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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雨晴-别说再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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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过分!
她瞪著他,无言控诉。
“好啦好啦,不要考虑这么多了,只是看场电影而已,你男朋友不会这样就休了你的。”不等她做出决定,先下手为强,抓了她就走。
“喂,你——”不是梓修会不会休了她,而是她一点都不想和他去看电影啊!
被拉著走的她,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于是,那天他们不只看了一场电影,还附加喝上一杯咖啡,逛完夜市才送她回来。
他说,他叫杨嘉璋,并且强迫她记住这个名字。
也不晓得是他太强势,还是她太软柿子,每次拒绝的话到嘴边,总是有办法被堵回来,等她想到要抗议时,事情已成定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人痞归痞,倒还算守信用,在送她回来之后,课本也依约还给了她。
课本都拿回来了,她暗自打定主意,以后远远看到就要避开,反正课本要回来,他也没什么可以威胁她了。
但是她错了,错在她完完全全低估男人一皮二赖三纠缠的本事,不管她怎么躲,这个人就是有本事出现在她面前,说一些很烦人的话。
“咏絮、咏絮、亲爱的小絮絮——”
“你走开啦!”忍无可忍,她忿忿地赶人。
真的,她没对人生过气的,可是这个人就是有本事让她发脾气,用最差劲的态度对待他,实在是他怎么也赶不走,脸皮好厚。
“要不要喝饮料?”一杯冷饮递到她面前。
“不要,你拿走。”
“好啦,喝一口啦,今天太阳很大,补充一点水分,不然会中暑喔。”
中暑也比被他烦到发疯好。
上头烈阳被遮挡去,她仰头,发现上方多了一把阳伞。
“拜托你走开好不好?”这样她很困扰耶。
“会啦会啦,等你公车来我就走了。”
她抿紧唇,索性不再说一句话。
她知道自己对他态度很差,虽然是他一厢情愿的纠缠,但他真的对她很好,有时候心情不好,又被他这样缠,忍不住迁怒对他发脾气,他都笑笑地包容,当没那回事,害她事后想想,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八百辈子没对人发过火了,却每每在杨嘉璋面前,被挑惹脾性,也许因为很清楚他会包容吧,所有压抑的情绪才会那么轻易地在他面前宣泄,像个任性的小孩,全无遮掩。
可是她真的不能接受他的好啊,她已经有梓修了,这句话她也说过八百遍了,他听不懂吗?
垂眸轻抚指间的银戒,想著她深爱的那个男人。
留意到她的小动作,杨嘉璋刻意忽略,假装没看懂,扯出笑容轻轻推了她的肩一把。“发什么呆,你公车来喽!”
她上了车,往后方的空位走去。
“司机先生,等一下!”身后,杨嘉璋急急忙忙追上车,将那杯冷饮塞到她手上,又迅速下车,还痞痞地对司机说:“我马子在车上,要小心驾驶啊!”
无赖!谁是他马子?!看著手上被强塞来的饮料,她根本来不及拒绝。
她在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透过车窗,他在下头咧著灿烂无比的笑容,朝她猛挥手道别。
然而此刻,浮现在她脑海的,却是男友的身影。
她突然,很想见到他。
他总认为,她不够坚强,对于他们之间,她选择了逃开而不是为了他勇敢奋战,她知道,他其实有些失望,只是没说出口。
这班公车,会经过他们校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冲动地按铃下车。
再次踏入这所校门,她心里不是不忐忑,但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要退缩,不要退缩——
“咦?那不是以前中文系的那个谁谁谁,听说不是转学了吗?她来干么?”
“喔,你说医学系关梓修的女朋友喔?应该是来找男朋友的吧!”她的名字,很难有荣幸被记住,通常只被贴上“关梓修女朋友”的标签,而不是独立的个体,仿佛除此之外,乏善可陈。
她脸皮很薄,旁人的侧目和窃窃私语,很难自在得起来,当没那回事。
“她还没被甩掉喔?我以为他们应该撑不了多久。”
“对呀,那么不配。一定是她主动倒追人家的啦,不然关梓修怎么会看上她?也不看看自己的条件有多高攀,我们没那么厚颜无耻,就不要怨叹了。”
那样的私语声,一点也没克制音量,仿彿就是要说给她听。
确实……是她先倒追梓修的,她能辩驳什么?
通往医学院的这条路有多长?这一路上,她还得面对什么?他在另一头,而她灌了铅的步伐,再也迈不出去,无法再坚持走向他。
她放弃,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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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正妹。”
她懒懒抬了下眼,又低下头,充耳不闻。
“咦?你今天笑容很不阳光喔!”杨嘉璋很快地察觉不对劲。
她几时笑给他看过了?加油添醋。
“怎么啦?男朋友惹你不开心?要不要我帮你扁他?”他挽起袖子,作势要开扁。
“你不要管啦!”敢动梓修一根寒毛试试看!
“真的是因为他喔?这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他惹你不爽,甩掉他就是了,来当我女朋友吧!”
“我不要,你走开。”每次都说这种话,听了真的很生气。
“好好好,不甩掉他,那谈谈总可以吧?反正等公车闲著也是闲著,把心事说出来会好一点。”
她不吭声,路既不是她家的,也不能叫他别走这里,那就只能沉默了。
杨嘉璋有些泄气。缠了她大半年了,她还真是说不理人就不理人,贞节烈女都没她那么忠贞。
凝视她紧绷的小脸,有些苦涩地开口:“他到底哪里好?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梓修吗?她扳著手指头一一细数:“他稳重、他聪明、他体贴、他负责、他功课好、他长得帅、他——”
“停停停!”她还当真数给他听啊?“你真残忍。”
“我不会离开梓修。”她重申。
“可是你和他在一起不开心,不是吗?”
“那是因为——”发现自己被他牵著鼻子走,掉入话题陷阱,她再度闭上嘴巴。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他在一起要是真的那么快乐,就不会心事重重,一副压力大得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可见他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猜对了吧?你无话可说了。”
“才不是!梓修很好,就是因为他太好、太优秀了,我才会压力很大嘛,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单纯的小姑娘,完全没察觉自己正被套话,招供得很激动。
“喔。不过就是比较会读书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书呆子满街是。”
“可是梓修不只会读书,他很有想法,未来也都规划好了。梓修说毕业要和我结婚,婚后我待在家里,然后他当一个称职的好医生;梓修觉得婚后不要马上生孩孩,再等三年会比较好,如果我很寂寞,可以养一只小狗打发时间,然后等存够钱——”
“那你的想法呢?”杨嘉璋打断她。“从头到尾,我只听到梓修说、梓修觉得,明明是你们共同的未来,为什么都是他在决定?你就这样让他牵著鼻子走,什么都听他的,什么都由他掌控?”
她一窒,答不上话来。
他的话像根利针,狠狠戳入心口,不是她不想反驳,而是一直以来,那是她极力压抑逃避,不想面对的痛楚,被他一针见血、赤裸裸地掀开,无处可藏。
她其实不适应太热闹繁荣的都市,她向往的是云林乡下,那种平凡朴实的生活,爸妈都在,不至于让她感到陌生环境的无助,她知道她很没出息,但她就真的不是那块料啊!
她也很喜欢小孩,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三年,如果可以现在生小孩的话多好?她不读书也没关系啊。
可是她从来都不敢说,在他已规划好一切的时候。
“你不觉得这样很没尊严吗?把自己搞得像是任他操控的玩偶,我一点都不相信这样你会快乐。”
豆大的泪珠无预警地掉下来。她没尊严,她没尊严……在别人眼里,她已经是连尊严都没有的可怜虫了吗?
“喂,你——”杨嘉璋吓到了。女人的泪怎么那么恐怖啊,像水龙头一样,说开就开的!
“你说话好过分……”
“对啦,是很过分,但也是事实不是吗?我只是比较直接而已,不然你为什么不否认?因为和那种条件比你优上一百倍的人在一起,任谁都会自卑,因为自卑,就会小心翼翼地迎合他、讨好他,什么事都不敢反驳,久而久之,还能有什么自我?这种日子你不辛苦,我都替你觉得累了。”
“你还说!”她恼羞成怒地吼他。“就算你这样说,我还是不会离开梓修。”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条件好,你舍不得离开?”
“才不是这样。我只是喜欢他啊,我又不是因为他条件好才和他在一起,是真的很爱嘛,你把我说得好势利……”她哽咽,委屈兮兮地低哝,眼泪掉得更汹涌。
“你哭什么啦!”他很头大。“好啦好啦,你说怎样就怎样,我不说了行不行?拜托你别再哭了!”
夏咏絮推开他递来的面纸,拒绝他的歉意和安慰。
但是,拒绝得了一次,不见得拒绝得了之后的每一次。
自从那次脱口泄漏了太多事之后,就像周全的防护被敲出一个大洞,他总是有办法卢到她松口,也因为太清楚她和梓修之间的事,慢慢地,很多事只能跟他说,也只有他懂,他是第一个,直言道出她的心事的人,如果真有谁最懂她的感受,那也只剩他了。
因为他说:“我知道你对男朋友忠心不贰,我不会再叫你当我的女朋友了啦,单纯把我当个谈心事的朋友,应该不会怎样吧?”
如果只是朋友,如果他不要老是开玩笑叫她离开梓修投向他怀抱,这个人其实不是那么讨厌,于是她接受了这个朋友。
单单纯纯的朋友,只是谈心事,因为在他面前,她可以很轻松、很自在,恣意宣泄情绪,回归自我,没有任何的压力。
又过了一个暑假,她顺利升上大四,而关梓修依然很忙,教授器重他,为了几份将发表的学术资料,常常在研究室待到好晚,还有教授问过他,要替他写推荐信函,出国深造。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慎重思考了几天,回绝了。
他很忙,忙到他们的话题少了、交集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空泛感。他总说,这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在做准备,但是她此刻的寂寞呢?她的孤单无助呢?他明明看在眼里,却从未正视。
虽然无论他再怎么忙碌,夜里总会回到她身边来,可是有的时候,躺在他怀抱,凝视著入睡后的他,却觉得,他们的距离好遥远,他愈是往上爬,她愈是只能仰头看著他,那天差地远的距离,她上不去。
心里有个黑洞,无边无际地蔓延,空泛、冰冷,想抓住什么,却徒留满掌空虚,有的时候,她会自我质疑,爱情真的还在吗?为什么他们会像陌生人,如此疏离?除了同睡一张床,偶尔做爱,他们的生活、心灵,距离愈来愈远,她永远只能仰望著那样的云泥之别,无法交集。
麻痹的心,真的快要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嗨,发什么呆!”杨嘉璋从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远远就看她在站牌下低著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她扯扯唇,又低下头。
近一年来,他总是不定期地由她身边冒出来,在等公车的这段时间里听她说说心事,然后他会笑著挥手,目送她上车,回到男友身边,除了最初被他以课本要胁的那回,从没一起出去过,连彼此的手机号码都没有,感觉像是比朋友还不熟。
可是,他却又是最清楚她心事的人,许多不敢告诉关梓修的话,就是会不自觉地对他说,分享太多她的心情,让她的情绪有个抒发的管道,久而久之,不自觉习惯并依赖起他的存在。
细腻地留意到她笑容有些没劲,他问:“干么?欲求不满哪?关梓修最近没好好‘疼’你?”
“你讲话很没营养耶!”瞪他一眼。
“瞪吧,反正你也只敢瞪我了,对关梓修要是有现在一半的气势就好了!”啧,差那么多,对关梓修就恭恭敬敬,听话乖巧得像个小女仆,顶都不敢顶一句。
“你现在不要闹我啦,没心情和你鬼扯。”
“干么啊?你今天是寿星耶,为什么不开心?”
她愕然。“你怎么知道?”
“你说过啊!就是问什么星座的特质是像你这样又笨又胆小又懦弱又没种又爱哭的那一次。”听起来真的很像在损人。
那次只是不经意提起,他就记住了?还是他刻意带出星座的话题,就是要套她的生日?
“关梓修没空陪你过?”不然这尾寿星在要什么忧郁?
“应该是吧!”他今天和教授有约,晚上有家教课,应该很没空,她不敢烦他。
以往她的生日,他不一定每年都陪,如果相隔两地或真的抽不开身,他也不会刻意有庆生的举动,但是如果状况允许,他通常会牵著她的手逛逛街,买个小蛋糕意思意思庆祝一下,不过许愿时每次都说:“替自己许个愿看能不能变聪明一点。”
不过也许他忘了吧,记得他曾说过不注重节日,过不过生日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所以她这几天也没刻意提起。
“那不然……我是说,反正你现在回去也是一个人嘛,要不要……呃……跟我去庆祝生日?”杨嘉璋有些迟疑地开口,像是怕她想太多似的,很多余地赶紧又补充:“只是朋友!一个朋友帮你庆祝个生日不算什么吧?你千万不要多心,我知道你是要领贞节牌坊的,八百年前就忘记要你当女朋友的事了!”
“……”后面那两句到底是在夸她还是亏她?
“奸啦,不要想那么多了,说走就走!”他不等她反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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