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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演义-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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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睬,命张龙将蓝七发回原狱,赵虎带锁王炳,董、薛带了郭槐,回衙管束,明朝见驾。好一位堂堂刑部官,皆因听了愚妇之言,欺君贪财,今已鱼投缯网。

慢言包公带去犯人,且说王府家丁,慌忙进内报知夫人。马氏一闻,吓得战战兢兢,咬牙切齿,恨包公将丈夫拿去,定然凶多吉少,怎生是好,一众使女丫环,也纷纷谈论不表。

却说包公回归府内,已是四更漏下,不去安睡,停一会命四健丁持了提灯,带了两名犯人到朝房。众官也觉惊骇,庞洪道:“包大人,两名犯人是哪个?”包公道:“国丈,你去认认,像是何人?”庞洪免不得走近前一瞧,骇然道:“这是王炳,此是九千岁。”包公道:“你身居国丈之尊,还要逢迎奸佞,呼他九千岁,自倒威权!”庞洪还要诘问,只听得钟鸣鼓响,天子临朝,各官无甚奏章,只有包公出班道:“臣有事启奏。”天子道:“包卿有何奏闻?”包公即将昨夜三更左右,稽查奸宄凶民,偶到刑部衙左近,有街衢往来之民私语,方知刑部审询夜堂。自己前去察看,方知暗弄机关等情,逐一奏闻。又道:“臣已将二钦犯拿下,带至午门外,恭候圣裁。”嘉祐君王闻奏,不觉龙颜大怒道:“可恨王炳如此欺瞒!”即差御前校尉速拿王炳上殿,校尉领旨下去。

不知王炳进殿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 勘奸谋包拯持正 儆贪吏王炳殉身

当时庞国丈想道:这包黑是难以瞒昧的,他在朝中,任谁有些破绽,都被他揭破,实在可怕。正想着,早有王炳带到,俯伏阶下道:“罪臣王炳见驾。”嘉祐君王龙颜发怒,骂道:“胆大王炳,寡人待你并无差处,因何不念君恩,欺瞒昧法。朕也曾再三叮嘱,如断明此事,朕自然知你之劳,见你之情,缘何口是心非,贪婪财宝,辜负朕恩,实乃畜类!你今有何分说,只管言来。”王炳伏倒御前道:“陛下开恩,罪臣原立定主见,即将十八年屈事伸理明白,只因不合听信了旁人之言,故今做出误国欺君之事,悔恨已迟了。”君王道:“你听了哪人撺唆的?”王炳道:“陛下,臣不合耳软,误听臣妻马氏之言,唆臣趋奉刘太后娘娘为上,破窑内贫妇日久年多,不知他果是李太后否。或是此妇乃痴心妄想,审不明白时,即招二位太后娘娘嗔怪,官也做不成,命也活不得。误听妻言,实乃罪臣智气昏迷,万望我主念臣一向无差,法外从宽,赦臣重罪,深感天恩。”

君王听了王炳之言,不觉笑怒交半道:“亏你身居刑部,听信妇人之言,做此欺君坏法之行。你妻比之尹氏,真有天差地远之别了。”当时君王想道:妇人断没此胆量,也许是王炳推却之词,无凭之言,不能深信。便命将马氏拿下,交与包公,与郭槐一并审讯。当有庞国丈道:“臣有奏,此案发不得包拯审问。”君王道:“此是何故?”庞洪道:“如今包拯是个有罪之人,如何还发他审讯?”君王道:“包卿有何罪可指?”庞洪道:“臣启陛下,这王炳乃包拯保荐的,岂非包拯先有大罪?”君王一想,还未开言,包公道:“臣误荐王炳,原甘待罪,念臣有一功,可以将功赎罪,仰乞龙心鉴察。”君王道:“包卿有何大功,可奏朕知。”包公道:“臣前夜二更天,微行访察,路遇一人,月下看得清楚,乃是内监。臣即诘他何往,他不回言,逃走如飞,启臣疑心,即拿他回衙审问明白,方知他名王恩,是刘太后娘娘着他行贿赂于刑部。贿赂是黄金五十锭,明珠三百颗,此是狸猫换主之实据,十八年前之冤可以大白,伏维陛下龙心详察。”国丈道:“臣还有奏,臣思包拯前夜拿了内监,何不昨天奏明陛下,直至今天启奏,内监不见拿到,乃是口说无凭,希图卸罪。伏乞我主鉴察。”

当下你一言,我一语,反弄得君王分辨不清,只见左班中一位老贤臣俯伏奏道:“老臣富弼有奏。”君王道:“老卿家请起,有何奏言,与朕分忧。”富太师谢恩已毕道:“臣思包拯乃是忠肝义胆之臣,众民人人感德,个个称能。目今此案所关重大,非比等闲,乃是我主内廷重事,况此事乃包拯得据而来,他怎敢存私,自取罪戾。万望陛下休听国丈之言,如发交别员究断,已有王刑部前辙可鉴,不如放开龙心,发交包拯,方可明白十八年前之冤。如今王恩已被他拿下,看来不是无凭无据的谎言,再差官往刑部行中,捉拿马氏,并搜出金珠行贿之物,正如拨开云雾,复见青天,一事考真,诸疑可白,望我主聪鉴参详。”天子听了此奏,点首道:“老卿家之言,甚属有理。”又向包拯问道:“包卿,内监可曾捉下否?”包公道:“臣即晚已将王恩拿下。”君王道:“现在囚于何所?”包公道:“未发天牢,现押于臣署中。”君王即降旨着学士欧阳修,往府衙将王恩押至金銮,欧阳修领旨而去。又差国勇庞志虎往刑部衙收检金宝,并拿马氏到来。庞国舅正要领旨,有阁老文彦博连忙出班道:“老臣有奏,如今此案这庞姓一人也用不着,陛下如差国舅去搜,倘存一线弊端,谎言贿物未获,即天大事情,又属狐疑不决了。”庞家父子,暗暗生嗔,又不能强辩,却有知谏院杜衍,俯伏道:“微臣愿往,如有徇私,即与罪臣一同正法。”君王道:“二位卿家平身,即差杜卿前往便了。”文、社二臣谢主,领旨而去。

殿上君臣还在议论,已是红日东升,又有黄门官启奏道:“欧阳学士已将王恩拿到。”天子宣进,王恩犹如万箭攒心,战战兢兢的俯伏金銮,连呼:“万岁开恩!”嘉祐王道:“王恩,你今奉着何人差使,缘何在包拯署中?一一奏与寡人得知。”王恩道:“太后娘娘差奴婢往刑部衙署,赐送赤金五十锭,明珠三百颗,密诏一封。此是太后娘娘懿旨,奴婢如何敢违逆不往,还有二人同去,交卸了金珠,二人先回复旨,只有奴婢后回。道中却遇包拯,被他拿下。”君王正要开言,早有杜爷带了从人,将马氏押至午门以外,金宝贿物扛至驾前,一一交代,当时天子也觉无颜,面色转红。只得命王恩速速还宫,懿旨金珠,一并携回。刘太后得知,心中倍加慌忙着急。

按下休提,只言殿上君王命包公将男女钦犯,尽行带去审断,须要严加细究,不容少缓。分派已毕,带着羞怒,圣驾回宫。群臣各散。单有包公领旨,将犯人带回衙门,刑部狱官朱礼,吓得寝食皆废,恐事有干连,身入网中。

慢言朱礼惊惧,却说包大人转回衙中,立刻坐堂,公位排开,差役两行伺候,吆喝威严,真乃是:

法堂好比森罗殿,公位犹如照胆台!

包公当中坐下,一拍案基喝道:“带钦犯!”王炳只叹昨天是堂堂刑部之官,今日做了犯人,一到法堂,心中惊烦,当圣旨位双膝跪下。包公道:“王炳,你难道不知食君之禄,必忧君之忧。领旨之时,圣上何等面谕,即本官也再三嘱托,倘皂白公明,国母离殃,君王母子重逢,你没有加恩升爵,也可扬名后世。因何口是心非,欺君卖法?若非本官勤查,岂不混浊难分!金珠是宝,妇言是从,你还有何话说?”王炳闻言,低着头哀告道:“原乃犯官痴愚,听不贤妻唆惑之言,实无颜面,只求大人法外从宽,足感大德。”

这王炳若念夫妇之情,不攀出马氏,只言刘太后行贿,也可脱卸马氏之罪。偏偏王炳恼恨马氏,心想:我原要做个好官,却被你言三语四,弄得我变节行歹,如今害得我如此光景,如我王炳一死,将此贱妇留存,乃是一生来了之事,何不一同死去,岂不干干净净!是以一口咬定马氏。包公听了冷笑一声道:“亏你堂堂刑部,七尺男儿,偏听妇言。为民上者,家既不齐,焉能治国?欺君误国,犯法贪赃,国法森严,岂容私废?死有余辜,还望什么法外从宽!况你既身居刑部,知法岂容犯法!”王炳只是叩头,苦苦哀求道:“犯官果然昏聩。”求情不已。包公吩咐将王炳押过一边。又唤马氏上堂,低着头跪下,一双媚眼,两泪交流,包公问道:“你也曾叨浩命,应念君恩,何故不守妇道,挑唆丈夫干此不法欺君之事?今日罪有所归,皆你不贤起祸,且直言与本官知之。”马氏道:“大人,休得听信王炳之言,我妇女之辈,怎敢唆惑男子?只因他不明事理,一心贪贿,欺瞒圣上,妾曾将良言功谏,不独不依,反嫌多言,要将妾处治。如今见事已泄,仍然怀恨于心,实欲牵连在案,害我一命。”

包公听此诉词,冷笑一声,叹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妖娆刁妇!”即呼王炳对质。当时夫妇情面俱无,一个怨他多言唆耸,一个骂他妄扳牵连。包公见他夫妻二人对质不明,吩咐将王炳夹起,又将马氏拶起,一人夹,一人拶,夫妻二人哪里抵挡得住,只得直供,招出真情。包公命人松了夹棍拶子,又问王炳道:“你妻唆耸在前,还是太后行贿在先?也要说个明白。”王炳道:“实是马氏唆耸在前,太后行贿在后。”包公又诘马氏,口供原是一般。包公得了口供,判道:

刘太后既为天下母仪之尊,不应行贿于臣下,倒置尊卑,失于礼体。即陛下不知内宫邪弊,又焉知天下之邪正,亦不免失察,且俟审明郭槐,然后定夺。

当日包公指出太后圣上也有不合之处,失察之由。又上本劾奏王炳,职司刑部之权,身居司寇之任,不能报效君恩,混听妻言,并贪财宝,误国欺君。马氏身为妇女,不守闺阁之条,唆耸丈夫欺君大恶,此等刁恶妇人,一者瞒欺君上,二者惑陷丈夫,一刻难容,应与王炳一同腰斩,以正国法。当时审断已完,仍将犯人一并发下天牢,连郭槐也押去,待次日上本奏明圣上再审。按下不表。

次早五更初,天子临朝,圣上准依包公定断之法,就命包公斩决王炳夫妇。众奸党人人畏惧,庞国丈吐舌摇首道:“多有包拯一辈之人,连老夫的乌纱也保不定了。”当日包公押出男女二犯,捆绑至法场中,王炳怨着不贤妻唆耸于他,至今一命难逃。又有不贤马氏,深恨丈夫何故没一些夫妻之情,牵扳于他。当时你怨我恨,有闲民远远观看,涌道填街,内有百姓道:“包大人回朝,不上半月之间,斩了数位官员,今日杀一位,明日杀一双,岂非不消一年半载,众官被他杀戮尽绝了?”又有一人道:“杀的是奸臣,是妙不过的,灭绝奸臣,使忠臣致太平之治。”

住语众民闲谈,且说时辰一到,包公吩咐开刀,王炳夫妻二人已是了决性命。即命家人备棺成殓,运回故土。此是包公存心忠厚之处。次日早朝复旨,缺了一官,自有挑选补缺,不用烦提。只有嘉祐君王因此案未明,龙心抱闷。

不知发交哪官审办,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回 怀母后宋帝伤心 审郭槐包拯棘手

当日嘉祐王龙心不悦,只因生身母后屈于泥涂之中,初时据包公陈奏,还属将信将疑,费心推测,岂知刘太后暗中行贿于臣下,又得包拯机智,察出原赃,情真事实无疑。不意果然落难贫妇,竟是生身之母,子为九五之尊,母后屈身市廛乞丐,难道有此奇闻?意欲即往陈州迎母后还宫,但郭槐尚未亲供招认,须待审讯明白,方可前往迎请。因此,即敕旨包公审办郭槐。包公奏道:“微臣不敢领旨。”君王道:“卿如不领办,谁可领办?”包公道:“臣保荐国丈,可以承办此案。”庞洪心想:这包拯昨天言老夫办理不得,今日反荐我承办,不知想什么诡计来算计老夫?他为人厉害,不可上钩。即忙奏道:“前日包拯言臣领办不得,望吾主另委别人办理。”君王复问包公道:“如此发交何人方可?”包公道:“国丈既然辞却,别员总是力办不来。”君王道:“据卿所言,难道此事即罢了不成?”包公道:“罢不来的。莫若陛下当殿亲询,此冤必可大白。”

当下君王烦闷,呼道:“包卿!你自己所办多少离奇异案,一片丹心,为国勤劳,今日国母遭此灾难,因何不与朕分忧,何以故意推辞不办?”包公奏道:“臣启陛下,并不是微臣故意力辞逆旨,只因国丈曾经有言,来说是非者,即是是非人。微臣不承办此案则已,若将此事发交于臣,总要办到彻底澄清,据法律,此案连及安乐宫刘太后娘娘,如若定了太后娘娘之罪,岂非臣有藐君犯上大罪?国丈劾奏于臣,臣即有口难分,望乞我主开恩,免发此案。”君王见奏,想来此论不差,即道:“包卿且免多忧,如若太后娘娘应得定罪,亦难掩饰,依卿定断。倘国丈多言,亦须拟罪,如今不须多虑了。”包公道:“臣领旨。”国丈此时再不敢言,只在班中气得二目圆睁。众臣亦各议论纷纷不表。

再说宫中太后心内着急,又打听明白,圣上发旨包拯审供,不如别位官员,可以行旨恐吓,行贿私传,看来大事不妙了。

不表太后心惊,宋着纳闷。只言包公退朝回衙,用过早膳,即传令吏役往天牢吊出郭槐。顷刻间呼喝升堂,正门大开,书役左右分排,包公正中坐下,吊出郭槐。此奸平日倚着刘太后恩宠,威权妄专。即当今天子,也因太后听政,让他自逞自尊。是以王刑部领审时,看得甚是轻微。今因包公看破王刑部,又着人禁守天牢,虽亦有些胆怯,然而心中主见有定,自思:太后娘娘待我恩深,今日平地起此风波,还送金宝与王炳相救,岂料包黑贼硬捉破绽,领旨审供。他比不得别官,免不得严刑勘断,他的刑法虽狠,咱家情愿抵死不招,以报太后娘娘厚待之恩。正想问,有四名军健,如狼如虎,将他往法堂当中拍搭一声,撩掼尘埃,跌得头昏眼暗。郭槐骂道:“包拯!你有多大的官儿,将咱家如此欺凌,圣上虽隆宠于你,只可压制的下属卑官,即朝内众官也欺侮不得。今如此轻视于我,劝你休得如此猖狂,也须留情一二才好。”包公冷笑,大喝道:“胆大奴才,图谋幼主,你欺瞒得人,湛湛青天焉可瞒昧。今日罪恶满盈,不期天理昭彰,报应有时,速速招出狸猫换主、放火焚宫的奸计,倘着半字含糊,生铜夹棍,做不得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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