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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鸣廊·第一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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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铁骑部队先到才是。他叹了口气,看来唐幸是永远也来不了了。 


        剑出,那黑衣人像只燕子似的掠过了扎木合舞得密不透风的棍墙,他人在空中倒转,头朝下,手中的剑斜斜刺进了扎木合脑后的玉枕穴。扎木合扑倒在了地,临终前的那一刻,他竟然想起的刚才姣玉唱得那首山歌,他又叹了口气,想哼一句:生在一起死一道,却终没能出声。 


        一胖一瘦的船夫的脚不过刚沾地面,手中的少年遗体就被黑衣人夺了过去。 

        “你做什么?”两人惊呼道,尽管他们也知道来得是自己人,但还是忍不住惊叫起来。那黑衣人手轻轻一送,小四子的身体就被送进了湖中的画坊里,那劲力的巧妙,仿佛是他将小四子轻轻放在了花坊的甲板上。然后,他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了抛在了小四子的遗体上。 


        胖子大叫一声就要冲上前去,就被旁边的高个子拉住了。“龙宇,他做得对。”高个子哽声道。“凤四是乐堂的弟子,整日在外抛头露面,很容易被认出来,何况他身上带得是玄铁棍这么特别的伤。” 


        龙宇红着眼恨恨地看着那黑衣人将剑抛入身后的剑鞘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由始至终,他都没说一句话。 

        “龙星”龙宇看了一眼已是火光一片的坊船,泪流满面,依依不舍。龙星拖着他离开,半转身去看了一眼已经掩没在火光中的凤四,眼中也不禁是一片潮湿。 

        “他又救了我们一次?”龙星叹气道。“我总觉得这个人是我们儒教的人。” 

        “那又如何”龙宇恨声道:“他半点感情也没有,就这样把小四”说着他又哽咽了声来。 

        “我觉得他的身影很像一个人。”龙星仍旧猜测道,他的话终于引起了龙宇的好奇心,问:“谁?” 

        “紫衣。”龙星半晌才道。 

        “才不是!”龙宇道。“紫衣最是心底善良,怎么会这般无情无义。如果不是那个小鬼不会武功,我就会怀疑他是停君!” 

        龙星摇了摇头,也不确定追风中这个最神秘的杀手是谁,与龙宇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黑夜中。 

        ※ ※ ※ 

        后半夜里,天空竟然又飘起了一小会儿的小雪。屏山县城的关宇飞却还在一后院的偏厅里同一名青年下棋。一身白色的锦袍裹衬着青年修长的身材,他的肤色黝黑,但五官却尤如刀刻般的英挺。窗外夜雪纷飞,屋里燃着的炉火随着门缝罅隙里吹进来的风摇曳不定,气温随着这寒夜似越来越低。但那青年的神情却别有一番闲棋落子敲灯花的悠闲。 


        关宇飞接过仆人手里的茶壶,毕恭毕敬地往青年的茶碗里添了点水。蜀中无人不知关宇飞中是川内第一高手,老先生虽然年已花甲,但举手投足都颇具威严。又有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人物会在一个年青的小伙子面前做这等奴仆之事呢。 


        “忽必烈王爷,茶是云南新冒尖的女儿红,这种茶叶唯有初春才有,您尝尝。”关飞宇轻轻地将茶碗放置青年的面前。 

        “多谢!”青年温和的笑着接过了茶碗。关飞宇看着他轻抿了一口茶,眼角跳动了一下,但仍然神色自如。那青年手持的是白子,他轻轻捏着棋子似在思考着,但似夜深了,人有点困倦不已,竟托着额头半阖起眼帘。 


        关宇飞的神色立刻变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狠厉,手一伸,一掌无声无息地劈了过去。川中又有谁不知道关老爷子的铁沙掌能劈死一头牛呢。但就在那一掌就要触到青年脑门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抬了起来,食指与中指之间还夹着那颗久未落棋盘的白子,轻轻一划,几滴鲜血洒落在了棋盘上。关飞宇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垂下的右手鲜血正顺着他的虎口一滴一滴掉落在地面上。那枚白子的边缘早被青年磨得很锋利,一招之间便破了关飞宇的罩门,虎口正是他整只右手最柔嫩的地方。 


        青年的眼里似闪过一丝怜悯,院外突然传来了喧哗之声。一个蓝衣的青年微笑着走了进来,他体态修长,长眉凤目,肤色白皙,眉目神情倒像是一个江南的纨绔子弟。 


        “你不是忽必烈。”关宇飞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青年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我一定想办法保住老英难的后人。” 

        “我是忽必烈。”蓝衣锦袍青年笑道,他的身后一群卫士推着一群妇孺老弱走了进来。“关老爷子为了刺杀于我,不惜搭上一家三十七口人,当真英雄!”忽必烈微笑着叹息,他说这句话倒没有流露半点讽刺之色。 


        “我若是事前遣散家人,又如何瞒得过王爷。”关宇飞事前显然早有心理准备,神情淡淡,像是浑然没有听到家人的哀哀啼哭之声。 

        忽必烈叹息了一声,方道:“关老爷子死志如此坚定,想必是很难劝你归顺我蒙古了”他指着蜷缩在一起的那家人道:“只可惜了你的家人。” 

        关飞宇的二子不通武艺,现在正吓得浑身发抖,二媳原是川内官家小姐,面貌俊秀。那些军士个个充军多年,早就犹如色中饿狼,如今一听关飞宇不降,心中大喜,都道这女子一定会便宜了他们,有的仍不住就去掐了一把女子的臀部。那女子只吓得泣不成声,连关飞宇也是眼角跳动了几下。 


        忽必烈脸色一沈,道:“我敬关老爷子英雄,岂可容人侮他。”他手一伸,指着那女子道:“把她砍了。”身后立即有人提刀将女子一刀劈死。 

        “多谢!”关宇飞嘶哑地说了一句。 

        “不客气,我忽必烈虽然是一蒙人,长于草原,但素来仰慕汉学,也识英雄敬英雄。”忽必烈淡淡笑道:“所谓求仁者得仁,不如就让我来成全老英雄吧。”他说着手一挥,那些军士立刻抽出军刀,整齐划一的屠戮,片刻间那些家人奴仆都丧生在蒙古骑兵的柳叶弯刀之下。 


        关飞宇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亲眼目睹家人横死面前,也不禁面部一阵抽搐,但仍然背部直挺,不露丝毫怯态。 

        忽必烈轻轻一拍手,一个乌衣皂帽的家仆模样的人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走了进来。关宇飞一瞬间脸上露出了震惊,恐慌,绝望诸多的神情,“关安,你” 

        “他不叫关安,名叫摩多奇,乃是蒙人。关老爷子若不是最终还是怜惜孙子,让他带了逃亡,我又如何得知你的计划,老爷子你多年与我蒙古交好,不惜在汉人中背上汉奸之名,如此忍得,如今可谓功亏一篑啊!”忽必烈微笑着,他的嘴角带出了一丝嘲讽,似也有一丝遗憾。 


        “你是影子。”关飞宇立刻明白了,一时间他懊悔自己不该怜孙子年幼,所托非人,不但白白牺牲自己的家人,还没有伤到忽必烈分毫。听到孙子背后那军士的出鞘声,眼里流露的是刻骨的痛苦。 


        旁边的关安的嘴角也似抽动了一下,手紧紧拽了还趴睡在他肩头的小孩衣角。等那军士一抽出军刀,只听当一声响,那柄弯刀竟被人用一枚白棋子击断,紧接着白影一闪,有人从关安的手中夺了小孩而去。 


        卫士吓了一跳,纷纷抽出腰刀,等看清了夺走小孩的正是先前与关宇飞下棋的白衣青年。再见忽必烈依然满面微笑,他身后贴身护卫黑白双煞也是纹丝不动,不由都满心诧异。 


        “关老爷子,我怜你英雄一场。”忽必烈淡淡地道。“如今我为你留一条后,此子以后由我代养,在你旁边站的是我的弟弟薛忆之,他是蒙古第一剑客。你孙子长大后,可以拜他为师,相信他一定也能成为一代人杰。” 


        关宇飞从薛忆之手中接过孙子,抚摸着头叹道:“王爷海容百川,相信宏图大业不日可成。只是”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你蒙古侵我河山,杀我百姓,我汉人子弟岂可认贼作父。” 


        忽必烈只来得及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只关宇飞手指如电,点了怀里孙子的死穴,连一边的薛忆之都来不及阻止。小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睡梦中死去,不但薛忆之,连忽必烈的脸也脱了色,都没想到关宇飞竟然狠绝如此。 


        关宇飞仰天长啸,笑道:“我关宇飞不该以一己私利,坏了军国大计,如今断子绝孙正是对我最好的惩罚。”他冲呆愣的忽必烈微微一笑,道:“王爷,若是你二十年后还是攻不下南宋,我们战场上再见。”他说完一伸手朝自己的天灵盖击去。 


        从忽必烈身后闪出黑白二道身影,只听一人喝道:“王爷没让你死,你死不得!” 

        他们二人的身形快如闪电,但是一道白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虽然堪堪阻击了他们一会儿,可已经足够关宇飞自尽。 

        薛忆之转身瞧了一眼躺在地上一老一少的尸体,咬了一下牙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门。忽必烈半晌才一摊手苦笑道:“这小孩又不是我杀的,他跟我生什么气。”他注视着关宇飞的尸体良久,方又叹息着说:“汉人中还有如此狠厉,硬气的人,看来这江山还要几十年才能打得下来。” 


        院外有人匆匆进来,附耳在忽必烈耳边私语了一番,忽必烈立刻挥手让院内的人离开,方才问:“你是说夜鹰这十几年来一直在监视儒教上一个极普通的弟子?” 

        “正是。”来人弯腰道。 

        忽必烈在雪地上走了几步,喃喃自语道:“可汗为会么会让夜鹰去监视一个普通的儒教弟子?你说他叫” 

        “方停君。” 

        “方,停,君。”忽必烈在月夜下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虽说已经是三月春风之际,原本气候还算暖和的利州却飘起了小雪。天气虽寒,王老板却还是按惯例,午后在街道上撑开了布篷卖起了豆腐花。一缕一缕寒风丝丝渗进他那穿了多年的老棉袄,冻得他直打哆嗦,头一抬,小桌子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两个身着淡黄麻衫的年青人,一高一矮,高的清瘦,矮的略胖。王老板一看就知道是儒教的弟子,再加上他们在桌边摆放的两柄长剑,便知他们还属于儒教武堂。 


        “这两位大哥,是要豆腐花?”王老板脸上堆着笑问。 

        “要两碗豆腐花,一碗多放些辣,一碗不要放,另外再给我们包点豆腐角干。”年青人中一位矮胖,长相敦实的人答道。 

        还没等王老板应声,就有人插嘴道:“王老板,先给我来一碗,我吃了要给人送香去。”王老板抬头见来得是老主顾三元香铺的裹香人老八,只见他肩上背一个褡子,顶帽披背,尖瘦的下巴微扬一幅要找岔的模样。王老板心里暗暗好笑,知道他哪里是急着要去送香,老八是故意想找儒教里的人麻烦。儒教教义虽然让人瞧不起,但他们教规极严,教下弟子绝不会轻易对外人动手。因此,王老板也故意拖长了声音,说:“这样啊,那不晓得两位大哥同不同意?” 


        矮胖的年青人皱了下眉未答,旁边一位清瘦的年青人已接口道:“这位大哥急,那他先来好了,我们不急。” 

        老八鼻孔里轻哼了一声,也不道谢,上另外一张小桌子坐了下来,放下肩上的褡子就与王老板闲扯起来。“王老板你知不知道,西路上有一位蒙古将军扎木合叫人杀了。”他压低声音,一脸兴奋小声说:“叫我们武林人士给暗杀了。” 


        “老八,这是真的。”王老板也是惊问道:“可是那个几次带兵攻打成都的蒙古将军,啥时候的事情?听说他在成都呆了好几年,对那里的地形熟得很。” 

        “正是他,就是前两天。”老八得意地笑道:“我们香铺送了几大捆香到蒙古大营,听说是给汉人祭奠用的。”他说完了,不屑地朝二个年青人努了下嘴。王老板听了激动的连勺里的豆腐花都撒了点出来,嘴里喃喃地说:“死得好,死得好。” 


        老八接过王老板的豆腐花碗,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那种人才叫侠客,才配练武。” 

        王老板见他如此直白有些担心会惹麻烦,却见隔桌的二个年青人像是没有听到似的,脸无表情的端坐在那里,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隔一会儿,在座的都喝起了豆腐花,一时倒也无话。可过不了多时,前面传来了吵嚷之声,几个蒙古低等兵手里提着几样物事,正拿脚踹着已跌倒在地的摊主老板。老八大怒,狠狠放下碗,骂道:“又是这些强盗。”王老板吓得脸都白了,低声说:“老八,今天你吃的这碗豆腐花我白送你了,你千万别给我找麻烦,我一家老小靠这个摊子活命哪。” 


        老八愤愤地转过头去,一转眼见两个儒教武堂的人仍旧若无其事的喝着豆腐花,这一口气一时堵上了心头怎么也下不去。等见那几个蒙古兵从自己的面前过,一努嘴就想一口痰吐过去,可痰到嘴边又到底不敢,转头一口吐在了那二个年青人的脚下。 


        矮胖的年青人勃然大怒刚想站起身来,却被旁边清瘦的年青人拉住,两人放下几个铜子匆匆走了。王老板叹了口气,道:“老八,你也太过分了。”正说着,面前有一辆乌篷的青骡马车过去,马车前摇摇晃晃的牌子上挂得是个乐字。 


        老八一拍桌子,指着那辆车,骂道:“你看这儒教里哪里还有男人,练武的像个缩头乌龟,这弹琴的整个都快成卖艺的娼妇。这些龟儿子真是他妈的丢老子们的脸。”这次连王老板都似无话可说了,望着那辆骡马车轻轻叹了口气,眼见车子过了,才似有些失望的收回眼神。 


        老八丢下一个铜子气呼呼地走了,连送了几家香之后,那口气还没有下去,就溜到蒙哥临时暂住的朝阳宫门外去吐口水。朝阳宫原本是唐朝时期,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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