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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乱世医女-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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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床睡去了。她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就觉得屋里有些异样。她惊坐起来,还没及开口,就听见一声低沉暗哑的呼唤声:“丹溪——”接着,她的整个人便被箍在了一个灼热得烫人的怀抱中。

“你到哪里去了?怎么才回来?你又去喝酒了?”文丹溪连珠炮似的发问着。

陈信似乎并没听到她的问话,只是用低沉嘶哑的声音乞求道:“丹溪,别嫌弃我,别丢掉我——”文丹溪的心莫名的一软,她的双臂不由自主的环上了他的腰。

两人默然相拥,许久以后,文丹溪才会轻柔的声音安慰道:“我不嫌弃你,你也别伤心了。”

陈信没搭言,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紧得文丹溪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不得不伸手去推他,陈信犹豫了一下,然后一点一点的松开了双臂,他哑声问道:“你还是嫌弃我了对吗?你以前从来没这样推过我的。”

文丹溪出了一口气,声调平稳的说道:“你先把灯点上,坐过来,慢慢和我说。”

陈信身姿僵硬的站起来,拖着沉重疲沓的步子,动作迟缓的将灯点了。昏暗的灯光照在屋里,映着两张表情各异的面庞。

陈信忐忑不安的站在桌边,想向前又不敢,他巴巴的看着靠枕而坐的文丹溪,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正被审判的犯人一样,焦灼而又带着些许的期待等着最后的判决。

文丹溪沉思半晌,缓缓说道:“记得当初你向我提亲时,我曾向你打听你的家世,然后你发火,我们还吵了一架。”

陈信听到她提到以前,神情终于活泛了些,忙点头应道:“那是我不对。”

文丹溪笑笑,继续说道:“后来,我们来往时,我又向他们四人委婉打听你的事情,我发现他们都不知道。我上山后,仔细观察你的言行,然后慢慢的便猜出了你的身世,虽不全对,但也**不离十了……”

陈信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苦涩的笑了一下,原来他自以为瞒得密不透风,其实对方早就堪破了。

“我当时也有些埋怨你不对我说实话,可是后来经过冰雁姐的事情,我渐渐的明悟,世事无奈,这世上很多人都有不愿提及的往事。而且这些事跟他的人品性格无关,我又何必一定去挖别人的旧伤呢。所以你一直不说,我也一直假装不知。”

“丹溪,我……”陈信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呼,既有感激又有悔恨掺杂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文丹溪停顿了一下,仔细斟酌了一下词句接着说道:“我此刻想告诉你的就是,人的过去就像那刻在石头上的字一样,妄图抹掉是不可能的,只要发生了就会有人记得有人知道。”

陈信颓然的点头,他眼下是深刻意识到这句话了,无论他瞒得多紧,终究还是会被披露出来。即便他改变了名字,改变了年龄。

文丹溪微微一叹,继续说道:“我说这句话也并不是说我们一辈子就只能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我的意思是,对于过去,我们不能抹杀,但可以试着去正视,去坦然面对,只有你自己正视了坦然了,你才不会忐忑不安,才不会时刻害怕被人认出,才不会被人随意威胁要挟。”

陈信默认良久,若有所思。他迟疑着向前走了几步,一点点的向床前靠近。

他半垂着头立在床前,忐忑不安的问道:“丹溪,你不会嫌弃我对不对?你不会抛弃我对不对?”

文丹溪苦笑了一声,伸出手把他揽在怀里,陈信愣怔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她不嫌弃自己,她没有抛弃自己!

文丹溪轻柔的摸着他的头,轻声责怪道:“我方才说我早知道了,若是嫌弃你,还会和你订婚吗?不会,我初时心里有个疙瘩倒是真的。”

陈信听了这话,几乎是喜极而泣,他哽咽着说道:“我该死,是我不对。我这就告诉你,告诉你所有的一切。”说到这里,他又沉默了下来,他的牙关紧咬,剑眉轻蹙,似乎在强迫自己回忆着什么。

文丹溪忙说道:“没关系的,我都知道了,你不用特意去回想了。”

陈信却固执的摇摇头:“不,你还有不知道的,我一定要告诉你。”他不能再骗她了。

陈信平复了一下心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我以前不叫陈信,而是叫杜立虎。你知道我的眼睛为什么是蓝色的吗?”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停顿了一下,接着便难以启齿的说道:“那是因为我的生父是个胡人,而且我也不知道生父是谁。他喝醉酒时,□了我娘。我娘那时刚成亲不久,她没敢将此事披露出来。不久她就怀孕了,那时娘的的夫家还不知道这事,所以他们对娘亲是无比的关心,我娘也渐渐的忘了这事。可是这一切都在我出生之后改变了——因为我的眼睛。娘的夫家这才感觉到不对劲,再三逼问我娘。我娘不得已只好将那桩丑事说了出来。她后来唱醉酒时对我说,她没想到我竟是那个坏人的种,不然的话,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我堕掉,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过得那么艰难。接着说前面,事发之后,娘的夫家不能容她,当即就将她赶了出来,我娘只好去投奔娘家,外祖一家也闭门不见。我娘实在无法,只得去投奔一个闺中姐妹——那人就是王贯中的娘亲云姨。云姨不好收留我娘,便偷偷资助我娘很多银钱,让她跟着商队去关外。我娘因为无依无靠,经人撮合便嫁给了一个鳏夫,他就是我的第一个继父叫丁朝奉,他还有一个儿子叫丁平。”说到这里,陈信的语气开始遏制不住的激愤起来。

文丹溪安抚的摸摸他的头发,陈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娘嫁给他以后才知道他不是良人,他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样样占全,还性子极爆,第一个妻子就是因为受不了他的虐打才上吊自尽的。他将我娘的钱财败光之后,便开始露出了真面目,一有不遂心回来就打娘和我,他的儿子跟他一样也不是东西,经常欺负我。其实我从小就力气奇大,完全打得过大我好几岁的丁平,但我娘说我是拖油瓶,寄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她我也不能还手。我不但不能还手,我娘有时候为了讨好丁家父子俩还会帮着他们揍我骂我……就这么捱了几年,在我八岁那年,丁朝奉又喝醉了,他像往常一样暴打我,他儿子也在一旁帮忙。我终于忍无可忍,就反抗了。我先是失手将丁朝奉推倒在地,他磕在了石桌角上,当时便昏了过去,然后丁平就来打我,我脑子一热,就把积攒了几年的火气全发了出来,最后将他们父子俩都杀、死了。”说到这里,陈信的胸脯开始剧烈起伏起来,仿佛当年的那股恨意又重新涌了上来。

文丹溪暗暗吃了一惊,她万没想到竟还有这种事。陈信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他紧张不安的抱紧了她,然后飞快的将接下来的事情讲完:“那件事之后,我和我娘就逃了出来,后来我娘又嫁了人,第二个继父也是个混蛋。最后她因为生活所迫,就此……堕入风尘。再后来我们又遇见了王中贯母子俩——他家也遭遇了变故。云姨为了养活他,也跟着我娘一起做了……私娼。再后来,大概是我十岁那年吧,我娘抛下我跟着一个男人走了。我流浪了一阵子就遇到了我义父也就是我师父,他收留了我并传给我一身武艺,还让我用他夭折的儿子的名字。在我十七岁那年,鞑子犯境,我义父为了掩护乡亲们最后被鞑子杀死。我无处可去,又开始到处流浪,最后落草为寇……就这些了。”

陈信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像是累极,他摊在文丹溪的怀里一动不动。文丹溪一阵唏嘘恻然。

“丹溪,你都知道了,我是一个胡人的野种,还杀过人,娘亲还是娼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才不敢说。”陈信的肩膀微微抖动着,文丹溪蓦地觉得胸口一片湿热。一刹那,她所有的镇定自持轰然坍塌,她心房中最软的那一处像是被人刺了一下,又酸又痛。

“我不嫌弃你,乖,别害怕。”她抱着他的头无限温柔的说道。

陈信的头在她怀里拱了拱,然后死死的抱住她的腰。文丹溪柔声安慰着他。桌上的油灯即将燃尽,灯光明明灭灭的闪烁着,外面传来了更夫的绑子声,夜已三更了。陈信不知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她的身边,两只铁臂却极紧抱着她不放,文丹溪不忍赶他,悄悄给他盖上薄被,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似的。陈信一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人也开始困倦起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救赎

文丹溪一直用手轻拍着他的背;心中是百感交集;她现在算是明白陈信为什么会那么没有安全感了。她读大学时还选修了心理学专业,虽不十分精通;但也算一知半解。她当时上课时,对童年阴影这个课题有着深刻的印象。

她记得精神分析大师弗洛伊德就提到过;童年的创伤经历对人的一生都有着重要影响。童年的阴影会影响成年之后的世界观。他将人的意识部分比喻为冰山露在水面上的一角;而潜意识却是冰山在水面以下的巨大部分。潜意识虽不为人知,但很多时候在不知不觉地支配着人的行为。而这些童年创伤,因为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大多被压抑到潜意识区域。虽然我们认为它已经不在了;但一不小心被某事触动,它还会跳出来;让你痛不欲生,甚至情绪失控、行为失控。它有时还会乔装打扮,通过迂回曲折的通道来暗中影响你、操纵你。

而一个人小时候得不到满足的东西,在心理上对它一生都会感到饥饿。这也是陈信有时候特别像小孩特别喜欢粘她的根源吧。他小时候没能得到的温暖和爱,长大后把它转移到了爱情身上。所以他喜欢不断的被触摸,这种触摸通常并没带有情/欲的意思。文丹溪想通了这几个问题后,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的心头涌起一股柔情,然后忍不住伸手抚摸起他的脸颊来,她的手抚过他那宽阔光洁的额头,路过那两道粗黑的眉毛,再到那英挺的鼻梁,最后逗留在他那饱满丰润的唇上。这样的容貌若若是在现代该有多少女人追捧。但在这里,却是令人难堪的歧视。

可能是她的动作略重了一些,陈信紧蹙着眉头,撇撇嘴轻哼了一声,双手将她搂得更紧了。嘴里还喃喃说道:“丹溪,你不要丢下我,我再不骗你了。”

文丹溪的心顿时软作了一摊水似的,她笑了笑,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然后动作轻柔的在他怀里拣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闭眼睡去。

两人一夜相拥而眠。

再次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屋里的光线依稀可辨。她此时正半趴在陈信的怀里,头还枕着他的胳膊。她睁眼时,陈信刚好也醒了过来。文丹溪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没说话继续半闭了眼睛装睡。陈信微微扭动了一下,显得似乎有些不安。

“丹溪,那啥,我能松开你吗?”

文丹溪微微睁眼,将身子从他怀中挪出来。

陈信伸伸手臂,跳下床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不想松开的,可是昨晚喝酒太多了,半夜就想如厕,又不想吵醒你。”说完,他趿拉着鞋子,斜着身子飞跑出门去。文丹溪有些哭笑不得,这人真是二性不改。

她在被子里兀自笑个不住,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水瓢碰缸的声音,接着便是陈信回屋的声音。进了屋里,他站在床前迟疑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问道:“丹溪,我还能上去睡吗?”他很明白,昨晚肯定是看到自己喝醉了的份上,她才没把他赶下去。

文丹溪忍着笑,用被子蒙着头闷声说道:“不准你上来,你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睡。”

陈信失望的“哦”了一声,但却很听话的站在床前一动不动。文丹溪等了一会儿见这二货没有动静,便掀开被子往外一看,这家伙竟然真的站着那儿看站着她睡。

她忍不住嗔骂道:“真是个傻瓜,还不上来。我这个枕头不舒服。”

陈信怔了一下,心头蓦地涌上一股狂喜。他咧开嘴,傻呵呵的笑着摸上床来。然后将自己粗壮的胳膊伸开主动塞到她脖子下面,又喜滋滋的说道:“怪不得我师父说男人一定要有一身强健的筋骨。他老人家就是有远见,若是不强健怎么能白天抱媳妇,晚上还能让媳妇枕藉呢?”

文丹溪其实很想提醒他,你的师父决不会有你这么二的想法的。

文丹溪在他怀里躺好,闭目养了会儿神,最终还是决定提起昨日未完的事情:“二信,”文丹溪刚开口说了一点,陈信就一脸疑惑的打断她的话:“你为什么叫我二信?”

“这个……”文丹溪可不想告诉他,她这么叫是因为他是二货。所以她沉吟了片刻便瞎掰道:“在我们家乡,女孩子叫自己喜欢的男人,前面都习惯加个‘二’字。”

陈信一听这个解释,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听说过,顿时眉开眼笑。笑毕,他又问道:“那我怎么叫你呢?是二丹还是二溪?”

文丹溪:“……”

文丹溪一脸囧相,最后无奈的说道:“这个只能我叫你。”

“哦哦。”男女的叫法不一样也很正常。

“好了,咱们接着说事。”

“好。”

文丹溪语调平淡的问道:“你昨日是怎么处置那个王中贯的?”陈信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立即阴转成多云,但情绪却比昨天稳定了许多。

他先在被子里摸索着找到文丹溪的手,紧紧的握在掌中,酝酿了片刻,才沉声说道:“我当时想杀了他的心都有,可是想想他娘的话,最后还是把他痛揍一顿扔出城去了。”说到这里,陈信郁郁的长叹一声。

文丹溪问道:“我看这人也不像是好货,她娘对你有恩是吧?”

陈信点头道:“他这人的确是个混蛋。其实当日我娘走后,云姨提出过要我去她家。我也无处可去,就暂时在她家住了一段时日,但是王中贯,他一点正事都不干,好吃懒做不说,还沾上了偷鸡摸狗的习性,而且每次干完坏事,都推到我身上。毕竟我是个外人,云姨也不好责骂我,我想分辩,但没他的嘴头伶俐,说又说不过他。最后,我干脆悄悄的离开算了。后来我辗转到了师父那里,过了几年,我又回去了一趟,当时云姨已经病得不行了——得的是那种花柳病,下半截都烂了。而那个混蛋却只顾自己快活对她不管不问,还反而嫌云姨丢他的人,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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