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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倾君心-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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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

一脱口,心里疼痛欲呕的感觉咽下了。他暗暗困惑,又笑道:“就当本王内疚,您就收她吧。”

金大夫听他的话锋突转,差点无法跟上他的思绪,只瞧见那颗朱砂痣又淡了下来。

“就这么说定了。”

“咦?”

★        ★        ★

从金府往后门走,拐进几个小巷道,便到达小宅小院的俞家。

自从她爹去世后,医馆的生意一落千丈,所授的徒弟也各别开起医馆或改投他人门下,娘索性将俞家医馆卖了,搬到小巷子里,跑菜卖菜图个温饱。

走进俞家后门,发现平常此时在后院晒菜的姐姐不在……红迹染着沙地,拈心呆了下,直觉反应是没砍死的鸡跑了。“那不好,鸡跑了,就要饿肚子了。”她喃喃。

半湿的鸡血沿着一直线的消失在竹篓前。她放下金大夫塞给她的厚书,撩起袖尾,抓住竹篓的把子,暗喊三声,立刻将竹篓翻转,罩向躲在竹篓后头的伤鸡。

“人!”她吓了一跳,瞪住一身黑衣的男子缩在阴影处。

男子蒙住面,像是方才一剑要砍她的那个人。

“找金大夫。”她瞪住他,自言自语:“他不是咱们家的人,不可以待在咱们家。”

见他似乎半昏迷,只手捣住心口血流不止的伤洞,只手紧握剑柄不放。

她目不转睛地爬近他庞大的身躯,伸出手探他鼻息。

“还活着啊……”如果她自己找着一具尸体,不知道金大夫愿不愿意教她如何看尸?

他彷佛察觉有人近身,拼住最后的力气挥剑,拈心惨叫一声,藕臂不及闪躲,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血从破口子军流出,她愣愣地望住一会儿,才觉有疼痛的感觉,有点迟缓地为自己止血。

手臂流了血就这么痛了,何况他心口上血流不止?将心比心的道理她懂。她小心靠近他,用力打掉他手里的长剑,吃力地撑起他庞大的身躯。

“多罗……”他吃语。

“拈心!你在做什么?”俞拈喜失声尖叫。

“他……痛……”

“他……他谁啊?娘要你去拜师,不是要你学爹一样老救人!”见妹妹费力地胀红脸,俞拈喜恼怒地上前撑住男人的另一边,三人四脚一拐一拐走进睡房。“你要救人,也要弄清他的身份,你从哪儿拖来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

“后院。”

“后院?你是说,他打一开始就躲在后院?”俞拈喜再度尖叫,拉开拈心的双手,毫不怜惜地让他直接倒在木头床上。

拈心的年纪小,脑袋瓜又一直线儿的思考,迟早会惹来祸端。这个家是该有男人的时候了,她愿意委身给肯吃苦的穷汉或嫁作偏房,只要有汉子愿意照顾她的家人;但大多男人一听她家中有白疑儿,便退避三舍怕遗传。

拈心哪是什么白疑!她只是……只是……呆了一点点而已啊!

“他的血快流光了。”拈心小声提醒。

“流光了也不关咱们的事……哎,不好,也不知他是谁,万一是什么反清复明的,人家循路找上门,他死了,我拿什么命去赔人家?拈心,你别动,我去消灭证据。”连忙拿了抹布跑到后院。

拈心看看她,再回头看看那个蒙面汉子,弯身从木头床下拿出俞老生前的百医箱,从中翻出一本医书来。

她快速翻住亲爹生前的笔记,看不懂又重翻数次,直到听见他痛得呻吟一声,才回过神拿起小刀割开他的衣服。

“你……究竟是谁?”从面巾下,他发出梦呓,模糊不清。

俞拈喜端住火盆进屋,原要烧了沾血的毛巾,见到拈心擅自动手,惊叫一声:“拈心,我下叫你别胡乱来吗?要是出了差池,你要我跟娘怎么办?”

“你是谁?”男人忽然大叫,双眼一张,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拈心蹙起眉,说道:“躺下去。”

她用力将他推下,他忽然挥手要来抓住她,她难得眼明手快地避开,让他握住拈喜的手腕。

俞拈喜要挣脱,他却死命地紧紧抓往她。

“姐姐,别乱动。”她细声说道。拈喜不乱动,他也不会动。

“他这狗娘养的……”拈喜瞠目,瞧见妹妹处理的伤口似乎愈来……愈有扩大的趋势,顿时冒了冷汗,不敢再乱动。

怎么没有想到呢?拈心又没学过医,怎会治人?

要真害死了这个男人,这么大个的尸体要往哪儿送才不会被发现?分尸拆骨?

还是去喂狗?

拈喜紧张地瞪住她边看笔记边做缝合的动作,笨拙的身手几乎要让地以为是在缝一个很可笑的布娃娃。

“如果爹在就好了。”她脱口道。

拈心抬头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说:“爹早就死了。”

拈喜已经习惯她的直线思考,暗叹了口气。

“爹死了,让你也吃苦了。”

“我不吃苦瓜,也不喝苦汤的。”

“今天没法子去卖菜了。”

“明天卖也一样啊。”

有一搭没一搭的,就算是习惯了,亲姐妹在交谈上仍有鸿沟。为了养家养妹,她连个知心友都不再有了。

“我总算找着你了……”男人梦话不断。“你……是谁……”

一整个下午,就在三人的各说各话里结束。当拈心缝完最后一针,包扎好他的伤口,正好有人敲门,拈喜无法挣脱男人的力道,只得说:“拈心,你去开门,不识得就别理。”

“喔……”

“去披件外套,你的衣袖都沾了他的血啦。”

拈心原要告诉她,那血不是男人的,后来不知该如何完整地解释经过,只得闭口去开门。

过了一会儿,拈心跑进来小声说道:“姐,金大夫叫人要我收拾点衣物过去,他要教我诊尸。”她连收了几件衣服。

“怎么可能?”娘打的如意算盘连她也不看好,金大夫怎会收拈心为徒?还来不及消化这天大的消息,就见拈心抱住包袱要往外跑。

“等等!拈心,你不能放着他就跑啊,他还没好……”

拈心回过头,面露短暂的迷惑,随即笑道:“好了,我都弄好了,等他醒了就可以走路了。”

“可是……”她要抽手,那男人硬是不放手。该死的男人!连昏迷的力量也大得惊人,只能眼睁睁看住拈心跟金府仆人离开。

金大夫……怎么可能呢?他教徒一向看天分,拈心……难有成就,会让她去拜师,全是顺住阿娘天真的美梦啊……

“也许,是金大夫搞错了,等晚点儿,拈心自然就被赶回来了……”她喃喃道。

★        ★        ★

那知俞拈心一去半年,虽仅隔几条街,但多是拈喜去探她。就连俞拈喜出阁之日,也因跟金大夫去城外诊尸而无法赶回,只知姐夫正是当日重伤躲在她家的汉子。

那汉子名叫博尔济,感激俞拈喜的相救照顾之情,便将她娶回家。而他那日之所以重伤,是为了追捕反清复明的汉人。

他的职位极高,官拜都统勇勤公,俞家左邻右舍皆赞拈喜好心有好报,贫女飞上枝头当凤凰。

谁也没料到,多罗贝勒的一句话让博尔济阴差阳错谢错了救命恩人,也在往后的日子里与小姨子照面之后,他……才找到与他梦中相似的女子。

「第二章」

三年后,都统府──有权有势有天下,我还要你!混沌的黑气笼罩天空,天下顿时大乱。

就算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但将来成了夫妻,我会疼惜你,将你放进我心里最重要的角落里。淡淡的白气温和如春风,轻轻地在世上飘过,随即隐去,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那么蓝色的那团气呢?为什么始终在角落里,没有说过话?

这个念头才起,外头公鸡鸣啼,她直觉张开眼,嘴唇微启,想要喊,却又不知喊些什么。

这一年来这样的梦一直在持续,每一种颜色里彷佛站住一个人,每次只说一句话,唯独那团蓝色……

“好痛。”每每作了梦,左眼就痛。明明看不见东西,却还有痛觉。

“妹子醒了吗?”没有敲门声,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柔响起。

“起来了。”她揉揉眼睛,迅速换上素白的衣裙。

“慢点,小心跌倒,等你梳洗完了再开门也不迟。”

男人彷佛得知她在屋内的匆忙,和气地说道。

她应了声,简单洗过脸之后,便跑去开门。

“姐夫,早。”她仰起脸,望着男人背光的脸庞,微笑道。

“早。”博尔济蹙起眉。“你脸色不好,又作了恶梦?”

“不是恶梦。”短短的一句话,她没有再解释。

他也知她不是懒得去解释,而是,在她的认知范围内,这就是解释了。

当年迎拈喜过门,是知道她有个妹子脑子不好,真正见了面,才知道拈心不是一般的白疑儿,只是她的思想较旁人简化了一点。

真正见了面啊……

他暗叹口气,将装着早饭的托盘举高让她注意到。

“方才我瞧见丫头送早膳过来,正巧我在上班之前也没什么重要事,你就陪…

…陪姐夫用餐,好不好?“

“好。”她退开,要让他进来。

他差点脱口要她正视他是男人的事实,但却只是及时拉住她的藕臂,随即像被灼烫到似地抽离,勉强笑道:“咱们到亭里吃吧。”随即转身步向外头的凉亭。

“你又梦到三种颜色了?”他知道没有人主动说话,她是不会开口的,也少将心事与人分享,会得知她的梦还是从拈喜那里听来的。

这个梦,始终让他耿耿于怀。

“嗯。”

“能告诉姐夫,梦里又说了什么吗?”

“黑的说他得到天下之后,还要得到我。”她像在背书似的说道,没注意到他拢聚剑眉。“白色的说要跟拈心成亲……”

博尔济的脸色一凛,压下自己心里的情绪,力作温柔问道:“蓝色的呢?还是没有说过话吗?”

她摇摇头:“没有。”

博尔济抿嘴不语,见她跟着坐在石椅上揉起左眼,直觉要伸出手抚揉她的眼睛,手臂停在半空又缩回,恼自己差点失了分寸。

“是我不好,堂堂京师的都统,连个好大夫都找不到。”费尽心力为她找医者治她左眼,却始终治不好。

“京师最好的大夫是师傅。”她说道:“拈心的眼睛是天生的,与师傅的好坏没有关系。”

“我知道。”治不好……也罢,是疑儿,他更松口气。

她年届十九,早该论婚嫁,却因身有残疾,所以一直待在府里。

一直待吧,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她待上一辈子,最好没有男人中意她……明知道不该,但宁愿她这闺女的身份就这么保持下去,能够让他照顾她。

最好那些人永远不会出现带走她。

会是哪些人,他也没点概念,只知自从她作了梦之后,他隐约有个不祥感觉。

她梦里的景像与她的未来极有关系,但梦里的颜色中却没有属于他的。

见她埋首吃饭,他把握相处机会,柔声问她:“今儿个你又要上金大夫家里吗?”

“嗯。”她点头。

想必又有尸体要研究了,他笑道:“那正好,待会儿我顺道送你过去。”

她摇头。“不远,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尸体多秽气,自从跟住搬进都统府里,姐姐虽没有多说话,但听下人闲言闲语过。姐夫是当官的,家中住一个诊尸人已经有点沾霉气了,要是让他老送她去金大夫那里,万一有什么不好,那可对不起他了。

姐姐真是嫁了个好人。虽然他看起来体型高大勇猛到有点吓坏她的地步,但却出人意表的是个细心的人。

她停下夹食,往他略带失望的神色看去,又见他一身官服,忽然说道:“姐夫,这几天还没有天亮,你就出门,不到三更不回来,你自己也要顾好身体。”

博尔济闻言狂喜,差点要摇晃她的肩,让她明白自己两年多来的心意。即使同住一个屋檐下,也少听她开口询问他的事,多是他主动亲近她,如今难得她面露关心,说不惊喜是假。

“我自然会照顾好自己,拈心你也要好好保重……”

见她卷起衣袖,露出细瘦的藕臂。“你……”

“拈心为姐夫把把脉,确定你无恙。”

冰凉的纤指落在他厚粗的腕间,博尔济几乎屏息了。

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一个堂堂二十多岁的都统,竟然会像少年一般的手足无措。

她半合上眼,摇头晃脑,粉颊略白。他伸出左手,不敢贴上她的脸,隔住半指距离,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

是他错眼了吗?总觉她一过新年,脸色似乎没有以往来得好。

“嗯……应是无碍。”当她张开眼时,他已缩回手。

“也差不多时辰了,姐夫,我要出门了。”

他跟着她站起身,顺手帮她调了下身上背的荷袋。

“当真不要我送?”

“不了。”

“也好,你自己多小心,若有事,叫人回都统府。也记得小心尸气、尸味,别让自己受病。”

他像老婆子一样的唠叨,有时真要以为她有两个姐姐。

她点头,贝齿不露地微笑。“嗯。”

依依不舍地跟住她一块出府,上马之际,听见她转身离去之前,自言自语的:“姐姐要我注意姐夫身子,我注意了,应该没有其它事。”

博尔济怔仲了下,这才明白她的关心不是出于本心,难以言喻的失意涌上心口,让他恍惚上马。

★        ★        ★

“当今圣上受汉化影响,将其皇子们皆取‘胤’字,多罗贝勒虽非亲生,但自幼在宫廷生活,圣上特赐胤玄之名。前两年跟住大将军平乱,是圣上看重他,有意磨练,将来好成大清重臣。在平乱之后,连升二级,封为多罗郡王。未及弱冠,便封郡王,在大清里几乎只有极少数,将来就算皇上再特封亲王,老夫也不感意外。”

“哦”金大夫摸着尸体,抬起眼往正在做诊尸纪录的小女徒看去。见她一脸认真,压根没在听他说话。

认真有什么用?学了三年,还不是这个样?要出师,除非有神仙来教她。

“你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是吧?拈心,你这样可不好,成天只看着尸体,倘若你真对研究死尸有兴趣,那么为师绝不反对你投入大量青春在上头,但你既无狂热,那么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了。”

“不明白。”

这些年,这三个字一天之内起码要听见三遍以上,他早被磨得连脾气都没有了。

“为师之意是你该好好请你姐姐与姐夫为你寻一门亲事。”

“哦……”

“还是你有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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