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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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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楼已被秦侯爷包下,楼下空荡荡不见一人。
    一身黑色儒衫的秦堪坐在楼上的雅间里,慢悠悠地品着酒,雅间里,一名不知从哪个青楼请来的名妓怀抱琵琶,铮铮之音仿若大珠小珠落玉盘,柔和处又如春雨江南绵若无骨,名妓的一双美眸却死死盯着离她不远处独酌小饮的秦堪,眼中的爱慕之色连瞎子都看得清楚。
    年轻英俊,官高爵显,有才名,有官声,这样的风流人物哪个名妓不喜欢?名妓使出了浑身解数,不仅将学到的琵琶艺技发挥到极致,一双勾魂的大眼也毫不避讳地直视着秦堪,眼中露出极为勾魂的妩媚之色。
    可恨的是,这位年轻的侯爷仿佛是个瞎子,不仅没拿正眼瞧过她,而且还将目光投向窗外,似乎窗外那一团漆黑的夜景也比她这个名满青楼的名妓要好看一百倍。
    名妓只能暗暗气苦,却不敢抱怨半句。
    未多时,一乘华丽官轿在酒楼前停下,刘瑾穿着暗黄色蟒袍,一派气定神闲地走出轿子。
    踏进雅间,刘瑾一眼便见到里面独酌的秦堪,刚堆起几分笑容,却见雅间里还有一名弹琵琶的女子,刘瑾笑容一滞,接着露出惊恐之色。
    秦堪哈哈一笑,挥手令名妓退下。
    自从上回秦堪下套,刘瑾被四名青楼女子调戏过后,刘公公便患上了女人恐惧症,至今未愈。
    女子退出雅间后,刘瑾的脸色这才恢复如常。
    “刘公公。”
    “秦侯爷。”
    二人互相拱手为礼,接着哈哈大笑,状似亲密无间。
    自秦堪从辽东回京,他和刘瑾却很少见面,二人之间不对付早已满朝皆知,彼此实在提不多大的兴趣见对方。
    二人落座,秦堪主动给刘瑾斟满了一杯酒,然后端杯朝刘瑾一举。
    刘瑾也端杯,皮笑肉不笑道:“侯爷先请。”
    秦堪知道,这绝对不是刘瑾跟他客气,而是怕他在酒里下毒。吃多很多次亏的刘公公面对秦堪时有着十二万分的警惕。
    小人!
    秦堪二话不说仰头饮尽,朝他一亮杯底,刘瑾这才开心地把自己杯里的酒喝了。
    “侯爷,你上回可坑得杂家够苦啊。”刘瑾怆然长叹。
    秦堪愕然:“刘公公何出此言?”
    刘瑾重重哼道:“明人不说暗话,侯爷还装什么糊涂?量产那个狗屁佛朗机炮,把刘大夏那老匹夫赶出朝堂,这两件事都是你想干的,结果你给杂家下了套儿,杂家上了你的恶当,两件事杂家帮你办了,最后得好处的是你,背恶名的却是我”
    秦堪叹气道:“刘公公身边是不是出了小人?这根本是无稽之言,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露过面,站得远远的,无限敬仰地看着刘公公呼风唤雨大杀四方,无缘无故的,刘公公怎怪到我头上了?”
    刘瑾冷笑:“这么说来,两件事与你无关?外面传言全是胡说八道?”
    秦堪正色道:“纯粹放屁,刘公公不可轻信外人挑拨,而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与秦堪说话有一个很神奇的效果,说不上两句便会勃然大怒,偏偏还发作不得,大部分只能回家挠墙皮。
    刘瑾忍住心头怒意,嘿嘿冷笑两声,事情反正已过去,他也懒得再提了。
    “说到坑人,我倒是听说刘公公好像坑过我啊”秦堪慢吞吞道。
    这回换刘瑾愕然了:“侯爷何出此言?”
    秦堪冷笑道:“据锦衣卫密报,撺掇陛下派我去辽东送死的,正是刘公公”
    刘瑾大怒:“这是哪个王八蛋造谣害杂家呢?杂家做人向来堂堂正正,怎会做出如此奸恶之事?”
    秦堪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笑道:“如此说来,此事与刘公公无关?是下面的人胡说八道?”
    刘瑾正色道:“当然无关,咱们都是东宫出来的近臣,朝堂上正该抱成团儿一致对外,杂家怎会害你?侯爷不可轻信小人谣言,而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秦堪叹气,这个没文化的,连台词都不改于是二人再次举杯,皮笑肉不笑地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都是威名赫赫的大人物,都是有能力在朝堂呼风唤雨的权臣,都是同样的没节操,做过的恶事打死也不承认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对彼此都是种煎熬。
    刘瑾的耐心显然没有秦堪好,二人对饮几杯后,刘瑾直奔主题。
    “不知侯爷今日宴请杂家,所为何事?”
    秦堪笑道:“刘公公,最近可缺银子?”
    这句话又引起了刘瑾深深的警惕,看着满桌山珍海味,刘瑾忍着怒气道:“这顿饭该不会是杂家出银子吧?”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与虎谋皮
    什么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就是了。
    彼此有着深深忌惮的两个人,对方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警觉,甚至激烈的反应。
    斗心眼很累,特别是大家都觉得对方不是个善茬儿的时候,斗起心眼来更累。
    “陛下欲建豹房,据说内库已空,刘公公应该很缺银子吧?”
    刘瑾仍然一脸警惕:“谁说内库已空?内库明明有银子。”
    秦堪叹道:“刘公公何必诳我?我手握锦衣卫,内库有没有银子这点小事我难道不知?陛下欲建豹房,耗资何止百万,不知刘公公打算如何出这笔银子?”
    刘瑾脸色阴沉,抿口不语。
    秦堪悠然笑道:“如今满朝文武皆反对陛下建豹房,劝谏奏疏成百上千堆积司礼监,陛下少年心性,打定主意的事情绝不更改,豹房已是板上钉钉,陛下正与大臣们赌这口气的时候,若哪天忽然伸手找你刘公公或马公公要银子,而你们不仅拿不出银子,连内库银子的去向都没个说法,刘公公如何以对?”
    刘瑾沉声道:“侯爷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刘公公有没有兴趣跟我做笔买卖?”
    “什么买卖?”
    “我帮你弄一百万两银子。”
    刘瑾神情愈发警惕:“杂家要付出什么?”
    秦堪笑道:“左都御史和兵部右侍郎,另外,还有一个黑锅。”
    “黑锅怎么说?”
    秦堪叹道:“世上捞银子从来没有如沐春风的,有时候必然要采取一些不怎么斯文的手段,那时势必会引起一些言官们的参劾,捞银子我可以帮忙,但是恶名声可就要刘公公自己背了,毕竟,我们还没熟到背黑锅不分彼此的地步,你说呢?”
    刘瑾冷笑道:“当杂家傻子么?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这种事情,杂家自己难道不会干?用得着欠你的人情么?”
    秦堪笑道:“刘公公太小看我了,若靠杀人掳掠弄银子,且不说天下悠悠众口如何堵,你能短期内靠掳掠弄来一百万两银子么?”
    刘瑾无言以对。
    秦堪没说错,哪怕他无法无天满世界抢劫,也没办法短期内抢到一百万两银子,这世上的有钱人虽多,也不是个个都能碰的。
    “侯爷,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刘瑾深怀戒心问道。
    秦堪笑吟吟道:“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左都御史和兵部侍郎呀。刘公公权当我花一百万两银子买了这两个官儿,事情很简单,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刘瑾很想朝他脸上呸一口。
    他秦堪若真是打着这么简单的主意,刘瑾情愿再被阉一回。
    “刘公公领着西厂,想必你也知道了消息,我的岳父是绍兴知府,昨日他进京了,本打算将他升到兵部侍郎,从此在京为官,也算一家人团聚,结果刘公公乾纲独断,我岳父兵部侍郎当不成,左都御史也当不成,我这个女婿千里迢迢将他召进京,却害得我好生没面子,这事呀,最后还得求到刘公公身上。”秦堪说得非常恳切。
    刘瑾狐疑道:“真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刘瑾冷笑:“杂家堂堂司礼监掌印,你难道以为杂家连区区百万银子都没办法捞到,反而要求助于你?”
    “公公自然有法子的,问题是,你弄这些银子需要多久,陛下将豹房看得很重,眼看就要亲自过问修建事宜,公公数日之内能拿出这些银子来吗?”
    刘瑾语滞,接着道:“杂家没法子,难道你有法子?”
    秦堪笑道:“我捞钱的手段,公公想破头都想不到的。”
    “你真的只要左都御史和兵部侍郎?”
    “对。”
    “真的不需要让杂家背上奸淫掳掠的恶名?”
    秦堪叹道:“掳掠尚说得过去,公公拿什么去奸淫?”
    **大明正德朝两位最显赫的大人物就这样做了一笔买卖,虽然只是初步意向,虽然刘瑾深怀戒心,但买卖还是达成了共识。
    这笔买卖更深刻地说明了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见到坏人便怒气冲冲拂袖而去,丝毫不假以辞色,这其实是一种非常幼稚的做法。朝堂本是个大染缸,无论正义的人还是邪恶的人,跳进了染缸里,还想保持原来正义或邪恶的本色,可能吗?没沾上脏水的官儿,政治寿命一定长久不了。
    内库被八虎掏空一事,秦堪早已知道,之所以没告诉朱厚照,是因为他很清楚,凭朱厚照和刘瑾等八虎十年积累下来的情分,区区一百多万银子是绝对没法伤到刘瑾的筋骨的,既然把柄已算不得把柄,秦堪索性利用这个把柄给自己谋一点好处。
    回家的路上,丁顺亲自牵着秦堪的马,走得很慢。
    明年开春秦堪便打算升丁顺为锦衣卫镇抚,李二补上丁顺的内城千户。消息早已放出去,丁顺最近心情非常好,走路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当初从南京开始便一直追随他的老弟兄,如今已被秦堪一批一批地安插进了锦衣卫任百户,甚至副千户,没有亏待一个人,然而升官升得最快的,还数丁顺。
    很莫名其妙的感觉,秦堪只觉得丁顺用起来最顺手,不蠢也不聪明,该奸滑的时候比谁都精明,该玩命的时候比谁都豁得出去。
    “侯爷真打算跟刘瑾做这笔买卖?”
    “废话,宴席都请了,本侯逗他玩吗?”
    丁顺挠挠头,道:“但侯爷不是跟刘瑾很不对付么?为何两人打得头破血流的,一眨眼又勾肩搭背做起买卖了?”
    “刘瑾需要银子填补亏空,我需要官位安插亲信,正好我们彼此都有对方所需要的东西,于是各取所需,买卖做完该打还得继续打。”
    “侯爷,跟刘瑾这种人做买卖,您不觉得是与虎谋皮吗?”
    “别往人家脸上贴金啊,谁是虎?我这叫与驴谋皮。”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贬谪内阁
    谁是虎谁是驴,一年以前京师早有定论。
    严嵩对刘瑾的了解可谓观察入微,刘瑾果真是个蠢人,东宫十年服侍太子,一朝得势目中无人,但他没有丰富的官场经验,没有朝堂上勾心斗角的本事,他唯一所能倚仗的,只有朱厚照的宠信,他充分利用了这份宠信,将它转化为滔天的权势。
    强权之下,一切阴谋诡计只能被无情碾压,刘瑾得势以来所干的事情,几乎全是碾压,无一例外,而他权势的来源,便是当今皇帝对他亲人一般的信任,皇帝的信任是可怕的,世间一切法理明律无损他分毫,于是他可以兴风作浪,可以倒行逆施,满朝文武却拿他无可奈何,只好一退再退。
    皇帝的信任,秦堪比之刘瑾丝毫不逊,所以满朝文武唯一不惧刘瑾淫威者,唯秦堪一人,这也是李东阳为首的一批朝臣对秦堪寄予希望的最大原因。
    “丁顺,召集京师城中几位大商号的掌柜,拿我的名帖去,就说本侯有事相商。”
    丁顺抱拳:“是,侯爷,具体哪几个商号,还请侯爷示下。”
    “当然是最有钱的商号,你没发现本侯最近跟有钱人特别有共同语言吗?”
    秦侯爷为刘公公奔走捞银子之时,朝堂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东阁大学士杨廷和被贬谪南京,降级为南京吏部左侍郎。
    贬谪杨廷和的不是皇帝,也不是内阁吏部廷议,而是刘瑾。
    杨廷和终究还是干了一件冲动的事。
    腊月十九,弘文馆复开的第三天,作为下旨同意开弘文馆的大明皇帝,不论朱厚照愿不愿意,开馆之日总归要露个面的,这年头不兴送花篮送锦旗,作为弘文馆最大的老板,朱厚照必须要做出老板的样子,不仅要亲自到场祝贺,而且还得摆出虚心向学的样子。
    众所周知,弘文馆是大臣和博学鸿儒讲经论史的地方,但主要的服务对象还是皇帝,勤勉好学的皇帝不仅要忙于处理政务,有瑕之时还得上弘文馆听朝中的鸿儒们讲讲课,接受大臣们对他精神上的鞭笞,以古来朝代的兴衰为反面教材,提醒他做个好皇帝,将祖宗江山发扬光大云云当然,这些只是对勤勉的皇帝而言,大臣们对朱厚照大抵是绝望了的,所以要求并不高,至少你得老老实实坐在里面听一节课意思意思吧?
    于是朱厚照到场祝贺之后,不得不老老实实坐下来听课。
    有人听课自然有人讲课,给朱厚照讲课的是老熟人,当初东宫春坊的大学士杨廷和。
    这堂课大约上了一个时辰左右,这一个时辰里,脾气耿直的杨廷和终于干了一件很不理智的事。
    讲课讲到中途,杨廷和忽然冒了一句话出来。
    “陛下,您应当效法先帝,近贤臣而远小人,君圣臣贤,国方强盛。”
    没人知道杨廷和为什么突然会冒出这句话,或许含沙射影,或许言出无心,然而这句话听在别人耳里,味道绝对不一样了,比如刘瑾。
    刘公公勃然大怒,“近贤臣而远小人”,小人不就说的杂家吗?好大胆子!
    不得不说,刘公公活了几十年,论文化可能没别人高,论自知之明,却实在比某些大臣强得太多,杨廷和没指名没道姓,刘公公便非常自觉地将“小人”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越戴越觉得大小合适,似乎专为他量身打造的。
    刘瑾出离愤怒了。
    杂家治不了秦堪,还治不了你吗?内阁大学士又怎样?杂家眼里,你算哪棵葱?
    贬谪!
    司礼监一纸调令出中宫,勒令杨廷和迁调南京,降为南京吏部左侍郎。
    皇帝怠政,国事朝政悉数决于刘瑾一人,包括对朝中大臣的任免。
    刘瑾再次向朝臣们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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