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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召-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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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给你放风好了。”
皇甫酃忍着笑,点点头。
考虑了片刻,若盈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只是每次出恭,她都窘迫万分,而邵殷埠再也不跟她勾肩搭背,说话也拘束了许多。
“若盈,是要出恭么?”听见皇甫酃的话,邵殷埠探过身来轻问道。
她拼命摇头,“没有,我没说要去……邵大哥,你再挪点干柴过来好么?”
怕他继续追问,便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
邵殷埠微微点头,推了一捆干柴到她身侧。自从知道若盈是女子后,他总是把离火堆最近的位置留给她,搬柴的活也不让她插手了。
“邵大哥,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又捡了一枝干柴,丢去火中,若盈随口问道。
“父母去世得早,在下是大哥一手带大的,两兄弟相依为命地过日子。”
“原来你还有个大哥,跟你一样是个剑客吗?”
想起自己崇拜的斐然哥哥,若盈明眸一亮。
邵殷埠微微摇头,“大哥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不爱舞刀弄剑,就喜欢偶尔喝上几两酒,听个小曲什么的。”
“那邵大哥怎么成了剑客?”若盈疑惑。
“当年,爹出征战亡,娘亲独自带着我们两兄弟生活。有日,来了个无赖,欺负在下的娘,被一个剑术高明的老先生打跑了。后来,在下就拜了这位老先生为师傅,学习剑术。”
“永国不是一直闭关锁国,也会有战争吗?”
邵殷埠苦笑道,“永国是从十年前才开始封锁起来的,当时有位高人制出了威力极为庞大的兵器。他国才有所忌惮,没再侵犯永国。而在之前,永国不但要抵制幽国,还要防范另一面的慕国。好在两国当年并没有联手,不然左右夹击,永国早就不存在了。”
“那兵器真有那么厉害么?”若盈难以想象,一种武器便能让两国就此罢手。
邵殷埠惋惜道,“在下未曾见过那武器。不过听长辈们的说,这武器能抵千军万马啊!”
忽闻传来低低的嗤笑声,“能抵千军万马?以讹传讹罢了。”
“白公子为何如此肯定,难道曾经见过永国的武器?”邵殷埠不悦地问了一句。
皇甫酃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答道。
“我的确见过,而且……”也清楚两国突然罢手的原因。
“而且什么?”若盈不禁开口问道。
“而且,”抬眸瞥向邵殷埠,“永国的武器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胡扯!在下村里的老人都亲眼所见,怎会有假!”邵殷埠气愤地站起身来,低喝道。
“信不信由你。”丢下一句,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
“我睡下了,小家伙要更衣才来叫醒我。”
“你,你不守夜了?”若盈愣住,今晚还是他主动要求值夜的啊。
皇甫酃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有你们两个不就行了。”
邵殷埠颤抖地指着他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枕着手臂,暗夜中,皇甫酃眯着眼,眼里精光闪烁。
那些人不是不见了,而是阵法将树林分割开来。他们虽互相看不见对方,人却仍旧在林中。
这里十分平静,他便懒得去其它部分寻出口。不过,树林的其它地方,想必会热闹多了。
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缓缓闭上眼。
第二日晌午,皇甫酃懒洋洋地爬起来,低声唤醒若盈。而邵殷埠,则是粗鲁地踢了一脚便完事了。
其他人早就去寻出口了,轻手轻脚地离开,没吵醒守夜而在天明睡下的三人。
“又怎么了?”天亮才躺下,邵殷埠突然被踢醒,不快地嘟嚷道。
若盈揉揉双眼,不解地望向他。
皇甫酃一跃起身,拍掉衣衫上的灰尘。“走罢。”
“去哪?”
他不语,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神神秘秘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呀。”
邵殷埠不情不愿地跟着他,暗自奇怪。
穿过交错的树木,他们三人来到一处。
抬手抚摸着树上的“白”字,墨眸扫向四周,似是等待着什么。
“你特地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字在下都看几日了,附近也没有出口的蛛丝马迹。”邵殷埠皱起眉,不耐烦地说道。连续几日以这个“白”为基准,从早到晚绕着这千篇一律的树林乱窜,本来龙飞凤舞的字也看得厌恶了。
“不急,”他静静地望着前方,眼中满是笃定。
邵殷埠摸摸鼻子,乖乖地住了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树,还是树。
若盈沉默着,视线没有离开眼前挺拔硕长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总会下意识地相信他,依赖他。被困在树林的阵法里,包袱中的干粮逐渐减少,看着不慌不忙的他,便安下心来。
紧紧地握住斐然哥哥留下的佩剑,若盈咬着唇,忐忑不安。
取剑后,就要离开神山,离开永国。那时,将不再有若盈此人,而是幽国袁家军的少主。这般依赖他人,是不被允许的。只因袁斐然,是袁家军的支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如今,袁家军受重挫,明叔下落不明。借助欧阳宇的力量,重建袁家军的声望,刻不容缓。袁家军不需要软弱无能的少主,身为少主的她,也不再能轻易相信他人了。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若盈心里叹息着。就让她最后放纵一次罢,用若盈的身份,去依赖,去相信,直到最后分开的那一刻……
“来了,”低吟一声,皇甫酃微微浅笑。
若盈抬首,惊讶地见到树木如有生命一般,快速地左右移动起来。除了眼前那棵刻了“白”的树,高耸的树木迅速分开,显露出一条宽敞的路来,两旁的树影也渐渐模糊,消失在视野中。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邵殷埠愕然地望着眼前的惊变,吓到了。
若盈亦觉不可思议,使劲眨着眼,又揉了几下双眼。
绝美的俊颜睨了他们一眼,“出口,不走么?”
“你是怎样发现的?”邵殷埠围着刻着“白”字的那树转了一圈,惊喜地问道。
皇甫酃微蹙起眉,“走就走,哪来这么多话。”
抓起若盈的小手,抬步就要走。却被若盈的手往回一扯,顿住了脚步。
“难道我们三人就这样一走了之,不通知其他人了吗?”若盈想到他们会因为干粮和水耗尽,困在树林而死,不忍地说道。
“为什么要救他们?”用力地握住掌心里柔软的小手,墨眸冷光一闪,目光紧紧地锁住她。
“我只想带你一人离开,至于他,”下巴向前一扬,“不过是顺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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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纵使相逢应不识 第二十二章 杀人
“为什么要救他们?”用力地握住掌心里柔软的小手,墨眸冷光一闪,目光紧紧地锁住她。
“我只想带你一人离开,至于他,”下巴向前一扬,“不过是顺带罢了。”
顺带?
邵殷埠的脸霎时黑了,抓紧腰间的佩剑,手上青筋条条突起。
那人的气势强大,犹是他也看不出深浅,何谓深不可测。邵殷埠深呼吸了几下,忍下心中极度的不快。不敢动手,那就只能忍耐了!
若盈眼神一黯,她怎么忘了,这人曾因为她没有踩仆人的后背下车,就要杀了那人,坦然地犹若谈论今日的天色那般。冷情如此,现在又怎会顾及那些陌生人的性命?
俊秀无双的容颜,冷凝的双眸,唇边冰冷的笑意。究竟有什么能入了他的眼,甚至是他的心?
“不行,我不能放弃他们。”若盈坚定地望向他。
“小家伙可是忘记了,他们留下的人越多,我们取剑的阻碍就越大。”寒眸微垂,皇甫酃含笑说道。
“如此,你还要去救他们吗?”
蛊惑的低沉声线在耳际响起,让若盈有一瞬间的犹豫。她甩了甩头,皱眉道。
“即使如此,我也要救他们。”
“你不是很想要那把‘思召’么?”他抿了抿唇,轻声问道。
“是的,我必须要得到‘思召’。”只因这是对欧阳宇的承诺,“然而,若要我为了剑,枉顾人命,这是万万不可的。”
“为什么?他们不过是不相干的人,为何如此执着?”略有不解的目光移向她,却笑容不减。
“在这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便是这人命了,不是么?”
若盈咬咬唇,抬起头,道。
“或许吧……我亦不是要普渡众生。只是不想往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会后悔和自责。”
“他们可不会感激你,小家伙。”人心这样东西,这十多年他看得够多够清楚了。
“我不需要他们的感激。”她只是做自己想要做的罢了。
“……随便你,”松开一直握着她的手,他淡淡道。“一刻钟,我只在这里等你一刻钟。”
“好,”若盈点点头,抬头望了望天色。挥刀斩断她与两人之间的细绳,她快步走开。
“出口!那是……出口!”才迈开几步,不远处响起几声惊呼。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三人迎面而来。
若盈眼前一亮,扬声道。
“我正要找你们一起出去……”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急速朝她面门刺来。她大吃一惊,身随意动,后背急急向地面一压。
白刃从她额上险险擦过,几缕刘海上的发丝在微风中飘散,却也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踉跄地退后一步,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双唇微颤。
“……为什么?”
闪着银光的刀刃近在眼前,在温暖的阳光下却散发着阵阵寒气。那人得意地笑道,“杀了你们,就只得我们师兄弟三人知道出口在何处。也只有我们三个,有资格离开这里去取剑。”
说完,轻蔑地扫视了一下邵殷埠和皇甫酃。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人,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何惧之有!
“二师弟,三师弟,还不动手?”
身后两名年轻男子齐声应道,其中一人身影一动,扑向一旁的邵殷埠。右手闪电般地从后背抽出一把大刀,往其胸口一刀就要劈下。
“邵大哥!”若盈回神,见此不禁惊唤一声。
邵殷埠急忙持剑横在胸口,挡下突如其来的五尺大刀。他紧皱双眉,连退两步,虎口被震得生痛,才勉强阻下了刀势。
好厉害的刀法!好惊人的臂力!
邵殷埠暗暗心惊,却又涌起几分雀跃。毕竟敌手难逢,自从他师傅仙逝,在附近几个村落里已再无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当下,便使出浑身解数,与对方过招起来。且,他兴奋之余,完全忘记了刚才被偷袭的不悦。
另一边,那人的剑刃缓缓下移,寒气从若盈的额头、脸颊、下巴,直到颈侧顿住。
无视那人的挑衅,若盈的余光一直关注着邵殷埠,见他无碍,方舒了口气。
不满若盈的走神,那人唇角微微上扬,调笑道。
“这张漂亮的脸,啧啧,就这样划上一刀实在太可惜了。你说,在这细细的脖子上割一下,保全你的容貌,我够仁慈罢!”
“……那也得看你有没这本事!”若盈望着他,冷哼一声。
听罢,他面色一冷,剑往她颈侧推进一分。脖颈一条细痕,殷红的鲜血顺势滴落。看见白皙的脖子上刺眼的鲜红,他扬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下一刻,他的笑容一僵,只觉手上一痛,剑“叮”地一声落地。尚未看到对方的身法,剑势翻飞,剑尖瞬间已赫然指向他的咽喉!
目光顺着剑身,看到执着佩剑的纤细手臂,瘦弱的身子,以及难辨雌雄的美丽容颜。
烈日下,冷汗霎时浸湿了背后的衣衫,这人,什么时候出的手?
小小年纪身手如此不凡,本以为三人中最孱弱的他最易对付,难道他看走眼了?
“看来,要杀我,你还没这个本事!”若盈扬起眉,微微一笑。
那人眼珠一转,讨好地笑道。
“这位公子,这位少侠,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在下罢。在下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大错的。在下发誓,以后绝不再犯!”
若盈瞥了他一眼,神情诚恳而不像作假,便略有迟疑。
那人见此,眼底精光一闪,脚尖向上一挑,长剑立刻回到手中,飞快地刺向若盈。
电光火石之间,却见若盈一剑平抹,毫不犹豫地砍下那人的头颅。
瞪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似是不相信看似最天真善良的人竟会挥剑杀了他!
右手一颤,若盈神情哀伤地垂下眸,轻声低语。
“我并不想杀人,为何你要苦苦相逼。我现在还不能死,所以,只好对不住了……”
抬眸,盯着迟迟未曾动手的一人,那人其中一名师弟。
“为何不动手?”即使见到师兄被杀,也无动于衷……
清秀的脸上漾起淡淡的笑意,“你们两人的剑术远在师兄之上,他愚蠢也就罢了,我为何要跟着他去送死?”
两人?
若盈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一直不动的玄衣男子,后者悠闲地倚着树,表情漠然地仿佛在看一场无趣的戏。
“你以为,我会好心地留下你这条命?”皇甫酃斜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不会,可是她会。”他淡定地睨了若盈一眼,微微笑道。
“……也罢,”皇甫酃轻轻应道,抬步上前。“若儿,这教训,可记牢了?”
她抿起唇,沉重地垂下头。
嘴角噙着浅笑,轻拍了一下她低下的头。
“记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揪着他的衣袖,若盈喃喃说道。
“……可是,若不去相信,不就失去了所有值得相信的?”
脚步一顿,墨眸微阖,掩去眼底闪过的璀璨金芒。
“这世上,本就没有值得相信的。即使有,也脆弱得可笑。”
若盈望着他,若有所思。
“一刻将过,出口就要关闭了。”皇甫酃淡淡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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