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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历史的边角料 张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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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所有的包公案都是戏剧和小说,真正的包拯其实远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13。——讲史的傩戏,一个被遗忘部落

来到贵州腹地一个叫安顺的小城,时常会看到一些身着对襟长袍的老年男女,女子尤多,腰系黑带,头上梳着古怪的发式,拦着一道帕巾,长袍上虽有绣花与否的差别,但一律绝对的右衽。开始,我以为是哪个不知名的少数民族,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当地所谓的“屯堡人”。如果问这些古色古香的老人自己,他们会很自豪地说,他们是大汉族,如果再问他们是哪里人,他们会告诉你,他们是南京人、安徽人或者湖南人等,很少有人会承认自己是安顺人,可是他们的口音,却离他们遥远的“故乡”差得很远,更像是变了腔调的安顺话。“大汉族”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当我进入屯堡人居住的村寨,这个谜才逐步地被解开。我去的地方叫云峰八寨,听起来好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地名,当然,住在里面的,并没有什么武林人士,只是一些穿着古怪、口音也与当地人略有差异的农民。不过,云峰八寨里的居民,跟武事还是有点关系,因为他们的祖先,都是驻屯军人。原来,明朝洪武十四年(1381),朱元璋遣傅友德、蓝玉和沐英率大军征云南。经过四年征战,征服了整个云贵地区。为了防止被征服地复叛,大军班师后,沐英率一部分军队留驻屯垦。由于安顺系进入云南的咽喉,自然成为驻屯军主要集居地,这些来自安徽、湖南等地的明军,在安顺一待就是六百余年。这六百年,屯军们依军队的十户、百户、千户的编制结寨居住,像这云峰八寨,一个本寨,住的是千户长,其余分寨,则依首领的姓氏,叫做雷寨、王寨……而且,至今在安顺刘官乡还保留着傅大将军墓(据查只是傅友德的衣冠冢)。

本寨往往建在相对平坦的地方,当地称之为“坝”。本寨由若干分寨拱卫着,也有少数分寨设立在险要的山口,大概那是少数民族出入的要道。每个村寨都有坚固的寨墙和高大的寨门,经过六百多年的风雨剥蚀,却依然不失其旧观。整个寨子的房屋都是用石头砌成的,进入寨中宛若陷入石墙构成的迷宫,到处是枪眼和陷阱,即使摸到了门,也是石头的,不仅打不开,而且会被两旁枪眼中的火枪射伤。不过只要进了石头的堡垒,无论是古朴的石雕木雕,精美的垂花头,还是门楣上刻着的家训,看着都是那么眼熟。在很大程度上,它是中原建筑的石头版本。至于每个寨子里堂皇的祠堂,更说明了屯堡人对故宗故土的深深眷恋。

今天的屯堡,最好看的除了身着明朝服饰的老妇人以及老墙老屋,还有每逢过年才演的傩戏。傩戏是从原始的驱鬼逐疫的舞乐仪式发展而来的一种古老剧种,中国内地已经几乎绝迹,但在西南地区却大量留存。西南其他地区的傩戏,一般都属于少数民族的文化,带有强烈的宗教色彩,不脱请神娱神目的,戏剧故事情节不强,即使有剧情,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种剧目,而安顺的傩戏(又称地戏)则不同,基本上是讲史性的,几乎每个剧目都是一个历史故事或者历史传说故事。从流传下来的安顺屯堡傩戏戏目来看,从《封神》、《东周列国志》到反映元末明初朱元璋等英雄事迹的《英烈传》,大体上构成了从西周到明朝的中国历史(仅仅缺反映元代的戏目)。比较特别的是,安顺傩戏每个故事都讲得格外绵长而细致,一个戏一般得连演几天甚至整个春节才能演完。我曾经看过一出《说岳》,仅仅康王(赵构)逃难过江,就演了约个把小时。

傩戏的演员都要戴面具,安顺傩戏的面具不仅色彩丰富而且种类繁复,有点类似于京剧的脸谱,从面具上不仅可以反映出各种行当(生旦净丑),而且表现出角色的身份。与多数西南少数民族傩戏面具不同,安顺傩戏面具没有视孔,不可以从眼睛部位向外看,演员只能从面具的底部观察外面的情形,无疑增加了演戏的难度。傩戏不用舞台,找个场子,圈出块地方,锣一响,戏就开演了。唯一的演出预告就是要提前在场子上一个高高的杆子上挂出一面“帅旗”。看到“帅旗”,四面八方的人就会赶来看戏。安顺傩戏没有什么乐器,只有一锣一鼓,用来掌握节奏,但唱却非常地多,一人唱罢必有众人相和,一如现在的川剧,好听煞人。只是演员在戏中的身份经常转换,一会儿是剧里的角色,一会儿又变成了剧情的解说者,如果不仔细听,准会把你弄糊涂的,这一点据说跟古希腊的戏剧有相似之处。难怪人们把安顺的傩戏称为“戏剧活化石”。

严格讲来,傩戏的演员都是业余的,但是肯定有师承。在演出过程中,总能看到几个不上妆的老者从旁指指点点,无疑,这就是师傅了。傩戏不用舞台,所以演出的时候剧内剧外有点不分,师傅往往过分热情,指导具体而入微,有时甚至直接插到正在演的演员中纠正动作,为演员扶好不慎弄歪了的面具,还不时地训斥几句。有的师傅指导累了,就径自坐在扮演康王的演员身边,好像天下“二主共治”的样子。傩戏的服饰虽然比京剧的行头差了许多,但也还称得上是铠甲鲜明、衣冠楚楚,离远看,花花得令人眼晕。道具则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俱全,只是样式、分量甚至尺寸上都比京剧差了些。安顺傩戏的剧目基本上是武戏,不过真正的武打却不多。在《说岳》中即使金兵杀到了眼前,双方也只是在兜圈子,实在非打不可了,也就是比画两下。京剧中常见的跟头把式,在这里几乎找不见踪影。令人不解的是无论文行武行,人人手中都必须拿一柄折扇,群体行进时,扇子翻飞上下,使得“众将官”看上去好似在跳扇舞。

当然,我相信当年屯军们演的傩戏武打水平肯定会比现在高得多,某些好手采用真刀实枪操练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或者说,今天的演出水平并不能说明昨天。毕竟,我看到的安顺傩戏,已经是经过了几十年停顿过后重新捡起的玩意,远远不足以再现它往日的光彩。安顺傩戏令我不解的是,原本带有驱鬼逐疫性质的傩戏,本身更接近群众性的社火与秧歌,其故事性情节性并不强,怎么到了屯军手里,就变成了详细演绎历史的说唱艺术了呢?虽然,我们说安顺傩戏依然保留着一些原始傩舞的形式,比如戴面具的舞蹈,比如每次演出前隆重的开箱仪式,但是这些只是残存的傩舞的形式,而实质则已经跟中国其他的戏种(包括京剧)一样,从娱神转变成了娱人。

在出黔的路上,望着那绵延起伏的山峦,感受着出了隧道就上栈桥的铁路,我似乎有点明白了。自从屯军们进入并驻扎在这云贵的大山里,实际上他们就跟自己的家乡或者说自己跟自己的文化隔绝了。他们的首领也许还可以通过艰难的驿路获得某些零星的信息,而士兵们则既不能指望驿站传递家书,又难以逃亡回乡,同时由于面前的少数民族是他们所要防御的敌人,双方的文化差异又很大,所以基本没有跟当地文化融合的可能。在没有尽头的岁月和守望中,除了听听一代代渐渐模糊的故乡的传说,唯一与家乡、与自己的根和原来的文化联系媒介的,也就剩下了随军带来的傩戏了。由于屯军大部分文化水平不高,在一个无文又与外界隔绝的群体中,本来应该由文字负载的传承本族历史文化的功能,不得不交由傩戏来承担。于是,傩戏开始演故事演历史,所有在屯军来到此地以前的历史(除了不光彩的异族统治时期以外),均从最早一代的屯军的记忆里(他们在故乡时的耳濡目染)以某种传奇式的形式融进了傩戏。这样,屯军的后代掺合傩戏不仅能感觉到故乡的风情,而且了解了自己民族的历史文化。由于从那以后屯军的后代就基本上与世隔绝,后面的故事和历史就再也进入不了傩戏的视野,安顺傩戏就这样一代又一代演绎着过去的故事。

岁月在异乡贫瘠的土地和温湿的气候中流逝,曾经矫健凶悍的屯兵的后代渐渐成了地道的农民,过着和祖先大不一样的日子。微薄的收入、困顿的生活、逐渐羸弱的身躯,使得他们除了残留的服饰、建筑和戏剧之外,再也没有新鲜的来自故乡的给养。除了记忆,他们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大山里地道的土著。一年一年,冬去春来,在傩戏铿锵的乐音声中,在跌宕雄浑的舞步里,他们顽强地保守着日渐萎缩的记忆。当新的汉人陆续迁移到屯军驻扎的土地上,哪怕是屯军们的乡人,也难以理解这些自称的南京人、凤阳人……他们之间也难以有“老乡”的认同。孤独造就了独特。于是,以傩戏为中心的独特文化氛围,将屯军的后代造就成了屯堡人——一个自成体系的族群。屯军的后代拥有的其实是一个只保存在他们记忆里实际已经消失的“故乡”。

这样,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屯堡人居然在21世纪的今天,依然穿着六百年前的服饰,保留着祖先演傩的风习。乡音早改,却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南京人、凤阳人……他们有故乡却已是模糊了的故乡,他们有根,但只是记忆中的根,讲史的傩戏虽然赋予他们“大汉族”的自信,但在后来的汉人眼里,他们却更像是奇奇怪怪的异族人。

今天,屯堡的年轻人已经不再乐意穿着他们先人的服装,他们虽然比我们这些旅游者更熟悉傩戏,甚至参与傩戏的演出,但在他们心中,更向往的其实倒可能是我们这些旅游者所腻熟了的文化。随着屯堡文化的面纱被揭开,傩戏也逐渐成为招揽游客的工具。当屯堡不再孤独的时候,它也许就快要消失了。

14。三十六计海洛因

中国有半个多世纪没有正经八百地打过仗了,但兵法却异乎寻常地热,只是那些侃兵法和听人侃兵法的人们,基本上与战争无关,只是想着在商场或者官场上一施拳脚。但是奇怪的是,在这轮兵法热中,正经的古代兵法典籍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在历史上可以称之为兵法经典的“武经七书”中,只有《孙子兵法》还能被人们提及,反倒是那个民国时期才见天日的地摊货《三十六计》,火得一塌糊涂。实际上,人们在说《孙子兵法》的时候,不过在给《三十六计》作陪衬,有些人甚至干脆认为《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是一回事,讲《孙子兵法》必须讲《三十六计》。

严格来说,《三十六计》不能算是兵法,这个小册子1941年才在陕西某县的一个地摊上露面,作者与年代均不详,据专家考证,很可能是民国早期或者晚清的产物。需要说明的是,此书自问世以来,没有对任何一场战争,哪怕是最小规模的宗族械斗产生过影响。自明末以来,农民起义的领袖们,有照着《三国演义》和《水浒》打仗的,但在他们那里从来没有《三十六计》的位置,更不用说那些官军的儒将们。三十六计的语源出于“三十六策”,见于《南齐书·王敬则传》,南朝名将王敬则讥讽南齐末帝东昏侯:“檀公三十六策,走是上计”。后来民间逐渐流传“三十六计,走为上”的俗语。实际上,这里的“三十六”,是中国阴阳学说里的太阴数,属于民间常用的数字,王敬则不过顺口一说,并非真的有三十六计或者策。有好事者将之铺衍成篇,每计以成语冠名,配上杂凑的解说词,然后再嵌上《易经》卦辞,弄得很神秘,怎么看都像是文人的游戏笔墨。

当然,如果仅仅是笔墨游戏,那么大家看了喜欢,哈哈一笑,倒也无妨。可是《三十六计》真正吸引人的地方,是充斥全篇的阴谋气息。三十六计篇名,不仅有围魏救赵、暗度陈仓、远交近攻、假途灭虢这样跟古代战争有关的成语,而且有借刀杀人、趁火打劫、笑里藏刀、浑水摸鱼之类绝对贬义的词语,还有美人计、连环计这样下作的诡计。人们在追求谋略的时候,似乎所要学的就是无所顾忌的“坏招”,而《三十六计》恰是这种坏招和诡道的赤裸裸的集大成者,在展示阴谋诡计的时候,一点掩饰都没有。诚然,“兵者,诡道也”。但这个诡道主要是指技术的层面。宏观的军事理论,从来都是要讲“道”的,得人心者与否,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在你死我活的战争中,无所顾忌地一味使坏,将诡计诈术进行到底,可能会有一时的效果,但真正的赢家却往往不是这种面目,他们的谋略库里,一般都有些别的东西。而在基本上不存在肉体消灭的所谓商战中,总是瞄着置人死地的损招坏招,更是不能轻用。用诡计经商,除了逞一时之快、得一时之利之外,最后祸害的是施用者自己。从某种意义上说,《三十六计》这种东西实际上是一种充斥了诱惑力的毒品,一旦陷进去以后,就只能靠戕害自身来打发时光,虽然有暂时的兴奋,但终归是摸着小鬼鼻子度日,离死不远。

首先,商场和官场上的“战争”,是一种共处状态的所谓战争,事实上谁也消灭不了谁,无论你有多大的能耐,都必须跟别人分享这个世界。从前有人曾经幻想,整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死光,只剩下一个漂亮姑娘和一个卖大饼的。但如果卖大饼的存在,后面还得有磨面的,磨面的后面还得有种麦子的,依此类推,最后还要演化出一个很多人共存的世界。如果跟每一个对手的博弈都是零和格局,一个全得,一个全失,将对手剥得干干净净,而你捞得满盆满罐,那么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沦为孤家寡人,在商场上没有人敢跟你做生意,在官场你将成为众矢之的。所以,现实是,你活别人也要活,大狗叫,小狗也要叫,高明的竞争者,都明白要给对手留有余地,让你的对手也有利可图。你的赢,只是比对手多占了一点先机或者便宜。商场上总是要保有更多的长久的客户,交更多的生意上的朋友。行诡诈之术,一锤子买卖,只有那些混不下去了或者安心坑人的人才干的,这种事情,连真正成熟的黑道中人都不屑于为。对于正经的商家而言,诡计诈术如同诸葛亮的空城计,实在万不得已,偶一为之也许勉强可以,用多了,不仅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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