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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雄兵-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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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已经无法回答了,马儿原地踏了两步。
…
“部队长,中国文化为什幺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李沪生座骑稍后一点,伸长着脖子又问。
…
部队长脸一下变得刷白,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了侦查员的思想范围!甚至大大超出了时代的规范——他翻了一眼那张稚嫩的脸,这个66届军校毕业生向以大胆敏捷敢于提问而出名他也太出格了——部队长这会只有坐在马上喘气的份了。“我老了吗?咳!”他把吊在脖子上的眼镜戴上,又摘下——镜片里一张脸:土匪翻毛帽耳下斑白的鬓角、灰白的鬍杈、两道风霜染白的剑眉下,一双喷火的眼睛——
你是鹰!夜莺!花丛中的炮!乌云中的雷电!
…
这是一个乾坤颠倒的国家——你无法逃遁历史的问责!
你无法回答——为什么你所身处的偏偏是这样一个时代!?
你也无法回答——为什么在这样一个时代,你偏偏出生在中国?!
你甚至也无法回答——为什么偏偏在这样一个时刻,你将面临中苏矛盾的一切后果!
你更无法回答——为什么由于历史的和现代的原因,也由于文化和精神方面的原因,包括苏联在内的欧美共产党人、整个世界上主要国家的发展主流,已经远远走在时代前列——因而,他们实际上是胜利者!是真理的操持者!
一句话,你要想前进一步,你就无法回避60年代中国问题!
…
部队长暗暗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淹没在草野里——勤于思考,见解独到,也难怪领导看得上他,基层单位锻炼刚满期就直接调军区任实习参谋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漂浮着血和旗帜,草地曾经是红的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先照亮心中的黑暗吧!
…
这个
箱子里的
语言生病了
…
封闭社会还有更深一层看不见的封闭
封闭的理论、封闭的思想方法、知识框架,以及由此而造成封闭的精神和思维
极权社会所建造的封闭的文化,虽然受到一些表面开放的冲击,但是,
附属于它的知识界,以及知识和文化的基础基本没有发生变化
我们不能在另一种语言的世界里睁开眼睛
…
不能打开箱子
打开了就有光
…
“你啊!”部队长回头瞪了一眼,闭住了嘴巴。
9。 凄美湾流
9。 凄美湾流
…
8月的中亚原野已经覆上了一层薄雪,远方正传来游吟诗人哀怨的歌声:
歌手啊 我真不忍心听你用那/ 断了一根的手指弹奏/ 那断了一根的手指是 战争!/ 那五根琴弦是多么美妙/ 可是它弹奏出来的却是哀伤!/ 那琴像初创的世界一样年轻/ 可它的内心写满了痛创!/ 歌手!你真不该用五弦琴弹奏/ 我知道你不是诗人/ 看纸上泪满一行行!/在牛羊和麦穗的大地上/ 重新修补你那断指/ 看那狂欢节奏的雨点!/ 听你吟唱诸神的乐章! 黄褐色的戈壁上,正飘过一只一只的白羊,天空低沉,两个哈萨克斯坦小姑娘,垂着小辫子,穿着花衣服,走在白羊里,像一幅黯淡的织锦。远处有些狼头在攒动,看见有人来,倏地一下都跑掉了。
…
“看来今年年景不好啊,冰雪大,你看这草衰的,动物都没有东西吃,庄稼也一定不会好啊!”
部队长念叨了两句。两位军人策马越过了漫坡,远远地看见沟水边像是有一个三块石头堆成的圆灶,走近,灶底还有新燃过又覆上雪花的灰烬。三块石头堆成了品字形,品字的头上,一块锲形石明显指示了一个方向。马儿在饮啜,部队长骑马在灶台前琢磨了一会,折转马头,向西而去。李沪生看了火灶半天看不出名堂,腿夹一下,跟了上来。
…
两人听着凄凉的牧歌,向西徐行了约莫30里,水草地已经远去。远远回望,连天哀草,泣血残阳,原来没有留意的小河弯来弯去就在草原起伏的坡丘间温婉流动,天光云影变幻,不断把湛蓝、深褐、亮银、绯红、暗黑等丰富的色彩断现出来——弯流在广袤的草野上时左时右,不时挥洒出静幽调皮大气完美的弧线李沪生左右张望,失魂落魄,问了一句:“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
“快到怛拉斯了!”部队长谐谑一句,已经下了马。脚下是一个五块石头堆成的灶,里面是一些干柴,没有燃过,一块锲形石指着某个方向。像是有暗示一样,部队长审视了一会,掏出指北针,重新上了马,说了声:“走!”
远方浓云中迸裂着些电光,窨窨地传来了些雷声。
…
两人继续前行了约5里路,天色渐渐黑下来了。李沪生狐疑满腹地跟在后面,见部队长在一丛灌木旁跃下马来。两人拣了柴火,来到一个火灶前。又是一个火灶!?李沪生脑海里跳出了问号,卸了马鞍,喂了马,见部队长已经点了火,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土豆,一个羊皮酒壶,不由地问:“你来过这里?”部队长也不回答,把土豆扔到火里,用树棍子拨拉着,笑呵呵地说:“要过夜了,讲两个故事吧?”李沪生一旁纳闷:“可这你打哪弄来的?”一路行军乏味单调,部队长又要来笑话提劲了。两人坐在灶前,土豆正发出烤香,部队长开腔了。
“记得我们在加查的时候吗?哈,我进藏比你早呵呵,那时候也是小字辈啊进藏的路上吃过干萝卜丝、马料、生黄豆、草滩上的地鼠”李沪生背囊里摸出几块牛肉干,递给前辈,自己嚼了一个肉丁,端着羊皮酒壶,一股腥膻气,迟疑着,灌了一口。这些都是老掉牙的故事了。西藏部队缺粮,那年自己初到侦察连,和部队长在山南附近执行任务,还吃过豹子那也是一天没吃东西了,远方漫坡草地上出现了黑压压一片牦牛,忽然像炸了锅,嗷叫着洪水一样冲撞过来。马背上一个藏女操持不住摔下草丛,四五只雪花斑斓草豹横冲直撞,自己冲上前去一枪打中一只,跳下马来,抱起那个藏女。部队长也连射数枪,驱散野豹。两人把那藏女扶起她脸上红扑扑的,穿着半旧青缎袍,半鞠躬道了声谢,又红着脸上了马,摇着鞭绳,驱赶着牦牛群,慢慢地远去,传来了悠扬的藏歌:“骑在马背上的英雄 /为什么流连忘返/ 枕肘而眠的战士为什么/ 半边银色的脸”
部队长没看出他心思,从火里拨拉出两个土豆,用手拍了拍,递上一个,开始谝咸传:“有一天,部队断粮了一个藏族大娘背着背篓从一个小战士身边走过。就见那个背篓里一会滚下来一个土豆,一会落下一个土豆,一个土豆,又一个土豆小战士跟在后面拣,拣了一个,前面又是一个小战士拣一个,掉一个,拣一个,掉一个,就这样一直跟到她家里站在刺髁砦篱外,他一下惊呆了。你猜怎么着?”部队长说着,卖了个关子,剥了个土豆李沪生听愣了神。
“破石屋门口,转过身来,是一位美丽的藏族女孩”李沪生刚剥了个土豆,烫得哇叫。“原来,进藏的路上,部队救了一个饿昏了的藏民,就是她爸”部队长灌了一口羊皮酒壶,微笑,慈祥。
…
“那女人不时调转身去,驱赶着恋草的牦牛,唱着歌,渐渐远去了。”李沪生还想着两年前在西藏的一幕,失神了。
…
“她是女神吗?为什么要变身?”李沪生回过神来,话里还有些无措。
篝火荧面,两人坐着吃着,李沪生吞了两个土豆,嗓子噎着,眼珠子挤着。
“呵呵”部队长忽然站起来了。
…
“叮咚叮咚”夜空里突然传来了几声鸟叫。
这声音在灌木的荒野上,显得神秘,凄凉,幽美。部队长起身到灌木丛中,李沪生挑了一下火,也悄悄站起身,跟在后面。就在一小块沙地上,部队长正面对鸟叫的方向,注视着手中的怀表,黑暗中,不时有荧光显现。
李沪生压住心跳,从灌木枝露出头偷看,沙地上那双脚移动了一下。
李沪生赶忙溜回到篝火旁,心中扑通跳。部队长抱了一大堆干木回来了,放在篝火上。
10。怆曲尘寰
10。 怆曲尘寰
…
“我来给你唱支歌吧!”部队长已经从行囊里取出一个小三角琴,这也是侦察员在中亚地区化装活动的看家本领。中亚一带流行着许多民族的多种乐器,学会弹琴唱歌,使侦察员混迹草原,如狼混进了羊,也提神解闷。巴拉来卡琴是苏军歌舞团乐队主乐器,1956年访华时赠送的,乌木制作,并不重,红桐色,带着经常使用磨损的痕迹他紧了紧弦轴,调了下音,轻声弹奏起来,跳跃的篝火中,三根牛筋的琴弦发音清脆明亮,火光是金红的,他明亮的眼神微笑好看的五官,瘦削脸上的连鬓鬍髭诙谐轻柔的歌声,这些都使他看上去像中亚细亚草原上的牧民那是电影《草原雄鹰》的插曲,50年代中国脍炙人口的苏联爱情歌曲——
…
从前你是这样,现在还这样
哥萨克啊,草原的鹰,
你为什么今天又和我会面,扰乱我的心,
你为什么把自己的痛苦,硬要加在我的头上
只有一点才是我的过错,我没力量把你遗忘
我还不能把自己的命运,马上和你联系在一起,
但是我在,在整个战争时期,我一直都在等待你
从前你这样,现在还这样
就是你这样,我也还是爱你
我还不能把自己的命运,马上和你联系在一起,
但是我在,在整个战争时期,我一直都在等待你!
…
部队长小声弹唱着深情委婉的歌谣,加之男性低沉忧伤的喉音,带着一种神秘的意味,仿佛在吐诉着自己不可言说的情愫,忽然感伤起来,眼中闪动着晶莹他收了琴李沪生正用一块石头磨砺自己的战刀,他不大能理解这一刻部队长的感情。部队长从战马背囊里取出了毛毡毯子,铺在沙地上,战剑放在一旁,短枪套做枕,和衣钻进了毛毡,用毯子缠裹着身子,躺下。红光下,篝火旁,柴草烟熏味土豆烧烤的余香和羊皮袄的腥膻掺和在一起,飘散开来。
…
李沪生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阵星空稀疏,没有寒风,仿佛置身于一座漆黑的棋盘里,没有虫鸣蛙鼓,没有一丝声响
远离祖国的地方!中亚细亚古代著名的北线“丝绸之路”,就是经由这里再通过怛拉斯、塔什干、撒马尔罕西亚到达欧洲可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地上的烧土豆,忽然冒出来的羊皮酒壶火灶,三块、五块的石头部队长在灶台前蹲下琢磨什么!?锲形石,是它指引着行动方向谁摆下的?部队长在和谁联络!?这个看不见的幽灵是什么人?
心里活跃着疑团,透过火光,目光所及,是此刻正横躺在冰凉沙地上、包裹在翻毛皮帽子中一张老人的脸,安详、削瘦、刻满了沧桑、遍栽着灰白的胡茬一股悲悯之情像电火一样掠过自己的心头。火光在部队长脸上描绘着问号,李沪生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的短枪。
…
这张脸,再熟悉不过了。从新兵连开始,到参谋集训,到基层锻炼总是陪伴着自己。两道浓密的黑眉,一双鹰眼,时而狡黠、时而凶狠,更多的时候是冷峻,不乏间或的宁静和温柔
“他要找什么人?”
李沪生站起身,天空是这么的矮,仿佛黑暗的宇宙引力一起向自己的胸膛压来,只有极遥远传来的一种奇妙的声音,像是一道道看不见的光穿透封闭的时空。
“叮咚叮咚”极其微弱,那是什么地方?还在传来不知什么鸟的叫声
…
“早点睡!前方有战斗!”皮囊里传来了小声的命令,威严而不可抗拒。李沪生在部队长身旁摆了铺,抱了一堆灌木,架在火上,把枪套解下,战刀放在自己一侧,和衣钻进毛毯,并排躺下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部队长。火光映照着他那略有些憔悴苍老的脸廓,络腮胡子的脸角拔节着白髭,紧闭的眉眼上方刻写着川字此刻,两行泪正从那干枯的眼角无声地流下来
…
他没有睡着!
…
李沪生悄悄解开了枪套皮扣,枪管上洋溢着自己的体温,躺下
“那个人是谁!?”
…
这个此刻睡在他旁边的神秘的“部队长”,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说是“老人”,其实也不过38岁,有着20年历史的侦查员,有过建国以来大西北大西南几乎所有战事战役经历和经验的“老狐狸”
…
他仰望着星空。此时万籁无声,思绪也一片虚空,无穷量的时间光子在梭行
…
“你知道核战争在迫近吗”仿佛是地心沉响,耳畔传来了一声低音。
…
“嗯。”他扭头,看见部队长腮边挂着的泪珠。
…
这个人面容含糊不清,非常值得怀疑青海核基地事故苏联主义者?!
戈壁滩生命力特别顽强的芨芨草远处的山峰,朝霞投射,金山一样发光雨淅淅沥沥,一条“蛟龙”自苍茫天际坠入湖水。。。。。。这一听来犹如神话般故事,真实地发生在青藏高原湖面海拔3200米的青海湖…
…
李沪生蜷进毡被,仰面苍空,闭眼,回忆的思绪似滚滚浓云,一颗星体,金声叱咤,从无远弗届的边际星云中,遥遥而来,轰的一声坠入尘寰
1。 旷野巨莲
第三章 热核战
…
我是从冬天原野上踟躇而来的
一棵树正从自己头上撒下白瓣
一瓣一瓣 白色的追诉书
50年代的美好都消失了
…
你曾经那么的中国
有过古希腊的萨福
俄罗斯的普希金
…
你的海岸线
曾闪亮过童真的眼睛
最美最纯净的东方水晶
…
你的星空下 一盏 一盏
没有被污染过的长安街的灯光
灵魂中一种稀缺的神圣
…
曾响亮过的 宝成铁路汽笛
保尔柯察金的风雪里
冬妮娅的身影
…
今天我不是来控诉来索取的
不!我来抚慰一棵树
那棵树依然笼罩着银光
辉煌的白髮的银光
…
1。 旷野巨莲
…
1969年初夏的枯海沙原,草已渐稀,漠野展现出一幅卓尔不群,超然绝美的气质与表观。阳光远射楚鲁特北地,一线绵延,势如屏障。羚驼河上游谷地断落,山泉密布,溪流纵横。山脚冲沟深切,河道交错,森林茂密,草丰花魅,殊为美丽。这时,草沙上两骑双影已渐行渐远男的叫卓让吉。艾买提,身背双管猎枪,女的叫爱米娅。他们是到枯海去猎沙狐的。沙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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