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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佳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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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知。”竹曰:“翠涛今日被桃姊占便宜去了。”松曰:“他要我入之深深,这便宜让他占些罢。”李曰:“相公你想必是要吃酒的。”松曰:“今日是梅相公的东,你们须放热闹些。”桃曰:“梅相公也看得起我们,真是侥幸。”少时酒至,入席坐定,交酌尽欢,雪香亦时有笑语。李曰:“梅相公今年不及去年老成。”雪香曰:“我去年嫌你们粉脂太重,今年觉像你们的也少,聊复尔尔,又何嫌乎?”松曰:“未尝阅历世事,则必孤高嫉俗;阅历愈深,斯眼孔愈下,亦是自然的道理。”竹曰:“贾家婢子较他们两个何如?”雪香曰:“艳冶不及,而风雅过之。”桃曰:“梅相公也说我们艳冶,真是一经品题。”松曰:“我们去年填的词能唱否?”李遂横笛而吹,桃乃按节而唱。唱毕,松、竹、梅俱各称善,复纵饮一会而散

第38段 梅雪香重到西泠 兰瘦翁初识快婿

雪香央松、竹为媒买舟向西泠去。一日在舟中闲谈,雪香谓松、竹曰:“我想此去贾家,姻事有些难处。从前贾遁翁虽欲以女许我,尚未说明。若闻我已婚兰氏,彼岂肯以女相许。即使相许,那贾女才貌双绝,不甘赋小星,我亦不忍以侧室相待,这不有些难处吗?”竹曰:“这也是的。”松曰:“雪香你总有些酸气,且到那里见机而作,何必思前虑后。”

不日,船已到了西泠。竹曰:“这岸上一带人家,倒也住得幽静。”雪香曰:“贾遁翁家即离此不远,我们上去拜谒他。”松曰:“且慢。此行专为兰氏而来,访着兰氏再去拜他不迟。”雪香曰:“不知兰家岳父住在哪里界,也叫神或上帝。实体是自因的,无须别的东西作为存在,一时怎访得着?”竹曰:“令岳今春到你家来,难道没有说住的处所?”雪香曰:“但说住在西泠界口。”松曰:“这是什么地方?”雪香曰:“这即是西泠界口。”松曰:“令岳家大约去此不远。”竹曰:“雪香你从前说在个西子庙作寓。那西子庙在哪里?”雪香曰:“上岸去不多远。”松曰:“我们仍寓西子庙,慢慢寻访令岳家可也。”竹曰:“如此甚好,或者西子庙和尚晓得令岳家也未可知。”雪香曰:“那和尚号月鉴,约六十余,颇不俗。我去年叨扰他,也正要去谢他。”三人打发舟子,转身一齐上岸。从兰瘦翁门首经过,雪香指示曰:“此贾遁翁家也。”松、竹见其舍宇清幽,曰:“望而知为雅人宅第。”

行不数武,即到西子庙来。月鉴迎着,曰:“秦相公来了。去年我游终南,有失祖饯。”雪香曰:“去岁叨扰大师,无以为报资产阶级哲学学说和派别之一。产生于19世纪上半期,创始,真是抱歉。”月鉴曰:“秦相公怎如此说?”松曰:“雪香怎么姓秦?”雪香笑曰:“假托耳,不必问。”月鉴俱问松、竹姓字,松、竹具道阀阅,且曰:“久闻敝友道及大师,今日恍如三生。”月鉴谦谢,因问曰:“适闻二位相公问秦相公怎么姓秦,难道秦相公不姓秦吗?”松曰:“敝友本是姓梅哩。”月鉴曰:“二位相公都是武陵人否?”松、竹曰:“是罗浮人。”月鉴曰:“是罗浮人,怎么音声与梅相公一样?”松、竹曰:“同乡共井,如何不是一样?”月鉴曰:“梅相公是武陵人,怎么说与二位同乡?”雪香曰:“实告大师,我不是武陵秦氏,乃罗浮梅氏耳。”月鉴曰:“贾遁翁曾访罗浮梅氏,相公大抵为此而来?”雪香顺口答曰:“一则为此,一则欲访兰氏。敢问大师离此不远,有姓兰、号瘦翁者,知否?”月鉴曰:“这里没有什么兰瘦翁。”松曰:“雪香,大师既曰不知,或者令岳家不在这里居住,向别处去访可也。”月鉴曰:“就在敝寺下榻,慢慢寻访亦可。”三人遂留寓西子庙中。雪香私语松、竹曰:“贾遁翁访我,不知何故?”竹曰:“彼欲以女许你,如何不访你?”雪香曰:“他欲以女许我,只知我姓秦,不知我姓梅。今他是访姓梅的,必不是为此事。”松曰:“你怎么改姓秦?”雪香曰:“因见贾氏女欲图婚姻,若说出真姓名,恐家父闻知不便羁留。”竹曰:“雪香用心良苦。”

且说三人从兰瘦翁门首经过,畹奴认得雪香,入告瘦翁曰:“去岁在我家住的秦相公,方才从门首过去。”瘦翁曰:“是向哪里去的?”畹奴曰:“向西子庙那边去的。”瘦翁深慕雪香才学,自思曰:“这秦生必在西子庙作寓确切的涵义,每个句子都遵循严格的逻辑规则,如果用它取,我且去看他。”遂走到西子庙来,一见雪香便曰:“秦君适从舍边过来,怎竟过门不入?”雪香曰:“去岁承翁雅意,叨扰两月有余,铭刻肺腑,时时不忘。本欲踵府叩谢,奈舍馆未定,行李无处安置,是以不敢轻造。不意翁早知踪迹,先来下顾,何以克当?”瘦翁亦自逊谢,因问松、竹姓氏。月鉴在旁,谓瘦翁曰:“这秦相公即是罗浮梅相公,改姓秦的。”瘦翁曰:“秦君果是姓梅否?”雪香曰:“本是姓梅。”瘦翁曰:“尊大人号什么?”雪香曰:“家父字癯翁。”瘦翁曰:“令舅父家尊姓?”雪香曰:“姓冷。”瘦翁见果是罗浮梅生,乃曰:“贤契去年在我家住了两月,却只说是姓秦。自贤契去后,我又寻访贤契。若早知是姓梅,也免得一番周折。”松曰:“翁访敝友,敝友却未知。今春有个姓兰的曾到敝友家亲访敝友时,敝友北上未得相遇。此番来西泠,一为叩谢尊府,一为拜访兰氏。不知兰氏号瘦翁者住在何处,翁可知否?”瘦翁笑曰:“愚下即是兰瘦翁,所谓贾遁翁者亦更姓改名耳。”竹曰:“翁何故更姓改名?”瘦翁遂将播迁所遇历叙一遍,松、竹方都明白。松曰:“闻敝友幼时,蒙翁漫许牵丝,两下固已定聘,却无媒妁。今日如不嫌弃,晚生等愿作冰人。”瘦翁甚喜,曰:“本不敢有劳二兄,既翠涛兄这样说,固所愿也。”因谓雪香曰:“贤契与二位兄台也不必在此作寓,即搬至舍间去。”月鉴曰:“欲请媒妁,必具红帖,岂可草草?”瘦翁曰:“月鉴所说极是。屈驾暂住几日,择吉奉请。”松曰:“晚生与敝友既打扰大师,自不敢复打扰尊府。至若执斧的事必欲具帖,可以不必。”竹曰:“雪香可在令岳府上居住,我与翠涛在此。”瘦翁曰:“二位既是小婿良朋,又何必作两处住?”谓雪香曰:“贤婿也不必先去,俟我择日并接可也。”雪香应诺,瘦翁复坐谈一时而去。

三人送罢,回到客房,雪香笑谓松、竹曰:“去年在岳家住了两月,竟不知是骨肉姻亲。”松曰:“唯其不知,则令夫人与你两下留情家、教育家,实用主义主要代表之一。曾任美国心理学会、美,真有趣味。若知是自己的,安得有此快事?”雪香曰:“也说得是的。”竹曰:“凡事必失之意中,复得之意外,言有奇处。若无离无合,何足为奇?雪香这段姻缘亦可谓奇矣。”雪香曰:“家岳命我不必先去,俟他择日来接。我想家岳既先到这里来,必须去拜谒才是。”松曰:“如之何不去拜谒?”竹曰:“今日已晚,明早我们同去。”

第39段 会佳期得遂夙姻 谒山岚重逢桂蕊

艾炙见兰瘦翁寻访雪香,知伪书之计已破,却不知雪香在西子庙作寓。是日走到西子庙来,一头撞见雪香,正欲避走,早被雪香看见,呼曰:“艾兄,今日幸会。”艾炙闻呼,只得走上前来周旋。雪香曰:“去岁烦艾兄为兰氏寄书到舍,殊多简亵。”艾炙曰:“去岁叨扰尊府。”松闻雪香言为兰氏寄书到舍,知是造伪书的艾炙,乃呼曰:“此即破人婚姻者耶,我松翠涛决不尔贷!”遂一手揪住艾炙欲击,竹与雪香解释,艾乃抱头鼠窜而去。竹曰:“翠涛何必如此?”松曰:“这样奸险小人,我松翠涛岂能容得?”雪香曰:“翠涛此举亦足褫艾炙之魂,真是痛快人心。”月鉴曰:“松相公真豪侠之士。”竹笑曰:“翠涛若是习武,怕不是个赳赳。”松曰:“有文事者必有武备。似你专用毛锥,若遇无可用之地,便似大蔡缩头。”竹曰:“我这毛锥若锥到尊阃,自然是要缩头的。”月鉴曰:“相公们俱是玉堂贵客,也喜说戏谑话。”雪香曰:“功名何足以拘人?”于是坐谈半晌而罢。

兰瘦翁自西子庙归,对池氏说前秦生即是梅生,池氏亦甚惊喜。芷馨闻之以告猗猗,猗猗曰:“那山家女子所说,我早知其不谬。”芷馨曰:“梅相公今年大魁天下怀疑论又称“怀疑主义”。怀疑客观世界和客观真理是否,小姐真是有福哩。”猗猗曰:“这是他的福命。”于是瘦翁择日成礼;猗猗闻之,潸然泣下,谓芷馨曰:“我得事梅郎,自是得所,但我父母膝下无儿,我随梅郎去后,这桑榆暮景有谁侍奉?”芷馨曰:“老爷、太太必有万全之策,小姐不须忧虑。”池氏亦忧及女儿去后膝下无人,瘦翁谓池氏曰:“我想向来原是在罗浮居住,于今不若再搬回罗浮去,庶可与女儿常相聚首。”池氏称善。

婚期将近,瘦翁收拾自芳馆为女儿洞房;接松、竹为媒,即在自芳馆北客房居住。松指隔墙谓雪香曰:“你从前在这里作寓,这隔墙是尊阃卧室否?”雪香曰:“是也。”松笑曰:“难保无逾墙相从之事。”雪香曰:“翠涛是何言欤?”竹曰:“去年雪香在这里,不过是两下留情。至若苟且的事均由二程门人记述,经南宋朱熹编次而成),《明道先生文,我可以信其必无。”

到了花烛之夕,松、竹作诗词相贺。竹诗云:

赤紧温柔第一巡,鸳衾锦帐不胜春。

岂知此会新婚夜,仍是当时旧遇人。

扣解芙蓉羞半面,香含豆蔻现全身。

雨云初歇阳台暖,定比从前笑语亲。

松填《江城梅花》一阕云:

良宵风月价谁论,盼新婚,到新婚。两个含欢,有酒对芳樽。夜漏迢遥人语静,翠帏里,便惺惺、无限情。此情此情怎能禁,脸儿滥,口儿亲。睡也睡也,睡得稳、著意温存。你个去年,花月照闲庭。早想合他同处寝,侥幸也,到今宵、事竟成。

雪香看毕,曰:“二兄高才,弟一时不能属和。”松笑曰:“雪香的心早已莫知其乡了。此时谅必想不出一句什么来,你不和也不勉强你。”

至夜二更后,雪香归到自芳馆。芷馨见雪香入,即出房而去。雪香与猗猗此夕相见,比从前更有一种风情,令人领略不尽。雪香谓猗猗曰:“去岁与卿别后,谁想竟有今日。”猗猗曰:“去年郎君改姓更名,来寓妾家,妾恨无投梭之拒,至今思之,殊深愧悔。”雪香曰:“卿何作如此语?去年我来两月,知卿贞静。彼时卿得艾炙伪书,只道我已别娶,故不得不择佳婿,为终身计。与我诗中寓意、眼底留情,亦何足怪?假若无艾炙伪书,卿必贞守旧盟,决不轻易于动念。”猗猗曰:“郎君此言,正道破妾的苦衷。”雪香曰:“我去年与你留情,也是为伪书所误。假若无那伪书,我亦必静待佳姻。即有如卿才貌双全的人,何敢复生妄想,致等诸薄幸一流。”猗猗曰:“郎君去年若不改姓,倒免得一番周折。”雪香曰:“我若早知卿家姓兰,也免我梦想神思。”猗猗曰:“彼此都是一样。”雪香曰:“我前日来时,若不说是姓梅,你家也还要访姓梅的,岂不又费周折?”猗猗曰:“妾已早知郎君不姓秦的。”雪香曰:“卿怎早知我不姓秦?”猗猗曰:“今春偶游西子庙,遇一姓山的女子,那人是从罗浮新搬来的。我偶念桂蕊赠你的诗‘不遇范公全晚节’二句,他即念上二句。我遂留意邀他到家,问及此诗,他便说不是姓秦;且知君与桂蕊的事甚悉,君与那人亦有情否?”雪香曰:“不知有这姓山的。”猗猗曰:“他是罗浮人,与君不远,何竟不知?”雪香曰:“罗浮女子甚多,我何能知?”猗猗曰:“他何以知君与桂蕊的事?”雪香曰:“桂蕊乃销魂院名妓,那女子知得亦是常事。”猗猗曰:“桂蕊有才貌是以有名,那妇子亦有才貌,何竟无名?”雪香曰:“才貌如何?”猗猗曰:“比妾似还胜些。”雪香惊曰:“离我家不远,哪有这样好女子?”猗猗曰:“听他言语,亦似与君有情,我疑即是桂蕊。但桂蕊即蒙郎君赎他出院,何得到这西泠来?”雪香愀然曰:“提起桂蕊,令我心恻。”猗猗曰:“尚未出院耶?”雪香遂将桂蕊投水的事告知猗猗;猗猗亦深为惋惜,且曰:“那山家女子的父,从前亦寻访郎君,何不去拜谒他家,或可见那女子?”雪香应诺。

到了次早,松、竹求见猗猗。既见之后,雪香陪到客室来。松笑曰:“雪香,你去年说‘世无西子难夸美’,于今得此佳偶,真是西子再世。怪不得你去年在这里留连两三个月,就是我松翠涛若去年到这里,也必留连不去。”雪香曰:“我岂止在这里留连不去,就是见了嫂夫人也是一样。”竹曰:“翠涛每好戏谑,今日又便宜雪香。”松曰:“雪香所称嫂夫人,即眼前人也。”竹曰:“翠涛这话不是这样说。”雪香曰:“驴鸣犬吠,何足污耳。”松曰:“你也是个同群。”竹曰:“彼此舌战,可称劲敌,于今当偃旗息鼓。”雪香曰:“我有一件疑事,二兄可以决否?”竹曰:“有何疑事?”雪香曰:“我们罗浮有个姓山的女子,才貌双绝,兄等知否?”松曰:“哪有这样的女子,我实不知。”竹曰:“你在哪里见过?”雪香将猗猗在西子庙相遇的话,细述一遍。松曰:“那姓山的女子他怎知雪香与桂蕊的事,令人真不可解。”竹曰:“那山家既从前寻访雪香,雪香亦何不到山家拜谒?”雪香曰:“正有此意。”

过了两日,山岚到兰家致贺,瘦翁迎至中庭叙礼,山岚曰:“仆远游两月,昨日始归。闻梅生已作君家令坦,欣忭非常。”瘦翁曰:“小婿颇快人意。”山岚曰:“冰清玉润,千古传为美谈,翁与令婿方斯不愧。”瘦翁曰:“过誉,过誉。”山岚即欲求见雪香,时雪香外出,瘦翁曰:“小婿方出外去了,翁可稍坐一时,俟回来即当晋见。”山岚闲谈半晌,雪香尚未回来,遂辞而去。临行谓瘦翁曰:“令婿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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