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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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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说,好人家的女儿如何能想出这种招数!竟往男人那地方下手!原来是出身风尘,难怪有这手段!”花氏想起爱子险些被弄断命根子,心中早已将出岫骂上千遍万遍,连忙添油加醋地道。 
  话音落下,堂内又是寂静无声,良久,云辞的声音才幽幽响起,沉痛而冰冷:“出岫,你太让我失望了。” 
  只这一句,已将她判了死刑,永世不得超生。 
  此时,唯有太夫人眯起双眼,不解地看向云辞。她不明白亲子的意图,明明早知这女子就是晗初,为何还要在此做戏? 

  太夫人心中几番思量,面上却对云辞道:“她是你知言轩的人,你看着处置罢。” 
  太夫人一句话定下基调,堂上众人都不敢再开口。云辞缓缓阖上双目,捂住胸口咳嗽一声,倏尔睁眼看向堂下:“将她关在刑堂,听候发落。” 
  霎时,出岫泪盈于睫。说不清的心痛汹涌来袭,盖过了所受的屈辱与委屈。服吗?恨吗?伤吗?她模糊的泪眼似想看清云辞,可努力了半晌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云辞正对着四姨太,无声地询问什么。 
  四姨太真美呵!出岫头一次见到这狂野又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子。只是她不明白,今日云辞为何要唤来这位毫无干系的四姨太,难道,仅仅是想多一个人来看她受辱吗? 
  她不愿将人心想得如此不堪,唯有闭上双眸,任由泪水从两腮潸然滑落。再睁眼时,已能清晰直视。 
  出岫看到四姨太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似是遗憾,又似怜悯。而云辞,面上顿生失望之色。 
  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呵!心中的侥幸与奢想,犹如她满臂的簪痕,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出岫想哭,更想笑,最后只能望向刑堂正中的“铁律”二字,重重俯首:“奴婢领命。” 
   

  第62章: 

  沈予来得很是时候,在出岫几乎要被这阴森潮湿的屋子关出风寒之时,他带着衣裳与被褥前来看她。 
  湿哒哒的衣衫紧贴着玲珑的曲线,衣裙下摆又隐隐氤氲出红色的血水,出岫本人却恍若未觉,只抱臂蜷缩在屋内角落,怔怔出神。 
  “晗初。”沈予命人打开牢房,一眼望见出岫浑身湿透,不禁涌起一阵心疼。他快步走入,将被褥披在她身上,关切道:“你脸色很不好,快将湿衣裳换了,我在外头等你。” 
  出岫眸光涣散,半晌才反应过来,偏头看向来人:“小侯爷” 
  沈予几乎不忍抬头看她:“先将衣裳换了,有事一会儿再说。”言罢已走出牢房之外。 
  出岫并未拒绝沈予这番好意,看了看他带进来的干净衣衫,到底还是换了。小腹又是一阵隐隐的刺痛,才令她想起自己还来着葵水。果不其然,湿透的旧衣服上又是一片血红。也不知,方才被人瞧见了没。 
  “晗初,换好了吗?”沈予在外头开口相问。 
  “嗯。”她低低应答。 
  话音落下,沈予人已闪身进来,见她换下来的衣衫上头带着血迹,立时一惊:“晗初!” 
  出岫应声抬眸,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知道他会错意,连忙将衣衫掩住:“我无碍。” 
  沈予薄唇紧抿,探手便捏起她的脉搏,诊了诊,又问:“你来了葵水?” 

  出岫垂眸不答。 
  沈予见状,更是心疼不已:“你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说着已站起身来,怒道:“我要将这事对太夫人说说!你既然来了葵水,又如何会去招惹云起?她自己儿子色欲熏心,如今反倒来折磨你!” 
  “不,别去!”出岫拽住沈予的衣袖,言语轻飘飘的毫无顿挫:“不是太夫人的主意,是他的意思。” 
  “是挽之将你关在此地?”沈予有些诧异,转瞬又是了然,沉默半晌才换了话题:“我去给你弄些药来驱驱寒。” 
  “不,不必。”这一次,出岫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羞愧与赧然。 
  沈予见状,低低叹道:“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是医者,又是”他苦笑一声:“又是脂粉堆儿里来来去去的,女子的那点私密事儿,再无人比我更清楚了。” 
  他软下声音,几乎是哀劝道:“晗初,别折磨你自己,都不是你的错,何必?” 
  出岫只咬着下唇,不言不语。唯有那一双悲伤的眸子,透露出伤心欲绝。 

  沈予忽然想起一年多前,晗初被赫连齐抛弃时的情景。那时她是将自己关在醉花楼的香闺内,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尽是被辜负、被羞辱的无言悲愤。 
  而如今,沈予在她眼中看不到一丝愤,只有悲,是望不见尽头的悲伤。无论云辞如何待她,她都对他无怨无恨,尽数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直到如今,沈予才明了她对他爱得多深,也懂得他对她爱得多苦。而这番两厢无悔的情感,无论结局如何,已注定他沈予会是一个外人,插足不得,难以介入。 
  “小侯爷,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当初我若早些告诉他,我是个风尘女子也许”出岫的双眸带着雾气,看向沈予哽咽着道:“也许,我就不会这么苦了。” 
  “不要说傻话!”沈予低声安慰,心痛难当。 
  “不是傻话。”出岫索性将脸埋在膝盖上,低低抽泣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不该瞒着他我以为不会有人知道” 
  说到此处,那哭泣也渐渐大了起来:“我该告诉他的!风尘女子与良家女子,如何能一样是我让他失望,让他嫌弃了” 
  “晗初!”沈予伸手抚过她仍旧微湿的青丝,胸腔里一阵空空荡荡。多想安慰她,告诉她实情,告诉她其实云辞早已知道她的身份。可这话他说不出口,他不能让一切前功尽弃。 

  出岫犹自未觉沈予的异样与无言,埋首哭了半晌,忽然抬起那一张泪痕密布的绝色容颜,渴求地看向他:“小侯爷您带我走罢。”那神情,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唯恐就此失去。 
  “你改变主意了?”沈予心头涌起苦涩,踟蹰着问。 
  出岫点头,抽噎着道:“我若是走了,也许,他还能记着我的好。不似如今,都是嫌弃与厌恶” 
  原谅她的懦弱,终是忍不住想要离开了。也唯有离别,能将她心里的云辞定格在最好的时光里,没有背弃,没有辜负,没有失望。他还是她最喜欢的那个人,并且将在回忆里永远喜欢着。 
  她会在回忆里等着他,自私而又自欺欺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晗初?”沈予闻言,骤然升起一股怒意:“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再喜欢他,你以为你离开了,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就没伤害过你?” 

  “小侯爷”出岫阖上双眸不敢去看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让你带我走,利用你” 
  “自私什么?人都是自私的。”沈予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棱角分明的侧脸有一种隐痛与失落:“你利用我带你走,我不会生气。但你若存了这么自欺欺人的想法,以为一走了之能改变一切,那就让我瞧不起了。” 
  他强行扳过出岫的双肩,逼迫她抬起头来:“以前的晗初,即便是被赫连齐辜负,也有怨、有恨;被明璎欺辱,也有骨气与骄傲。可如今呢?别这么卑微!” 
  出岫摇了摇头,垂着泪道:“不一样,不一样”自遇到云辞,那些与赫连齐的爱恨纠葛注定会成为前尘往事,几近灰飞烟灭。 
  有时出岫会想,她当初也并非对赫连齐爱得深沉,也许,她只是想寻一个知音,寻一个真正懂她、尊重她、不计较她出身的男子。因而赫连齐出现之后,她才飞蛾扑火了 
  是云辞给了她新生,原以为她终于遇上对的人,能不计较她的过去。她也从不奢望有一个名分,但求日日相守便觉得满足。 
  只不过,上天终是未能成全她微薄的心愿,先给了她一场甜如蜜糖、温柔似水的梦境,却未能让她沉酣其中,如此短暂而又轻易被惊醒。再想抓住,只剩一场凋零。 

  几乎是绝望着,出岫死死拽住沈予的衣袖,苦苦哀求:“小侯爷,我求求您,带我走罢。”那神色,哀婉动人,任是谁都不会忍心拒绝。 
  一个“好”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这也是沈予期待已久的情景。可经过那日与云辞的长谈,经过与云府四姨太的请教与研讨,沈予却不能应承晗初,平白让所有人的苦心付诸东流。 
  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人,下情毒的人,他们都虎视眈眈着,一旦发现云辞心尖上的人不是夏嫣然,而是出岫沈予不敢想象,那些人会对出岫下什么狠手。 
  云辞说得对,与其给出岫一世宠爱,却换得她年华早逝;不若由他亲自动手,至少他知道分寸,不会伤她性命。云辞,在对暗处敌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只能用这种法子去保护心爱的女子。 
  暗里要防着幕后黑手,明里还要提防太夫人况且,这两人都还有情毒在身 

  想到此处,沈予终于硬起心肠拒绝道:“若是一月之前,你对我说这话,我必定毫不犹豫带你走。可如今,我暂时还不能离开。我在房州有事要办。” 
  “是吗?”出岫闻言,眸中水光立时黯淡下去,失望与无助的神色令沈予更加心痛。她缓缓松开拽住他衣衫的手,低低道:“是我太自私了您已经对我太好了。” 
  “不,晗初,不是的。”沈予索性坐在地上,躬身看向出岫:“再等等,等时机成熟,我一定带你离开。但不是现在。” 
  “再等下去”出岫低声呢喃一句:“我怕自己会绝望。” 
  这一句,沈予却不知该如何应承。从小到大,这般难受的时刻只有过两次,一次是云辞为救自己而落下腿疾时;一次便是现在,在知晓这桩事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无力又无奈。 
  “不要胡思乱想,好生在这呆着,过几日,挽之会放你出去的。”沈予觉得自己不敢再面对晗初,再多一刻,他怕自己会将所有内情全盘相告。 
  几乎是咬着牙强忍着,沈予站起身来,再道:“你来着葵水,又淋了雨,我去找些药材。你不要想太多,安心休息。” 
  言罢,沈予落荒而逃 

刑堂之外,云辞正独自站在门前,望着堂内起笔硬冷的“铁律”二字,默然出神。沈予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云辞望向这位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无言相询。 
  “她身子还好,没有太受凉但神志不大好,看样子,很伤心。”沈予简明扼要。 
  云辞似放下心来,只幽幽一叹:“还不够伤心,否则鸾卿不会对我摇头。” 
  沈予今日不在刑堂,自不知当时的状况,只道:“那云起呢?你要如何处置他?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情毒就是出自他手!” 
  “我不知道”云辞目中浮起一丝寒凉的哀伤:“如若当真与二房有关,他今日调戏出岫便是多此一举。但也有可能是故意为之,想要混淆视听” 
  云辞苦笑看向沈予,那声音心寒彻骨:“子奉,如今云府上下,我谁都不能信了。我只有信你。” 
  沈予又何尝不明白?唯有走近云辞身边,仍不死心地问:“挽之,就没有其他法子?非要如此?师傅也是这么说?” 
  闻言,云辞无比绝望地笑了笑,抬步边走边道:“若还有其他法子,当年父侯也不会选择死了。” 
   
  第63章:十年恩怨看今朝(一) 
  将出岫关进刑堂的这一夜,云氏当家主母、太夫人谢描丹做了一个悠长而又痛苦的梦。梦境里尽是些不堪回想的陈年往事,她的夫君云黎去世的前因后果骤然清晰,再一次浮现 
  “夫人,您身上的情毒已清,五脏虽损,倒也能用药调理过来。”十五六岁的鸾卿小小年纪,猫儿一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如实回道。 
  谢描丹捂住胸口从榻上起身,只觉浑身上下并无异样。可鸾卿是云黎专程从姜地带回来的,解毒必不会有失。在此之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是中了情毒,且还将这毒过给了辞儿身上,导致他带着胎毒出生,如今又患腿疾。 
  这毒于爱子云辞而言,是先天之症,已深入骨血,将荼害他终身。 
  “侯爷呢?”想起夫君云黎亦中了毒,谢描丹毕竟还是担心得紧。再如何心生龃龉,夫妻离心,她到底还是难以放下这人。 
  她甚至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一次清除情毒的事,会是一个契机,若她处理得当,便能与云黎重拾十多年的夫妻之情。毕竟也算是共患难了,同中情毒的亲密,唯有她这个正妻。 
  想到此处,谢描丹想见云黎的心情也变得迫切起来,不禁再次问道:“侯爷呢?他的毒可解了?” 
  鸾卿浅褐色的双眸深深望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解了,与夫人一样,已无大碍。” 

  “当真?”谢描丹立时从榻上起身,因躺了一天一夜,倒是有些头重脚轻的晕眩之感。 
  鸾卿眼明手快扶了一把,道:“夫人当心。” 
  谢描丹“嗯”一声,定下心神:“侯爷人呢?”她记得昨夜两人解毒之时,云黎应是躺在隔壁的屋子里。 
  “侯爷解了毒,说是有紧急公文处理,过来看看您便走了。没说是去何处。”鸾卿如是回道。 
  闻言,谢描丹有些担忧:“刚解过情毒,他做什么这样拼命?”言罢又看向鸾卿:“好孩子,姜地已被南熙收服,你的族人也都尽数归顺。你是侯爷名正言顺娶的姨太太,若不愿回去便留在云府,必不会有人为难于你。” 
  鸾卿只轻微颔首:“多谢夫人庇护。” 
  谢描丹笑了:“是我与侯爷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这一日你也辛苦,快去歇着罢。” 
  鸾卿此时却是欲言又止,望了谢描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夫人,侯爷平日待您如何?” 
  谢描丹只道鸾卿是担心这姨太太的位置不好做,便笑着安慰她:“侯爷待妻妾极好,再者你身份特殊,他不会为难你。”说着还不忘拍拍她的手:“回去好生歇着。” 
  鸾卿闻言踟蹰片刻,有些局促:“我先在此等一等,若是您与侯爷有何不适,我也方便入手。” 
  谢描丹见这异族少女倒是细心,也未再多说。她心中到底是惦记着夫君云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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