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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成] 青山遮不住-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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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响,从阵地南面的方向传来,那是成才带领的突围分队发出的突围信号,伍六一和许三多听到枪声,带着队伍冲出战壕,向北突围。



      走过三国,跨过抗战,自古的兵家必争之地,英雄的故事一再演绎,豫南鄂北,承载了多少理想和悲情。

      12 小时的血战,几乎是1:1的战损比,成才和他的突围队伍走上豫南通往鄂北的山路时,只剩下区区不到一百人了。

      深秋的雨夹杂着凉得入骨的秋风,衣衫单薄残破浸透着血汗风尘,冲出重围摆脱追兵的36师的这支残兵,用着强弩之末的最后力量,不屈而艰难地在风雨中赶着路,还有几十公里,翻过眼前的这座山,就会进入第五战区辖地,桂系的著名将领李宗仁将军的指挥部就设在鄂北重镇老河口。

      赶路的队伍步履促急,却也透着明显的疲惫而滞顿,仔细看过去,会发现,这支队伍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可以称得上是伤兵,队列中几副担架上抬着的都是奄奄一息的重伤员。

      头上包着纱布的马小帅走在队伍中间,身边是一副担架,担架上的人一直昏迷不醒,马小帅忧心忡忡的目光不时投向担架。

      担架上躺着的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成才,秋雨没有遮蔽地打在他苍白而清俊的脸上,薄薄地积上一层水气,洗去了血战之后留下的烟尘和血迹,干净而安详。

      队伍不停地走着,军校出身的马小帅直觉得认为,队伍应该休息一会儿,他求助似地看了一下担架上的成才,期望昏迷中的成才能够醒来,给他发出停止前进或是继续前进的命令,可是担架上的人始终紧闭着双眼。马小帅心情沉重地移开目光,咬咬牙,不远处依稀可见一处寺庙的飞檐,成才昏迷之前,曾经指着地图告诉过他,通往老河口的路上,有一个古刹灵岩寺,应该没错,那里应该是灵岩寺,不管里面有没有人,队伍都可以进去休整。

      庙里空无一人,却残留着僧人仓促出逃的痕迹,战火绵延烧到山下,深山也无清修之地,更无清修之心。

      士兵们在寺里找到干柴,在大殿里点着了火堆,又冷又饿的官兵们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就着红红的火光,烧上热水,取暖休息。

      马小帅的老家襄樊离这儿也不远,此时也是两军胶着的主战场,想起老家的祖父母不知道生死如何,武汉做生意的父母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跟着政府和工厂迁往重庆?马小帅心里突然涌出想家的冲动,十几个小时的战斗和行军时不及去想的昔日画面被眼前的火光烤得暖融融的,一下子钻进心里,扑进眼里,化成了成串的泪水。

      “想家了吗,小帅?”一句低低的问话突然传到他的耳朵里,马小帅急忙擦去眼泪,回头看,身后担架上的成才,睁着眼睛,对他浅浅地笑着。

      “成副官,你醒了!”小帅的话里带着一丝迷途的孩子终于见着家长时的哭音。

      “睡了一个长长的觉,真香啊!”成才的声音仍然有些虚弱,火光掩映中,原来苍白的脸上染上了大片绯红的颜色。

      马小帅伸手摸了摸成才的脑门,热得发烫,果然发烧了!马小帅担心地想去看成才的伤口,却被成才一把捉住手,“别看了,我知道,伤口一定发炎了。没事,到了老河口,第五战区的伤兵医院就能做手术。其他人情况还好吗?”



      大殿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雨声中隐隐地竟然还有由远而近的“雷声”传来,“雷声”密集而短促,从血战中突围出来的官兵,敏感地判断出来是枪炮的声音,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马小帅紧张地看着成才,成才的脸上不见了刚才的平和,一下子变得严肃,目光锐利地看着殿外,“命令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大殿外冲进来一个哨兵,“报告长官,是日本人,好像跟友军的一支部队交上火了。”

      “小帅,你带能走的人赶过去,配合友军,打日本人一个猝手不及。重伤员全部留下,由我指挥!”成才思索片刻,迅速地发出战斗命令。



      高城接到第五战区长官李宗仁将军的调遣命令,他的独立炮兵团开往潢川前线,配合张自忠将军的59军作战。没想到,前往前线的途中,却遭遇了一支追击突围国军而来的日军中队,带着庞大辎重的的炮团短兵相接自然不是强项,双手甫一交手,高城的炮团就落了下风,伤亡不少。

      高城又急又气,近距离交战,身边的这些山炮一点儿也派不上用场,狙击射击不是炮兵的特长,手下的官兵仓促应战,只能是丢下大炮且战且退。

      回望来时从老河口出发的青石路,高城一腔悲愤,从三国到抗战,这条青石路见证了多少英雄末路,难道我高城竟然今天也要重蹈“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大哥高国沙场殉国,死得壮烈,死得其所!而我一个堂堂一个国军上校,死在日本步兵的手里,那岂不让世人耻笑!

      密集的枪声从日本人身后突然响起,猝然遭袭的日本中队原本保持整齐的进攻队形一下子被打乱;过了一会儿,日本人的侧翼也遭到袭击!

      “援兵来了!”炮团中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句,刚才被日本人打退的士兵拿起枪,从正面再一次向日本人发起了冲击!

      高城拿起望远镜向日本人身后看过去,出现在望远镜里是一面自己熟悉的36师的军旗,千疮百孔枪痕累累,却顽强地在秋风中猎猎地飘扬着。

      一个年青的娃娃脸的少尉穿过日本人狼藉的尸身,走到自己面前,带着和他年龄不相称的严肃,庄重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德式军礼,36师的模范师风范血战之后依然不改!“报告长官,36师师部少尉参谋马小帅率36师突围官兵请长官训示!”

      高城还了一个军礼,“好样的!不愧是36师!突围的人里还有更高的长官吗?”

      “报告长官,高国师长的副官成才中校身负重伤,在前面灵岩寺的大殿里!”


      高城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成才,是六年前和妹妹梅生一起去上海的伤兵医院看望淞沪战场上受伤的这位小老乡。那时的成才,第一次经历战争的洗礼,年青的脸上写着胜利的自信,眼神里透着的是急于伤愈的迫切。

      眼前担架上的血染征衣的中校,苍白的脸上分明写着太多的疲惫,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弥漫着的是深不见底的哀痛和悲切。 
      只是,他的笑,他笑起来的那对酒窝还是和过去一样带着云淡风轻的感觉。

      见到高城,成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笑笑,从担架上坐起来,递给高城那个军用指挥包,“高师长说,青山处处埋忠骨,无须马革裹尸还!军人就该战死在沙场!”



      《青山遮不住》第十六章


          
      ――武汉会战,是抗日战争战略防御阶段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歼敌最多的一次战役,中国军队浴血奋战,大小战斗数百次;以伤亡40余万的代价;毙伤日军20余万;大大消耗了日军的有生力量;日军最终占领的只是一座燃烧了两天的空城。此后,抗日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


      “山里的黄昏,总是容易让人想起旧事。”成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想起这句话来。

      印象中似乎是几年前闽西的山里,瞿秋白就义的前一夜,寂静无人的36师师部花园,袁朗低着头看着手上的香烟一点一点烧成灰烬,山里黄昏忽明忽暗的天光里,烟头的光红红地微弱地亮着,袁朗脸上的表情从未有过的苍凉而坚韧。那一晚,是他们上海分别之后唯一的一次见面,从那之后,到今天,他们再没有碰到,也不知道对方在哪里。那一晚,袁朗说的话不多,成才在心里记住了两句,一句是“在狼群里生存,就要学会狼叫。”还有一句就是“山里的黄昏,总是容易让人想旧事。”听起来一点也不袁朗的句子,却沉淀在成才的心里三年多的时间,每到无人的黄昏,就从会心里跳到嘴边,忍不住要说出来,说出来了,仿佛旧日的相识就站在眼前,听你唠叨你新近经历的故事和满心满眼的伤痛。

      “成副官,山风很冷,站时间长了对你的恢复可不好。”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成才不用转身就知道,这是吴哲,第五战区政治部少校干事,李宗仁长官从广西带过来的桂系精英,也是自己在上海屋檐下的旧识。

      “没事,伤口已经长得伤不多了。今天晚上不是有重庆的剧团过来劳军演出吗?听说还是你一手安排的,你怎么溜出来了?”

      今天一大早,伤兵医院就人心浮动了,护士和伤员之间互相交头接耳。“大明星苏苔青要来第五战区劳军!就演一个晚上!”“人家大明星冒着危险到前方劳军,一个晚上也不容易啊!”“听说当年在上海,苏苔青跟一个山东来的女明星争过戏,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个苏苔青比那个叫蓝什么的漂亮多了,最后还是苏小姐当了主角,那个片子我看过,是讲花木兰替父从军的。”······

      “我怎么想不起来苏苔青小姐长什么样了,她演的电影我怎么一部也没有看过啊?”成才不是一个风花雪月的人,文艺界的人和事他真的有些陌生。

      吴哲似乎善解人意地摇摇头,“那会儿,你好像已经进入军界了吧,苏小姐的电影怕也不对你们中央军的味口。”

      成才倒是知道苏苔青演的电影大都比较进步,吴哲这话的讽刺意思让他一楞,旋即说道,“噢,那么说倒是对桂系的口味啦!”

      成才接得快,吴哲一下子有些失语,两个人之间突然沉默了下来。

      呆了一会儿,成才先开口说道,“其实,越是热闹的时候,越是容易寂寞。你看这深山里的月亮多大多圆啊,多少年了,它就这么一直看着世间,人来人往,生生死死,打打杀杀。我刚才站在这儿,想起过去的一位朋友,他说过:山里的黄昏,特别容易让人想起旧事。我看着这个月亮,想起了去年的这个冬天,我们在南京,几十万军队没有保住那座城市,站在船头,船往西开,可是我们的心全都丢在那座石头城里了,破碎不堪的心;我又想起几个月前战死在河南的兄弟们,不知道他们的家人知道讯息了没有?我还在想这些年被我杀死的人,有中国人,有日本人,加起来怕已经不计其数了吧?”

      成才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这个黄昏真是让人怀旧,他和吴哲虽是旧识,彼此过去却没有深交,然而,成才却觉得自己在他面前难得地放松下来,竟然不戴面具地吐露心曲。

      “有一句宋词,我也忘了谁写的了: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战争年代,每一个的命运都是身不由己的,有许多事情更是个人的力量无法左右的。其实,认识你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多聊聊,在上海的时候,你总是独来独往,除了三多,你也好像谁也不理,感觉你喜欢一个人扛着好多事,即使被压垮了,你也不会跟别人吱声。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只是我的直觉。其实,今天晚上,咱们站在这儿,聊聊天,挺好的,明天,可能就会有新的战事,明年的这个时候,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看到这个月亮?”

      吴哲的话,让成才抬起眼认真地看着他,眼前的吴哲早已褪尽了当年上海滩那个大学生的锋芒外露,变得成熟而理智。想起上海滩的往事,成才轻轻地笑了,“吴哲,你的口才越来越好啦!还记得几年前在上海吗,那一天我正生病,你到我屋里来,看到我情绪不高,跟我念了一段罗隆基教授的文章,念得我立刻热血奔涌情绪高涨;今天,又来一句宋词,山月不知心里事,说的好啊,所以,再多愁善感的话,月亮恐怕就要笑话我啦。正好,提前跟你说声再见吧!”

      “怎么,你伤还没有完全好啊,而且,李长官特别欣赏你,已经跟重庆方面要求把你留在第五战区司令部了!”成才的告别让吴哲有些惊诧。

      “刚刚接到的命令,让我立即去重庆找军事委员会参谋长何应钦报到。”成才的回答并没有显出一丝兴奋,离开仍在血战胶着的第五战区,从他个人来讲并不情愿。去重庆,唯一提神的事情是可以再次见到铁路,再次和组织取得联系。

      “应该是很要紧的任务,不然不会让带伤就上路的,一路多小心!”吴哲觉得这个坦诚的成才跟上海的那个军械工程师成才,跟南京中央军校训练班的那个狙击教官成才都有些不一样,不那么孤傲了,不那么冷酷了,多了些伤感,多了些沧桑,但是却更像朋友一样亲近了。从军年数不多,吴哲文人之身跻身政治部这样的部门,见识的大大小小的军官不少,有的军人杀戮多了之后,人心便麻木残忍了,而有的军人经历生死之后,却越发悲天悯人起来。

      “谢谢你,吴哲,在上海咱们没能成为朋友,不过,很高兴在战火纷飞的第五战区认识一个新朋友。放心吧,明年这个时候,或者说几年之后的这个时候,咱们还会在一起看月亮的,到时候,最好还能看到苏苔青小姐的演出!”成才只是一句玩笑,却不曾想到他的这句预言日后竟能成真。



      1938年的冬天的这个月夜特别寒冷,许三多坐在村头的山坡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寒气袭人,村头游弋的哨兵不停地走来走去,双手边搓边呵气,一个哨兵看着许三多坐的时间长了,冲他喊了一嗓子,“许连长,天太冷,回来吧!”

      听声音,这是自己从36师带过来的一个兵,许三多回过头,应了一声,“我一会儿就回来!”

      哨兵没有再说话,这些天,许连长天天晚上都要在这个小山坡上坐一会儿,36师跟过来的战士都知道:许连长在想他的两个老乡,一个是36师高国师长的副官成才,他带人从南面突围,很可能已经战死了;一个是一起向北突围的伍六一营长,不过,他在到达这个八路军根据地的第二天,就失踪了,有人说是去延安了,也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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