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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清-以玫瑰为名-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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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尚巴不得。”
  “伊扬,你怎看连可文此人?”我径直问他,知他们有生意往来,打过交道。
  “连可文是个人物,你和他打交道要小心。”
  我不死心,“这么厉害,与你比如何?”
  “有一拼。”方伊扬答得简短,警告的意味不减。“但不要以我对待你的经验去衡量他。”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他笑,不答我的问话,继续说,“不过,连可文应该还不至于会对你不利。至少要顾及那么做的后果,不会妄动。”
  “后果?”
  “我会翻脸,全力一搏。实力相当的情况下,遇到一个不要命的总是胜算极小。”
  我感动,沉默片刻,“伊扬,你会为我搏命?”
  “对。”
  “那……为了方伊莲,你会不会?”我问,不等他答,又挂断电话。
  心情极度失落,方伊扬,我们现在的融洽关系只是暂时,待得回国后,还不知道事情会演变到什么地步。你,终究还是方伊莲的兄长呵。
  
  连可文的话,在我心湖犹如投下一颗石子,波澜越扩越大。
  我试着分析林太可能会有的想法。连睿年轻气盛,经浅言微,若不是林太背后支撑,在董事会前无甚分量。连可文则是商业奇才,头脑灵活,手腕强硬,咄咄逼人的架势连林太也要惧其三分,何论见风倒的股东和董事。现在的人,没有什么家族和情分概念,一切唯钱而论。既然连可文能赚来钱,为什么还要冒让连睿一试身手的经济风险?连睿的劣势,不在他能力的低劣,而主要在年龄的差距。很无奈,却是事实。
  这种情况下,林太要动了那50%托管股份的念头,也顺理成章了。毕竟,在董事会里大股东说了话才算数。这样想,在连氏家族内部争斗白热化的时节,林太却带了连睿去上海别墅小住,也就合情合理了。钓的就是我韦安安这条大鱼。
  如果我当时答应了林太所提婚事,可能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我没有。
  接下来就是徐平了。他是怎么得知此事的呢?林太又怎么下得去手去害我父母?这些事情背后,是不是又有什么纠葛?一切不得而知。
  这些疑团,搅得我头痛。直希望天可怜见,指我一条明路,彻底绝了这些疑窦,洞悉真相。
第6章 峰回路转(上)

  
  带着未解的疑团,我依例去探林太。
  到得连宅,只见一片混乱。仆人忙乱中神情悲痛,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紧张,心中已有了预感,又生怕坐实,快步向楼上林太的卧房奔去。
  还未进得门,就听见众人戚戚哀声,再踏进去,心中明白一切已无可挽回。
  林太斃了。
  似是风刚吹起真相上附着的薄纱,让我瞥得一眼,还未来及回味,又重覆上。比之半点未得,更令人心焦。
  饶是如此,也禁不住伤悲。林太,毕竟视她如本家长辈。
  在此时刻,便隐下了实情不与连睿知晓。那孩子,始终是沉不住气的。
  林太最终下葬在距离纽约车程约1小时的芬克里夫墓园,连家与林家多人都葬这处墓园。
  葬礼十分隆重,依足了西方礼节。纽约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参加,光是豪华房车就排了老长。
  现场演奏的哀乐是安魂弥撒,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花香。牧师的布告抑扬顿挫,语音悠长,惹人哀思。不少同龄阔太垂下泪来,怕是兔死狐悲吧。面对死亡,归于尘土的恐惧,每人都有,有钱人更甚。
  连可文凑在我身边,“安安,你是真正伤悲。”
  自上次他对我吐露实情后便这样称呼我以示亲密,我虽不喜也无法。以连家人的执拗,你反对得越凶他越可能反其道而行,只得默默忍了下来。
  “不管怎样,她始终姓林。”
  “你这样胸襟宽广,不在乎真相?”他试探。
  “真相是什么,尚且不知。”我顶他一句。
  “安安,你要自欺到几时。”他悯然。
  “一日未水落石出,就不能盖馆定论。”
  “你这么笃定?好,拭目以待。”连可文最后说。
  我瞧见连睿在人群里寻我,连忙走过去,挽住他臂膊。连可文的视线却还随着我,如影随形。
  
  连睿心情抑郁;我拉他四处散心。
  “现还在丧期,这么做是否不妥?”连睿悄声问我。
  我凝视他,此子自小在西方教育下长大,典型外黄内白的ABC,能如此介意孝道,自是与祖母感情深厚的缘故。“不,林太会乐见你开心。”我告诉他。
  我们去大都会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简称Met)参观。那里收纳了约200多万件各类文物和艺术品。我最感兴趣的是埃及文化展区,希腊/罗马文化展区和中国文化展区。此外,书画方面,莫奈的睡莲,凡高的向日葵,雷诺阿的人物,都让人印象深刻。更有中国古代书画家的鼎级精品,唐朝韩干的“照夜白图”,北宋郭熙的“树色平远图”,南宋李唐的“晋文公复国图”,件件都是国宝级的旷世杰作。我留连往返,直呼逛上两三天也不过瘾。可怜的连睿,沦为陪游,经常与我说话都要两三遍后才答他。
  “连睿,你感受到资本的邪恶了吗?”我好不容易抽出神来同连睿讲。
  “没有,怎么?”
  “你看这里这里收藏的官窑瓷器,元代的青花,明初的釉里红,康乾盛世的粉彩珐琅彩,应有尽有,很多在国内的博物馆都见不到。却不是历史上从中国掠夺来的吗?” 
  “我没你民族感那么强,别忘了,我可是美利坚合众国公民。”连睿说,见我瞪他,又连忙补充,“不过,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学习。”
  我笑,“这些东西是与生俱来,伴人一生的,学也学不来,傻孩子。”
  “别忘了你比我小。”他愤愤不平。
  我望向身边因我们谈话声搞而显不悦的老先生,轻轻拽走连睿。这小子,在公众场合总不注意礼节。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中央公园、帝国大厦、自由女神像前,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
  “奇怪,这些地方以前来过千百次,即便是你刚来时我也陪你来过,怎么这次感觉十分不同,像是万物涣然新生。”
  我笑而不答,连睿,人的心境决定他所看到景物的观感。这恰恰证明你逐渐摆脱悲戚,回复正常。
  
  林太去世后,连氏中“太子派”和“黑马派”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明显变化,连可文的影响力日渐增强,连睿则势微。
  我忧心他,格外看得紧。连睿也很努力在学习、吸纳,只是不知所剩时间还够不够作背水一战。
  连可文频频邀约,我一概拒绝。
  “道不同不相与谋。”我告诉他。
  他眯眼睨我,“你知道我不可能无条件让与连睿。”
  我摇头,表示他会错意,“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他怅然。“安安,我恨不能早与你相识。”
  “结果还是相同的。”我明白告诉他。“你不会放弃拉拢手中持有连氏股权的人。”
  他耸肩,“很无奈你这样看我。”
  我只是微笑,“我们不是朋友,连先生。”他脸色微变,我续道,“但我也希望,今后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连可文释然,向我施以吻手礼,而后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知道,已获得他的保证。至少连睿不会输得太惨,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够做到的。
  
  很久没方伊扬的消息,我心中十分挂念他。好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
  也许早放弃,早安心。目前这种无情无爱的生活,未必不适合我。
  警局终于有了消息。徐平之死为谋杀,乃一华裔女子所为,分析可能是徐的情人,目前行踪成谜,不排除早已离境。徐平死前年余曾接受大笔款项,累计达二百万美元之多,替他开账户的却是连氏。
  事情渐渐明朗,从连氏陆续拨出这么大笔的款项,林太不可能不知情。而她甫去世就查明案情,更证实了我的猜测,林太,就是那个幕后压下此案的大人物。
  我心如刀绞,接连几天将连睿挡在门外。虽然知道这样让他吃闭门羹很无辜,但情难自抑。他的祖母,曾出资接济徐平,加上之前的利害分析,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林太极有可能就是凶手,是她遣人行凶害我父母。
  想起林太葬礼上对连可文说的话,言犹在耳,现在想来却讽刺得很。
  外曾祖父,你聪明一世,可曾想过收养的螟蛉女会害死你的嫡亲外孙女?
  因为是周末,没有课,我闭足不出。懒得叫外卖,便饿着肚子看书。现唯有书中世界能让我忘却一切。
  门铃响,本欲不应,按铃者却锲而不舍,终被那铃音所扰,起身去开门。
  是连可文,怕我就势关门,便用手肘斜在门框上,一手还拎着香气四溢的PIZZA外卖。“安安,饿死自己并不能解决问题。”
  我不情愿地看着他,“连先生,你此来除扰人清静亦是如此。”说话间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作响,我脸红。
  连可文莞尔,“看来至少能解决某些抗议。”
  只得让开通道,请他进了门。
  “这里很不错。”他环顾四周评价说。
  “你已不是第一次来。”我指出其顾左右而言他。
  “对,但今天很特别。”连可文终于说实话。
  “怎样?”
  “我……还是先吃PIZZA吧,你一定饿了。”
  我犹疑,终还是抵不住食物的诱惑。连可文找我,自不是吃饭这么简单,要吃饱些才有精神应对。
  又拌个水果沙拉,煮了大壶黑咖啡,才与他坐下分食。
  吃完最后一块PIZZA,又将杯中的黑咖啡喝得涓滴未剩后,我心满意足地向后靠去。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连先生,直言来意即可。”
  他苦笑,“安安,在你看来我如此世俗?”
  我垂睫,“谁人不堕凡尘中?免俗者少之又少。”
  连可文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锦盒。打开是枚钻戒,Tiffany Setting的镶嵌,钻石足有三克拉多,更甚于方伊扬送我的结婚戒指。
  都说钻石是女人的最爱,还好我非拜金女,不致在美钻前乱了阵脚。
  “午餐加钻戒,连先生,别告诉我你是免费奉送。”
  “安安,我在向你求婚。”
  “……作为交换?”
  “若你答应,我会放连睿一条生路。”
  呵,原来如此。“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有兴趣扮演救世主?”
  连可文只是静静望着我,“安安,你始终菩萨心肠。”
  我震惊,这连可文,竟看穿了我的心事。此前虽多番提防,还是小觑了他。
  徐平一案后形势骤然逆转,方家暂时脱了干系,林太反成主谋。震惊、伤心、诸般怨怼后,却发觉自己不知何去何从。逝者已矣,生者何如。纵林太无情,我却不能无义,想父母在生也会这般教我吧。只是,连睿,我将要以何面目对你,你又将以何面目对我?
  收回思绪,我说,“连先生,安儿已为方家新妇,一身难许二主,只有多谢您的抬爱了。”
  “安安,事实怎样我们心知肚明,不要籍此做搪塞我的借口。”
  我感到受了侵犯,微扬起下巴,“看来您行前确实做足了功课,却忘了一点,此事上我有绝对的自主权。”
  连可文大笑,“安安,你也别忘了,我连可文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两周内,连氏将大动,你当心一分妆奁也不剩。”
  
  我凝视他:“你背地里暗箱操作了什么?是否想演一出因扩张太快或投资失败等原因宣告破产,实则资产转移的老戏码,介时会发现我们手中的股份一钱不值,富豪变穷鬼,却为时已晚,只得看你脸色行事。”
  “我早说过,你很聪明。”
  “谬赞了,我并未念经济科,但想来相去不远。阁下才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只是借问一句,为何今日便向我摊牌?待得我与连睿一无所有那日不更有胜算?”
  “安安,你会受人威胁?”他问我,“届时,我已无谈条件的资格。”
  我冷笑,“现时又叫什么?”
  “选择。我知是你忍受的底限。”他倒很坦白。
  深吸口气,“若答应了你,会怎样对连睿?”
  “我会收手,连氏大伤元气,总还有恢复的一天。”
  忽然灵台镜明,“你的目标,从来不是连氏。”
  连可文赞许地看着我,“安安,你不啻是个聪明女。连氏身大架大,机构繁累,人员冗杂,早已失却活力。就像一座年代久远的大厦,你说是整理修缮容易,还是另起高楼省心力?”
  “所以你另立炉灶,便是华泰,对不对?”
  “对。安安,你不知林太当年对我父亲曾做过什么。”沉默,须臾又道,“这是几年前我和林太达成的一项交易,我退出连氏的竞争,换得华泰的归属。这老狐狸,唯恐进退失据,又添了附加条件,必须是在她百年以后。”
  我喉头一阵苦涩,“现在林太已过身,你终于得偿所愿。她一定曾以为自己可以长寿到连睿羽翼丰满,自她手中接过连氏掌权棒。”
  “还有你。”连可文突然说。
  “什么?”
  “林太还曾想撮合你与连睿,可惜失败。”
  “你都知道?”我问他,有些起疑。
  “别多想,我向你求婚与此无关,安安。”他洞悉我心事。
  “哦?”
  “我真正为你动心。”
  我笑,“若我拒绝?”
  “我还是爱你,但该做的也决不手软。”
  “好,你听好了,我的答案还是……不。”
  连可文明显失望,“你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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