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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霸天下-第5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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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这位大隋的长公主殿下,心思也很细密。
木三看着自己身上的脏污讪讪笑了笑:“每次进来都要弄成这样,幸好那些铁甲军士兵的鼻子都不好使,不然屋子里的味道就能露馅”
大隋长公主杨沁颜却没有心思理会他身上脏不脏,也没心思理会味道臭还是香,她摆了摆手示意两个小侍女到前面屋子里守着,毕竟前院门口就有几个铁甲军士兵长期把守。木三发现,其中那个脸红的好像苹果一样的小侍女,正是自己刚刚看见的那个。以前或是因为太紧张激动,哪里有心思留意公主身边的侍女什么模样。
“信送出去了吗?”
杨沁颜压低声音问,但压不住她嗓音里的急切。
“送出去了。”
木三从怀里摸出一个用油纸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包递给杨沁颜,杨沁颜也不在意油纸包上的污水,接过来快速拆开。油纸包里是一封信,方解的亲笔回信。这封信并不长,但杨沁颜却看的极仔细极慢,每个字都没有放过,而且每个字都至少读了三遍。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大隋这片江山会变成现在这样。她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必须肩负起维护大隋重振杨家的重任。她更没有想到过,当面对这样困境的时候能帮自己的竟然只有一个人选,就是那个自己曾经很讨厌的那个可恶家伙。在大内侍卫处的密牢里,给她讲了一个极其恶心笑话的那个落魄少年。
“他不能及时赶回来?”
杨沁颜喃喃了一句,眼神里都是难以掩饰的失望。
“大将军现在正和南燕人鏖战,纥人也不老实,一旦退回来的话,平商道百姓就会惨遭杀戮!”
“平商道的百姓重要,难道长安城就不重要?”
杨沁颜发泄了一句,随即发现自己这发泄多么的可耻。她不是一个刻薄的女子,只是现在的压力都在她肩膀上不都在她心里。她只不过是一个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朝政的女人,她过往的生活都是在无忧无虑中度过,哪里会cāo心什么国家大事?
可是现在,所有的仇,都在她身上。
也只能在她身上。
“还要多久?”
她朝木三歉然的笑了笑,虽然以她的身份根本不需要有这份歉然。或许,她的歉然不是对木三,而是对自己刚才那句话的冷酷。她知道,如果方解立刻退兵的话,南燕人和纥人立刻就会杀进平商道,到时候无数的百姓会被杀。可是,她真的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她需要有个人帮她。
“大将军的意思是”
木三压低声音道:“因为事关机密,所以大将军的话没有写在信上,因为无法保证这封信会不会落在外人手里,有几句特别重要的话,是让我口述的。”
杨沁颜脸sè一变,眼神里重新生出希冀。
“大将军说”
木三往前凑了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大将军说,长安城城防坚固,以大将军手里的兵力,即便万里迢迢的赶回来,以疲惫之师也难以攻克长安,一旦那个人领兵回来,前后包夹,唯一一支能帮公主殿下您的军队也就没了。而且,长安城里的人,没有几个可以信任的”
“他什么意思?”
杨沁颜插嘴问道。
“大将军的意思是,长安城里的人信不过,那些朝臣多多少少都和叛贼有关联,而且公主您身边没有任何军队保证安全,就算大将军用最快的时间赶回来,用最快的时间攻破长安城,可是,在攻城的时候,那些人还是有足够的时间将您藏起来或者杀死。公主殿下一旦您有什么意外,大将军的万里驰援还有什么意义?数万战士一路带血的拼杀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杨沁颜的脸sè变了又变,眼神里最后的那份希冀也消失不见,这个时候,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
“我知道的当初我对他那么不好,甚至全国父皇杀了他,且父皇也曾真的动念要杀他他为什么要帮我?他是没有理由帮我的,对?是我太奢求了”
“公主!”
木三有些恨其不争道:“大将军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
“大将军的意思是,现在长安城已经意义不大了。这都城里里外外都没有一点意义了,大隋现在的意义不在于是哪座城,叫什么,甚至不在于是什么地方,在哪儿。而在于,公主殿下您,是您!”
木三加重语气道:“现在,您在哪儿,最后大隋大隋的那股力量就能聚集在哪儿。可是正因为长安城太高大了,太坚固了,那股忠于大隋的力量也无法进来。您明白吗?皇族现在只剩下您了,一切的希望都在您身上,而不是叫长安的这座城!和您比起来,都城算什么?”
杨沁颜忽然明白过来:“他想让我出去?”
木三使劲点了点头:“出去!长安城是大隋的都城,您暂时离开不是放弃了都城,而是为了将来让这座城变得更加纯粹,带着强大的军队回来,将所有魑魅魍魉都碾碎!”
“将所有魑魅魍魉都碾碎”
杨沁颜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光彩重新回到了她那双很漂亮的眸子里。
第七百三十六章 无暇的白玉
第七百三十六章无暇的白玉
一辆马车沿着长安城里的青石板路慢慢的驶过,车轮碾过路面时候那种声音节奏都缓慢的让人昏昏yù睡。赶车的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胡子从下颌已经蔓延到了胸口。两鬓上的斑白是岁月的痕迹,就好像大树的年轮一样骗不了人。他眯着眼靠在车厢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事实上他此时无比的清醒,清醒到有些许的紧张。
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紧张过了。
马车上没有任何标识,所以应该不属于任何一个名门望族。看起来,这就是一辆普普通通的穿城马车,这样的马车,长安城里至少有上千辆。也只有长安这样巨大的城池,才会衍生出穿城马车这样的行业。百里长安,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显得那么遥远。
马车里似乎人不多,因为拉车的驽马没有一点吃力的表现。不过这也难怪,自从铁甲军出现之后,百姓们似乎都不愿意随意走动了。这城虽然大,可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沉重的憋闷感,也许再大的监牢,也还是监牢。
长安府衙门的差役巡街和马车擦身而过,他们腰畔上挂着的铁锁随着走路发出很清脆的声音。
马车里的人,听到这声音忍不住微微颤了下。
这是一辆穿城马车,生意再冷清也很少有马车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今天是四个。
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一件款式普通的儒衫,净净的脸,净净的手,你甚至在他手指甲里找不到一点泥垢。他坐在那里低着头看书,目不转睛。和大隋的其他文人们没有什么区别,他的腰间也挂着一柄华丽的剑。军武出身的人都不喜欢剑,在他们看来剑本就不是一件兵器,只是装饰品。
华丽的剑鞘毫无意义,而剑单薄的剑身在战场上就好像玩具一样一碰就断。
这是一个文人才挂剑的时代,武夫还是刀来的爽快些。
武人都喜欢刀的粗犷,喜欢刀的棱角,喜欢刀才特有的冷冽。
从大隋的律法就能看出来,刀是绝对禁止的,除非像是镖局或是武馆宗门,跟朝廷衙门报备之后才能有持刀的资格,但也绝不许带刀正大光明的出现在长安街头。朝廷对剑却没有什么禁止,以前大隋盛世的时候,长安街头的寒门读书人也好贵公子也好,都喜欢在腰畔挂一柄剑,似乎这样才会显得他们不是文弱之人。
年轻书生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回娘家的女人,身上穿了一件蓝sè的棉布衣服,浆洗的也很干净,但从隐隐发白的一角和裤腿就能看出来,她的生活一定不是很富裕。她一直抱着一个竹篮,抱的很紧,似乎很怕竹篮掉下去似的。
也不知道竹篮里装的是宝贝,那感觉就如同竹篮里就是她的所有家产一样。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看起来并不十分漂亮,脸上很干净,眉毛很细,五官看起来都很标志,但脸型稍稍方了些,如果她的下颌再尖些,额头再饱满些,颚骨再圆润些,可能会是一个让人忍不住回头张望的美人。
她闭着眼,低着头,怀里抱着篮子。
在她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好像有些营养不良的少年,脸sè白的不太正常,看他的面容应该有十七八岁了,可看他的身材就像是十四五岁的孩子。他不时偷偷看看对面坐着的少妇,好像对少妇篮子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坐在他旁边的好像是他的姐姐,两个人不时低低说几句什么。但交谈的无非是外面天气怎么样,要多久才能到亲戚家之类的话题。看得出来,这个姐姐应该是很少出门,所以显得有些局促。
她也不时打量一下对面的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她确实不认识。
如果不是她的皮肤太好,如果不是她的手太漂亮,如果不是她顾盼间那种自然流露出来的大家模样,她身上这件普普通通的衣服一定能遮挡住她的身份。可是,她是个公主,明眼人一定能看出来她本人的气质和身上的廉价衣服绝对不匹配。
她怀里抱着一个包裹,抱的很紧,就好像对面少妇抱着那个篮子一样那么紧,如果说看起来那篮子就是少妇的全部,那么这个包裹就是她的全部。
有些人,哪怕穿的再破烂,也掩饰不住她的出身。
当然,这种人很少。
可无奈的是,她就是这很少的一类人其中之一。
反过来说,有一种人,就算穿的再华美,就算装的再辛苦,就算带着珠宝首饰,就算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开口说话,可如果是有阅历的人还是能从她的表现看出来她和身上的华美衣服也不匹配。
所以,马车里的女子有些忐忑。
所以,畅chūn园穹庐里那个穿着华美衣服坐在床边低着头看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小侍女也很忐忑。
穹庐后面有个水沟,一个小太监三次从这里爬进来。
没有第四次了,因为他出去的时候还带走了一个人,跟着他一同爬出臭水沟,钻过更臭的下水道,然后从垃圾场里爬出来。虽然出来之后他们就立刻换了衣服,可身上似乎还带着点臭味。
然后他们两个胆颤心惊的跑到了一条大街上,装作漫不经心的在一个卖灌汤包和热汤面的摊位前坐下来,每人点了一碗面条,一个汤包。看起来他们吃的很辛苦,完全没有胃口的情况下还是把食物全都塞进了肚子里,因为他们都知道下一顿饭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就在年轻女子将最后一口热汤喝下去的时候,卖汤包的老板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穿城马车真是守时,每天从这里经过的时间几乎没有改变过。
于是,他们两个上了马车。
木三可以确定赶车的那个人一定是燕狂联络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连他和长公主都不知道该在哪儿下车,所以,只能是车夫知道。所以他虽然害怕到连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但还是硬生生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些。
虽然车夫看起来有些昏沉沉的,还很老,但他很清楚外貌绝不是判断一个人强弱的正确标准。
为了掩饰紧张,他不时和坐在身边的长公主杨沁颜低低的交谈几句,然后偷偷观察对面那两个人的反应。不过看起来,对面那两个人对他们之间的谈话没有任何兴趣。书生还在看书,少妇还抱着篮子。
然后木三有些自卑的发现,就连长公主都比他看起来要镇定的多。在爬过下水道的时候,她居然还能想着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饰品全都摘下来丢掉,把头发弄乱,然后就用那腥臭的水洗了洗脸,洗去本来画的极美的眉线和脸上淡淡的脂粉,也洗去了身上的香味。
她甚至丝毫也不在意,钻过那个孔洞时候身上留下的蹭伤。
她比木三要高些,但很瘦。可女人即便再瘦,有些地方也很丰润。
所以木三觉得自己有些失败,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事,而且已经被大将军重用,可怎么还这么不争气,连个从来都没有面对过危险的公主都比不了!这让他有些懊恼,不过这样想想,心里的压力反而轻了不少。
马车一直往西走。
木三知道这是为了避开铁甲军大营,铁甲军大部分都布置在太极宫和畅chūn园那边,西城几乎没有铁甲军在,毕竟留守的只有五千人,而长安城又太大了些。
就这样在马车里摇晃了两个时辰,太阳已经从正中缓缓往西边移的时候,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木三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喊声。
“所有人下车!检查!”
木三的心猛的一紧,下意识的看向长公主杨沁颜。然后他看到了她眼神里的害怕,也看到了她肩膀微微颤了一下。然后,木三就听到车夫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催促:“官爷要检查,你们都快点下来。”
这一秒,木三甚至怀疑车夫根本就不是自己人。
然后他看到那个年轻书生很自然的下了车,长剑横在车门上以至于他下了三次都没下去,这才想起回头看看,然后把长剑顺过来,脸上还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怎么看都显得那么傻。
接下来是少妇,抱着篮子,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觉得她随时可能崩溃。
木三对长公主使了个眼sè,意思是你先不要下来,我出去看看,这个眼sè使完之后木三忽然有一种豪情万丈的感觉。只是,下车的时候他觉得腿有些软。
木三下车之后被外面的阳光刺了一下眼睛,他揉了揉后发现挡住的马车的并不是铁甲军后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他看到一个衙役过来一把将少妇手里的篮子抢过去丢在地上,随即,篮子里的鸡蛋碎了一大半。
木三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想骂街。
那么紧张在意的,居然只是一篮子鸡蛋?!
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那个赶车的老头看向衙役的眼神有些诡异,他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那眼神是怜悯。
“我从来没有什么奢侈的习惯,唯独喜欢每天早晨吃一枚煮熟的鸡蛋,所以算计好了rì子,准备了一路上吃的数量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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