阳台,右边是一个过道,过道为南北走向,尽头的门进入二楼客厅。过道边还有一个门,进去是家里设的经堂,即通常所说的佛堂。进二楼客厅,左边是祖父祖母的起居室。起居室有三个门,一个通客厅,一个通经堂,一个通卧室。祖父祖母卧室还有一门通阳台。客厅右边的房间是我和哥哥的卧室,里面是卫生间。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可以看到邓爷爷家的院子。他家和我们家相隔的墙边,栽着几棵芭蕉树,树高过墙。我每次从墙边走过,总要看看那几棵芭蕉树的大叶子。正是因为那几棵芭蕉树,使我初步知道了芭蕉和香蕉在外形和味道上的区别。
这个院里的常住人员除了祖父、祖母、哥哥和我之外,还有法贤师、厨师张汉文、勤务员姚月明和他的妻子、勤务员贺国九、保姆彭、保姆黄黄和她的女儿黄良芬。张师傅的妻子和孩子都在乡下,有时也过来住。敖秘书那间屋里有床,可以住,但他通常不住在这里。司机李成国若无特别情况也不在这里住。到成都以后,祖父身边没有安排警卫人员。我觉得贺国九的身份和祖父在重庆时的警卫亮鹏有些类似,祖父出门的时候他总跟着,但是他没有佩带枪。
在十七街3号我们一直住到1959年夏天迁居北京之前。离别成都后,祖父、祖母一直到去世(他们分别于1976年和1982年去世),都没有再回去过。
                  十七街3号(2)
我最早一次重回成都是1984年,那次是去开会,来去匆匆,会场住地两点一线,无暇他顾。1988年秋天再到成都出差时略有空闲,遂动了到故居看看的念头。问到新南门,易寻十七街。然而昔日半城半乡的景象已经不见,到处是拥挤的房屋。如果不是那座水泥的院门框,我恐怕未必能准确指出当年的3号院子所在的位置。
站到水泥门框前,童时的情景油然浮现:祖父清晨定时的散步;祖母每日做自编的一套体操;张师傅讲三国故事;李成国谈远征东南亚时吃大象肉;贺国九跑过我身边时总要摸一下我的头说“哈,哈,三弟”;和哥哥及他的同学玩“打棍子”
还有,到了葡萄成熟季节,门内通道的葡萄架上,一串串紫红色的葡萄缀在碧叶之间,十分诱人。但是葡萄架太高,非搭梯子不能采摘,而我当时又扛不动梯子,于是产生用竹竿去够的想法。几番挥摆后发现,葡萄串和葡萄藤连接很韧,用竹竿很难弄下来,打下的都是零星的葡萄。有一次行此道时还发生了一个非预料事件:捅到一个隐蔽在藤叶丛中的蜂窝上,惊慌的蜜蜂在惊慌的我头上留下一个包。这是我第一次被蜜蜂蜇。
眼前已不再有葡萄架,不再有通道,不再有坝子,不再有花园,密密的房屋拥出前面的一座小楼。我走了过去。
楼门敞开着,向里望去,厅两侧的屋门口都摆放着破烂杂物,具有那个时期典型的公共空间的特征,显然,楼里住了好几户人家。我正在门口踌躇之际,从原来的客厅中出来一个人问我找谁,我说我曾经在这里住过,不知能否进去看看。他以四川人常有的那种热情说:“来嘛,来嘛,进去就是了。”
我穿过前厅,上楼梯,来到楼上的那间客厅。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只是拥挤了。一个年龄较大的妇女从我和哥哥住过的那间房里出来,我向她说,我曾经在那间房里住过,能不能进去看看。她神情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问:“你啥子时候在这儿住?”我想她一定在这里住了不少年了,大概怀疑我是不是搞错了。“小时候,三十年前。”我回答。她“噢”了一声,不再疑惑,同意我进去。我没想到就这样回到小时候住过的房间,真后悔这次出差没有带相机!
当年祖父、祖母住的房间的门关着。我问那个妇女,对面是不是你家的屋子?她回答说不是,并告诉我,那家人不在。我只好作罢。其实,对我来说,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又过了17年,2005年10月,我又一次在到达成都时与朋友散步到了新南门。十七街两侧密密的平房已经变成了楼房,那个向我指示方位的水泥门框已经不复存在。十七街3号及附近的一片成了工地,被临时修的围墙围着,里面成什么样了,不得而知。问周围的居民,回答说房子已经拆了四五年了,因为缺钱,楼还没有盖起来。
天色暗下来,已是晚饭时分。在附近找了一个餐馆,准备进去临故地而举觞。这时,过来一个穿着还算体面的乞丐,向我要钱,并说了一番“你已有世间瑰珍何惜与我小钱”之类的话。劝将不如激将,我使之如愿。的确,上苍、社会、好友,给我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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