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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相思无尽处(完结)作者:卫如桑 txt下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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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兔妆……小安娃娃仔仔细细地打量小安息的脸。
  嗯,白兔妆,抹了很多粉当底,眼睛上涂了本该涂嘴上的胭脂,鼻尖,也为了表示兔子,点了点胭脂红,嘴巴画了个“人”字形状的两撇红,兔须是用画眉用的螺子黛在左右脸上画了三道杠。
  小安息还未来及将这个颇为不错的妆容展示给阿爹看,便被安娃娃拉走。
  “南蛮妞!你瞧,你这画的什么?”小安娃娃仰着头质问比自己高两个头的白卿尘。
  白卿尘俯身盯着小安娃娃气得红红的脸。
  摆一摆手无辜道:“安三妹子要我画的。”
  小安息在一旁拼命地点头,一边指着眼说:“红红的兔儿眼。”
  指着鼻子说:“红红的兔鼻子。”
  指着嘴巴说:“兔子的三瓣嘴。”
  指着两颊说:“兔儿的胡须,我原本没想到,后来卿尘姐姐给我补上了,她真聪明。”
  最后拍拍小脸,拍下很多白粉:“白白的兔毛儿……”
  小安娃娃道:“南蛮妞,你欺负我妹子!”
  白卿尘懒懒伸了伸腰:“安苏说要来问我题,现在也快到了吧?”
  安娃娃一惊,黑着小脸向白卿尘扔了把小石子,拉着安息迅速离开。
  (三)
  这些天娃娃觉得自己十分不对劲。
  她跑到安苏屋里去,安苏正在吃桃,看见她顺手递给她一枚。
  安娃娃不安地接过桃子,默了良久,终于开口:“我突然觉得安息很好看。”
  安苏拿起方帕擦了擦手,问:“有多好看?”
  安娃娃咬着手思考了一下:“比你还好看。”
  安苏眼角一跳:“哦?那我有多好看。”
  安娃娃答:“嗯,如花似玉那样吧。”
  如花似玉的安苏笑了笑,拍拍娃娃的头:“这便是了,吃完桃去温书吧。”
  娃娃点点头,吃完桃,擦擦手便走了。
  (四)
  这些日子安息越发的不服管了,安娃娃抱着书一边发呆一边这样想。
  自己虽然想看见她乖乖自己呆在自己身边。可是,好像只有自己捧着书的时候她才肯过来看着,有时候还会赞许的对我点点头,可自己却又不大喜欢看书。安娃娃感到有点沮丧。
  大概自己看圣贤书的时候周身洋溢着圣贤的光芒吧。
  安娃娃想,可圣贤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夫子看的书那么多,应该也是个小圣贤了吧。
  于是安娃娃跑到夫子在的厢房去偷看夫子。
  “夫子冷着脸板着脸看着我,很是严厉的样子”安娃娃心道。
  嗯……夫子看着我?
  “安二娘子愣在那看着老夫作甚么,书都背得熟了?”
  安娃娃从夫子处背完书回来,发现安息趴在自己的书桌睡熟了。闭着眼的样子很是乖巧,睫毛颤颤的,怪不得阿爹那样喜欢。
  安娃娃想了想,嘟着嘴啄了安息一口。
  姐姐就应该这样默默地疼爱妹子吧,安娃娃心里想。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后正式开虐。


☆、二十六

  二月初十,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我正和水晶糕商量两天后在纪如吟生辰上送什么礼好。我半阖眼思索一样说一样,水晶糕正提笔替我写礼单。
  阿爹的丫鬟花印却急急闯进我屋里来。
  我看她来得及,仿佛有什么大事,便招呼水晶糕给她递茶水。她却摆手示意不用,大口喘了几声,强压住气对我道:“宫中忽告贵妃病急,老爷急的险些晕厥过去,贵妃却只吩咐那通传的宫人带你进宫,说是不愿再见旁人,三娘子,您快去吧。”
  我只觉得这只是一场梦魇,堪堪扶着案几才稳住身子:“你说什么?”
  那丫鬟险些要哭出来:“娘子快去,万不要让贵妃等不到……”
  耳边忽起一身尖锐鸣声,我扬手便响亮赏她一掌,她被我打的止了哭腔。
  “什么叫等不到?若再胡言乱语,我拔下你的舌根给安苏做药引子!”
  虽看着晴空万里,长安此时却正春寒,我慌张披着单衣便往正堂赶去。那宫人正是上次我及笄礼上为安苏送贺仪的宦官,他一见我便站起身,我一步未停,紧紧跟随他脚步踏上宫轿。一路上颠簸,心慌的厉害,周遭有嘈杂人声。那些平日里木讷老实的宫人彼此一个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却半句都未曾听进去。
  我不知他们是如何拉着我到了安苏的病榻之前,告诉我安苏是如何如何等我。
  我只知等我看清病榻上的安苏,却看见她脸色苍白,比从前瘦了整整一圈。
  她看见我来,挣扎着要从坐起身来,宫人在她身后垫了软垫,方便她倚着舒服一点。我无端端看着心酸,我大姐安苏,从前在安府时并不是这样的。
  她贪吃好玩耍,最爱和那白卿尘在朱雀街乱逛,她还教我怎么唬夫子,她总是揣着一把糖豆子,见着阿爹不在,便给我和娃娃一人一把。那几个哥哥仗着自己是儿子,欺负我们的时候,也是安苏护着我们,从不曾让我们蒙受了半点委屈。
  我大姐安苏,怎么会是这样颓唐的样子!
  她气息弱弱,见着我,放下手中的汤药,先细细看了一眼,屏退了所有宫人,又抬手要抚我脸颊,我忙凑过身去,便听她在我耳边笑:“御医本告诉我熬不过去年冬的,我却生生熬了过去。”
  “熬不过冬?可宫人说是,说是你突然病急……”
  她便边咳嗽,边淡淡笑开,眼神透过我看了看屋外景致,我顺她目光看了看,是几株含苞待放的白玉兰,她缓缓对我说:“晨夕目赏白玉兰,暮年老区乃春时。”
  我不知如何回答,她似也未曾又要我回答的意思,只继续说:“安息,我这病是隐疾,去年秋天便呈了摧枯拉朽之势,病来如山倒,我从未想过这病来得这般突然,竟无力招架。”她闭了闭眼睛,似乎很痛苦,我握紧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凉极。
  “我已失宠两年有余,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姓李的就这样忘记我,我还记得那年上元节,我同猫儿去逛灯会,灯影恍惚之间……”
  那年上元灯节,安苏和白卿尘去逛灯会,花灯盏盏,朵朵华彩炫目,唯独一只将两人心思吸引了去。那花灯也并非做工华丽,上头绘了数只蝴蝶,一只只栩栩如生,那花灯面前立着一个面如白玉的俊逸少年,是所有故事中描绘的那一种玉面檀郎,安苏初见便红了脸,她说,她这辈子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人。
  那少年,是当时的庆王爷,如今的皇帝。
  白卿尘愣了愣,问那少年:“咦,你是玉雕的吗?”
  却被安苏扯了扯衣袖,便噤声。
  安苏望着那少年浓黑如墨的星眸,只觉得自己都陷了进去。
  至那男子提了提手里的花灯,问愣住的安苏道:“你想要这花灯。”
  花灯微微光亮照亮少年衣衫上的一只螭龙,白卿尘看在眼中,安苏却并未瞧见,她只沉在少年含笑的眼瞳之中,那里映着花灯的光亮,如一枚闪亮的星子耀在安苏心里。
  一眼便误终身,万劫不复。
  当初谁料今?
  如今,那风华无限的少年已转身变成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那双眸含情的少女也已贵为贵妃,仅次于皇后,但也只为妾媵之流,不能与他并肩。岁月变迁红颜老去,那九五之尊也会忘记旧日指天为誓与卿永世携手的许诺,连看都不再看安苏一眼,只忙着在新欢怀中品尝温香软玉的美妙滋味。
  帝王之术,在于权衡。
  当初的苏氏风头正盛,商铺酒楼,后妃朝臣,似乎哪一处都有苏家的身影。年轻的帝王急需要一个家族来制衡苏家,那时安家变成了极佳的选择。于是他宠幸安苏,假意沉溺于美色,佯作听从安苏的枕边风,任安氏大少为太傅,其余几子分别任职于六省,各自与苏家制衡。
  之后安家不堪负荷渐渐呈了颓态,薛氏应时平地崛起。
  苏氏与薛氏两两制衡,那当初的安氏又当置于何处?
  棋子用废了,便只需轻巧的掷回废弃篓子。
  宫中已有了新晋的薛娘娘,荣宠万千,那当初的安贵妃又当置于何处?
  就不再理会了。
  自古帝王无情无爱那岂是说说而已,皇图霸业才是帝王正业,胭脂堆中说说则矣的誓言又有分毫重量?昨日还说永不分离的人,转眼红颜枯骨,葬入一茔孤坟。
  情之一字的重量,还不及帝王手中一杯贪欢的水酒,还不是说忘了便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三千多字居然被我保存的时候摁了否,三千多字啊,我是在虐自己啊!!!!!!


☆、二十七

  安苏闭上眼,双手紧紧抓住床榻,咬住唇定下气息:“我已失宠两年有余,两年来他姓李的从未踏足过我宫中,我如今又缠绵病榻,我不甘心。索性服下了禁药,那是种能保持人青春容颜,却耗损精气,折损身子的阴毒药方,可便是这样如何?我仍甘之如饴。我宁可饮下这种药,保存着美好容颜见他最后一面,也不要形容枯槁死守在这宫人为他白头。”
  “我使尽了从前向来不屑的手段引他来见,他却从未曾在意过,我连珍重的尊严都给了他,他却不要。”她痛苦地颤了颤身子,手凉的如一块方出窖的冰块:“可他却宁可沉溺在新欢的温柔乡中也不肯来见我一眼,他连一眼都不可施舍给我。”
  “我安苏这一辈子,手中不知染了多少血腥,不知多少冤魂枉死在我手中,我每日闭上眼便能听见他们在我耳边吵闹不休,可我既做得出来,那么哪怕碧落黄泉,他们将我如何我都能受得住。这人世间,我也只对不起一个人,卿尘,我的猫儿……”
  “她当时那样凄惨的哭着求我放过她的孩子,跪在我面前,一遍遍地叩头,我却被嫉妒蒙上双眼,手里拿着红花的手抖都没有抖一下,我亲自,喂她喝下去……我竟会嫉妒她怀着我喜欢的男人的孩子!你说我怎还配为人?我简直是畜生!她是我的猫儿啊……我从小一直保护到大的猫儿,我当做嫡亲的妹妹的猫儿……你说,她为何不当时杀了我!”
  “我看着那一滩血生生从她□缓缓流下来,她一定很疼很疼,安息,我求你,替我告诉猫儿,这一世我已枉为人,自食恶果痛苦病死,下一世,只愿她不要再遇到我,下一世,我甘受遍人间诸般苦痛,替她受尽一生苦累病痛,只求她在下一世安乐的长命百岁。”
  “猫儿……浮生所欠只一死,尘世无由识九还。”安苏口中喃喃。
  忽而咳得越发厉害,面上浮了一层极不自然的嫣红,一口血咳出溅在素色锦衾。我看着她越发弱下去的气息,只觉得头晕目眩再撑不到下一刻,饮泣吞声。
  我忙起身要去传御医,衣襟却被她一把捉住,她枯瘦的手此刻似有千钧气力,只将我扯回去。
  “我的话,还未完。”
  我认识的安苏,无论是安府的大气端庄,还是宫中的凌厉霸气,从来都是那样精神奕奕不知疲倦的样子,我认识的安苏哪里是这个病容恹恹的模样?
  她强撑着一口气,顿一顿,对我说:“我还对不住,对不住你和娃娃,娃娃母亲去的太早,她又太过早慧,娃娃那个孩子一向沉默寡言,有句话说长姊如母,她什么秘密都告诉我。那年,她及笄礼后竟跑来偷偷告诉我,她喜欢你,她还求我不要告诉别人,说什么只愿以姐姐的身份照顾你一辈子,娃娃那孩子,还是小小的身子,稚气的面庞……可怎么那么沉得住气。她不让我告诉爹,说是担心爹的身子受不住,那天你来我宫中求我帮你们劝阿爹让你们在安府厮守终身,我便知你们这是一段孽缘。”
  “我也曾想过让你们如此相守也好,可直到那一夕安府风云突变,家族一朝跌落谷底,联姻已成为不得不为之的事情,莫要怪我们,你知道家族这两个字对于一个世家娘子意味着什么。我同阿爹商量之下原本是要嫁你,我当日修了两封书,一封给阿爹,一封给你。却不知怎么,当夜娃娃替你承下了这一门亲事,只向阿爹提了一个要求。”
  安苏合了眼,道:“她说,她嫁去之后,你的亲事,无论男女,无论贵贱,都不容许我和阿爹再插手,她说,你喜欢谁,便和谁在一起。”
  心痛如绞,往昔诸多事情纷乱入头脑之中。
  我想起那日娃娃拿着安苏送来的密笺问我是不是我的意思,我误会安苏已答应了我们事情,点头答应,她那一句如你所愿。我突然想起那日安苏婚宴之后,我吻在娃娃眉间,对她低语说自己是如何厌恶此等男婚女嫁人之大伦。我想起我自以为是将自己绣的嫁衣送给她,她淡笑着接过的神情。
  原来她都听了进去,那些事我都忘记了,你为什么还要记得。为什么偏偏什么都不说?!
  我想起阿爹当日意有所至的不孝有三,想起那天偷听到阿爹那不堪入耳的话语。
  那些原本都该是我受着的,你又为何要揽了去?!
  “那薛家是何等名门望族自不必提,攀得这门亲事简直是安家莫大的福分,薛家肯屈尊纡贵送来那些个嫁妆珍宝更是安家的莫大荣幸。你嫁过去之后,我不管你是如何感想,但你不准有怨,不准有悔,姑姑教给你的那个些儿个承欢博宠的招式,你要记着,巧加运用便宠爱万千。”
  “不论夫家如何苛待你,为难你,你都要一一受着,你明白什么是忍辱负重。安氏一族的沉浮荣辱俱为你所承担,便是远在宫闱的安苏也同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想起那日娃娃穿着她原本从来不爱的大红色,掩了唇,浅浅的笑。
  你是又如何才笑得出?!
  “那一夜我醉酒,你为我除去吐脏的衣裳,那时候我尚醒着,你那一吻,我知道。”
  “不管你可曾真的喜欢过我,我都要告诉你,我自一开始亲近你并因我亦喜欢你,只因爹爹他……当时要我借亲近之时劝你婚嫁,爹说你一向很听我的话,他很放心我。”
  我原本只以为是你负了我,现在看来却又是谁负了谁?
  我哪里来的资格去怨你,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你?
  “总将你喜乐当一桩顶顶要紧之事,以此为习,可而今方觉染习深者,难得洁净。阿姐这一去万事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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