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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猎物-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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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的T恤衫上写着“服从我,我是根。”

  那是计算机行业内的一个笑话。在UNIX操作系统中它的意思是老板。

  里基通过内部通话系统的喇叭说:“从这里开始由我负责,文斯。”

  文斯挥手:“没问题。”

  “你调好正压设定没有?”

  “一个小时前设定的,有问题吗?”

  “主实验室里的压力可能不正常。”

  “我去再检查一下,”文斯说,“可能在什么地方又出现了泄漏。”他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朝着建筑物内部伸出一根拇指。“祝你在里边一切顺利。”他说着转过身体,朝来的方向返回。

  “见到你真是太好了,”里基说,“你知道进门的密码吧?”

  我说知道。他指着一个小型键盘。我键入了那些数字。玻璃门滑向一旁。我步入另一个狭窄空间,大约有4英尺见方,四面墙壁装着金属格栅。我身后的墙壁关闭了。

  从地板上冲出一股气流,使我的裤腿里充满了气,弄皱我的衣裳,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里,气流也从两边冲了出来,接着从头顶上对着我的脑袋和肩膀猛吹。然后,真空泵呼的一声开始工作。我面前的玻璃墙滑向一侧。我整理好头发走了出去。

  “对不起啦。”里基用力地和我握手,“不过,我们至少可以不用穿防化服。”他说。

  我注意到,他看上去强壮、健康,他的小臂肌肉轮廓分明。

  我说:“你看上去身体不错,里基。在锻炼吗?”

  “哦,你知道的。实际上没有。”

  “你很结实。”我说着拧了—下他的肩头。

  他咧开嘴巴笑了:“这是工作紧张的缘故。文斯吓着你没有?”

  “严格说没有……”

  “他有点怪。”里基说,“文斯跟着母亲在这荒凉的沙漠里长大。他5岁时母亲去世。人们发现她时,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可怜的孩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假如换成我,我也会变怪的。”里基耸了一下肩膀,“不过,你来了我感到高兴,杰克。我本来担心你不会来的。”

  尽管里基看上去身体健康,我注意到他显得神经紧张,情绪急躁。他步履轻快,领着我进入一条走廊。

  “嗯,朱丽亚怎么样?”

  “一只胳膊骨折,头部被撞得很厉害。她被留在医院里接受观察。不过,她会好起来的。”

  “好。那就好。”他迅速地点了一下头,继续朝前走。“谁照顾孩子们?”

  我告诉他,我姐姐来了。

  “这样,你就可以待一阵了吧,待几天吗?”

  我说:“我想是的。如果你们需要我待那么久。”

  在一般睛况下,软件咨闻人员不用在现场待很多时间。就一两天时间,不会比那更长。

  里基侧身瞟了我一眼,“朱丽亚,嗯,给你讲过这里的情况吗?”

  “真的没有,没有讲过。”

  “可是,你知道她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

  我说:“噢,那是肯定的。我知道。”

  “在过去几周里,她几乎每天都乘坐直升飞机到这里来。她还在这里待过两三个晚上。”

  我说:“我原来并不知道她对制造这么有兴趣。”

  里基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他说:“怎么说呢,杰克,这是一种全新的东西……”他眉头一皱,“她真的什么也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真的没有。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打开了房间另一端的门,挥手让我进去。“这里是我们的宿舍区,大家在这里睡觉和吃饭。”

  通道这面的空气凉爽。墙壁也是用光滑的福米卡塑料贴面板装饰的。我听到空气净化机持续不断地发出低沉的呼呼声。走廊两侧有好几扇门。其中一扇上有我的名字,是用记号笔写在胶带上的。

  里基开了门:“家,甜蜜的家,杰克。”

  房间里的配备非常简单——一张小床、一张仅够摆放计算机监视器和键盘的小桌子。床头上方是一个摆放书籍和衣物的架子。所有这些家具都覆盖着光滑的白色塑料薄膜。房间里没有灰尘可以积存的角落或缝隙。房间也没有窗户,但有一台液晶屏幕显示着外面沙漠的景色。

  床上放着一只塑料手表和一条塑料扣子的腰带。我戴上手表,系上腰带。

  里基说:“放下你的东西,我带你去看一看。”

  他仍然保持着轻快的步伐,领着我进了一间中等大小的客厅,那里围着茶几摆放着沙发和椅子,墙上挂着一块公告板。所有家具都覆盖着同样的光滑塑料薄膜。

  “右边是厨房和娱乐室,配有电视机、电子游戏机之类的东西。”

  我们进入小厨房。那里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在吃三明治。

  “我想你认识他们两位。”里基说着,笑了起来。

  我当然认识。他们在电子媒体公司曾经是我的团队成员。

  洛西·卡斯特罗肤色较深,身材苗条,五官长得像外国人,说话语言尖刻。她穿着肥大的背带短裤,一件紧身T恤衫勒在硕大的乳房上,上面写着“如你所愿”四个字。洛西个性独立,具有反叛精神,曾是哈佛大学研究莎士比亚的学者,后来断定——用她的话来说——“莎士比亚是他妈的死人,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没有任何新的东西可说,那样的研究有什么意义?”她调到了麻省理工学院,成为罗伯特基姆的女门生,从事自然语言编程研究。结果,她在这个领域中才华横溢。而且,自然语言程序近来开始涉及分布式处理。因为人们在组成句子的过程中实际上同时以几种方式进行评价,形成对新信息的期待——他们不会等到句子被完全说出来之后才进行评价。那就是分布式处理的完美情景,分布式处理可以每几个点上同时解决一个问题。

  我说:“还是穿的这种T恤衫,洛西。”在电子媒体公司,我们曾就她的穿着方式发表过不同看法。

  “对。让小伙子们保持清醒。”她说着耸了耸肩。

  “实际上,我们不理会它们。”我转向大卫·布鲁克斯——他态度生硬,行为正规,整洁成癖,在28岁时头发就几乎掉光了。在他那厚镜片后面的眼睛眨了眨,“反正它们也没有那么好。”他说。

  洛西冲着他吐了一下舌头。

  大卫是工程师,所以他具有工程师的率直,缺乏社交技巧。而且,他也充满矛盾——尽管他对自己的工作和外貌异常挑剥,他在周末却骑着一辆肮脏的自行车参加比赛,回来时经常满身泥土。他热情地和我握手。“你来这里,我很高兴,杰克。”

  我说:“有人得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见到我都很高兴。”

  洛西说:“这个吗,因为你对多智能体演算法的了解此我们多——”

  “我先领着他去逛一圈,”里基说着打断她的话,“回头我们再谈。”

  “为什么?”洛西问,“你想让他大吃一惊吗?”

  “惊他妈个屁。”大卫说。

  “不,不是的。”里基说完,对着他们板起面孔,“我只是想让杰克先了解背景情况。我想给他介绍一下。”

  大卫看一眼手表,“嗯,你看那需要多长时间?因为我觉得,我们得——”

  “我说了,让我领着他去逛一圈,看在上帝的分上!”里基几乎咆哮起来。我感到吃惊;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脾气,不过,他们显然见过。

  “好吧,好吧,里基。”

  “嘿,你是老板,里基。”

  “对,我是,”里基说,仍然怒容满面,“还有,顺便说一句,你们的休息时间10分钟以前就结束了。所以回去干话吧。”他看了一眼隔壁的游戏室。“其他人在哪里?”

  “在修理外部区域传感器。”

  “你是说他们在外面?”

  “不,不。他们在杂品储藏室。博比认为,那些传感器装置存在校准问题。”

  “好的。有人告诉文斯没有?”

  “没有。这是软件问题:博比正在处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声。我心里一惊,掏出了手机。我转向其他人,“手机能用?”

  “对,”里基说,“我们这里装有通讯线路。”他继续与大卫和洛西争论。

  我步入走廊,收到了语音信息。只有一条,从医院发来的,是关于朱丽亚的:“我们知道,你是福尔曼太太的丈夫,请你尽快打电话与我们联系……”接着显示的是一值叫拉纳医生的分机号码。我立刻拨了电话。

  医院总机把我的电话转接过去。“重症监护室。”

  我说要拉纳医生听电话,然后等着他来。

  我说:“我是杰克·福尔曼。朱丽亚·福尔曼的丈夫。”

  “哦,对了,福尔曼先生。”一个令人愉悦的、具有旋律的声音,“谢谢你回话。我知道,昨天晚上你陪着你妻子来的医院,对吧?那么,你知道她的伤势——或者我应该说,她的潜在伤势——的严重程度。我们真的认为,她需要接受颈椎骨骨折、硬膜下血肿的彻底检查,而且她还需要接受盆骨骨折检查。”

  “是的,”我说,“昨天晚上是这样告诉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实际上,有问题。你妻子拒绝接受治疗。”

  “她拒绝?”

  “昨天晚上,她让我们作了透视,让我们给她的手腕复位。我们跟她解释,透视让我们观察到东西是有局限的;因此,进行核磁共振成像对她来说非常重要,但是,她拒绝接受该项检查。”

  我问:“为什么?”

  “她说,她不需要核磁共振成像。”

  “她当然需要。”我说。

  “对,她需要,福尔曼先生,”拉纳医生说,“我不想让你感到恐慌,但是,盆骨骨折可能形成腹腔大面积出血,可能,嗯,出血致死。它可能很快出现,而且——”

  “你们要我做什么?”

  “我们想你和她谈一谈。”

  “没问题。把电话转给她。”

  “不巧的是,她刚去接受进一步的X光检查。可以提供和你联系的电话吗?你的手机号?好的。还有,福尔曼先生,我们无法从你妻子那里了解精神病史的情况……”

  “为什么呢?”

  “她拒绝谈及这方面的情况。我指的是毒品和行为问题史那方面的东西。你能够在这方面提供什么情况吗?”

  “我会……”

  “我不想使你感到恐慌,但是,你妻子一直——怎么说呢——有一点精神方面的问题,有时几乎处于幻想状态。”

  “她最近承受的压力很大。”我说。

  “对,我肯定那是一个因素,”拉纳医生平静地说,“而且她的头部又严重受伤,这方面的情况需要进一步调查。我不想使你感到恐慌,但坦率说来,精神病顾问的意见是,你妻子患的要么是狂躁和忧郁交替症,要么是毒品引起的疾病,甚么两者都有。”

  “我明白了……”

  “当然,通常在单辆汽车的交通事故中也涉及这样的问题……”

  他的意思是,这次事故有可能是未遂自杀。技觉得那种可能性不大。

  “我不知道我的妻子在吸毒,”我说,“但是,我一直对她的行为感到担心,约有,嗯,有几周时间了。”

  里基来了,焦躁不安地站在我的身旁、我用手捂着话筒,“是关于朱丽亚的。”

  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表,皱起了眉头。

  我觉得很奇怪,在我和医院的人谈及我妻子——他的顶头上司——的病情时他会催促我。

  那位医生唠唠叨叨地说了好一阵,我尽量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但是,我事实上没有任何可以帮助他的信息。他说,朱丽亚回来后,他叫她给我打电话,我说我等她的电话,我挂断手机。

  里基说“好的,很好。不好意思催你,杰克,可是……你知道的,我有许多东西要让你看。”

  “时间上有问题吗?”我问。

  “我不知道,可能吧。”

  我刚要问他那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已经开始领着我朝前走,走路的脚步快捷。我们离开宿舍区,穿过另一道门,到了另外一条走道。

  这条走道——我注意到——是完全密封的。我们沿着一条悬在地板上的玻璃走道向前。玻璃上有小孔,玻璃下面是一排排用来抽吸的真空管道。到这时,我已经习惯了空气净化机发出的持续不断的噪音了。

  在走廊的中部有两扇玻璃门。我们一次得经过一扇。我们经过时它们自动分开,随即立刻关闭。我继续朝前走,心里再次感觉自己身处监狱,感觉自己穿过一道又一道防卫严密的大门,渐渐进入某个地方。

  它可能安着高技术装备,竖着闪光的玻璃墙——然而,它仍旧是监狱。

  《猎物》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

  第6天 上午8点12分

  我们来到一个宽敞的大房间,门上标着“杂品”,下面的字样是“分子材料/装配材料/营养材料”。房间墙壁和天花板都覆盖着我见过的那种光滑的塑料薄膜。地上堆放着巨大的覆膜容器。我看见右侧有一排不锈钢反应釜——它们半截埋在地下,四周安着许多管道和阀门,有一层楼那么高。它们看上去与小型啤酒发酵罐一模一样。

  我正要开口问里基,这时他大声说:“原来你们在这里!”

  在监视屏幕下接线柜前忙碌的是另外三名我原来的团队成员。他们看到我们时,显得有点心虚,就像孩子伸手偷吃糖果时被人看见了。当然,博比·伦贝克是他们领头的。博比36岁,更多的时间担任监督而不是编程工作,不过他愿意时仍然会编制程序。他和以前一样,还是穿着褪色的牛仔裤和印有鬼魂图案的壳牌T恤衫,腰间挂着与他形影不离的随身听,

  另外一个人是常梅——她和其他女人一样,与洛西迥然不同。梅曾是一名从事野外工作的生物学家,在中国四川省研究金丝猴,25岁左右转行搞程序编制。野外工作经历和自然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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