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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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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晗初停下脚步,撩起轻纱,看向罪魁祸首:“是你?” 
  “跟我走!”沈公子沉声命道,也不顾她的挣扎,死死拽着她顺着人流方向快走。 
  “沈公子!”晗初再也顾不得臂上的伤口,死死抗拒道:“醉花楼着火了!让我回去!” 
  “回去做什么?回去送死?”沈公子怒喝一声,手上力道又狠了三分,快步将晗初拽入一处僻静的胡同之中。 
  借着微薄的月光,晗初仔细打量起沈公子。 
  他英挺的面庞尽是冷冽,衣衫不整,前襟微开,怕也是被打扰了好事,匆匆从温柔乡里跑出来的。 
  对于眼前这人,晗初了解得并不多。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是醉花楼的常客,自称姓沈,略懂医术,身份不明。但因为风流无匹,豪掷千金,再加上外表丰神俊朗,他很受醉花楼的姑娘们喜欢。 
  晗初自问与沈公子不大相熟,他出现在醉花楼时,恰好是她与赫连齐定情之后。沈公子从没有点过她抚琴,她也只是听其她姐妹们提过他的风流之事。 
  诸如出手大方、酒量甚好之类,晗初都曾听闻过。但醉花楼里流传最多的,还是他的床上功夫如何销魂。 
  每每想起曾有人说起他“同时夜驭三女”, 晗初便有些作呕之意。 
  而此刻,这位令她作呕的救命恩人,正狠狠阻止着她的去路,一张俊颜阴沉可怕,气质骇人。 
  “请沈公子放手。”晗初对他这种风流公子并无好感,即便他曾救过她。 
  沈公子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晗初,半晌,好似长舒一口气般,低声询问:“躺在你屋里的是谁?” 
  晗初先是一愣,才明白过来他所指何事:“是我的丫鬟琴儿。” 
  沈公子闻言再次沉默。晗初见他不说话,反倒更着急了:“你怎么会这么问?是不是琴儿” 
  “跟我去见风妈妈。”沈公子忽然打断她的话,低低道:“不要出声,蒙好脸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晗初霎时生出一阵不祥之感,固执地追问:“好端端的,醉花楼怎么会走水?还请沈公子如实相告。” 
  “不是醉花楼走水,是你的房间走水。”沈公子双目无波地看向晗初,道出了事实:“有人想要你的命。” 
  此话一出,晗初立时面露惊恐之色。但她一句疑问还没来得及出口,便感到脖颈传来一阵生疼,随之双眼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沈公子伸手揽过晗初的娇躯,看着她安静地倒在自己怀中,才面露几分爱怜之色,低低叹道:“幸好你没死,幸好。” 
  仿若是情人之间的呢喃长叹,回荡在僻静的胡同之中。沈公子打横将晗初抱起,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3章:多情却似总无情
  当晗初恢复意识之时,她已身在一间屋内的榻上。
  不是醉花楼!这是她醒来之后的第一反应。
  颈后的痛感仍未消除,隐隐提醒着晗初是遭了谁的暗算——沈公子吗?
  正想着他,人便来了。轻轻的推门声,伴随着一句明知故问:“醒了?”
  晗初抚着后颈,有些恼怒地问道:“风妈妈呢?”
  话音一落,有个人影已闪入屋内,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斗篷,正是醉花楼的鸨母风妈妈。
  “妈妈!”晗初语中掩藏不住惊喜,连忙从榻上坐起来。
  风妈妈摘下斗篷,露出一张妩媚的容颜,严肃叹道:“晗初,你的命真大!”
  晗初闻言一惊,已想起了方才在胡同里,沈公子对她说过的话。她秀眉微蹙地看向风妈妈,无声询问内情。
  “醉花楼走水了,从你的房间开始,幸而及时控制了火势,损失不大。”风妈妈沉声解释着:“不是意外,是有人刻意纵火。”
  有人刻意纵火?晗初又惊又疑。可她得罪过谁呢?她区区青楼女子,值得谁大费功夫要她的性命?她自认从不与人结怨
  只除了得罪过一个人
  晗初脑海之中倏尔闪过一个名字,但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当今皇后的亲侄女,堂堂公卿嫡女,竟会如此恶毒。难道那些诗书礼仪都白学了吗?
  还是说,幕后主使另有其人?会是他吗?欢情过后,为了前程与名声,竟要置她于死地?
  不!她所认识的赫连齐是儒雅公子,纵然负心,也绝不至于如此卑鄙!
  许是天意罢,她今夜恰好去了千雅阁,才能逃脱这可怕的厄运。只是,屋内顶替她的琴儿
  晗初的心思沉了一沉,想到琴儿的机灵乖巧,忽然有些不敢开口相问她的下落。
  风妈妈将晗初的心思看在眼中,便主动道:“琴儿死了,烧死在你的屋子里。”
  晗初死死揪着身上的被褥,眼泪霎时夺眶而出,她哽咽着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公子闯入你的屋子时,琴儿已然烧死了。”风妈妈沉吟一瞬,面上看不出一丝悲伤:“她的双手被绑在床榻的梁柱上,用的是水火不侵的冰蚕绫丝,绝不可能挣脱开。”
  听闻此言,晗初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炸了开来,竟有人动用冰蚕绫丝?是谁与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
  可惜了琴儿,她才只有十二岁!

  “冰蚕绫丝,水火不侵,千金难买。”沈公子忽然在风妈妈身后幽幽地道:“或许幕后主使并不指望你被烧死,但至少也毁了容貌。”
  晗初闻言唯有苦笑,原来她的性命和容貌如此值钱呵!
  家底充实,可动用千金;权势滔天,敢公然纵火;想要毁她容貌,杀她性命之人还做第二人想吗?
  此时此刻,好似有一双冰冷狠戾的手,死死卡在了晗初的咽喉。她想要大声怒斥,她想要恶毒诅咒,然而一腔怨愤却发泄不出来。
  “明璎!”
  千言万语,只化作这凄厉的两个字,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饱含了无尽的恨意!
  晗初的胸口传来一阵生生的剧痛,继而迅速扩散到她的咽喉,扼着她,让她再难出声!
  她张开朱唇,极力想要说话,然而却只能发出喑哑的声音,往日里的细腻莺声竟然消失无踪!
  她忽然说不出话来。她,失声了!


  晗初意识到这个情况,只能深深喘着气。她暗自告诫自己莫怕,不消一时片刻便能出声了。如此想着,失声的惊恐反倒令她冷静下来,稍稍平复了一腔怨恨与愤怒。
  也许是夜色晦暗,屋内其余两人尚未发现晗初的异样。风妈妈见她凄厉地喊出“明璎”二字之后便沉默起来,心里还感到些许安慰。
  “晗初。”风妈妈低低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给你起这个名字?”
  “晗而欲明,初而始之。身为青楼女子,我希望你从一开始便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但你终究被一张容颜和一手好琴给毁了。”
  风妈妈有些唏嘘,到底是自己教养多年的孩子,不似亲生胜似亲生,如今走到这一步,她实在不忍:“你不能再回醉花楼了。无论明氏还是赫连氏,我一间青楼都得罪不起。所幸纵火之人不知晓你还活着”
  说到此处,风妈妈终于哽咽:“不要想着为琴儿报仇,那是以卵击石。母女一场,妈妈也算为你安排了后路从此以后,你便跟着沈公子罢。”
  晗初听见这话,倒也无甚反应。在她猜到纵火的主使是明璎时,便已猜到风妈妈的选择。
  明氏是后族,醉花楼开罪不起。其实想想,风妈妈待她已算不薄了,否则也不必瞒着明氏,对外宣称晗初已死。
  只是往后要跟着沈公子吗?晗初忽然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了,只依稀记得那一袭湖蓝色的衣袍,还有他身上隐隐的药香。
  罢了,跟着沈公子也没什么不好。从此服侍一人,总好过在床笫之间迎来送往。


  晗初兀自沉浸在思绪之中,没有发觉此刻沈公子的异样。她缓缓从榻上起身,跪在风妈妈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算是感谢多年的教养之恩。
  平日里晗初本就温婉寡言,这许久没有开口说话,风妈妈只当她是认命了。见她对自己磕头,连忙扶她起来,再道:“你好生歇着罢。”说着已与沈公子一道出了房门。

  待两人走得远了,沈公子才率先开口:“风妈妈好会自作主张,我何时说过要收下晗初?”
  “醉花楼起火时,公子不顾火势跑去救她,那担忧之情难道是假的?”风妈妈低声笑着:“我纵横欢场二十年,如今虽然老了,眼神倒还清明。”
  沈公子却只是冷冷一笑:“即便我对她有意,风妈妈又如何得知,我会为了她去得罪明璎?一介残花败柳而已,我凭什么?”
  “就凭您是文昌侯的嫡幼子,当今圣上的螟蛉之子,屈神医的关门弟子!”风妈妈不卑不亢、掷地有声:“大名鼎鼎的‘风流小侯爷’沈予,我猜得可对?”


  风妈妈边说边注意沈予的反应,见他没有恼怒之意,才暗自松了口气。毕竟对方是侯爵之子,又特意隐瞒身份,自己就此戳穿,未尝不是冒了风险。
  “风十三果然名不虚传。”沈予被识破了身份,也不否认。
  风妈妈本家姓“风”,从前花名“十三娇”,如今不少老客人念着旧情,便唤她“风十三”。这名字有些江湖气,如她本人一般。
  “小侯爷过奖了,放眼整个京州城,仪表堂堂的沈姓公子屈指可数,要猜到您的身份也不算难事。”风妈妈笑回。
  沈予仍旧噙着冷笑,只淡淡道:“你既然猜到我的身份,也该知道,我对晗初未必真心。”
  “孰是真心、孰是假意,我清楚得很。”风妈妈看着沈予,毫不客气地揭穿他的心事:
  “半年前晗初挂牌,您原是存了摘牌之意,奈何九皇子与赫连公子志在必得,您顾虑太多便放弃了。其他的,还需要我再戳破吗?”
  此话甫毕,风妈妈如愿看到沈予眉峰一蹙,好似吃了酸醋。


  这半年里,沈予时常光顾醉花楼,每每都是挑了赫连齐不在之时,甚至故意在晗初眼前佯作风流,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可遗憾的是,晗初眼中只有赫连齐,没有发觉这份心思。
  或许是沈予的自尊心作祟,他见晗初反应冷淡,便不曾主动亲近她,甚至没有点过她抚琴。
  可沈予对晗初的默默关注,还是被风妈妈看在了眼里。
  这样的男子,的确风流了些,可谁又说他不是专情之人?倘若他对晗初不是真心,大可亮明身份出手硬抢,何至于故作那些风流姿态?
  早在数年前,风妈妈就曾听过一则传言:文昌侯年轻之时风流成性、姬妾成群,常常自诩“风流不下流”。嫡幼子沈予在情事上仿他甚深,便被文昌侯调侃为“多情兼专情,深肖父躬”。
  也正因如此,沈予虽不是世子,却被京州的子弟们起了个绰号叫做“风流小侯爷”,意指他深得其父欢心。
  风妈妈想,沈予不是世子也好,权势虽小,却更自由一些。若像赫连齐那般的嫡长子,肩上担负着传承家业的重任,恐怕会让晗初重蹈情路覆辙。
  想到此处,风妈妈便也再无迟疑,低低再道:“我只求小侯爷一件事,来日您若厌弃了晗初,请为她安排好余生。”
  她从袖中取过一张薄纸,递给沈予:“这是晗初的卖身契,从今往后,她与醉花楼再无干系。”


第4章:心悦卿兮卿不知
  马车辚辚而驰,向着城郊行去。晗初与沈予同乘一车,彼此皆一言不发。
  晗初是失了声,说不出话来;沈予则沉着脸,等待晗初先开口。
  他不过是想要她一个“谢”字,来满足他的男人尊严。或者他再贪心一点,还想听她说一句“从此相随”。
  然而等了一路,他终究没能等来她的只字片语。
  待马车停在自己的私邸之时,沈予已然面色不豫,率先拂袖下车。
  晗初紧随其后。她抬首望向这座私邸,但见朱漆正门之上,写就笔走龙蛇的三个大字“追虹苑”。晗初无声地在口中呢喃,觉得这匾额题得颇有意境。
  她跟着沈予跨过正门,却没有看到管家前来迎接。园子里空空荡荡不见仆从,更显得面前景致开阔。
  入眼处先是一座嶙峋的假山,说是假山,倒也不亚于京郊的小丘,洞壑深遂,奇石斜阻。待转过假山之后,便是插花度柳,抚石依泉,迎着一条潺潺流水泻出石涧,其上还有落花浮荡。
  晗初很喜欢这样别趣的景色,便投入其中观赏起来。
  但见山水之上建了复廊,沿池蜿蜒曲折,与池上的亭榭连成一片,直通东西两个方向。而东侧与西侧的抄手游廊更不必说,单是那百余扇漏窗的花纹图案各异,已令人眼花缭乱。
  晗初这才发现,这园子竟是建在了水上,亦或是引了活泉入内。她跟着沈予步入其中,无端竟生出一种凌波之感,宛如走在水面之上。
  只不过瞧了正门处的景观,便已如此目不暇接,晗初几乎能够想象得出,那些被抄手游廊阻挡了全貌的东西两苑,是如何雕梁画栋。
  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别出心裁,当真是教她大开眼界。
  饶是晗初已知晓了沈予的真实身份,但此时此刻,她还是为这座别院的精致所咋舌。一座私邸都有如此奢华的规模,遑论文昌侯府。


  此时一旁的沈予也刻意慢下脚步,暗中观察晗初的反应。见她时而欣赏,时而惊赞的模样,心中也软了一些,遂轻咳一声,道:“你先住在这里,待风头过了再仔细安顿。”
  沈予自问说得极为明白,这里只是给她暂住,以后他会光明正大地安顿她。
  然而同一句话听在晗初耳中,却变了味道。
  这算是金屋藏娇吗?她很想开口询问,却自知没有这个资格。她被风妈妈卖给沈予,从此便被他捏着命运。无论是宽衣解带,还是洒扫庭院,都由他做主摆弄。

  沈予见晗初半晌没有回话,又有些恼了,正待冷言几句,却忽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侯爷。”
  沈予循声回首,是他从前宠幸过的一个青楼女子,名唤“茶茶”。
  说起茶茶,倒也出身醉花楼,且与晗初还是旧识。沈予曾对她多有喜爱,也是茶茶自己会娇嗔磨人,致使沈予耐不住温柔攻势,最终替她赎了身。
  后来情分淡了,沈予曾想放茶茶离去,但茶茶不愿走。沈予看她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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