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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倾君心-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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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丫头拿出换洗衣物,随口应道:“要我说,我认为老爷不是看中抽心小姐,而是他怕跟夫人在一块会生下有问题的子嗣,对不起祖宗。”

拈心已经没有再细听了,双拳握得死紧,视而不见地往院外走去。

“我……我……不知道……”

红云浮上她的粉颊,这一次不是因为羞涩,而是气忿自己。

她从来不知道姐姐与姐夫的情况……或者该说,以前她的天地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从来没有在意过这种事情。

难怪方才她问姐姐心爱的人是不是姐夫,姐姐并没有正面回应。

当年姐姐婚嫁,她没有回去庆贺,只是藉由书信知道姐姐有意嫁给姐夫……她努力地想,那一封信里似乎从头到尾没有──热情。

没有……没有像胤玄对她的热情一样。有时候胤玄跟她说话时,她会不由自主地退开一步,因为他双眸里深藏着炽热的感情,却又强抑下来,像一簇小火焰,不停在眼瞳深处闪烁,让她手足无措。

原来……那就是热情。

那么姐姐为什么会嫁给姐夫呢?

如果是心爱的人,为什么能忍受姐夫这样待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让她的身子震惊得摇摇欲坠。

姐姐……最心爱的人是她,嫁给姐夫,是为了她吗?为了给她更好的环境?

以前,姐姐的性子开朗又精打细算,后来成为人妇之后,敛起泼辣,变得沉稳许多,这都是为让她能待在都统府里衣食无缺吗?

“这……这种喜……我……我不要!”她结巴又恼道,忆起姐夫因怕有问题的子嗣而排斥姐姐,一时之间无法再待在这个都统府里。

后门在望,守门的家仆不知到哪躲太阳了。她跑向后门,拉开门闩,直觉往外头冲──不冲还好,一冲,撞上一具可怕的肉墙,狠狠地撞痛了她的脸。

“哎呀!我不请自来,你不请撞来,撞坏了你闻尸的小鼻,我可没法向金大夫交代……”话尾消失了,胤玄微微眯起眼,举起手拭去她满脸的泪痕。“你怎么哭了?”

可怜又自讨苦吃的博尔济肯定不在府里,会是谁招惹她的?

“我……我没有哭!”她沙哑地说道。声量压得极低,彷佛怕一大声,就忍不住哭出来声。双肩微微颤动,双拳紧握,强压抑住浑身的抽搐。

“是啊,你没有哭。”他嘴里说道,捧起她的双拳用力扳开,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要去哪?瞧你匆忙的,连荷袋也没带在身上。”

“我……”她垂下脸,抿着唇小声说:“我……我不知道。”

“那,就陪着我吧。”他笑道:“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呢,我特来邀你出游。

瞧,马车就在那里等住呢,“

她微微抬眼,顺着他的扇尾瞧去,一辆朴实简单又小巧的马车就停在树后头。

都统府的前门与后门相差甚远,几乎要绕半个大圆,一个堂堂的多罗郡王走没有人守的后门有什么目的?

他读出她的思绪,笑道:“哎,你一思考就让我头痛。以前多好,我说月儿在白日出来,你也只会点头。好吧,我是想从后门溜进去找你。”

不等她疑惑,他只手就扛起了她弱小的身子,她吓了一大跳,剧烈地摇晃一下,连忙紧搂着他的颈子,下一刻,便双双倒卧在马车里头。

胤玄向车夫说了一个地方,随即拉下与车夫之间的木板,让马车的内部变成密闭空间。

“你这傻丫头,难道不知道掉眼泪会让我心疼吗?”他叹了口气,轻轻倾前吻住她的泪。

“你……”他的舌头不规矩地在她脸上滑动,她退缩了下,道:“你今天又像个少年了。”

“因为今天我是胤玄啊。”

她皱起眉头,轻声说道:“你本来就是胤玄。有时候,你说的话我真不懂。”

他一笑,让她躺进自己的怀里。“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要懂。”他俯下头,吻着她另一颊的湿泪。

她推开他的俊脸,又恼又羞道:“别老舔我的脸!”

“没法子啊,谁教我见不得你掉泪呢?只好想尽办法舔于你的脸。”他正经说道。

原本略白的脸色微微通红,忆起姐姐说她会心疼胤玄的话。一想起姐姐,眼眶又红了起来。

胤玄的声调微微沉下,问她:“是不是在都统府里出了什么事?”

“没……”怎能告诉他姐姐与姐夫之间的家务事呢?可是……她垂眸,慑懦问道:“你……你见多识广,倘若……倘若一个家子里有问题的白疑儿……那生出来的孩子也是白疑的机会多大?”

“你不是白疑儿!”他厉声说道。见她受到惊吓,立刻放柔声音,但极有说服力地又道:“你会看会听会写会思考,思绪也条理分明,根本不是白疑儿。”只是有时思考上会往旁人难以理解的洞处去。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不太相信的神色,故意打趣道:“我没料到你这么早就在想了。”

这么早?“不明白。”

他咧嘴笑道:“我是说,这么早就在想咱们的下一代了。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不在乎女儿像你……”“你、你……”她打断他的话,胀红脸道:“你在胡扯什么!

我是说姐姐……“连忙捣住嘴。

“原来是你姐姐有事。怎么?她有孕在身了吗?”

她紧紧闭着嘴。

他微笑,指尖滑过她的唇形,俯下脸,直到鼻息喷到她。

“如果我没有料错,你姐姐不可能有孕在身,因为博尔济心不在她。”博尔济是个专情人,几次碰面对谈,就知道他是个疑情傻种。

就跟“以前”一样。

博尔济原是个理智的人,如果没有遇见拈心,他会与她姐姐保持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直到老死;或许没有狂热的爱为基石,但至少基本的感情会有。

可惜,他在成亲之后才遇见自己一辈子钟情的对象,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他的小姨子。

多可笑,前世他身为会娘之弟,无论再如何地用心努力,芸娘永远也不会属于他的,而今生这样的苦楚却换了他人。

就算他挣脱了命运,命运却从不停止地玩弄世间人。

拈心见他的神色有异,连忙伸手轻触他像极尸体的脸,叫道:“胤玄。”

他像被震醒般回过神,瞧见她惊惧的小脸,勾笑道:“你别再担心你姐姐与姐夫的事。各人命各人理,你能为她担多少?你姐夫也不是为了子嗣问题……”他幽幽叹了口气,柔情似水地凝望她。“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如咱们一样,因相爱而斯守?”

他直视着她,目光专情到几乎可以看见他眼底又有小簇火焰在跳动,他说:因相爱而斯守?“我……我喜欢你吗?”她嗫嚅地问。

他温柔地撩开她略微汗湿的发,笑道:“你可以当我是万事通,但关于这一点。

你却不该问我。“

不问他问谁呢?以前一直以为像姐姐与姐夫那样就叫相爱了,现在才发现那都是自己的假想。

而他与她之间的相处,又跟姐姐与姐夫大不相同。

“真的……不关我的事?”她指的是拈喜与博尔济之间的问题。

他明白她言下之意,遂钻着漏洞答道:“以博尔济而言,问题确实不出在子嗣是否有遗传上。”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姐夫又未押妓,那么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呢?

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问题不在自己,倒真的松了口气,全身放松,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她揉了揉眼睛,掩住呵欠。

“想睡了吗?瞧你方才哭成这样,也该倦了。”他柔声说道。

她的双眼确实肿得有些累了,但没有告诉他,她照顾姐姐一上午,早就累坏了。

有温度的手掌轻轻贴上她的脸颊,她不由自主地合上眼,陷进半昏睡的状态。

真奇怪,天气明明这么热,他的手掌却意外的低温,她无意识喃喃地说:“我不要你变尸体……”

“嗯?”他听见了,轻声说道:“你不要我变,我就不会。就算要我再逃开牛头马面,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

漂游的心安稳了,那种心口暖和的感觉不像是对姐姐或姐夫时的情感,也许正如姐姐所说,她是喜欢他的。

“你的心,会是我的吗?”她半沉进梦里,彷佛听见一个遥远的声音在低喃:“不管是不是我的,我都不后悔当初做了那种事,在芸娘的遗体上动了手脚,起码这一世你懂得感情、懂得喜怒哀乐了。”

当她听见“芸娘”时,左眼皮忽然跳动了下,来不及感受心底深沉角落里的慌,又听见他自言自语的:“瞧你,流了一脸汗,今年的老天爷存心不给穷苦人家生机,又是谁造了孽吗……

哎,我在胡说什么,传教士对天气的异常另有一番科学见解呢。“

虽然是自说自话,听起来却像有两个想法完全不同的人在自我挣扎。有时确实会觉得胤玄的体内好像有一对性子天差地远的双胞胎,不停地在互相侵占对方的领域。

隔着一层薄薄的意识,想要开口,无亲眼皮极重,他的声音更遥远了。

“很热吗?可别热到昏头了。”有帕子小心为她拭汗,随即她听见扇子“啪”

地一声打开,凉风轻轻拂面。

她满足地叹了口气,就此沉浸梦乡里。

★        ★        ★

“神眼浊了、脏了。”

“早料到了,那四个男人为情所困,不惜将天女拉下凡尘。”

“恢复不了了吗?”

“难啊,神眼浊了,凡心也动了,还有他立下的毒咒,唉。他也真够厉害,前世立下毒咒,今生又从鬼门关逃回来。不过,事不过三,再几天就是天女之劫了。

谁在说话,她不知道,只见忽然之间,一名身穿战袍的男子突然冒出来,拿着长剑挡在她面前,对住不知名的地方咆哮──“滚!全给我滚!”

他貌相极为年轻,声却若洪钟,连带吓得她花容失色。当他回过身,她瞧见他的神情之间像极胤玄面露哀伤时,明明长得不一样啊……她想开口,脚底一打滑,像坠进无底深渊。等发现时,她已张开眼瞪着陌生的床顶。

她心跳如擂鼓,只觉浑身毛骨悚然,左眼皮跳个不停。想要爬起来,但胸腹之间压住重物,她垂眸一看,一只臂膀环住她腰际,顺着手臂看到左边,胤玄正侧躺在她身边,睡得正熟。

她张圆了眼,连忙捣着嘴。

一张床只躺着他俩,半开扇子隔在中间……显然他一直帮她煽凉,一时累极才在旁睡着了。

这个推敲让她的心跳慢慢地归回原位了。她虽不太明白为何他没有叫醒她,也不知自己为何睡时在马车上,醒了却在陌生的大床。唯一确定的是不能让姐姐跟姐夫知道,要不然会闹出轩然大波的。

“我不知道,他不小心,所以没有关系。可是我现在醒了,男女是不能共睡一床的。”她忖思道,想要跨过他爬下床,无奈他的臂耪重得惊人,她也不敢移,怕一移就吵醒了他。

外头的天色已暗,也不知是多晚了。若没有回府,姐姐必定会担心,可是……

她偷偷再瞧他的睡颜。

他像睡得极熟,眉间不再动不动就打褶,神色也不会诡异得让人觉得害怕,现在的睡颜像……像符合他的年纪般。

“希望姐姐不会着急才好。”她喃喃道。姐姐的贴身丫头应该会早晚三药,催促她喝下去的。

他的唇畔浮起浅浅的笑,随即又敛起,夸张地拢起眉头,梦呓道:“好冷……”

“冷?”她也跟着皱眉。

虽已入夜,但仍带有几分白日的燥热,她都热得有些不舒服了,他却会冷?她的掌心贴上他的额头。

“没有烧,怎么会冷?”他的额明明还在流汗,流的也不是冷汗啊。虽是如此,她也没有起怀疑,要拉起丝绸薄被替他盖上。

他忽然又叫道:“好冷,我需要温暖……”

“不冷不冷,我帮你盖被。”

“盖被还不够,我需要人体的温暖……”

“哽?”拈心奇怪他答腔答得这么顺,正要问他是不是醒了,他的五指一勾,扣住她的腰,往前一拉。

拈心吃了一惊,重心不稳地向他扑去。

“哎,不妙!”他发出惨叫,拉她拉得太用力,是如他预料倒在他的怀里,但时机跟角度有误,她柔软的胸腹撞上他的脸,香气直扑他的鼻间。

吃了个大豆腐,他笑道:“哎,好妙!不对,糟!”怕她一头撞上床柱,托着她的背翻转跌下地。

“咚”地一声,保全她的脸,牺牲他的头。

“你的头……”

“肿了。”他苦笑。

她闻言,面露内疚,跪坐起来轻轻揉着他的后脑勺。

“很痛喔。”

“是很痛……”他微微的闪神,仍旧闻到她身上的体香。明明他抱她进屋时,她流了一身汗,怎会还有香气呢?

他抬眼,瞧见她神色肃然地揉着他的后脑勺,衣领的盘扣在之前怕她睡得热昏了,便未经她同意地解开。

今一小片白哲玉肌若隐若现的。他的喉口上下滚动着,黑眼珠子往左边移“你又在冒汗了。”她奇怪道。他额上的汗愈冒愈多,她赶紧用衣袖帮他拭去。

他忽然忍不住了,用力抱着她的腰,将脸庞埋进她小巧浑圆的胸脯间。

“你……你放开我啦!”她吓一跳,才觉得他像少年一样需要人怜爱心疼,后又发现他时常做出惊人之举。

“别,让我抱一下就好。”沙哑的声音从她的衣襟里传出来。“我以前从不敢冒犯你……”

她皱起眉。“你奇怪。”他老爱抱着她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怎会不敢冒犯?

“我是说……我那个朋友独孤玄到死都没有搂过他姐姐一回。”

听到独孤玄的名字,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排斥。每当他谈到独孤玄,语气就老了很多,比金大夫还老,那让她想起死了许久的尸体。

她没有回话,他也不期待,忍了又忍,终于平复自己的冲动,抬眼笑道:“瞧你一身黏答答的,准是流了一天的汗,我带你去沐浴吧。”

“我……我要回家了。”她从来没有在外头过夜。有一回,从金大夫那里下课正要回府,突然送来好几具看不出死因的尸体,人手不足,她才留下来负责做记录,直到初更忙完了,才发现姐夫早就来等着接她回家了。

“可是我这儿有冷泉呢。不必窝在一个小小的桶子里沐浴,没有人会偷窥,你可以尽情地泡在里头。”他诱惑道。

她迟疑住。“我……我还是回家好了。”热了一整天,确实很想泡澡。冷泉呢,她从来没有一个在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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