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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 第三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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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慢慢地镇静下来。到时再说,他想,我将记住他对待我的态度。是的,我将永远记住。 

“等一会儿。”男爵说。他想起了在他的大厅里的那次会见的情形,这有助于使他们站在隔音圆锥体内谈话的情形具体化。“我说过这样的话:皇上知道,一定量的屠杀总是伴随着一次军火生意,我是指我们军队的损失。然后我又说,要考虑一个解决阿拉凯恩问题的办法。我还说,皇上的监狱星球计划鼓励我去仿效。” 


“魔鬼!”哈瓦特咒骂道,“芬伦伯爵讲了些什么呢?” 

“那时,他就开始问我有关你的情况。” 

哈瓦特坐回到座位上,闭上眼睛思索着。“原来那就是他们探查阿拉吉斯的原因,”他说,“好了,这件事完了。”他睁开眼睛:“到现在为止已经两年了,在整个阿拉吉斯他们一定有他们自己的谍报人员。” 


“但是,我那无知的建议当然……” 

“在皇上的眼中,没有什么是无知的。你给拉宾的指示是什么?” 

“仅仅叫他教会阿拉吉斯害怕我们。” 

哈瓦特摇摇头。“你现在可以有两种选择,男爵。一是把土著人杀光,把他们完全消灭,或者是……” 

“失去整个劳动力?” 

“难道你希望让皇上和跟随他的那些大家族一齐到这里来,像把一个葫芦掏空一样,把吉第。普莱门搜刮空?” 

男爵打量着门泰特,然后说:“他不敢!” 

“他不敢吗?” 

男爵抖动着双唇。“你的选择是什么?” 

“除掉你的侄儿拉宾。” 

“除掉……”男爵说不下去,盯着哈瓦特。 

“不再给他派军队,不给予他任何资助,也不给他回信,只说你已经听说了他在阿拉吉斯处理事情的可怕方式。一有可能,你便采取适当的措施。我会安排使你的一些情报让皇上的间谍截获。” 


“但是,衰微香料怎么办?收入怎么办?” 

“要求得到你男爵的俸禄。但是,要谨慎地提出你的要求,要求拉宾供给你固定数目的钱。我们能……” 

男爵把手一摊,说:“但是,我怎样才能肯定我那凶残的侄儿不……” 

“我们继续把我们的间谍派往阿拉吉斯,并告诉拉宾,要么他必须满足你分派给他必须分担的衰微香料份额,要么他将被取代。” 

“我了解我的侄儿,”男爵说,“这只会使他更加变本加厉地去压榨那里的人民。” 

“他肯定会那样做!”哈瓦特狡黠地说,“你不想去阻止它吧!你只想要你自己的手保持干净,让拉宾去给你建立你的萨鲁斯-塞康达斯。甚至没有必要给他送去任何犯人,他有所需要的人。如果拉宾驱使他的人民来满足你的衰微香料份额,皇上就不会怀疑你有其他的动机。那也就是把这个星球推上毁灭之路的足够的原因。 


你,男爵,在任何讲话或行动中,都不要表现出有其他动机。“ 

男爵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说:“啊,哈瓦特,你真正是一个误入歧途的人!现在谈谈,我们该如何进入阿拉吉斯,如何利用拉宾准备好的东西。” 

“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男爵。如果你把每年应得的份额都比上一年定得高些,事情便会很快达到高潮,生产会下降,你就可以借此除掉拉宾,自己取而代之……来纠正混乱局面。” 


“正合我意,”男爵说,“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厌倦了这一切,我准备让另外一个人为我接管阿拉吉斯。” 

哈瓦特从对面打量着他那肥胖的圆脸,这个老兵加间谍开始慢慢地点着头。“菲得。罗斯,”他说,“原来那就是现在实行高压政策的原因。你自己也是误入歧途的人,男爵。也许我们能够实行这两个计划。是的,你的菲得。罗斯可以到阿拉吉斯去当他们的救星,他可以赢得民心。” 


男爵笑了。在笑的后面,他问自己:我这个计划怎么和哈瓦特个人的想法完全一致呢? 

知道了让他走,哈瓦特站了起来,走出了红色墙壁的房间。他一边走,一边压制着内心的不安,感到自己对突然出现的有关阿拉吉斯的计划一点也不知晓。这个新的宗教领导人,隐藏在走私者中的哥尼。哈莱克所暗示过的人,摩亚迪。 


也许我不该告诉男爵,而让这个宗教在它将存在的地方,在洼地和沟地间的民族中繁荣昌盛起来,他对自己说。众所周知,残酷的镇压会使宗教繁荣起来。 

他想到哈莱克有关弗雷曼人战斗策略的报告,这种策略有点像哈莱克本人……伊达荷……甚至哈瓦特自己的策略。 

伊达荷还活着?他问自己。 

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然而他没有问自己,保罗是否还活着。他知道,男爵相信所有的阿特雷兹人都死了。男爵还承认那个比。吉斯特女巫成了他的武器,那只能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包括那个女巫和她的儿子。 

沙丘 3…3 

 


所有的事物中,都有一种倾向成为宇宙某部分的模式。这种模式具有调和、精美和优雅的性质——这些性质只有在真正的艺术家所捕捉到的模式中才可以找到。在季节的交替中,在沙沿着沙脊的流动中。在含有杂酚油的灌木丛树枝的年轮中,以及在树叶的花纹中,才可以找到这种模式。在社会生活中,我们尽力模仿这种模式,追求节奏、舞蹈和安抚的形式。然而,在寻找最终完美的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危险。很明显,最终完美包含着其本身的固定。在这样的完美中,一切事物都走向死亡。 


——摘自伊丽兰公主的《摩亚迪真言录》 

保罗-摩亚迪记得衰微香料发出的浓郁的香气,他保持着这个记忆、因为那是一个停泊地,而且他也能把自己和这有利的地位分别开来。因此他那时的经历一定是一场梦。 

我是各种活动的舞台,他对自己说,我是不完美的梦的猎物,也是种族意识和它的目的的猎物。 

可是,他在某种程度上却逃脱不了自己已经战胜了的恐惧,在时间中失去了他的位置。因此,过去、未来和现在模模糊糊地混在一起,这是一种视觉上的疲劳。他知道,它来自不断需要保存的预知的未来,一件本身就是过去的真实事件。 


契尼为我准备的早餐,他告诉自己。 

可是契尼在遥远的南方——那地方寒冷,然而太阳却很热——躲藏在一个秘密的新营地的堡垒中,很安全。与他们的儿子,雷多二世,在一起。 

或者,那是一件也许要发生的事。 

不,他迫使自己相信。因为阿丽娅,他的妹妹——一个怪人,已经与他母亲和契尼一起到那里去了——乘坐安放在一条疯狂的制造者背上的圣母轿,经过长途跋涉到了遥远的南方。 

他努力驱走头脑中骑上一条巨蜥的想法,自己问自己:阿丽娅该出世了吧! 

我在进行远征,保罗想,我们发起攻击,把我们在阿拉凯恩的死者的水收回来。我在火葬我父亲的地方找到了他的遗骸。并把它重新葬在一个俯瞰哈格山口的弗雷曼岩石包里。 

那也是一件真实的事? 

我的伤是真的,保罗告诉自己,我的伤疤是真的,安葬我父亲的灵地也是真的。 

他仍然处于梦幻状态。保罗记得有一次,哈拉——詹米斯的妻子把他叫醒,对他说,营地过道里发生了战斗。在妇女和孩子们被送往南方之前,那里一直是临时营地。哈拉站在内室入口处,她那一缕缕黑发用链子串成的水色圈子拴在脑后,把卧室门上的帘子举在一边,告诉他契尼刚刚把某某杀了。 


事情发生了,保罗告诉自己,这是真的。不是时间所证明的,而是受到变化支配的。 

保罗记得,他急忙跑了出去,看见契尼站在过道黄色的灯光下面,身上穿着颜色鲜艳的蓝色罩袍,头罩抛在脑后。她那娃娃式的脸因用力拼斗而发红。她正把啸刃刀插入刀鞘,一群人抬着沉重的包裹沿着过道匆匆跑去。 


保罗记得对自己说:你总是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抬走一具尸体。 

契尼在营地时戴在脖子上的用绳子拴在一起的水色金属圈,在她转身面向他时,晃动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契尼,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问。 

“我把一个来向你挑战的家伙打发了,友索。” 

“你把他杀了?” 

“是的。也许我该把他留给哈拉。” 

保罗回想起,周围人的脸上,露出对这些话语的赞扬,哈拉也大笑起来。 

“可是,他是来向我挑战的!” 

“你亲自用神奇的法子训练了我,友索。” 

“当然!但是,你不该……” 

“我生在沙漠,友索。我知道如何使用啸刃刀。” 

他控制住愤怒,尽力用平和的语气说:“这也许是事实,契尼。 

但……“ 

“我不再是一个在营地手提灯笼捕捉蝎子的孩子,友索。我不是在做游戏。” 

保罗瞪着她,注意到她随随便便的态度中带有一种奇特的凶残。 

“他不值得与你斗,友索,”契尼说,“我不会让他这一类人来打搅你的沉思。” 

她走到他身旁,用眼角看着他,把声音降低到只有他才能听到,说:“亲爱的,当了解到挑战者必须面对我,并在摩亚迪的女人手下可耻地死去,想来挑战的人就会更少。” 

是的,保罗对自己说,那件事肯定发生过,那是真实的过去。自那以后,想要试一试摩亚迪新刀的挑战者骤减。 

某个地方,在不属于梦的世界上,存在着暗示的运动,一只夜鸟的鸣叫声。 

我做梦了,保罗再次让自己定下心来。那是衰微香料食物。 

他仍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他想知道,他的弗雷曼信仰,在某种程度上,是否有可能已悄悄进入弗雷曼人相信他存在的那个世界——阿拉姆。拉-米萨:一个类似的世界,一个一切体力限制消失的超自然的世界。一想到这一点,他就知道什么是恐惧。因为一切限制的消失,就意味着所有可供参考的目标的消失。在神话般的梦境中,他把握不住自己的方向,就说:“我是我,因为我在这里。” 


他母亲曾经讲过:“一些人,按照他们对你的看法,可以分成若干类型。” 

我必须从梦中醒来,保罗对自己说。因为事情已经发生——这是他母亲说的。杰西卡夫人现在是弗雷曼的圣母,她的话已经经过真理的检验。 

保罗知道,杰西卡害怕她自己与弗雷曼人之间的那种宗教关系。她并不喜欢那个事实:营地和沟地中的人把摩亚迪当成上帝。 

她到各部落中去了解,派出她自己塞亚迪娜的情报人员收集他们对此事的反应,并对它们进行思索。 

她曾经给他引用一个比。吉斯特谚语:“当宗教和政治同乘一辆马车时,坐车的人相信,无论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们。他们会急速向前奔驰,越来越快,把一切思想障碍抛到一边。忘记了在盲目的奔跑中,危险不会自动地向人们显露出来。在人们发现危险时,已为时过晚。” 


保罗回想起在他母亲的房间里,坐在上面布满弗雷曼神话图案的黑色门帘遮盖的内室里,听她讲话,注意到她总是在观察着。 

即使在她眼睛向下看时,也是如此。她椭圆形的脸上、嘴角边上都出现了皱纹,然而隐藏在衰微香料染成的蓝色阴影后面的绿眼睛仍然是大大的。 

“弗雷曼人有一种简单朴实的宗教。”他说。 

“没有什么简单的宗教。”她警告说。 

看到仍然悬在他们头上的云雾笼罩的未来,保罗发现自己因气愤而左右摇摆。他只能说:“宗教把我们队伍统一起来,这是我们的秘诀。” 

“你有意培养这种气氛,这种勇壮的气势,”她责备道,“你从来没有停止教训人。” 

“那是你自己教我的。”他说。 

那天,她完全处于争执和辩论之中,那是为小雷多举行割礼的一天。保罗理解她不安的某些原因。她从来没有接受他与契尼的私通——年轻人的婚姻。但是契尼已生下了一个阿特雷兹儿子,杰西卡发现自己不能排斥这个有母亲的孩子。 


杰西卡在他的注视下不安起来,说:“你认为我是一个不通人情的母亲。” 

“当然不。” 

“我和你妹妹在一起时,我看到你看着我的那个样子。对你妹妹,你并不了解。” 

“我知道为什么阿丽娅与众不同,”他说,“她没有出世前,是你的一部分。在你改变生命之水时,她……” 

“你一点也不了解她!” 

保罗突然觉得不能用从时间得到的知识来表达,只好说:“我并不认为你不通人情。” 

她看出他的不安,说:“有件事,儿子。” 

“什么事?” 

“我的确喜欢契尼,我愿意接受她。” 

这是真的,保罗对自己说,这并不是因时间本身产生的扭曲能改变的不完善的幻象。 

重新得到的保证使他对他的世界有了新的理解。一点一点的具体真实的事实,开始通过梦幻状态进入他的意识。他突然想起,在沙漠中弗雷曼人的临时营地里,为了使他舒服,契尼在沙面上搭起了他们的滤析篷。那说明契尼就在附近——契尼,他的灵魂;契尼,他的泉水,像沙漠泉水一样甘甜。契尼是来自南方的最优秀的姑娘。 


现在,他记起了睡觉时她给他唱的一首沙漠中的歌: 

哦,我的魂,今夜我不喜欢天堂。 

我对着夏修露德发誓,你将去那里,服从我的爱。 

她唱起了沙漠上相爱的人儿共享的行走歌,它的节奏就像沙拉扯着行人的脚一样。 

告诉我你的眼睛我将告诉你我的心。 

告诉我你的脚我将告诉你我的手。 

告诉我你的梦我将告诉你我的行。 

告诉我你的愿望我将告诉你我的需要。 

他听见了另一个帐篷内有人弹奏九弦琴,使他想到了哥尼。 

哈莱克。那熟悉的琴声使他想起,在一群走私者的队伍中,他看到哥尼那张熟悉的脸。但是,哥尼没有看见他。也许哥尼没有看见他,也许看见了他,但为了避免引起哈可宁人对他们死去公爵的儿子的注意,哥尼没有看他。 


夜色中弹奏者的演奏风格,手指弹在九弦琴上发出的清晰的弦音,使那位真正的音乐家回到了保罗的记忆中。那是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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