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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女儿红,二十四月夜-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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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郎骑白马来 。。。 
 
 
  谁欠谁一滴朱砂泪,谁为谁一生画眉……
  ——题记
  
  “郎骑木马来,绕床弄青梅……”
  她一手拨弄着兰草,一手握着一卷诗集,轻轻吟着这两句诗。
  
  “嗒嗒嗒……”门外依稀响起马蹄声。
  
  呃?她又产生幻觉了么?
  摇摇头。她继续念:“同居长千里,两小无猜疑……”
  
  “嗒嗒嗒……”门外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不是幻觉。这声音分明越听越真。
  
  奇怪,这荒山野岭,哪里来的马蹄声?
  她拉开门,见一位男子骑着白马已至跟前。
  
  那名男子显然已注意到这间竹屋,下马对她施礼:“在下被仇家追杀,望阁下指条路。”
  虽是如此危急关头,他依然礼数周全,好冷静的人。
  
  也是好敏锐的人吧:这荒山野岭,只这一间竹屋,不论屋子的主人是谁,都该是唯一对这地形极端熟悉的人。
  她注视着眼前这个男子:浓眉清眼,分明的五官,清瘦的下巴,透着难以言说的俊逸。一身白袍,更把他衬托得如出世白莲。只是此时白袍上有几抹血痕,不知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她望望他来的方向,一队人马远远靠近。
  
  略一沉吟。她对他道:“把你的袍子脱给我,我骑马帮你引开追兵。你呆在里屋不要出来就行。”
  他一愣,没想到她第一次见面便会这样帮自己:“这,公子,萍水相逢,我怎可让公子犯险?你给我说怎么走便可以了。”
  公子?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师父的男装,难怪他要误以为自己是男子了。她脸一红。随即道:“别再噜苏,快脱给我吧。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若是真的把马给了她,如她不安好心,他就连逃生的坐骑都没有了。白衣人打量着她,思忖片刻,道:“好。多谢公子!”
  她心里一喜,为他的信任。
  
  时间紧迫。等他们换好衣服,后面的人马已不足十里。她翻身上马,回头对他温和一笑:“放心。”然后,一挥鞭:“驾!”快马追风,呼啸而去。
  他闪身入里屋。
  
  那队人马追至此处,也注意到这件竹屋。为首者沉吟片刻,对其中几人道:“你们几个查查这间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然后对其他人一挥手:“剩下的跟我继续追!”
  他从里屋往外看,默算着留下来的人。
  
  等她甩掉追兵回来,屋子里已横七竖八躺了好几具尸体。
  她大惊,喊:“喂!你还活着吗?”
  “你……还活着?”一声虚弱的声音响起。她一喜,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见他躺在墙角,显然也受了重伤。
  她赶紧过去扶他:“你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今日多谢公 
 1、郎骑白马来 。。。 
 
 
  子了,咳咳……你没事吧?咳咳。”
  “好了好了你别说话了,我先扶你去床上。”她扶起他,一步步回房。
  
  “呼!”好不容易把他折腾到床上,她松了一口气,“你等等啊,我去打点水来,给你洗洗把衣服换了。”
  “呃……不,咳咳,还是,还是我自己来吧。咳咳,麻烦公子去打点水来,洗换之事不敢劳烦公子,我自己来就好,咳咳。”
  见他言辞紧张,她脸一红:是哦,男女授受不亲的。
  
  “好,我这就去给你打水。”她说罢赶紧低头出门,有些尴尬。
  走至屋外,心扑通扑通跳,半晌方平息下来。这才去井边打水。
  
  突然,看到井水里自己的倒影,她一愣:自己不是男装打扮么?他不是叫自己“公子”么?干吗还这么紧张?奇怪!难道……他早已看出自己是女儿身?
  想至此,她低头一笑,心底漾出莫名的欢喜的感觉,这种感觉,好久不曾有了。
  




2

2、两小无猜疑 。。。 
 
 
  他的伤势很重,但她的草药很灵。几个日夜的侍汤奉药、细心照顾,他终于不再有性命之忧。
  她心情大好,便坐在他床头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唠家常:“哎,你叫什么名字呀?”
  “白云飞。”他抬头看着她,淡淡地答。
  “哦,我叫墨离。”她看着他,笑眯眯。他淡淡的时候好安静,好乖呀。
  
  他脸一红,随即道:“嗯,墨离?好名字。莫失莫忘,莫弃莫离。”
  她一愣,笑容僵住。
  莫失莫忘,莫弃,莫离……给她取这名字的人,却是早已将自己离弃了。心已失,情已忘,他潇洒转身,独留她,一地离殇。
  
  “怎么了?”注意到她突然低落,他有些慌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她木然道。
  说罢,起身离开。
  
  傍晚时分,想起他还没吃饭,她赶紧生火煮饭,然后送去他房里。
  推开门,见他低头在弄着什么。
  她放下饭菜,道:“玩什么呢?”
  
  他抬头对她微笑:“我在编草蜻蜓。”
  她好奇,走近一看,他手中快要编成的,可不是一只草蜻蜓嘛。
  “你真厉害。”她由衷道。
  
  他脸一红,有些尴尬:“没有啦,刚才说错话惹你不开心了,身上又别无长物,只好在院子里采了些草,给你编只蜻蜓。”
  言谈间,草蜻蜓已编好。他递到她眼前:“喜欢吗?”
  
  她一愣。从来没有人送过她东西呢。师父就从来想不起送自己东西……
  
  她的眼睛竟有些湿润了。
  接过草蜻蜓,没话找话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嗯,不错啦。挺好看的。可是为什么你要送我草蜻蜓?嗯,我是说,为什么编的不是别的,而是草蜻蜓?”
  他沉吟片刻,答道:“因为我希望你像蜻蜓一样。”
  
  “呃?”她好奇。
  “你知道吗?每一只蜻蜓都要经过很久的孵化、蜕皮,才能最后飞翔。最开始它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呆在水里,像小虫子一样呆很久。直到经过多次蜕皮,他们才能长出翅膀,羽化飞翔。”他瞥一眼听得一脸认真的她,“虽然我不知道刚才说错了什么,但我知道肯定
  是触到了你以前的伤心事。但其实为什么你不换个角度想呢,或许,那件伤心的事就是上天给你的蜕变,你的伤心痛苦,是在羽化前必经的挣扎过程。当有一天,你长出了翅膀,便不再只能呆在水里痛苦,而可以飞翔着看更远更美的风景。”
  
  她听得呆了。没有想到,他这样细腻,又这样聪明,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心结挑破。
  
  你的伤心痛苦,是在羽化前必经的挣扎过程。当有一天,你长出了翅膀,便不再只能呆在水里痛苦,而可以飞翔着看更远更美的风景。 
 2、两小无猜疑 。。。 
 
 
  
  是啊,为什么不换个角度去想?痛苦,只是命运对自己的历练。不蜕皮,怎么羽化?
  
  “嗯!”她重重点头,看着草蜻蜓,“以后,我会换一个角度去想问题。”
  “这就对了。”他吁了口气,换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还好我会编草蜻蜓。”
  
  “你说什么?”她好奇。
  “呃……”他抬眼看她,突然“噗”地笑出来,“我说我只会编草蜻蜓啦!”
  “啊……你。”她跳过去要捶他,“你还编这么一套话来哄我!”
  “哎呦别打。”他笑嘻嘻护住头,“我是只会编草蜻蜓呀,但我跟你说的这些话可都是真心的嘛!”
  ……
  
  两人打打闹闹一通玩笑,然后一起吃完晚饭。她再笑呵呵回房。
  路上,她突然想起:我们这样打闹,是不是叫男女授受不亲呀?
  
  想到自己一直是男装打扮,她更不好意思了,感觉好像自己扮男装专为吃人豆腐一样。
  嗯,明天还是女装吧。她这样想着,可一想又不好,自己一开始是男装打扮,突然一下子变成个大姑娘,不让人尴尬才怪呢。
  她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唉罢罢罢,先这么着吧。




3

3、谁家年少?足风流 。。。 
 
 
  转眼间,白云飞在竹屋已住了两个月,他的伤势也已大有好转。
  
  这日,他们像往常一样,一边闲走,一边闲谈。
  一般都是墨离先开口,她读的书很多,经常跟他说起书里的故事。白云飞虽不大爱说话,但对墨离的话倒是听得认真,经常给出些犀利的评论。有时他兴致好,也会给她讲外面的故事,比如,征战,比如,江山。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墨离问。
  “嗯?什么?”
  “你看,你明明就没听我说话。”墨离摇摇他的袖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嘛?”以前每次师父有什么话不想说,她总会摇着他的袖子问,然后他就会回身抱她。
  
  白云飞看着她的手,脸一红,抽回袖子:“没什么心事。”
  “还说没有。”墨离声音有些低落。一半为他明明心里有事却不说,一半为他抽回袖子的举动吧。
  
  “呃……”白云飞看看一脸失落的墨离,犹豫着开口,“其实我是在想,我的伤快好了,我还有些事要做……”
  心一沉。墨离抬头:“你要走?”
  “哎?哎。”本来还在盘算要怎么说出口,陡然被她直接问出,有点不知怎么回答。
  
  一阵沉默。
  
  “嗯,有事当然要去做。我祝福你呀。”先开口的是墨离,她故作微笑,眼里却有泪光闪动。终究还是一个人,师父走了,他也要走了。
  白云飞看着墨离眼中的泪光,呆了:“你哭了?”
  “没有。”墨离揉揉眼睛,“外面风好大。”
  
  “哎你不要哭嘛。”白云飞有些无措,“我是真的有事要做。我……”
  我还会回来的。他好想这样说。但,别人都没说什么,他怎么好意思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我会记得你的。”最后,白云飞郑重地说。
  
  “哦。”她苦笑,“谢谢你的记得。我也会记得你的。”这一去,便永难相逢了吧?自己真傻,连师父都不会为自己留下来,更何况一个只跟自己相处了两个月的人。
  
  白云飞看着墨离,突然一拉她的手:“来,我们对天发誓,永不相忘。”说罢,对着夕阳,跪了下去。
  “呃?”墨离一愣,“对天发誓?对天叩拜,不是只有定情或者结拜才会做吗?”说完,她意识到自己失言,脸一红,看向别处。
  白云飞脸也一红,立刻道:“是啊,我们结拜吧。”
  
  “啊。”墨离回过头,“结拜?好呀。”
  为了掩饰尴尬,她也赶紧跪下:“我们就结拜吧。我们今天就结拜为……”她一顿,想起自己还一直是男装呢。
  
  “结拜为……兄弟。”白云飞红着脸,声音却很冷静,“对了,你今年多大?”
  “我?我不知道。我是师父捡来的,他没告诉 
 3、谁家年少?足风流 。。。 
 
 
  过我多大,我也不知道我多大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呃……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了,这个我不介意的。”
  
  “嗯,那你跟我一样大吧。我今年十八,我看你跟我年龄应该差不多,以后你就算我同一天生吧,我五月初九。”
  他的声音还是温凉如玉,可她分明感到心热热的。她有生辰了。他,真好。
  “嗯!”她重重点头,“好,以后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
  “好”白云飞也微笑,“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白云飞……”
  “我墨离……”
  “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
  两人按礼叩拜。
  墨离从白云飞的生辰,便尊他为兄。
  
  “兄长,做兄弟会多久?”她又想起师父,师徒情分十几年,也终有尽头。
  “做兄弟,当然是一辈子!”白云飞斩钉截铁道。
  墨离看着他不容置疑的表情,有些感动,忍不住轻笑:“一辈子那么长啊?那如果是一男一女呢?”
  白云飞脸一红:“若是一男一女……”
  “便是夫妻吧。”墨离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失言,低下头去。
  
  一时间,两人静默无话。
  
  “等我办完事,我再来跟你说这些吧。如果那时你还……”白云飞低头道。
  “好,我等你回来哦。”墨离的声音亮起来。他说,他还会回来。
  白云飞抬头,迎上她欢喜的眼,心头也一热:“嗯。”
  “那你一定要回来!”
  “好,一定回来!”
  
  夕阳下,两个人相视而笑。
  一个白袍若雪,一个青衫磊落。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4

4、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 
 
 
  等待的日子,总是岑寂的。
  
  在翻遍二十一本书后,墨离流下了白云飞走后的第一滴泪。
  为什么,她总是要等待?师父也是,白云飞也是。
  不,师父不是。对师父,她是连等待的资格都没有的。虽然他隔一段时间会回来,但他从来不要求她等,也从来不给她等待的权利。
  而这一段段时间的长短,便是他一段段恋情的长短……从小,就习惯了师父的离开。每当他爱上一个女子,他必会跟随她而去,不留归期。每一次,他跟她都相信:他会随那个女子幸福一生。
  然而,一次次,他都会失望而回,然后去山上喝酒,一坛接一坛。
  
  只有唯一的一段时间,他不曾出去,而是决定永守竹屋。
  
  “离儿,为什么每次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你?”一次,宿醉后的他,看着守在床边的她,如是说。
  “呵呵。”她微笑不言。心一震,却不想去猜他的下文。她太了解他的风格,因为,她是他的徒弟,唯一的徒弟。只是没想到,这种话,他会对自己说。
  “离儿。”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拉她入怀。
  他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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