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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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现在举凡从前仆人做的，他们统统得自己来。
　　而那个不伏老，大概是井底之蛙的日子过久了，似乎嫌他
们生活过得不够精采忙碌，居然设木栅阻止鱼儿回游至西，除
非他们拿出值钱的东西来典当，否则他们别想吃到鱼肉。
　　他说这叫“使用者付费”；要想吃到鱼，就得以物易物。
　　想不出办法之余，他们每到交易时间一到，就得掏出值钱
的东西摆在地上，他会来取，并且在原地放下鱼篓，里面会有
几只鱼。
　　　　交易的地方不固定，时间也不固定．全凭不伏老高兴。
　　　　有时不伏老不高兴，他们还曾经三个月没吃过鱼；有时他
一时兴起，会好心地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著：“本鱼市今日不
开张。”
　　尽管心中不服，也恨得牙痒痒，但“技”不如人总是事实。
　　池们七个被困在这儿，先来後到的，日子加起来整整一
年，身上的值钱之物已经所剩无几。　　·
　　　　“我看不伏老在思春了，挺喜欢那女的。”小女娃道。
　　　　‘锇和冥老也看得出不伏老很在意那女人，既然擒不住不
伏老，抓那女人也一样，到时候他就会乖乖束手就擒，替我们
铸剑。”阴老说道。　　
　　　　‘郧他可辛苦了，要铸七把剑，才不会让我们自残相杀呢！”
赵紫藤出言讽刺。
　　　　“可惜他连一把剑也不曾铸过。”范荷花接著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又不知他铸出来的剑是好是坏，干嘛非
他不可？，’张狂觉得此事真可笑，可见人们有多喜欢追著盛名
而跑。　　　　、


　　　　“因为他姓古。我爹娘说会铸出好剑的，只此古家。别无。
分号。”小女娃叹道。她才觉得她委屈呢！夹在他们六个大人
之中，争一把不知道何时才会出世的好剑。．
　　　　“既然如此，我们就说定，先同心协力擒住那女人，再逼不
伏老就范。有无异议？’，风桃花话不多，行事却很有效率。每
回的结论总由她下，她忍受不了事情没有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
　　事关己身的利益，没有人反对，所以栩舍里的人从此之後
便转移目标，他们今後要下手的对象，已经变成那个令不伏老一
心动的女人。
吹　　　　呋　　　　央
　　待古意悠悠转醒时，月已西沉，空气中泛著凛冽的寒意。
　　他看了看天色，几近黎明，他的烧退了，手和胸前的伤口
也已经愈合，袁千岁更是早已离去。
　　　　由於古意先前带她走过挂月居，她悟性之高，已领悟阵法
个中奥妙，要离开紫蝶谷并不难。　　　　．
　　．古意叹息著来不及和袁千岁说声再见，他觉得昨夜她似
乎有投怀送抱，但又不确定。
　　这怎麽可能呢？她是那麽冷漠不可攀，哪会在意他这根小
草？　　　　‘　　　　
　　就在他恍惚失意於不知何时才能再瞧见心中酌佳人，倏
地看见对面那座非常遥远、原本该清翠浓郁的山头，被人用刀
锋留下光秃秃的七个大字——
　　三日後，定来取剑。

　　第三章
　　能在山壁上留字，世上没几个人。
　　这真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古意心想，袁千岁应该是消
息打探得不够清楚，才会定下三日之约。
　　活了二十五年，他这辈子还没铸过剑，又如何知道自己能
不能在三天之内把剑铸好，等著袁千岁来取？
　　这三日来，他巴不得时间咻地一下就过去。
　　没爱过人的他，从来不知道等待这般难熬。现在知道了，
吃不好睡不好，黑眼圈严重，加上患得患失，失魂落魄，也没到
西边去送鱼，连张纸条也没留。原因在他不敢离开挂月居一
步，有也只是去上茅厕、冲个澡。就怕袁千岁来了会找不著他。
　　　　另外，心里有个追逐的目标，古意便把书架上的剑书拿来
随意翻阅，又跑到剑室去看老爹生前所铸却又认为失败的剑，
研究它们失败在哪里。虽然这些小疑难考不倒他，但他全心
全意要为袁千岁准备好，就等她答应他的求婚，他便会为她铸
把绝世名剑，当作定情之物。
　　　　“不伏老，你在哪里？，’袁千岁看著空空无人的挂月居。
　　　　古意在秘室里听见袁千岁的声音，飞快按下开关走出。
　　　　“千岁，你来了！”他的眼泪差点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我
现在终於知道什麽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三步并作两步，开心地朝袁千岁冲过去，想抱个满怀。
　　　　“这什麽地方？，’一身紫衫的袁千岁灵巧地闪过扑来的身
影，好奇地往他身後的地窖走去。’一人地窖，墙边有六根火
把，让她清楚看见挂满一墙、琳琅满目的短剑及长剑。她脸色
大喜，立即趋前一一打量起来，玉指抚过剑面锐利的锋芒。


　　　　“这麽多剑，我该挑哪一把献给童侯？，’．袁千岁喃喃自语
著，这些剑把把都是好剑。
　　　　“原来你求剑是为了童侯！既然如此，就别伤脑筋，这里统
统不适合！”古意无声无息挨至袁千岁身旁，话似温吞，却有著
淡淡的吃味。
　　　　“你有更好的名剑？’’袁千岁眼眸进亮，并不介意古意过於
贴近的身子，她是太高兴了，一想到能拿到百鸟散和鱼龙丹合
服，回到千魅国，便喜不自禁地不知古意何时近身。
　　古意沉吟了会儿。“没有。就算你把这里的剑统统搬去，
他也会认为你没诚意。”
．“此话怎说7’
　　　　“因为这些都是劣质品。”古意从她的表情得知她并不相
信，继续说道：“你可能没见过千古名剑鱼肠剑。这里的剑跟
它一比，形同锈铁。”
　　　　“你生性狡诈，我怎麽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7’袁千岁瞪著
他，眸心的喜悦褪逝，换上冷森。　　　　，
　　　　“冤枉呀！我什麽时候骗过你……”见袁千岁扫来一记冷
淡之眼，古意马上低头认错，改口说道：“上一回是我不好。你
已经刀下留情，我还不识抬举地跑给你追，我道歉！”明明逃命
就是很合乎常理的事情，但谁教他爱上人家？爱一个人就是
——她所做的事统统是对的，就算她不对，也要说她对。
　　　　“回到正题。童侯见过那把鱼肠剑，所以我才会奉劝你打
消脑子里的主意儿。”古意诚心诚意地说，他爱她，如果让她带
著一把烂剑献给童侯，到时候人家不给她面子，倒楣的还是
他，她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你是古意，古不平的儿子，千将莫邪的後代，出身铸剑名
家，怎麽可能铸出锈铁？，’袁千岁一连搬出几个绝世称号。
　　“这些话谁告诉你的？，’古意好奇著。
“百里侯童允谦。”袁千岁也不隐瞒。　　　　．
“你和他什麽关系？，’看来她和童侯的关系非比寻常
　　“这跟你没有关系。”袁千岁维持著始终一贯的漠然。
　　古意双目爆裂，咬牙说道：“怎麽会没有关系？你是我未来

的娘子，虽然你冰清玉洁，但相信我，任何男人看见你都不会
有好心眼，那个童侯比我奸诈上千倍。
　　　　“老实说，这些剑是我爹铸的，不是我。这天下事，也没有
不可能的！夏商周那些王朝，谁想过他们会被推翻？统一天下
的秦始皇也没有料想过自己会死得那麽凄惨，但这些历史不
是都发生了？'’古意著急於袁千岁对他冷淡的态度，觉得有必
要让她多了解他。　　　　。
　　他随意拿起室中一把剑，将它抽出剑鞘审视，剑身清辉闪
亮。“在一般世人眼中，这些剑的确是好剑，在铸剑师眼底，它
们却是块破铜烂铁，因为真正的好剑绝不只如此。”
　　　　“那你说，一把好剑要具备什麽条件7’袁千岁问道。
　　　　“最低等的剑，至少要能削铁如泥；最上等的剑，要具有正
气灵性，如丝如缕，既钢且柔，有耀眼强劲的生命力。”古意深
觉这番具有专业素养的话肯定能让袁千岁对他刮目相看。却
见她抄起剑就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她像阵风刮走，古意连忙追出去。
　　　　他的轻功没她好，只能乾望著那抹轻窕的身影独自兴叹。
深深後悔从前爹要教他轻功，他没认真学著。
　　事实摆在眼前，他又何必问呢？她自然是去送剑给童侯。
　　哇！那个该死的臭童侯，还派人来跟他说要请贤救国，希
望他为国家铸把绝世好剑，然後在那个烂皇帝生日那天把它
献出来，恭祝大宋万世昌隆，稳定民心，把觊觎大宋民脂民膏
的辽金吓得屁滚尿流。
　　依他所见，那个童允谦头壳坏掉，才会有这种想法。
　　他在紫蝶谷过的是与世无争的日子，何必去膛这浑水？况
且被这狗皇帝统治，跟被辽金占去也没什麽两样。
他完全可以不理会江湖恩怨、国仇家难，但袁千岁呢？
　　看起来她也不像是会管这些事的人！只是，她显然和那个
在朝当官的童允谦有所瓜葛，官场诡谲、国家情势又一夕数
变，他得替她多担些心。
　　古意的脑子不停转著，想著该怎麽做才能让童侯远离袁
千岁，该怎麽做才能如愿娶她为妻……


　　　　突地，他嘴角浮出笑意，把手置於身後，转身走进挂月居。
　　　　不管如何，有件事他能肯定——那便是她定会再回来求
他铸剑！　　　　’
呋　　　　呋　　　　六
　　　　古意想了很多，就是没想到袁千岁会在半路碰上他那七
位贵客。他更没想到袁千岁武功之高，那些人就算联手。也统
统挨了她的玄玉冰掌。
　　　　阴冥二老、三朵金花、张跛脚和小女娃七个人，在风萧水
寒的冰潭中口吐鲜血，望著身後背了把刀和剑的女人如入无
人之境般地飞远，直到淡出他们的视线，才收回黯然目光。
　　他们之所以在此地埋伏守候，是因为只知栩舍到潭池的
阵法。真正能出阵的关键，在於最後的十阵，而不是怎麽来怎
麽去、简单地循著原路便行。
　　　　当初设阵的人，因为不想此地被外人所知，利用阴阳两极
生生不息的概念，创造出阵与阵之间的循循相依。所以闯阵
的人即便闯了进来，要退回去也难如登天，形成进退两难的局
面。除非把所有阵法都走过一遍。
　　然而，没有破上一关，就无法顺利到下一关。
　　这末十阵，也就是从潭池到挂月居所经之处其阵法之精
妙，他们虽闯入过数次，却都无功折返，又因为彼觑心，各藏
些阵式没有坦诚相告。若把他们拆开来，不要一起行动，他们
能闯阵的阵数绝对不超过袁千岁。　　　
　　七个人此时全都狼狈地坐在地上运气调功。
　　“她居然能出紫蝶谷？，’小女娃最先开口，她中的是最轻的
一掌。看著袁千岁飘然远去的身影：差点没志气地哀求袁千
岁连她也一起带走。：
　　　　呜呜……她错了！她不该得了失心疯妄想什麽名剑，现在
被困在这里，全是咎由自取。
　　　　“这有什麽好奇怪？’张跛脚顺了口气之後，缓缓抚胸，“咳！
我们七个都是人家的手下败将！”

　　　　“阴冥二老，是你们说我们七个人联手定能擒住她，现在
话若传出去，不笑掉别人大牙才怪！”三朵金花同时开口挞伐。
她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披头乱发，如同疯婆，全没平日的娇贵
模样。
　　　　“我们也没料到事隔才三日，这妮子武功居然进步神速！”
阴冥二老惭愧地垂下脸。他们的白须因方才的打斗，被戏要
地卷成麻花辫子。此时中掌的地方郁血难通，只能赶紧运气
护住心脉，没有余力去解开它们。
　　　　“她背上背的，不知是不足不伏老铸的名剑？：泛荷花沉吟
著。
　　　　“怎麽可能？那小子会这麽敬业，就不需要靠卖鱼为生！”
赵紫藤越想越气。他们几人沦落到今日这地步，都是因为那
小子不肯铸剑，又不肯带他们出谷。
　　·“不过，也不全然都是坏消息，瞧我们七个人难得合作，既
然都到这儿，日後也不用瞧不伏老脸色，抓些鱼回去吃吧！”张
跛脚苦中作乐。
　　七人面面相颅，同时叹气。这就是自私自利的下场。他
们要是早些联手闯阵，也不至於被当成不伏老的敲诈对象，典
当东西换鱼，过著食之无味嚼菜根的苦日子。
六　　　　呋　　　　呋
　　南山有谷，谷中有潭，潭中有鱼。
　　这些鱼不是普通的鱼，是远从北海避冬而来的。
　　南山有城，城中有道，道中有市。　　　　’
　　这市也不是普通的市，都是没落的达官贵人开的店。
　　三王城，并没多大名气，有名的是它的邻城——渭城。
　　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折柳赠‘‘别”的地点，往东，最
多的人选在霸桥送别；往西，则在渭城送别，即王维那首赫赫
有名的诗：“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
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诗里的渭城。。
　　也因为绝大多数的人，送亲友只送到渭城，所以处在渭城


和敦煌之间的三王城，既没有前者的人气，也无後者的商气，
就像个年事已高的将军，经过长年征战，疲惫得向岁月低头。
　　三王城，顾名思义是城里有三王——百里侯、轩辕将军、
洛阳王。　　　　．
　　但这都是北宋时的事情，现今是南宋，这三王已举家迁都。
　　如今这座似古非古、似城非城、似乡非乡的城里。不见当
年那些名家历史前尘往事，只剩下漠漠长烟、滚滚红尘。
　　井字形的城里，有四条主要的大道。
　　西北柬是三王的家道，虽然搬走了，但老家仍在，官阶也
在，有卫兵戍守。南边的大道，则是百户平民所聚居，叫酬酢街。
　　这里的居民，相当安和乐利，古意行在街上，一一和乡人
们打著招呼。
　　他一边快乐地唱著歌谣，一边将背上的鱼篓往地上放好。
　　“哟，最新鲜肥美的鱼来了！我说古意啊，你上个月没来，
敦煌的沙可吹到这来了！，，三王城中最大酒楼的老板娘倚在门
柱上，拿个圆扇在颊边揭呀捉。
　　　　她是个年约二十出头的姑娘，衩环裙袄，好不娇媚，一张
甜笑而俏皮的脸，漆黑的发前短後长，不像京城里的姑娘梳著
髻，而是自然地垂下，笑起来就像是春天的花朵。
　　　　“温姑娘真爱说笑，敦煌的沙是不会吹到这来的。”古意施
了个礼。　　　　
　　　　“切！你以为我打诳语呀！小练，你来告诉他，大前天这三
王城是不是被掩在暴风狂沙垦，伸手不见五指？可怕呀，简直
就是暗无天日。”店小二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