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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怜by 夜与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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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他也可以露出这样的姿态,也许,皇城……真的太不适合他了……

    “好,我答应你。”李仇沉声道。旁边的少女也笑嘻嘻点头。

    嘴角扬起微笑,眼眸从来没有这样亮过,因为他的心中有信念有目标。微风拂过,扬起马鞭——

    骏马飞奔,在炙烈的阳光下,身形起伏,发丝飞扬。官道尘土浮动,没有回首,将禁锢远远甩在身后——畅快淋漓!!

 第二十三章大明初年,春大旱,夏大水,田稼灭没,野多饥馑。八月大风雨,胶山水骤涨,淹上福等乡;惠山安阳山水涨尤甚,漂没民居,人多溺死,岁大祲。丹徒、丹阳、金坛三县先旱后潦,横涨滔天,水及树杪,陆沉连海,官塘市路,弥漫不辨,舟筏交渡,浮尸积骸,塞途蔽川,民流离,饥疫死者无算。

    史书记载了此次大明南方洪涝,灾情严重,寥寥数语,道出凄惨无限。

    树林中,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映出斑斑光影。三匹骏马悠闲自得,偶尔打个响鼻,低头啃着青草。

    白秋怜指着地图说:“江南,太湖,浙西均有灾情,冀王先去的是太湖,但他身为王爷,必然不会深入险地,所以现在在附近的云苍驻扎,这里地势较高,不会发生危险。”

    李仇点点头:“不错,我们就是要到云苍去。”

    “不,”白秋怜坐在地上,摇摇头,“我们应该去苏城。冀王不会一直呆在云苍,看他的路线,必会走到苏城。我们没必要紧紧跟在他们后面,不如先去苏城等他们。”

    李仇盯着地图,沉默半晌:“但是善先生让我们送你去云苍。”

    白秋怜笑了笑:“他并没有说是云苍吧?只是让你们把我带到冀王那而已。反正他们也是要走的,我们跟在后面很难追上,不如直接到下一站等他们快些。“

    旁边的少女笑嘻嘻:“我觉得也可以啊,只要把人送到他手里就好,何必在乎路线?”

    李仇皱皱眉,看看两人:“………好吧,先这样走。我会告诉善先生的。”他一直与善安飞鸽传书,互通情报。

    白秋怜站起,拍拍尘土,仰头:“天色不早,咱们走快些,兴许可以碰到村庄落脚。”

    三人解开缰绳,牵到路上,骑稳,向前方行进。

    黄昏绰约,晚霞连天,炊烟袅袅,伴着几声狗吠,宁静安详的小村落在三人面前展开。

    “好美啊——”月笙赞叹,余辉映在她的眸里,闪着碎光。

    三人牵着马,往村里走,碰到几个村民,将他们引到村长家。村长见他们三人衣着整洁,谈吐不俗,大方地腾出一间屋子让他们住宿。

    村长年纪很大,花白的头发,家中还有个儿媳,儿子则出远门去了。

    “有劳您了,”白秋怜温和一笑,“在下叫吴秋,这是舍弟吴仇,舍妹吴笙。”月笙一开始便帮白秋怜易了容,变成平凡至极的青年。然而李仇并未易容,说是一家人,实在不像,不过没有人会去在意别人的私事。

    李仇不着痕迹的冷哼一声。

    村长爽朗,拍拍白秋怜的肩:“好好,尽管住下就是。看样子公子是个读书人,怎么跑到这乡下小村来了?”

    “我们本是南方人,到京城探望友人,谁料家乡遭灾,心急如焚,这才匆匆往回赶。”

    村长听到遭灾,神色一黯:“不知公子家乡还有亲人么?这次水灾很严重啊,希望公子的亲人可以平安无事。”

    这时,村长的儿媳端了饭菜来,仔细看倒有几分姿色,不像乡下人。她摆好饭菜,也不同吃,面无表情地下去。

    几人吃过,便要回屋。

    “公子,”村长叫住,“公子是否要从村边那条大路往南走?”

    白秋怜点点头,不解。

    村长皱眉:“我劝公子莫要走那条路,近日从那里来的难民很多,纠结在一起,怕是要闹事的。您也知道,人哪,逼到绝路上,啥也干得出来。村后有条小路,可以绕到官道上的,公子走那边安全些。”

    月笙笑道:“灾民而已,我们才不怕呢。”

    村长闻言,看了看李仇腰间别的剑,便敛了神色,什么也不说了。

    白秋怜谢过,三人来到村长腾出的小屋中。这屋子平时放些杂物,地方不大,一张大炕,倒是能横着躺下三人。

    白秋怜掩好门,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睡不踏实了。”

    李仇坐在床边,不语。

    月笙笑道:“白大人为何这么说?”

    “………这个村子太过于平和,竟连一个难民也没有。既然他说近来难民很多,为何没有人进村呢?”

    月笙偏偏头:“白大人心思好细,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好了。”

    白秋怜点点头,吹熄灯。三人并列和衣躺在炕上,出门在外,无法讲究太多,所以月笙一个女孩子也和他们躺在一起。

    到了半夜,窗外忽然人影闪过,就听细细呼唤:“吴先生……。吴先生?……。”

    三人在黑暗中,同时睁眼,李仇悄无声息地滑下床,立在窗旁。

    外面又唤了几声,见无人应答,摸索一阵,轻微的刺破声,一个细管从窗纸桶进来——迷烟。

    即使看不清李仇的表情,他的眼却泛着寒光,手探到长剑,握柄——

    细细的烟雾吹进来,白秋怜坐起,对李仇用嘴型示意:不要杀他们!

    李仇冷冷看他,猛地旋身,一脚踹开门,就听外面一声惊呼,音还未落下,已经换成惨叫。

    白秋怜慌忙冲出去。

    一个陌生男人,蜷在地上,腰间别着匕首。嗷嗷惨叫,鲜血流散,地上落着七八根手指和那迷烟。

    李仇立在旁边,一脸嫌恶,抬眼:“我还不屑杀他。”

    月笙从旁边窜出,重重踢那人,又一声惨呼。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和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们?”白秋怜制止月笙,淡淡问。

    那人缩了缩,咬牙道:“……是…是村长让我们这么做的……”

    “胡说!!!”旁边一声暴喝,村长适时颤着胡须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村民。

    “你跑到我家来行凶,竟然还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村长义正严辞,使个眼色,村民走过来把那人揪起往外拖。

    “……。村长大人这么晚还没睡啊,几位兄弟也是,莫非在赏月?”白秋怜嘴边泛起讥笑。

    村长轻咳:“三位受惊了,我正好和村里的人讨论事情,谁想叫这人逮了空来作孽。他平日就不学无术,今日竟干出这种事,唉……本村不幸啊!”

    话音未落,就听外面吵吵嚷嚷,白秋怜一挑眉,走出去。

    只见一位农妇,死死拉着方才断指之人,不让其他人将他拖走。

    村长跟出来,大喝:“闹什么闹,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去!”

    农妇嘶叫:“放了我家男人,他伤成这样,你们不去抓那些人却来抓他?!”边说边捶打旁边的人。

    村长皱眉:“有客人在,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这么晚,让客人都没法休息。他为非作歹理应收到惩罚。”

    农妇一听,连抓带踹,更泼起来:“还不是你们让他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龌龊事,现在想过河拆桥?没门!!”

    村长脸色一变,厉声道:“泼妇,满嘴胡说八道。我看你家男人行凶定是你怂恿,来人,把她一块关到柴房去!!”

    “等等。”白秋怜清冽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格外清晰。

    “既然我们是受害者,不如由我们决定怎样处置他,如何?”白秋怜笑得一脸无害,却让听到的村民浮上惊疑。

    “呃………。公子是否想要送官?这里离县城有段距离,不如明早我派几个人帮公子押送到县城?”村长试探道。

    白秋怜不理会他,淡淡转头:“仇儿,砍了他的手。”

    那人早就失血到面色惨白,听到这句话,双目圆睁,猛烈挣扎起来。

    李仇还没反应,月笙就从袖口里抽出两把短剑,漂亮地画个弧线,寒光闪过。

    “我来,我来!”她眉开眼笑,往那人走去。

    “等、等一下!!”村长慌忙拦住,“怎么可以滥用私刑,还是等明日送官吧。”

    “臭老头,我才不要听你的。”月笙偏头,手里转着短剑,一下下,牵的人心也跟着一下下颤。

    “开、开什么玩笑?!”农妇终于爆发,“原来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要算帐也莫要找垫背的,他们才是正主!!”手一指,将村长几人囊括。

    “还不快拉下去!!”村长怒吼。

    几个村民见情况不对,强拉着两人往外走,两个人又蹬又打,嘴里骂骂咧咧。

    “不行,我还没砍下他的手来。”月笙往前一纵,挥起短剑,月光阴冷反射。

    “不要阿——!!真的是他们让我做的,不信你们去村长家后院看!!”壮实的男人几乎吓破胆,声音都劈裂。

    短剑堪堪停下,收起。

    村长脸色铁青,眼神犹疑不定,一切忽然寂静下来。

    白秋怜转身,朝后院走去,村长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村长家的后院很荒,放着坏掉的农具和柴木稻草,还有口破井,轱辘已经没了,井口盖着烂木板。

    白秋怜走进去的时候,村长的儿媳已经立在那里,脸色苍白,看他过来,只是平静的站着,不发一言,幽幽的眼睛仿佛死水,然后,极缓极缓地抬起手,指尖对着那口废井。

    李仇稳步走过去,停在一步外,将长剑解下。

    白秋怜身后跟进来那群人,一脸惊恐却又不敢动作,村长抿唇,表情变幻。

    握住剑柄,猛力一挑,将木板掀开,轰地一声钝响,尘土飞扬,李仇瞬时跃开数步,顿了顿,又跃开老远,眉头紧皱。

    井口敞开,细尘慢慢弥散,月夜下森蓝诡异。

    月笙好奇,往前,谁料走了几步,面色一变,又急急后退数步,捂住口鼻。

    白秋怜刚要开口询问,也忙一把捂住。

    恶臭!——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混合着腐烂的油腻,让人几乎窒息。

    白秋怜忍住呕吐的欲望,朝废井走去,每走近一步,恶臭就加剧几分,钻过手的缝隙冲进鼻腔。

    黑黝黝的井口,静静的,白秋怜几乎感到眩晕,李仇不知从哪拿了油灯过来,脸色铁青的递给他。

    其实,不用照也知道那井里有着什么,这样的臭,是死亡的味道。

    但他还是忍着,将油灯照在井上,往下看………

    堆积,像破烂无用的布条般,层层叠叠,数不清,只知道,几乎堆到井口,那深深的井下,埋葬了让人无法直视的尸体。

    抬眼,犀利的目光射向村长,夹杂着怒火。

    “……无耻!”吐出的话语,在寂静的夜空中荡起,撞击每个人的内心。

    月笙终于抵不住好奇心,跑过来看。

    “哇!这么多死人,你们这是恶鬼村么?”月笙吐吐舌头,“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他们都是从南方来的难民,”旁边一直没有动作的村长儿媳忽然开口,好像已经习惯般呼吸着恶臭。

    “以为这里可以让他们避难,休憩,平缓流离失所的痛苦。谁想到……。这里却让他们遭受更大的痛苦。只不过为了钱财而已,那些已经失去亲人朋友的人,就这样不明不白被杀,没有人知道……。”

    “贱人!你就这样报答我救你的么?”村长恶狠狠道。

    女人转过身:“不错,我是要报答你,报答你杀我丈夫,报答你杀我乡亲,报答你强让我做你的女人,这样的报答,是不是很合理?”嘴边浮起讥笑,眼中却满是怨毒。

    “喂,你这个老头,太不象话。一把年纪还让个年轻姑娘侍侯你。呸!”月笙啐他一口。

    村长咬牙:“那又怎么样,这么多难民,个个都要吃饭,我们一个小村子怎么管的过来。糟了灾,我们日子也很难过。反正也是迟早饿死,还不如把有用的东西留给我们。”

    “够了。”白秋怜冷然道,“你们做的恶事,总会报应到你们头上。”说完,手中油灯落入井中,很快烧起,映得井里橘红一片,噼啪作响,焦味也随之而来。

    “我们走。”白秋怜抬脚看也不看村民,已经有人拿起木棍镰刀和锄头,凶神恶刹,想要扑上来杀人灭口。

    然而李仇缓缓扫视一眼,那冰冷刺骨的视线,让他们不寒而栗,犹豫不前。

    月笙在身后笑嘻嘻道:“我要留下来。”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她要吃饭。

    白秋怜驻足,没有回身,黑夜下的白衣变成灰蓝,沉默半晌——

    “好。”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开。

    李仇挑眉,淡淡扫一眼月笙,便跟着走了。

    “小姑娘,你莫不是疯了吧?”村长狞笑,“一个人留下,好大的胆子。”

    月笙笑得灿烂,清秀平凡的面庞泛着鹅黄荧光,美丽数分。双手扬起,短剑在手中转圈,流利至极,白光闪耀,炫目刺眼。

    漆黑的大路上,两个人骑着马慢慢走着,马蹄声嗒嗒有节奏,树叶因清风沙沙抖动。

    “……我以为你会反对,你不是不让我杀他们。”李仇开口,看向白秋怜。

    这个人,他总是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白秋怜微微垂眼:“……。他们该死。”李仇不知道,在白秋怜朝井下看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尸体,虽然腐烂,但仍能看出是个婴儿。

    李仇冷哼一声:“还以为你多好心。你以为月笙留下会有活口?不管害没害过人,恐怕整个村子都难逃一死。你平日的假慈悲哪儿去了。”

    白秋怜抬脸,易过容的平凡相貌却有双漂亮清澈的眼睛。

    “………杀了那么多人,整个村子恐怕早就知道了吧。却没有人制止,报官。袖手旁观的人和行凶者又有什么区别呢……”淡淡说着,眉宇间却掩不住哀伤。

    李仇别过头,表情隐没在暗影中,沉默。

    天色已经发白,身后马蹄声传来。

    “久等啦。”月笙依旧挂笑,勒住马。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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