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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冲平]关于江湖你不知道的那些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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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事便有这样的巧法,房门外有几级石阶,刚走下石阶,迎面从前一进月洞门处便走来两个女子,正是盈盈和蓝凤凰。
  她们在露宿处不见了令狐冲,便去盘问田伯光,田伯光也不瞒着,他本来也没承诺过会瞒着,何况就算他不说,难道盈盈猜不出来么?
  蓝凤凰便恼火,盈盈听着她的抱怨,本来十分伤心难受,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凤凰姐姐,你说他,他碰上林平之,会怎样?”
  蓝凤凰哼道:“我怎么会知道?”盈盈却说:“我总觉得,他们练了那种功夫,凡事不能以常理度之,我……我很害怕,万一他竟然要杀冲哥……”
  蓝凤凰嘴里说:“不会的,他不是对令狐冲……”说到这里,便想到盈盈白日里对他说的所有话,登时也莫名的担忧起来。江湖上因爱生恨、情侣变对头你死我活的先例太多了,林平之要杀令狐冲,似乎也可以有千万种理由。
  两个人越想越忧心,快马加鞭,也赶了回来。回来时城门已经关了,蓝凤凰身上千奇百怪的东西多,两人又等了半天,等城头巡城士兵走远,才用“飞龙抓”翻过城墙,进了城。耽搁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巧此刻到了这里。
  两下里狭路相逢,彼此都吃了一惊,齐齐的停住脚步,令狐冲正好此时追了出来,登时在门口也愣住了。门口灯笼照着他肩头衣服上扩散的血迹,盈盈忍不住说:“冲哥,你的伤……”
  她没说完,被林平之背对着令狐冲的一个妖邪的冷笑噎在喉咙里。她看着林平之忽然转身登上两级台阶,一头扎进令狐冲怀里。
  令狐冲下意识的抱住了他。
  他们所站的位置差一个台阶,这一个台阶的高度正好让他把头贴紧着令狐冲的胸膛。他听着那胸膛里心脏跳动的声音,无比的得意,嘴里说的话却是柔弱无依的:“冲哥,我害怕。”
  “我害怕”,这样的轻颤的声音,这样的怯生生的语气,熟悉得就像在耳边,令狐冲没法子抗拒,他抚摸林平之的后背,低声说:“没事,有我在,别怕。”就算前面还有盈盈在那里,流露出那样失望痛苦的神情。蓝凤凰气得叫起来:“令狐冲,你恶不恶心?”
  林平之藏在他怀里的头向后转,瞥眼瞧着蓝凤凰和盈盈,向她们邪邪的笑。蓝凤凰跳脚道:“令狐冲,你看,他在笑呢!”
  令狐冲低头,林平之抬头,两人对视,他眼睛里那种凄楚幽怨跟“笑”一点关系都没有。令狐冲只觉得胸口里梗了极大的一块在那里,竟然说不出话。
  盈盈一跺脚,转身就走。
  蓝凤凰叫:“圣姑!”回身追上两步,又转过来,怒道:“你们俩就作死吧!”说完,再也不理睬,追着盈盈去了。
  令狐冲抱着林平之,一动不动的站着。林平之在他怀里,也是一动不动,过了好久,令狐冲低声说:“这样你会不会好过一点?”
  林平之一怔,抬头来看他。
  他呆呆的站着,满面的失魂落魄,林平之咬住嘴唇,忽然吃吃的笑了。
  他越笑越欢畅,一直笑弯了腰,捂着肚子,说:“哎哟,原来你知道……哈哈……你心疼么?哈哈哈哈……”
  令狐冲看着他,不说话,他自己笑一阵,终于再也笑不下去,咬紧了牙关,冷冷的道:“是,我知道,我让她受委屈了,你心疼得要命,是不是?你要知道,只要你的心还是向着我的,她的委屈就只有一直受下去。”
  令狐冲说:“对,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慢慢的走回房间里去,在椅子上沉重的坐下。他的背有些微微的伛偻,一瞬间就像是老了。林平之怔怔的看着他,忽然跳起来冲到他身边去,叫道:“你舍不得她就去找她啊!”
  令狐冲抬起头看他,像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他越发愤怒,狠狠地拽着令狐冲的胳膊试图把他拽起来赶走,一边叫道:“我就知道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你不用帮我演戏,我好稀罕么?你心里越来越舍不得的是你的任大小姐吧?她受委屈你心疼,你觉得对不住她,是不是?你恨我恨得恨不得我死了你才高兴!”
  令狐冲忽然就管不住自己,高声叫道:“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他这一声断喝,林平之顿时便呆住了。他总是那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死样活气的,突然发起火来,让人没法子习惯。
  他是真的生气了,一脚踢翻了椅子。
  林平之惨白着脸,颤巍巍地道:“你不用拿死物件出气。你放心,我不在这儿碍你的眼,你不走,我走。”
  他说走就走,真的拔腿就跑出了门。令狐冲气恼得过了头,犹豫了片刻,等追出门外,他已经飞身上了屋顶跑得不知去向。他望着茫茫夜空,不知道是问林平之还是问自己:“你真走么?”没人回答,才发现他是真的走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一肚子气无处宣泄。
  


☆、两处

  林平之在屋顶上跑出去了不知道多远,黑灯瞎火的,也不辨方向,眼看前面一座高楼,即使在屋顶上也需仰视才看得到楼顶,下意识的直冲上去。
  他跃到檐角上,提着一口气,几次跳跃,终于到了最顶层。这里方圆不过丈许,飞檐斗拱,落足处更是又滑又抖,脚下突然一溜,瓦片给踩得咯咯的响,险些滑落下去。他再热血上头,又没真的发疯,吓得心脏扑通扑通一个劲儿的跳。
  但是站稳了,就觉得站在这地方,真是舒服透了。
  这是城池的最高处,月华如水,映照着远处城楼俨然。脚下是城中烟火人家,星星点点无数寥落的灯光。午夜冰凉的风吹着他长衫的衣摆,猎猎作响。满头的热血被这风一吹,也终于在慢慢的平复。
  他慢慢伸手,拔掉发髻上束发簪子,让满头长发自在舞动。他微眯双眼,仰脸迎向风吹来的方向。
  就像这风足够吹散一切烦扰。
  他忽然听见有人朗声笑。
  “昔日杜少陵有诗云: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不见林公子风姿,不知何为‘玉树临风前’。”
  林平之侧头转身,全身的弦瞬间绷紧。
  那人黑衣蒙面,在左后方数丈之遥的屋顶上,一个不太可能发起突袭的位置,显然并不愿意令他误会。林平之居高临下,冷冷的打量着,莫名觉得对方的身形有些熟悉。那人声音一顿,语气忽变,正色道:“林公子,你可知你顷刻便有杀身之祸?”
  林平之一笑,手指细细的抚过连鞘的长剑,柔声道:“莫非阁下欲一试此剑?”
  黑衣人摇手道:“林公子休要说笑,在下这点三脚猫的微末道行,如何胆敢在辟邪剑法面前托大?只怕不出三招,便要丧命在公子剑下。”他能清楚的看见林平之微微侧向一边、饶有兴味着打量自己的面孔,他的长发在风里飞舞,白而圆的月亮在他身侧,勾勒出一个如此姣好而妖异的少年。
  林平之没有答话,只是笑微微的看着,黑衣人清清嗓子,道:“可是想必林公子自己也知道,辟邪剑法纵使天下无双,总还有一个人能够克制它。”
  林平之轻声一笑,道:“你说的是令狐冲?”
  黑衣人干笑道:“令狐冲么,对付他,公子自有办法,何必用在下操心?何况他剑术再高,也未必当真是辟邪剑法的对手。嘿嘿,这个唯一能克制公子剑法的人是谁,难道公子真的想不出来?”
  林平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知道这人说的是谁。
  黑衣人向前走了两步,在屋顶上,他也不可能接近更多。他笑道:“公子辟邪剑法造诣再高,怎奈一招一式尽在他人掌握之中。这个人,只要他想杀你,就一定能够杀死你。”
  林平之瞳孔在收缩,他冷笑道:“难怪我总觉得阁下眼熟得很。只是你不再装作老态,我一时半刻想不到而已。二师兄,原来是你。”
  黑衣人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鼓掌道:“我只道公子年轻纯善,虽然自岳不群手中夺回辟邪剑法,多半还是运气好而已。如今看来果然是我错了。”
  他说着揭开脸上黑布,一张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面孔。熟悉,是那口鼻眉目,分明还是旧时模样;陌生,却是那些皱纹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张微黑的、中年人的面孔。不是劳德诺是谁?
  他朗声笑道:“我与林公子当年在华山上从未多做接触,而且此刻身形大不相同,公子竟然能认出我,可见公子心细如发、过目不忘;我曾经做局假死,公子亲眼见过那具尸身,却不以此自缚,能立刻想到是我,可见公子大胆。难怪与虎谋皮,竟能功成,佩服,佩服。”
  林平之微笑道:“劳先生不必如此谬赞。若我没猜错,劳先生此来,也未必就是提个醒这么简单吧?”劳德诺打个哈哈,点头道:“不错。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奉师尊之命,下山助林公子一臂之力。”
  林平之奇道:“奉师尊之命?请问令师是哪一位?难道依旧是岳不群么?”劳德诺干笑道:“不,岳不群那伪君子算什么东西,我劳德诺虽是无名小卒,又岂能当真认他做师父?嵩山派左掌门,才是我的恩师。”
  林平之听到这里,方才恍然,他一眼便认出是劳德诺,倒未必是像劳德诺夸赞的那么大智大勇,只不过他从那天夜里,看见劳德诺鬼鬼祟祟的从外面回来,就知道这人不简单,后来发生的种种,陆大有之死,紫霞秘籍失窃,一直到最后劳德诺假死,他一早就不信任劳德诺,冷眼旁观,更觉得处处都是漏洞。但当时要么令狐冲出事,要么是自己自身难保,无关的事哪有余暇多管?这时候突然劳德诺出现在面前,口口声声奉师尊之命下山来帮自己,他会相信,才真是见了鬼。转了转眼珠,笑道:“我怎么听说,左掌门和余沧海是好朋友,两个人亲热得很呢。余沧海在嵩山脚下出事,左掌门不来救他,却来帮我?嘿嘿,劳先生,你觉得,我该不该相信?”
  劳德诺笑道:“公子当然应该相信,余沧海于家师,不过是旧相识;家师与你,却有共同的强敌必须面对。”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那个名字:“岳不群。”
  令狐冲在客栈喝了一夜闷酒,这季节天短,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阵,睁眼看天已经亮了,便起身出来。客栈这时候连铺板都还没开,他拍门叫醒了掌柜,醉醺醺的要算酒钱,掌柜的客客气气的说:“那位公子留在账面上的钱就已足够,客官不用麻烦啦。”他听着莫名烦恼,说:“他是他,我是我!”一定算清楚帐,掌柜的跟他絮絮叨叨的讲,他也懒得听那许多,随手扔了一角银子,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掌柜的生怕得罪这些江湖豪客,兢兢业业的送出门,亲自牵来了马给他。他趁着早晨街道上没人,一路纵马跑到城门口,等城门开了,第一个出城。
  这么早,官道上来往的人也少。他借着酒意快马加鞭,大声吆喝,马儿飞奔中带起猎猎的风吹在脸上,凉沁沁的,以前是谁跟他说过这样纵马驰骋心情就会好起来?
  他越发的难受了,一把拽下来腰上的酒葫芦,拔了塞子仰头倒灌,也不知都进了肚子还是进了领子,几下子就一干二净。
  回到了昨天落脚那个小镇,日上三竿,田伯光和仪琳正在马车下面站着说什么话,远远看见令狐冲快马加鞭的飞驰而来,两个人都吃了一惊,仪琳奔过来喊:“令狐大哥!”看他神态不比往常,有点担心,问:“你怎么了?肩膀怎么又出血啦?”岳灵珊探头出了马车窗,看见他,也忍不住高声问:“大师哥,你怎么了?你见到平之没有?”
  他只对仪琳说:“我没事,别管我。”跳下马来,对田伯光说道:“田兄,我有事不明白,咱俩聊聊。”
  田伯光抓抓头皮,笑一笑,点点头,对仪琳说:“你跟岳小姐饿了就吃点东西,等我们俩回来。”令狐冲想让两个女孩子放心,勉强咧了咧嘴,扯出个笑容,仪琳和岳灵珊看见,表情更不自然,反倒是更担心了。
  两个人向镇外走去,令狐冲心事重重的低着头,酒意未散,走得摇摇晃晃。田伯光回头看,距离已经很远,但还能看见镇边空地上马车,便说:“别走啦,就在这儿说,省的万一出什么事儿照应不到她们。”
  令狐冲也回头看看,“哦”一声,田伯光看着他一脸痛心疾首:“令狐冲,你想干嘛?”
  他实在是快要受不了现在这个令狐冲了。
  令狐冲晃了晃脑袋,仿佛这样就能清醒过来似的,却晃得酒意上头,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干巴巴的开口:“我有点事想不通。”
  田伯光说:“想不通你就说。”
  令狐冲又晃了晃他的酒葫芦,盼着里面能有多一点酒,一点点就好。可是那酒葫芦已经空了。他问:“辟邪剑谱到底是谁拿走了,你知道,是不是?”
  田伯光一怔,苦笑道:“到今天还提这码事做什么。”
  令狐冲瞪着他,自顾着问下去:“在源州他不是留下来而是自己走了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是谁拿走了剑谱,早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你一直帮着他骗我?”
  田伯光叹口气,问:“他都告诉你了?”
  令狐冲把手里的空酒葫芦狠狠地掼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八瓣。他声音沙沙的,借着酒意有些歇斯底里:“他会告诉我吗?你也一样,我他妈的就是个傻瓜!”
  田伯光眨眨眼,也提高了声音,但话还是说得不紧不慢:“令狐冲你这样有意思吗?我没跟你说过你师父是个伪君子吗?你信吗?你让他告诉你什么?没凭没据的他告诉你说怀疑你师父你信吗?”
  就算他喝多了发酒疯,听着这些话他也找不到借口反驳。没头没脑的嚷一句:“我不信是我蠢,他凭什么不告诉我?”热血和着酒劲上头,头痛,肚子痛,胸口痛,他从没醉得这么痛苦过,听着田伯光在旁边“哈”的一声,嬉笑着说:“你也知道你蠢,幸好人家林公子和你不一样。”只觉得那嘲弄的笑声刺得脑汁都流光了,他扶着大树向着树根干呕起来。
  田伯光毫不同情,继续讪笑:“你找谁的茬儿不好,干嘛跟我找茬?你指望我怎么做?这江湖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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