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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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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木樨清声应道

    书房中,张敖将那两封残书压平。置入小巧的漆匣之中,吩咐道。“命人送入未央宫给陛下。”

    “只是那书信太残破。”旁边,老忍不住捻着胡须道,“送给陛下未免有不敬之礼,不妨请人仿着娘娘自己重新誊抄一遍。”

    “先生大才,”张敖笑道。“只是大约不懂这世间小儿女心态。越是残破,只怕,陛下瞧了,越是百感交集。”

    而且,张敖思忖,凡为文,中心有情于是下笔见性,读性情词于是愈思远,阿嫣这两封词写的却是太殷殷情致。动人心魂。陛下若非铁石心肠,只怕也是要感动地。

    他是一直希望自己这个女儿能够得到最尊贵地地位以及最美满的幸福。皇后地宝座是天底下最显赫的衣裳,他于是尽力捧给她。但此时,却从那两残诗中,窥见了她地一片伤怀。

    看起来,在这段因缘中,阿嫣陷的要比他想象的深的多。

    “三叔。你看,这”张敖忍不住出言道。

    “不急,不急。”那个被唤作三叔的老人摸了摸胡须,叹道,“时候还未到啊。”

    也许是因为将剩下地半碗姜汤给偷偷倒在了闺房窗前那棵桂花树下,第二天,张嫣愈觉得嗓子干哑而头隐隐痛。

    偏此时,还是有人让她不得清净。

    “婶婶,你身上好香啊。”一个软绵绵的身子扑过来,六岁的孩子在张嫣怀里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虎生生的,很有活力,身上泛着淡淡的奶香味。

    “樊小景。”张偃在一边恼道,“你没看我阿姐正难过么,还不快从阿姐身上下来。”

    此子名叫樊景,是长乐户将樊伉和曹蕊的独生儿子,论起来,也算是张嫣姐弟的表弟。今年才六岁,据说和他爹爹小时候一样,混世魔王一个,不爱读书,专爱舞枪弄棒。事实上,樊伉对这个儿子倒是很满意,觉得日后能继承樊家的衣钵。倒是曹蕊看不惯他的性子,硬要逼着他读书。六岁地孩子哪里坐地住书房,于是偷偷溜出来,在长安街市之上拿了商贩的东西吃,却给不出钱来,被路过地张偃给拎回了府。

    张偃与姐姐自幼感情极好,待张嫣嫁入未央宫后,便少相见。这几日她羁留于侯府,张偃极为开心,大部分时间便逗留在阿姐园中,如今拖了个小拖油瓶,小孩子倒也并不忌讳,便一并带过来了。

    却不料,他恨的牙痒痒的。这小子整一只小色狼,瞧着他姐姐生的美,便赖的比他这个做人亲弟弟的还过分。

    “阿偃。”张嫣咳了几声,怕过了病气给孩子,推开了樊景,唤弟弟道,“你好像,对你皇帝舅舅有些”

    刘盈从来对亲人柔和。当年对自己百般照顾,如今对同为嫡亲外甥的张偃,自然也并无逊色。

    但论起来,张偃却远没有自己当年对刘盈的亲近。

    毕竟是小孩子,张偃终究忍不住道,“阿姐从前在家中和我一起的时候,都是很开心快乐的。自从嫁入未央宫,不要说便少见我了。每次难得见了,阿姐眉头都是锁着。”舅舅固然好,但说什么,他都是更挺自己的嫡亲姐姐。

    张嫣怔了怔,哑然失笑。

    说到底,原来根由出在自己身上。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就不要问了。”张嫣淡淡笑道,伸手坏心的将他的头弄成一团鸡窝。自己小时候无比痛恨大人们拿这话当借口,长大后却又无比自然的用上了它。

    过了好一会儿,小樊景望了望张偃,又望了望张嫣,忽然有些迷糊,问道,“皇后婶婶是小偃的姐姐,我叫小偃哥哥,为什么却要叫婶婶为婶婶?”

    他年幼不知事,说的有些颠倒,不知道正触到表兄最敏感的地方,一时间便黑了脸,正要说话,忽听得门外有人掩口咳了一声。

    樊景好奇的回过头去,见耳房当门处,站着一个年轻的玄衣男子。容貌看起来,好像,有点熟悉。他却因了年纪小,一时间记不起来。

    张偃垂手立起,掩眸唤道,“皇帝舅舅。”

    嗯。果然没赶上送小阿嫣礼。

    只好明天继续。

    友情提醒,此章之前有一章番外,米看过的童鞋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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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 一五六:初放

    那一日,张嫣抱着膝坐在榻上,掩口打呵欠,忽然望见出现在门前的刘盈,不由停在那儿,似乎很是意外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看见他。

    因为风寒带来的困顿,她的眼眸蒙蒙的带着一层水光,鼻头也染着一点红,乍一看上去,很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不过分开了几天光景,怎么就忽然憔悴了许多。

    刘盈按下心中怜惜,应张偃道,“嗯。”

    侍女奉上新茶,刘盈在张嫣身边榻上坐下,瞧了瞧那个小娃娃,笑道,“这位是樊抗家的小景?”

    他登基之后常常忙碌,虽与樊伉依旧关系亲近,但再也不能如储君时随意闲度日,也不过是在樊景初生时见过他一两次,如今看见昔日那个襁褓中的娃娃已经长成了会说会跳的年纪,不免很有些生疏。

    “嗯。”张嫣赌着一口气不肯理会他,只淡淡应了一声。

    刘盈动了动身子,他很想与阿嫣单独说几句话,然而顾着长辈的面子,不肯在两个孩子面前去唤阿嫣,指望着张偃带着樊景先行离去,然而阿嫣似乎好像看破了他的打算,拉着樊景的手,哄着好听的话,很显然的拿一个六岁的孩子当着对他的挡箭牌。

    他瞧着樊景面上笑盈盈的模样,不由得觉得有一根筋一直在额角抽啊抽。“好婶婶,”樊景打了个哈欠,道。“从前我在家中的时候,每日中午,阿母都会在家中给讲故事哄我睡觉的。”

    还有完没完,刘盈不禁有些不满,身边张偃却抢先恼了。说出他咽在口边地话。“那你便现在回家去找你阿母讲故事吧。”

    “不要。”樊景缩了缩肩膀,死命摇头。“现在回去,阿母肯定要打我的。”

    唔。刘盈不免有些反省。自己作为君主以及长辈,去跟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置气,实在是有些落价。不过,刚才他进宣平侯府的时候,瞧见后头亦有管事打扮之人在侧门外求见。瞧样子似乎是舞阳侯府的人。

    张偃哼了一声,往自己这边瞧了一眼,道,“那你不用担心,只要我皇帝舅舅帮你说一句话,你阿母绝对不敢为这事再骂你地。”

    “真地。”樊景连忙看向身边据说的皇帝表叔,一双眼睛晶亮晶亮地,讨好唤道,“那个。叔叔”

    他话还没说完。刘盈一把把他拎起来,交给韩长骝。不耐烦吩咐道,“将他交给舞阳侯府来人,说是朕的意思,暂且记下他这一回。”

    解决掉小麻烦,又转向张偃,温声道,“偃儿,你去帮舅舅和你阿母说一声,我待会儿再过去看她。”

    待张偃已经站在夏馨院地门前,才反应过来,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皇帝舅舅又一次把他驱开,霸占了他阿姐。

    凭什么?

    他恼的跺脚。平日里在未央宫占着阿姐就罢了。好容易阿姐回一次家,他还要额外跑过来跟他抢。

    转眼之间,适才还满当当的耳房中就剩下了自己和刘盈两人,张嫣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哼了一声,不情愿的问道,“陛下今日怎么记得过来我这边了?”

    刘盈瞧着她的侧颊,叹了口气。

    他并不是不后悔当日与阿嫣地争执,也不是不想念她,可是,听说她回到宣平侯府暂住,他犹豫了很久,也没有勇气过来见她。

    他可以在长乐宫笑意盈盈的面对鲁元,也愿意在椒房殿拥抱阿嫣,可是不太愿意同时面对她们母女二人,虽然她们一个是他的阿姐,一个是他的妻子。于是一直将她们放在一边放着,反正,阿嫣在宣平侯府,绝不会受到慢待。

    那一日,宣平侯府送来一份书匣,韩长骝捧了进来,说是皇后从侯府寄来。他在空荡荡的宣室殿打开书匣,展开那两张诗笺的时候,忽然间心里就酸苦的厉害。

    阿嫣的字迹有些潦草,写的时候心绪定混乱。也许还在埋怨他吧?却又不肯低头,重重揉了扔掉。然后想想又舍不得,又重新展开,细细摊平。那样地景象在他脑海中重复翻动,终于让他心神不宁,决定认输,来宣平侯府接回阿嫣。

    他于是笑着仔细觑了她一眼,道,“怎么病了么?看起来是比之前瘦了一些。”

    张嫣愣了愣,忽然就起身翻找书案之上地纸笺,果然缺了那张诗词,不由得恼道,“擅做主张。”

    “好了。阿嫣。”刘盈也不是笨人,脑中一转便也猜到关窍,但他此刻心情柔软,按着她的肩,将她拉回来道,“我们现在相见,不也挺好地。你就别气了。”

    “好什么好?只有你好,”张嫣恼道,“我哪里好了?你不是还说我奢侈么?当年你明明答应要养我的。我没费你一钱一卒,你反过来倒斥责我奢侈。”

    她今日里不曾出门,于是面上只化了清淡妆容,几近于无,更是只着了一件居家的清雅素色绢裳。刘盈叹道,“阿嫣,你今日这般打扮,便很漂亮清丽。”

    她愣了愣,倒不怕他板脸斥责,反而是这样的称赞,让她的气势撑不住,忍不住在他的目光下,脸渐渐红了。

    “我没有想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刘盈斟酌着用词道,“阿嫣,大汉刚经过一场大旱,内史和少府都颇捉襟见肘。长安的列侯却不能与国同忧,反而用度奢华禁而不止。当日我听人说起,如今长安女子常梳堕马髻,画的慵来妆,俱是先从椒房殿张皇后这儿传出去。才渐渐盛行的。”

    “阿嫣你心思巧妙,有新奇之法。朕也很喜欢。只是你毕竟是大汉皇后,一言一行天底下有很多人注视效尤,当此非常之时,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做地再俭省些。帮我压制一下长安的奢华风气。”

    她撅着唇睇他道,“你当日要是肯好好的和我说话。我至于和你吵架么?”

    “是我不好。”刘盈做足了声气,悔道。“我那日心情不佳,日后不会再犯。”

    “哪。”她跳到他背上,“这是你要接我回去的。不是我求你的哦。”

    “好。”刘盈一应顺着她地意思,给她递了台阶下。又反握住她地手,道。“倒是你,不过是几天时间,怎么就病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张嫣道,“前天夜里受了些凉,一直晕沉难奈,也请了大夫看了吃药,但大夫说,还要散一些日子。左右不是大毛病,过一阵子就好。”

    “陛下。”帘下有侍清朗声音禀道。“长公主殿下听说陛下到了府上,想请陛下至堂上一叙。”

    “知道了。”刘盈答道。“请阿姐稍侯,我一会就和皇后过去。”

    “难得今儿个重阳佳节,”鲁元笑道,“陛下既然到了我府上,我遣人去长乐宫和母后说一声。便与皇后再留一日,陪着阿姐过节吧。”

    刘盈瞧了一眼张嫣,见她面色还是有些暗淡,虽未央宫离着尚冠里近的很,但也不像她劳累,便道,“如此依阿姐就是。”

    秋高气爽,宣平侯府院中地菊花开的正是热烈,鲁元于是便在园中台榭之上设宴,一边赏菊,一边饮宴过节。侍女们在一边燃起蜜烛,将将暮地暮色照的亮如白昼。

    张嫣饮了三杯酒,面带红晕。正要再饮,却被刘盈按住杯盏,道,“你受着风寒,还是不要再饮酒了。”

    鲁元在一边瞧着,一时间有些愣怔。

    很多年前,刘盈到宣平侯府来,先是为了看她这个姐姐,顺带探望招呼阿嫣与阿偃一对外甥。

    曾几何时,他再来到这儿,已经是为了接阿嫣,看她这个姐姐反倒成了其次了。

    一时之间,鲁元似乎有点酸,后又哑然失笑。

    是孩子,终究要长大。无论是当年那个楚汉乱间她拉着奔跑的弟弟,还是那个在自己怀中抬起一双晶莹眸子的女儿。

    “满华,怎么了?”张敖在蜜烛轻吐的光阴中察觉了妻子地情绪,于是转身悄然问道。

    “没有事。”鲁元笑道,“你看他们,”她努了努嘴,“看起来也和乐融融。”

    “是啊。”张敖握了我鲁元的手,“就和我们一样。”

    当夜,刘盈留宿在张嫣往日居住在侯府的夏馨园。

    阿嫣的闺房其实并不带太多的脂粉气,一挑竹枝帘子,有着清雅亮堂的风味。刘盈呼了口气,终于,阿嫣重新回到他身边,他才觉得心里头有一块空落落的地方落了地。

    “好些了没有?”他盯着张嫣喝了散风寒的汤药,问道。

    她费了好大劲才压下口中的苦味,抬头道,“我困地很。想睡了。”

    这一夜,张嫣靠在刘盈肩上,睡地并不算安稳。她仿佛在湖水上泛舟,水天一色晴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忽然之间,一股浪潮打过来,避闪不急,浸湿了裙襦。

    于是猛地从梦中惊醒。

    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立时明白过来,呀的一声险些唤出声来,想要忍过去,然而似乎根本忍不过去,逼不得已,只得摇醒身边的刘盈。

    “怎么了?”刘盈以为她半夜里病情转重,清醒过来,探手过去抚她的额头。她却避了过去,脸色白而眸光惶急,摇摇头求道,“没事。舅舅,我肚子痛,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

    “腹痛?”刘盈一时反应不过来,重复了一遍。风寒怎么就转到腹痛上去了?阿嫣却已经是坐立不安的仿佛要跳起来,面上神情羞恼,实在是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淡淡的血腥气弥入鼻尖。

    我忏悔。

    千万表有人在书评区说看不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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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 一五七:避火

    刘盈愣了片刻,毕竟不是未知人事的少年,大约猜到生了什么事情,俊脸微红,起身披了一件外裳,避出内室。耳后已经听到张嫣大声叫唤贴身侍女的声音。

    夏馨园中的灯火在万籁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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