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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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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吊扇的风有气无力的吹着,清源低下头,擦了擦额头黏糊糊的汗水,才发现草稿纸上随手涂抹的痕迹,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流水。

    流水的日子并不好过。

    下课后清源照常赶去流水家。

    和所有的日子不同,今天流水家门口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很多的人。

    清源皱了皱眉头。

    忽然听到一个粗大的嗓门喊了起来:

    “你个小赤佬!”来人用着浓重的上海方言骂人,接着是有人重重摔倒的声音。

    清源疯了一样的拨开人群,果然见到流水摔在地上,嘴角垂着鲜红的液体。旁边站着个陌生的男人。

    “流水!”她挡在流水前面,仰头看向那个不速之客。

    很意外的,那个不速之客没有凶神恶煞的表情,反而是一张气愤得脸,挂着眼角的两行清泪!

    “你个小瘪三,把我老婆搞成这个样子,你还我个老婆!”男人秀气的脸上浮现出怨恨,他冲上来一把推开清源,抓住流水衣领,轻松的将她从地上拎起。

    “我今天就打死你个变态!”他大喊着,眼泪哗哗的流着,举起了拳头。

    清源尖叫一声!

    流水却忽然吊儿郎当地说:

    “一个女人就能拐走你老婆,你也真够窝囊。”

    “你说什么?”那人停下拳头,双眼却几欲喷出火来。

    清源很害怕,她用力去拉那男人汗涔涔的手臂。第一次感觉到男人臂膀上肌肉的突起,那种力量让她更害怕:“阿姨,叔叔,快来帮帮忙救救流水!”她哀求的看着周围看热闹的邻居,没有人动过身子。

    流水仰起头:

    “我说,你真是窝囊!”

    拳头还是如约而至!

    气愤至极的男人一拳拳挥向流水,流水开始还挡还躲还还手,后来却不再有那个力气了。

    男人和女人毕竟差太多。

    清源力气更小,劝不住也难免挨了几拳。她大叫着,求救着,依然没有看到谁肯出手帮忙。

    手足无措,清源无计可施,不得以大叫道:“你是不是男人,干吗不反省下你自己对苏茶好不好?!”

    火红的夕阳下,男人气喘吁吁的转身,汗流浃背的他看起来无比的落魄:“我告诉你,小姑娘,”他一步步朝清源走来,“你现在年纪还轻,不要跟这种人渣混在一起了。这种人渣只会偷蒙拐骗,我老婆你也看到了,没有这个赤佬她会躺在医院里?回到你爸妈身边去,他们才会真正的对你好。”

    清源有些害怕他眼里的疯狂,她倒退着,审量着男人身后的流水从地上爬起来。

    快逃,流水!她在心里叫。

    “我知道爸妈对我很好,我一直都是个乖小孩。我长这么大了,好人坏人还是分得清楚的。”她战战兢兢的退着,又不敢退的太厉害,怕他察觉流水摇摇晃晃的脚步。

    “社会上面很多事情的。你年龄还小,很多事情你都是不明白的。像这种人渣,只会勾引你!”他说到最后,忽然又火冒三丈,一转身,对上流水!

    清源心惊!

    流水却表情坚决,用足了力气一踢!

    男人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远处警铃开始震作,有人报了110。

    流水二话不说,拉起清源就跑。

    邻居们纷纷避之大吉。

    夏日的热风迎面而来,流水的蓝色T恤沾了些血污,她的短发飘扬起来。清源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眼前那个奔跑的人就是《古惑仔》里的陈浩南。帅气,果断,带她进入了一个她从不知道的世界。

    风起云涌(7)

    单清源在很多年后都延续了这样的一个梦。梦境里她在不停的奔跑,12月冰冷的北风打痛了她的双颊,前路却是一片白雾茫茫。遥远的地方能够听得到体育老师不停的喊:“加油!努力……!”

    然后,流水的身影就出现了。在正前方,飘荡摇晃,看不清面容,但清源就是知道那是流水。

    她竭力的去追赶,可流水总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

    “流水!”梦境总在满头大汗的挣扎之后醒来。

    她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在梦里她总是惶恐的看着流水的飘荡,心底里有一种及至骨髓的悲伤。

    总是为了流水,那个流水。

    流水在无处可去的情况下,住进了清源的家。

    她的出现让单妈妈很是迷惑了一段时间。

    单妈妈觉得是自己有必要出场管教下自己的女儿了。虽然清源从来都是那么优秀,从来不需要他们操心。但之前那个30岁左右的“朋友”,这次带回家的这个满身是伤的女人,都让单妈妈开始有些担心处在青春期的女儿是不是到了叛逆的时候。

    她决定联合单爸爸出场。

    单清源的爸爸一直是市里的领导骨干。从刚开始的一个国营企业的小小轻工业局副局长,凭借改革开放的东风扶摇直上,现在已经是市经济发展委员会的总负责人。单妈妈认为以单爸爸的口才来教导教导女儿是绰绰有余了。更何况,教导自己的女儿也是他作为父亲的责任么。

    所以单清源起床的时候很意外的见到了父亲还坐在客厅里抽烟。

    “爸爸,你还没去上班?”爸爸向来是早出晚归,还真是难得在早上9点的时候看到他。

    单爸爸穿的西装笔挺的坐在厅里。有些谢顶的头用残留的被染的全黑的头发小心的遮掩着,这让他看上去还很年轻。眼角有着稍许的皱纹,但这不影响他散发出成熟男人特有的韵味。

    “嗯。”单爸爸点点头,很有威严的坐在沙发上,“清源,来,坐,爸爸跟你说说话。”他习惯性的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前方。

    单清源早就习惯了父亲的这种官腔,她其实对这个父亲也有些陌生。倒是这种官腔还让她熟悉点。

    清源依着沙发坐下来,看见妈妈在厨房门口闪了下。

    她没见到流水。这让她有些忐忑。

    单爸爸将烟灭了,咳嗽了声。

    “清源,要高考了吧?”

    清源点了点头,猜想流水可以去的地方。大早上的她会去哪里?

    “还有三天。”她心不在焉的回答。

    “嗯,爸爸要先祝你高考顺利,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单爸爸有力地挥了挥手,笑起来。

    清源也笑。

    “谢谢爸爸。我一定会努力的。”

    “可是呢,在这之前,”单爸爸终于切入了正题,“爸爸当初是因为历史原因,才没能顺利地去读大学。你现在有大把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啊。”

    “是的,爸爸。”清源眉眼温顺。

    “清源,我知道你一向很乖巧,妈妈也一直跟我说你有多乖多乖。社会上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很多人你还没碰到过,千万不要犯错误,结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把大好的前途给丢了!”

    清源连连点头,眼角瞥见妈妈在厨房门边不住地点头。

    “我知道自己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来关心你。我这个爸爸是失职的。这样,爸爸给你们今天作顿饭吃。”

    清源心中一惊。

    不是不清楚妈妈的目的。看流水不顺眼是很正常的,她满身伤痕的进屋,脾气又太孤僻。虽然已经努力在迎合妈妈,但毕竟给妈妈的印象已经不好。

    把爸爸抬出来,不达到某些目的是不会罢休的。更何况,爸爸牺牲那么多要做饭给她吃,那么明显的一顿鸿门宴要端上桌来,清源急了。

    “爸爸,我会听您的话,不过也要您答应我一件事。”清源笑眯眯的,挽住了爸爸的手。

    单爸爸眉笑颜开,这个女儿还是不错的。他笑呵呵的端起自己那个保温磁化杯,喝了口水。

    “您要答应不能赶女儿的那个朋友走。”清源拖着父亲的手,左右摇晃。

    单爸爸茶杯还没放下,愣了愣。

    单妈妈就出来了。

    “哎呀,女儿啊,我就不知道你怎么把那人当你朋友的?”她急急得从厨房过来,怕清源爸爸一顺口就答应了,“你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被人打?你知道她家里什么背景?你知道她是不是个好人呢?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带个人回家来,你就不怕家里什么时候被人偷了抢了的?女儿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听妈妈一句话,妈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呢。”

    清源心里一阵难过。她黯然道:

    “妈妈,流水的背景我都知道,她的性格我也清楚。她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不会做坏事还被人家打?你什么时候见你妈妈被打过?”单妈妈有些高音开始往外蹦了。

    “她是我们学校小卖部阿姨的女儿。她被人打也是因为误会啊!人家刚刚父母双亡没地方去,你就让她留在这儿一段时间吧。女儿求求你们了。”清源拉住妈妈的手,眼睛看向爸爸。

    “父母双亡?怎么死的?是不是参加黑社会连累父母?”单妈妈脑中立即闪现各种可能。

    “不是啊,是交通事故。”

    “交通事故?”单妈妈觉得最近好像哪里也听到过交通事故的消息,好像也是死了夫妻两个?“她妈妈是你们学校小卖部的,她爸做什么的?”她追问。

    清源低头:

    “伯伯卖肉的。在街角的菜市场。”

    她抬头,看到门口那个颀长的身影。

    “流水!”她欣喜地叫,还以为父母把她赶出去了。原来只是去买早饭了。

    流水那天穿了件短袖的花衬衫,里面是一件黑色的T恤,街头小贩那里买的10块钱的十字架项链挂在颈上,她左手中拎着一袋油条,右手端着一个搪瓷杯,杯子上面白色的搪瓷有了些破口,露出些黑色的斑点。

    她站在那里,单妈妈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朝她脸上狠狠一巴掌!

    清源尖叫!

    白色搪瓷杯掉落在地上,跌落出响亮的坠地声。咸浆喷涌而出,溅满了暗棕红色铺出花团锦簇纹路的地砖。

    “贱货!”单妈妈用劲力气破口大骂,她精致的妆容下向来和善的脸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你给我死出去!个杀千刀的,变态!”她的手脚纷纷朝流水打去。

    单爸爸显然被妻子发狂的一幕惊呆了,竟然半天没法反映过来。

    清源冲上去拉开妈妈,挡在流水前。

    “妈妈!”她的眼泪忍不住地落,为了发狂的母亲,也为了身后毫不作声,毫不抵抗的流水。

    “我警告你啊!你老老实实地说,你个畜牲到底动没动过我家清源?”单妈妈凌乱的发下,癫狂的眼神,她一把拖开清源,朝着流水龇牙咧嘴。

    “妈妈,她什么也没做,流水什么也没做!”清源被带到边上,撞上了被棕红漆漆过的木板精心包裹起来的墙面。她冲上去,竭尽所能的拉住母亲。

    “你知道个屁!”单妈妈朝女儿吼,“她是个变态的女同性恋!”她的手指直直的,泛着青筋,几乎点到了流水的鼻尖。

    清源看到流水漠然的眼神,看到母亲绝望癫狂的表情,看到父亲震惊复又愤怒的脸,她心中有块大石头,重重的,砸了下来。

    “我知道,妈妈,我知道的。”她在心中叹气,轻轻地说。“我早就知道。”

    “你知道你还跟这种人鬼混?你脑子清楚不清楚?她是神经病,难道你已经被她……?”妈妈抓着清源,从斥责转为心慌。

    “没有,当然没有!”清源用力摇头,转向流水,“我不是,那种人……”

    流水的眼神向来冷漠,忽然跳起一簇火,她朝清源看来,唇角露出微笑。

    那是98年的七月,流火的季节,清源在这年最后一次见到流水。那天早上,室内充满着咸豆浆的腥味,凌乱而又透不过气的空气压抑着每个人的神经。大暴雨在这日午后匆匆而来,宣告了一个历史时刻的诞生。

    流水转身离去,走的时候没有半分牵强,她双手插兜,摸了摸鼻子,说:“法国进世界杯决赛了。这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呵。”

    风起云涌(8)

    太阳花招展的开。法国赢了巴西拿了世界杯。新闻里整日的播送着抗洪救灾。清源顺利的考上了上海的某所高校。郑函圣也碰巧是同一所学校。

    世界什么都有可能,世界什么都有可能。

    单清源在整个暑假都没出门。

    单妈妈说她需要闭门思过。清源自己也懒得出去。

    她将其中一块幕布从床下拖出来,一个钉子一个钉子的钉在了墙上,铺满了自己房间的墙面。

    幕布是凝重的铁红底色,有浅灰色的城堡,有蓝色的天空,有黑色的重叠的人影。左边偏中一个小男孩,牵着一头白色的羊。小男孩穿着艳红的马甲,黑色的卷发,一张脸花儿般的笑。

    那是流水画的三张幕布中的一块。

    流水,流水。

    清源常常回想起流水最后的那抹微笑,那个眼神,是失望是希望还是本来就无望。

    她也常常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夏天。那时候,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樟树下小卖店中那个慵懒的身影。

    那时候,她常常没心没肺的笑,流水就在旁边打呵欠,摸鼻子。

    那时候的天总是蓝的,叶子总是绿的,空气中都漂浮着干燥的属于夏天的阳光味。

    清源偶尔会去医院看看苏茶。她知道了苏茶是一个杂志社的社长,流水那时候进了杂志社当插画编辑。苏茶的老公平时还算温文,据说也是靠文字吃饭的一个作家。但清源见到过他伤害流水的样子,便对他始终好感不起来。苏茶的病据说很难治,她老公便替她做了转院手续,准备把她带回上海去治疗。

    偶尔也会有同学来清源家玩。只是清源总不在状态,渐渐的大家也来的少了。郑函圣倒是一天不落的一个电话。说几句,清源就觉得累,便不再理他。

    她有一天也经过了流水之前的老屋。据说已经顺利的卖出,那屋里早就空空荡荡,积落得灰尘看不到一丝曾经有过的气息。院落里的老人们纷纷收拾着,准备拆迁。甚至能听见周围早就拆掉的房子里工业化正侵略而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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