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人间-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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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内空间宽敞，但没有窗，一些魔法造的光点照亮了阴森森的顶部，整个车体是由一根脊椎和许多条庞大的肋骨搭建成的，启动时有节奏的摆动仿佛巨兽沉重的呼吸，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斯内普气势汹汹地往车头滑行，一侧走道的门忽而弹开，露出里面光线昏暗的半圆形隔间。
　　“请进，西弗勒斯。”
　　红发少年捧着一只搪瓷茶杯面朝门坐着，正冲斯内普露出慈祥的笑容，他的一边是对着棋盘皱眉思考的格林德沃；另一边是一手支头注视地面做沉思状的路易，莱斯特正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容貌恢复年轻的格蕾西亚和两名斯内普略有映像的陌生吸血鬼站在角落窃窃私语，她看起来简直容光焕发，应该是吃了伏地魔脑髓的关系——布莱克相当戒备地监视着吸血鬼一行，波特坐在他身边，此刻正用非常无辜的目光看着他。
　　“所以说，你确实是在害怕？”
　　“闭嘴，波特！”斯内普咆哮：“我告诉过你别进那扇门！邓布利多脑子不清醒！”
　　“多谢。”布莱克漫不经心地说：“所以我们没把你丢在这里，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你看到了什么？一大堆黏糊糊的鼻涕虫？”
　　斯内普还想发作，这时邓布利多举起了一只手。
　　“我很高兴大家都在。”他微笑着说：“西弗勒斯，为什么不找个座位呢？我相信你一会儿就会需要的。”
　　斯内普犹豫着，似乎在思忖要不要抽出身侧的魔杖。
　　“你恢复记忆了？”
　　“显而易见。”格林德沃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但是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一丝快意。
　　“需要我提醒你——”
　　“——我干了些什么蠢事，谢谢，不必了。”邓布利多接了下去，颇有幽默感的一笑：“比起这个，我们现在需要关心一件更重要的事。”
　　斯内普找了张坐垫坐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间房间里的一切陈设材质都柔软滑腻的有些过分。
　　“我们在阿卡莎的身体里。”小天狼星抢着说，不怀好意地观察着斯内普的反应：“这辆怪物火车、船、随便你说什么，是她变的。”
　　斯内普冷冷扫了他一眼，转向邓布利多。
　　“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有太多时间解释。”邓布利多简短地说：“你应该知道莉莉丝是借助吸血鬼女王的力量来到我们所在的时空的，她们共用一个身体，伏地魔企图占有这股力量，他成功了，却也因此被作为吸血鬼杀死。”
　　“至于那具身体里同时存在的三者”格林德沃极其自然地接过话头：“莉莉丝类似魂器，离开躯体就会被消灭。”
　　“你是说我们永远地摆脱了她？”哈利想也不想地大声道，激动得根本不在乎是在和谁说话：“莉莉丝？”
　　“恐怕是这样。”邓布利多冲着哈利微笑。
　　“——阿卡莎的灵魂在经历了穿越时空以及和莉莉丝的融合过程中已经异变，她应该称不上是‘有意识的个体’，目前的她除了挣脱的欲望，并没有思考的能力。”
　　“你怎么知道？”小天狼星问，但是格林德沃没有理他，小天狼星将目光转向邓布利多，校长态度谦和地解释道：“只是猜测。”
　　“你的猜测通常差不到哪里去。”格林德沃说，锐利的蓝绿色眼睛扫过众人：“伏地魔则不同，虽然失去了身体，但他很清醒，他应该就在这节列车的某个地方，伺机而动。”
　　“他想要什么？”
　　“很多。”邓布利多冲哈利点点头，打断了七嘴八舌的议论：“而且是我们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比起伏地魔而言莉莉丝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且他正变得更加强大和危险，目前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不要让他跨越通往现实世界的‘门’，或者说——”
　　“绝对不能让他跨过那扇‘门’。”格林德沃面色冷峻地把玩着手里的魔杖：“除非你承担得起后果，请便。”
　　气氛莫名地有些沉重，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斯内普突然冲格林德沃开口：“我很惊讶您也在意后果。”他意有所指地加重语气：“所以我们暂时组成了同盟？所有人？”
　　“算我一个。”格蕾西亚用她沙哑甜美的声音插话，剩下两名陌生吸血鬼很明显地以她为首，哈利没有忘记就是他们把他和伏地魔关进水晶棺材里的：“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氏族的门罗和门达。”
　　“我不知道该不该加入。”莱斯特不满道：“阿卡莎怎么办？她还有指望恢复神智吗？”
　　“你最好先关心下自己，如果她恢复神智，恐怕就是最糟的情况了。”路易将额头从手掌中解放出来，自斯内普加入后第一次发言，他脸色苍白，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透明：“我多少能感应到她的残留的想法，莱斯特，她就是个疯子，如果让她领导吸血鬼，过不了多久我们种族就将毁于一旦。”他转向邓布利多：“我们愿意加入。”
　　“既然是这样。”邓布利多轻快地抽出魔杖一挥，金红色的火光闪过，无形的锁链将众人联结在一起，并牢牢固定在背后的座椅里：“祝我们好运，旅途愉快。”他转向路易：“放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时空间隙我不能解释太多，但是我想到这里大家应该都理解了，斯莱特林和哈利也解释过，每个人都创造了一个世界，有的是因为心结，所以被困住，有的是怀念。
　　比如说斯内普，他在一栋房子里和莉莉见面，是过去一段记忆的重新演绎，就是说这个莉莉不是真的，他会想留下来和莉莉永远在一起。但是他知道真正的莉莉不会将他留下，他无法在莉莉的事情上骗自己，所以他离开的反而比较容易了，他不愿意莉莉在他记忆中被玷污哪怕一点点。

　　☆、门。　修

　　我只能猜测路易是怎样困住阿卡莎的，在他们原先的世界里，魔法以完全不同的形式展现力量。而吸血鬼拥有的黑暗天赋又从何而来？如果说阿不思展示了束缚，我展示了后悔，阿卡莎展示了本能与欲望，那么路易灵魂中所渴望的自由使得阿卡莎的强大本能和变幻莫测无处着力，如被大海冰封的鱼群，现在因为阿不思的话而得到解放。
　　“噢噢噢——”波特不能控制地大叫。
　　“闭嘴！”
　　斯内普抢在我前面说了我想说的。
　　“我停不下来！”波特愤怒地回应：“噢噢噢——”
　　他不是唯一的，在我的不远处莱斯特也在兴奋地呼喊，直接给他一个禁声咒会容易的多，但我简直腾不出手，因为阿卡莎突然毫无预兆地腾空而起，强大的吸引力迫使每个人向后陷进过分柔软的座椅中。
　　阿不思按住我的手臂勉力挣脱开一瞬好抽出身侧的魔杖，他默念了一句咒语，让声音能清楚地传到所有人耳朵里。
　　“别让魔杖脱手。”
　　这确实是个问题，在你甚至不能好好控制脸上的肌肉的时候，魔杖在口袋里似乎比在手上更加安全些。
　　“我需要看到外面的情况。”我对阿不思说，话尾拴着铁球似的迅速消失了，他明白了我的意思，低声吟唱起一段如歌般的咒文，咒语迅速逸散在封闭的空间里，顷刻间白色涟漪所及之处车厢通体变得透明，视线不再受到阻碍，世界仿佛触手可及。
　　路易倒抽了一口气：“天哪，这简直——”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明白他的意思，眼前所见的景象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仿佛穿行于无边际的深海之中，或广袤的宇宙里，世间所有残缺不全的历史、记忆和思维的碎片化作星辰的形状——有些死去了，依然保有余晖；有些仍在闪耀，美丽非凡，你能捕捉到大陆和冰川的残骸、原始生物支离破碎的骨骼，听见笑声、哭泣、说话，无数的声音，诱惑空洞和勇敢破碎的，无数片段和巫师——甚至是人类毫无关联，但它们曾经存在或者仍然存在，庞大的信息的洪流湮没了我，注入我的胸腔，有那么片刻，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
　　“我们所能拥有的只是亿万分之一。”
　　有个人在我耳边说，我清醒过来，是阿不思，他的侧脸被闪烁的霓虹点亮，明亮的眼睛里尚未消散的神往隐约可见，如晨星的余晖，更多的却是火光熄灭时的平静和落寞。
　　“我曾以为我能拥有世界。”他抬起头，注视着时空的洪流，一时间我看到了记忆中那个的阿尔的影子：“它诱惑着我，使我的心中充满欲望。”
　　“谁不是呢？”我说，语气比想象中温和一些。
　　他微微笑了笑，透过时间狡诈的面具，我看到阿尔，然后是阿不思，再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忽然间，我做到了在我们身体及思想上亲密远胜于此时都没有成功的事，我理解了他的灵魂。
　　“那是什么？”
　　波特问，眼睛却看向我们，阿不思立刻转开了视线，我不悦地剜了那小子一眼，格兰芬多引以为豪的盲目勇气促使他冲我挑衅地扬起眉。
　　年轻人。
　　“那里，盖勒特。”阿不思忽然说：“那就是……”
　　门。
　　光怪陆离中一条白色的光带，呈现弯弧的形状，如同明亮魔咒破空划出的轨迹，蓦然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阿卡莎发出一声重重叠叠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朝着白色光带的终点——现在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是一道带帷幕的石拱门冲刺，那扇门明亮得有些奇异，说不清远或近，无论从哪个维度看都像处于另一维度，这些都无法妨碍到她，她在急速接近它，突破时间和空间，近在咫尺——
　　“不！”波特突然呻吟了一声，跃出座位——限制魔咒似乎暂时失效了，任由那男孩半跪在地上抱着头痛苦地尖叫：“不不不！出去！”
　　“哈利！”阿不思立刻急切地唤道，如果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神情几乎像是有些害怕。
　　“发生了什么？哈利！”布莱克试图接近波特，却被魔法拘禁在座椅中，他像条大狗那样咆哮起来：“邓布利多！想想办法！”
　　波特抱着头开始尖叫。　
　　“我绝！不会……让你……出去！”
　　“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个原因。”斯内普近乎绝望地看向阿不思。
　　那孩子的脑子里有伏地魔的魂片，见鬼，我本以为伏地魔在知道随便存放小半片自己有多危险的时候就已经将它收回了，人们往往会低估他人的愚蠢。
　　“把他踢下去。”我对阿不思说，他没有看我，他已经注意不到任何东西。
　　“你敢！”斯内普和布莱克同时对我大吼，路易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情况。
　　“这是怎么了？”
　　“杀了我。”波特喘息着抬起上半身，冲着阿不思，目光却朝向我：“他正试图控制我，我阻止不了——”
　　“你可以。”阿不思冷静地说：“哈利，你能做到，让他滚出你的脑袋。”
　　“是的！”布莱克激烈地赞同，声音却因为刻意压抑而好笑地有些尖利：“让他滚出你的脑袋，哈利，你可以的！”
　　“我、做、不、到”波特一字一顿地说：“杀了我，见鬼，杀了我，想想那个预言！”阿不思猛地颤抖了一下，但很快止住。
　　“没时间了……快动手。”
　　一小段焦灼的沉默。
　　“不。”阿不思说。
　　几秒后波特停止挣扎，他再次仰起脸的时候，是里德尔令人恶心的口吻通过那小子的声音传话。
　　“邓布利多，啊，邓布利多。”他愉悦而满足地微笑着，我琢磨着几条让波特的脸再也笑不出来的咒语。
　　“汤姆。”阿不思语气冰冷。
　　“多不幸啊，你该怎么办呢？再一次杀死我？啊，我差点忘了，在这里谁都无法真正死亡，那么……把我和波特一起留在这里，我们会在永恒中慢慢腐烂发臭直到消亡，伏地魔大人，以及，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
　　“闭嘴。”一道红光闪过，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收起魔杖：“别用那个蠢货的脸说话。”
　　“你做了什么？”布莱克就像被剪了尾巴的猫，手舞足蹈狂乱地想要攻击斯内普：“你做了什么？！”
　　“现在踢你下去还来得及。”斯内普举起魔杖，因为抵抗阿不思的咒语导致手腕青筋暴起：“神锋——”
　　“来吧。”里德尔舒展地张开双臂，这个动作使波特看起来前所未有的优雅：“这就是你们本来的打算是吗？让我和这男孩同归于尽？”
　　阿不思轻叹了一声，抬起手，斯内普愤恨地放下魔杖。
　　“你比我想象的更令人恶心，汤姆。”
　　“别这么说，邓布利多。”里德尔假装沉思了片刻道：“我认为有必要让你了解莉莉丝还是教会了我一些的，比如说——爱，让你无法对我动手，还是说你只是怕死？”
　　“你忘了我。”
　　我抽出魔杖的动作被阿不思按住，他冰冷的长手指痉挛般扭曲地和我纠缠在一起，微微颤抖。
　　我竟然不记得他是多么在乎那个男孩。
　　“阿不思……”我咬牙低声道：“阿尔，你——”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转向我，湛蓝的眼睛里是我所知的情绪，我却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真奇怪，他居然在恳求我。为了这个男孩，我原以为他永远不会再求我。
　　就像冰冷的液体从脚尖慢慢溢上来，扩散至全身。
　　石拱门就在眼前，没有时间思考。
　　“你——”
　　我猛地窜出座椅扑向里德尔，波特的身高使我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脖子向后压去，他的面孔上浮现出丑陋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哈利！”
　　阿不思在惊叫，我忽视某种苦涩的味道，全力对着前方发出一道切割咒，阿卡莎庞大的身体被从中间彻底切割开，血液如布丁中的气泡优雅地隔离，随后酣畅淋漓地从天而降，这正是我所擅长的，美好的、掏空一切的屠戮，轨道的力量吸引着我向石拱门滑去，然而我不能。
　　“疯子！”里德尔惊恐地大叫，半个身体被我强按着脱离轨道，他的身影从波特身上浮现出来并竭尽全力想逃脱，我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阿不思这个白痴，我早说过英国娘娘腔式的学习方法只能教出这些废物，伏小子离开了魔杖就没有反击之力。波特放松的身体被我向身后的石拱门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