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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谁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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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也不喜欢过多地追忆往事。
既是往事,自然难追。
而难追的不仅仅是往事:百年倥偬,纵身一跃,他也好,他也罢,都各自跃入其中,再不回头。
但每当忆起旗亭一夜,一琴笑傲天地的快意伴着一剑舞动四方的淋漓,戚少商还是忍不住心殇——正如此刻一样。
他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动。
今时今日,他仍是江湖草莽,白道圭首;而他仍一心系于庙堂高远,指点江山。
他们的“道”是不是仍然不同?又可否“相为谋”?
他这厢正自思绪如潮,忽听得顾惜朝也不知是醒转还是梦呓般幽幽一语: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此言一出,戚少商不禁脑子轰然一响,身子微微一震。
顾惜朝却又是一个翻身,自顾睡去了。
将心托明月,流影入君怀。
和无数个渴盼黎明的漫漫长夜不同,这一刻,在投身即将到来的狂风烈雨之前,戚少商突对这静谧的黑夜凭空生出几分不舍,不觉想要挽臂虚空,去留住这一个似曾相似的夜晚。

2、

同一个夜晚,有人却希望它快点过去。

汴京城,神通侯府。
方应看一早已经穿戴整齐,听过了漏鼓五更,脸上的神色有点不耐。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离开过侯府。每日里听歌赏舞,吟诗作画——他这场“病”倒养得很是滋润,顺带还有了新的爱好:饲鸟。
听说他新近最珍爱的便是一羽灰背白爪红喙猎鹰。
如今这只鹰就停在他身后的金漆架上,似乎刚飞了很远的路,羽翼显得有些凌乱蒙尘。
窗外,夜色如墨,月寒霜白,方应看的脸色也冷得似笼了一层寒霜。
眸子里却有两团阴冷的火在烧。
这让看到他这副表情的米公公,连最爱的花生吃在嘴里都觉得很不是滋味。

“什么时辰了?”
方应看绷紧了细薄的嘴唇,朝窗外的天色又看了一眼。
滴漏就在他手边摆着,可他仍嫌时间过得太慢,只恨不得立刻天亮,好驱车入宫。
本来,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解除那封通金的密信所带来的危机之前,他合该再闭门不出地养上一阵子“病”,但有人却似乎不太愿意让他这“病”养得消停。
昨日他收到消息,说诸葛小花不知怎么在圣前巧舌陈说,讨得了圣意,让杭州呈送的花石纲和金珠钱银转运扬州,经扬州织造会同江南各州县统一押运上京。
“圣旨已下,直送杭州及江南各州府,不日即到!”方应看皱着眉道,“顾惜朝怎么还不动手,他到底还在等什么?!”
米苍穹“咕咚”一声灌进一大口黄酒,呛得咳嗽了好一会儿,这才说:
“此人心思缜密,攻于心计,城府极深,行事自有一套,再说即便事情有变,咱们也还留着后手,不妨再看上一看。”
他说完,似乎有些不解地抬头瞥了方应看一眼:
“你就那么等不急要进宫?”
皇帝不可能收回成命,他不明白方应看这么火急火燎地进宫面圣有什么用。
方应看似乎很清楚他在想什么:
“有阵子没进宫了,也该去转悠转悠,”他很温柔地抓起一把花生,堆到米苍穹面前,“否则那诸葛老头儿总成天有事没事往宫里跑……总不是个事儿。”
他一边说,一边细心地替米苍穹剥起花生来,脸上还浮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米苍穹一愕,抬手默默地抹去了须髯间沾着的唾沫星子。
要说起来,诸葛正我最近也一样深居简出,很少进出宫中,反而频繁出入宫中侍驾传递消息的,倒是其大弟子无情……
——方应看难道不知道吗?
想到这儿,米苍穹不禁眯缝起眼睛,扪了扪自己发黄的须角。
他觉得此刻的方应看又变成了一团雾。
雾是摸不清的。
方应看浑似不觉,依然温和地问:“要不要加点酒,公公?”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永远能将对待情人般的体贴妥帖、耐心细心自自然然地用在所有人身上,不管是真是假。
这点米苍穹早已习惯,虽然他看得出这位小侯爷朝着自己发问,脑中却全然在想着其他的什么事情。
——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
因为米苍穹确认,他眉宇眼神间艳烈的清煞,淡淡的温柔,是真实的。
且寒且傲,且冷且艳。

3、

翌日。
顾惜朝起得很晚,而且还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惺忪模样。
坐了半夜的戚少商早已离去。
他忽然不想再向顾惜朝问些什么了,不但如此,他还饱饱地吃完早餐,一个人走出去在街上信步闲逛了一圈,顺带游览了一下杭州的街景。
然后他才神采奕奕、气定神闲地踱回客栈。

客栈里已有一个同样神采奕奕、气定神闲的人在等他。
戚少商一看到他便问:“要出门?”
顾惜朝笑。
他原就谦谦如玉,光华温润,细弯的眼角俏里带煞,随意敛去了三分倨傲七分刻薄,只笑得风流蕴藉,比江南春雨更清柔。
他一面笑一面点头:“等你同去。”
戚少商这才注意到他身侧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说不上很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的人——“扶英剑”慕容枫。

慕容枫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古怪:明明冷着张脸,却又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情态,见到戚少商进来,眼神好一阵游移闪烁。
他出身名门,自幼习武,一柄家传神兵倒也被他使得煞是威风厉辣,在江南一带威名颇巨,可与戚少商两次交手,均被其一招迫退,攫去锋芒,令他心中恨意大生,而这个钦差顾惜朝,更让他感觉到莫大的忧惧。
今日虽不得不亲自前来投帖相邀,却暗自希望这两人“有去无回”。
可是心里恼恨归恼恨,诅咒归诅咒,他此时的态度却还得保持得真诚谦恭:“车马就在门外,请——”
顿了一顿,他又面有难色地支吾道:“不知戚大侠同去,只备了一驾……”
顾惜朝已抬脚大步走到门口,向戚少商一侧头道:“你不介意和我同乘一驾罢?”
戚少商一笑摇头,跟了上去,随口问道:“你不带上随从侍卫?”
顾惜朝人已跨上马车,头也不回地奇道:“啊,难道我没有带么?”

马车沿热闹的街市一路疾奔,直驶出杭州城外,由官道转上了曲折山路,足足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了一处幽致的别院。
到了这里,平素意气张狂的慕容枫似乎也变得格外谨言慎行,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半截:“这便是我慕容家的垂云别院了。”
他轻声敲开大门,领着戚顾二人沿着通幽小径向内行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初冬季节,这院落中却似笼着一团薄薄的暖意,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栽种法子,竟令得小径两边竹枝茂盛,清影婆娑,隐有兰花淡香。其间峰回路转,花木通幽,角角落落均有峰石兀立依墙,老松苍劲,池水清碧,自成与世隔绝般的一派光景。
这偌大的深宅大院,虽然偶有三两护卫装扮的男子匆匆而过,却不闻其脚步作响,更不见其配有任何兵器。
顾惜朝眼观鼻,鼻观心,负手昂首前行。
远处重楼叠嶂,戚少商看着他的侧面,犹如重楼飞雪般清寒凛冽。

慕容枫就在距离内堂暖阁还有三十步的地方停了脚步。
“请进去吧。”他微一恭身,作了个指引的手势。
发出邀约的人自然就在屋内等着他们。
顾惜朝却停住了脚步。
“我不进去。”他的目光凝在不远处的一株梅树上,怀袖伫立,淡淡地道,“请出来相见。”
话音落地,不单慕容枫惊怒交加青白了脸,就连戚少商也瞪大了眼睛。

就在他们怔愕之间,却听内堂中传来一记苍老低沉的声音道:“顾公子,并非老朽托大,不知礼数,无法亲迎乃因腿脚不便,此前得罪怠慢之处请勿见怪,还望入内相谈。”
顾惜朝深深地朝内堂望了一眼,似乎在权衡计算着什么,又是站了一会儿,这才提步向前走去。


第二十一章、慕容氏的隐秘

1、

内堂不大,摆放陈设一概质朴无华,与富甲江南的名门豪族似乎有些不太相衬。
屋正中的一把巨大的木椅,椅上白发白髯的老人委然而坐。他面有病容,双目深陷,双腿似不能行走,但那股淡然自若而又不失威仪的神态,却让这间小小的内堂焕然而现博远宁恒之感。
顾惜朝和戚少商一前一后踏入堂中,首先感受到的,便是这样一种博远和宁恒。
还有寂寞。
寂寞是一种深藏的情怀。
——戚少商很理解寂寞的味道,但他的寂寞是“活”着的,而眼前的这个老人却让他觉得心惊,因为那寂寞是没有气息的,阴沉的,凝固的,是“死”的。
可这个暮霭沉沉的老人身后,却立着一个明艳照人的少妇。
一身素雅的衣裙掩不住她天生秀色,虽是早过了二八芳华,但其绝世风姿仍是让人难以逼视。

对着这一老一少一男一女,顾惜朝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然后他就拱手发话:“一言可令人生,一言可使人死——以武痴情圣闻名天下,提领杭州慕容垂云别院的'生死一言'慕容垂老爷子,在下神交久矣。”
“不敢。”老人回答,声音却暗哑虚弱,仿佛一口气接不上来一样,“老朽才是久闻顾公子的大名。先是千里追杀,逼宫谋逆,又是一手撼动京师武林,一步踏上青云之梯,哪一件不是如雷贯耳?”
老人身后侍立的少妇这时悄悄抬头,眼梢扫过顾惜朝的脸庞,又落到了戚少商的身上。
顾惜朝被这慕容老爷子出言讥讽,心中虽十分不快,但仍是不动声色地摇头笑道:“过奖过奖。老先生对在下的事了解得很,看来江湖人称慕容老爷子仰天眼,窥神机,尽晓天下事,倒是半点不假了。”
——他倒好象把这番话都当成了赞誉舒舒服服地听进了耳朵里。
慕容垂面色沉了一沉,又咳嗽了一声,这才道:“老朽敢问顾公子,要向我慕容家讨要的是何物?”
“哎呀?!”顾惜朝露出诧异的表情,抚掌跌足道,“连令侄孙都知道的事,老先生何以明知故问?”
他低头,随意地掸了掸肩膀上的一滴几不可见的酒渍,口中轻叹道:“老先生莫非不知道,昨夜府上已有人专门为此探访过在下么?”
他此言一出,慕容垂和戚少商的脸色同时变了一变。
慕容垂一脸肃然,眉宇间盘旋着一股越来越浓重的郁色,半晌也没有作声。

顾惜朝见他沉默,又是一声喟叹,拢袖道:“当年方巨侠行走江湖,纵横天下,与老先生知交相厚,将这份东西寄存在府上已有十数年。如今他的后人想要回来,可算是天经地义?”
“是。”慕容垂有气无力地点头,闭了闭眼睛,转眼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老方……他为何不亲自来取?”
顾惜朝一耸肩:“他来不了了。”
“他可能快要死了——”顾惜朝顿了顿,一撇嘴角,“就算现在还没死,也离死不远了。”
慕容垂大吃一惊,颤声道:“此话何意?”
顾惜朝摇头道:“没什么意思,就算有,我也答不了你,方巨侠已在返京途中,以后的事你可以自己等着看,我只管代人讨东西——”
“反正,人总是要死的,不是么?”他想了想,又无比认真地补充了这一句。
慕容垂心中惊疑,面上却不动声色,惟长声叹道:“也罢!慕容氏向来一诺千金,故人之托自当遵守,绝不会不认帐。昨夜之事,乃是犬侄孙无知妄为之举,老朽定会加以责罚——”
他停了一停,一字一字道:“既如此,那凭证现可在你处?”
戚少商听到这里,心中疑团已渐渐解去,却忍不住有些动容:自他执掌连云寨以来一直久居边陲,一心抗辽不问其他;入主风雨楼后虽网罗天下志士,消息渠道四通八达,但对当年方巨侠与江南慕容的这一段隐秘却不甚知之。而以方应看之心机城府,竟在这个时候将这样一件隐秘之事交托于顾惜朝,就很值得玩味了。
昨夜慕容枫潜入客栈搜觅的,自然是杭州慕容欠下方巨侠托付之物的凭证——此事已然确凿,可很显然,顾惜朝对此早有所料,却将计就计,假戏真做,把他们耍弄了一番。
那么慕容老爷子呢?是真的被蒙在鼓里,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究竟这些慕容家的人,各自踩着怎样的立场,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正自沉思间,却听顾惜朝语中带笑,清清朗朗地说道:“不在我处。”
什么?!屋中人俱都呆住了。

“在他那儿。”顾惜朝悠悠一举臂,如拂袖挥开吹面不寒杨柳风,荡去沾衣欲湿杏花雨,他的笑容,亦如春风春雨,细密无声,竖起的食指直直地指向戚少商。

2、

戚少商心下一惊。
随后他立刻想起了一件事,和一件东西——一件的的确确由顾惜朝亲手交给他的东西。
于是,就在一双狡黠的目光和两双疑惑的目光的共同注视下,他伸手探入前襟,自怀中缓缓取出了一张折叠得十分仔细的纸笺。
原来……难怪……竟然……果真……短短一瞬,戚少商胸中涌动起各种思绪,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言,唇角勾起一抹无声的苦笑。
那少妇此时移步过来,接过了他手中这份“酒菜”的“欠条”,走回去呈给了慕容垂过目。
戚少商这才迅速地转眼去看顾惜朝。
却见顾惜朝气度苏徐,一双黑亮清明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嘴角挂着一道浅浅的笑纹,话却是说给别人听的:“凭证一直保存在戚大侠身上,如今我与他一同前来,老爷子即便信不过我,总也该信得过金风细雨楼的代楼主罢。”
目光交错,一个笑得轻忽,一个望得深沉。
一张干系如此重大的凭证,他就这样顽笑般地轻易丢给了自己——他凭什么认定自己会认真保存?又凭什么确定自己会一直随身不离地带着?
究,竟,凭,什,么?
戚少商的眸光突然间变得幽深,深深深深深得探不到底,望——也望不到。

纸笺展平在慕容垂掌心:完好无损,簇然如新。
苍老的脸上看不出神色的波动,慕容垂伸指摩挲过上面的字迹,就如同握紧故人的手。深郁的眼中似有热烈的泪光隐动,可待昂起头来,却又恢复了初时一派荒芜的老迈苍凉,颔首道:“不错。正是那张一百五十万两存银的凭证。”
戚少商心里“咯噔”一声,这一惊非同小可:一百五十万两存银?那张龙飞凤舞鬼画符一般的字条竟代表着如此一笔惊天的财富?
方巨侠当年游历江湖,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半生经历有如传奇,可他到底是怎样得到了这样一笔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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